國立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國文教學碩士學位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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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國 中 國 文 系 國 文 教 碩 士 在 職 專 班 102 年 度 第 二 期 碩 士 位 論 文 指 導 教 授 : 陳 芳 明 政 治 大 國 鶴 與 鷺 鷥 的 飛 行 閱 讀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egch U 研 究 生 : 鄧 安 琪 中 華 民 國 103 年 6 月

2 為 一 段 愉 快 的 旅 程 致 謝 工 作 了 好 多 年 之 後, 才 決 定 重 拾 往 年 因 貪 玩 任 性, 又 因 愛 情 工 作 種 種 錯 失 而 捨 棄 的 業 在 做 了 十 年 老 師 之 後, 重 新 作 回 生, 帶 著 好 奇 探 索 的 心 情 和 眼 睛, 對 老 師 同 校 園 課 本, 所 有 既 成 的 定 義 和 感 受 都 翻 新 了, 眼 前 的 世 界 和 生 活 也 彷 彿 煥 然 一 新 旅 程 一 啟 始, 即 是 愉 快 的 接 下 來 開 展 的 每 一 門 課 業 都 像 是 不 同 領 域 的 探 險, 每 一 次 出 航, 老 師 是 領 航 和 解 說 者, 同 是 伙 伴, 帶 領 陪 伴 著 尋 幽 訪 勝, 為 我 指 點 或 華 美 或 驚 奇 或 險 惡 之 處 在 舊 有 生 活 固 定 航 道 繞 行 了 千 萬 次 的 重 複 沉 溺 裡, 一 趟 趟 偶 爾 岔 出 的 心 靈 之 旅, 往 往 能 帶 來 平 靜 充 實 提 昇 的 精 神 力 量 旅 行 的 過 程, 也 是 愉 快 的 受 教 於 芳 明 老 師, 是 更 大 的 愉 快 不 論 對 於 術 或 者 世 界, 老 師 充 滿 智 慧 國 政 治 機 趣, 保 持 彈 性 和 寬 容 的 視 角 和 言 談, 一 直 深 深 啟 發 著 我 聽 老 師 講 課, 總 是 不 斷 有 驚 喜 和 感 動 跟 隨 老 師 寫 研 究 論 文 之 後, 更 進 一 步 看 到 老 師 治 和 書 寫 的 自 我 要 求, 勤 勉 而 高 標, 示 我 以 一 種 最 佳 典 範 老 師 最 常 勉 勵 我 們 的 一 句 話 是 : 一 本 論 文 不 只 是 你 研 究 的 總 結, 也 是 你 對 到 此 刻 為 止 的 人 生 體 悟 的 總 結 寫 作 是 名 山 事 業, 寫 好 了 它 就 永 遠 在 那 裏 了, 因 此 即 使 是 出 產 一 本 論 文, 也 不 能 等 閒 視 之 大 寫 作 論 文 的 過 程 裡, 絞 盡 腦 汁 仍 腸 枯 思 竭 的 困 頓 時 而 有 之, 但 想 起 老 師 的 身 egch 教 言 教, 堅 持 下 去, 往 往 有 山 窮 水 複 疑 無 路, 柳 暗 花 明 又 一 村 的 喜 悅, 而 那 份 收 獲 的 喜 悅 又 支 持 著 我 去 面 對 下 一 個 困 境 就 這 樣 一 步 一 步 我 跋 涉 了 一 座 座 山 嶺 溪 谷, 一 路 上 有 奇 花 異 卉 絢 爛 雲 彩, 也 有 急 湍 險 灘 危 崖 深 流, 經 驗 過 各 式 風 景, 領 會 了 諸 多 感 受, 然 後 來 到 這 裡 感 謝 一 路 引 導 陪 伴 前 行 的 老 師 同, 在 精 神 和 實 質 上 都 支 持 我 的 家 人, 尤 其 是 芳 明 老 師 為 我 口 試 的 范 宜 如 老 師 張 堂 錡 老 師, 因 為 您 們 的 費 心 指 導, 使 我 的 論 文 避 免 了 許 多 重 大 瑕 疵 ; 惠 莉 敏 瑜 婉 如, 感 謝 妳 們 不 時 的 討 論 鼓 勵 支 援 ; 爸 爸 媽 媽 孟 良 展 愛, 你 們 是 我 生 活 和 一 切 最 大 的 支 柱, 寫 作 論 文 也 不 例 外, 感 謝 你 們 長 久 的 無 條 件 的 包 容 支 持 展 愛 甚 且 小 三 年 紀 就 陪 我 參 加 和 芳 明 老 師 的 meetg 呢 U 最 後 我 要 感 謝 李 渝 老 師, 是 她 的 作 品 從 最 初 到 最 終 一 直 陪 伴 著 我, 不 論 深 夜 凌 晨 黎 明 黃 昏, 不 論 身 心 如 何 疲 憊 外 在 環 境 如 何 騷 動 不 安, 只 要 面 對 著 它, 心 情 總 能 寧 靜 沉 澱 下 來, 重 新 昇 起 力 量 就 像 她 曾 說 過 : 十 年 後, 再 坐 回 常 坐 處, 面 對 著 孰 悉 的 古 人 和 圖 畫, 心 中 卻 寧 靜 歡 喜 而 1

3 江 行 初 雪 圖 裡 的 富 春 山 居 圖 裡 的 那 條 河 仍 舊 流 著 ; 在 世 上 所 有 的 瑣 碎, 所 有 的 紛 擾, 所 有 的 成 敗 中, 有 比 它 更 永 恆 的 麼? 是 的, 即 使 時 光 逝 去 肉 身 消 解, 在 人 世 所 有 的 瑣 碎 紛 擾 成 敗 中, 她 也 是 我 永 恆 的 江 行 初 雪 圖 和 富 春 山 居 圖 吧 謹 此 感 謝 和 紀 念 李 渝 老 師 鄧 安 琪 敬 誌 於 政 治 大 國 egch U 2

4 鶴 與 鷺 鷥 的 飛 行 閱 讀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摘 要 這 篇 訂 名 為 鶴 與 鷺 鷥 的 飛 行 的 論 文, 是 以 李 渝 為 研 究 中 心, 郭 松 棻 為 對 照 以 鶴 與 鷺 鷥 這 兩 種 相 像, 又 各 自 在 兩 人 文 本 中 具 有 象 徵 中 國 與 台 灣 意 味 的 鳥 類 代 表 兩 位 作 家, 除 了 精 神 上 的 高 標 意 涵, 更 是 因 為 兩 位 作 家 在 生 命 文 旅 程 文 本 及 生 活 中, 具 有 極 大 的 相 關 性 相 同 性, 且 兩 人 互 相 陪 伴 觀 摩 砥 礪 頡 頏 的 過 程, 正 宛 如 兩 隻 鳥 類 在 空 中 時 高 時 低 或 快 或 慢 地 相 伴 飛 行 因 此 本 篇 論 文 從 兩 位 作 家 的 生 命 史 著 手, 採 取 傳 記 ( 歷 史 ) 研 究 法 文 本 分 析 法 比 較 閱 讀 法, 將 兩 人 文 本 作 歷 時 性 與 共 時 性 的 閱 讀, 旨 在 掌 握 作 家 創 作 的 主 題 內 涵, 分 析 其 文 技 巧, 梳 理 兩 人 作 品 隨 生 命 歷 程 演 變 的 軌 跡, 並 比 較 兩 人 文 本 的 同 中 之 異 及 異 中 之 同 國 政 治 論 文 第 二 章 筆 者 先 回 顧 兩 人 的 成 長 地 及 過 程 同 時 代 的 重 要 大 事 和 氛 圍, 藉 以 了 解 其 創 作 的 背 景 和 源 頭 接 著 論 文 的 第 三 章 主 要 在 追 溯 兩 人 出 國 及 釣 運 的 介 入 退 出, 期 間 思 想 和 創 作 的 轉 折, 並 探 究 藝 術 和 哲 評 論 與 兩 人 小 說 文 本 之 間 的 關 聯 性 其 中 李 渝 提 出 的 多 重 渡 引 手 法 和 心 源 理 念, 以 及 郭 松 棻 的 哲 思 考 和 兩 人 的 小 說 創 作 關 係 密 切, 透 過 上 述 發 現, 有 助 於 筆 者 釐 清 小 說 思 想 脈 絡 和 內 涵 第 四 章 則 探 討 兩 人 回 歸 文 的 心 路 歷 程 初 期 創 作, 並 兼 論 影 響 兩 人 最 鉅 的 兩 位 作 家 魯 迅 和 沈 從 文, 除 了 藝 術 手 法 及 主 題 意 識 相 近, 兩 代 之 間 也 傳 egch 承 著 知 識 份 子 特 有 的 龐 大 苦 悶 和 使 命 感 第 五 章 則 是 李 渝 和 郭 松 棻 的 文 本 比 較, 藉 由 具 代 表 性 的 篇 章, 分 析 兩 人 的 異 同 除 了 精 深 的 現 代 主 義 美 技 巧 歷 史 與 家 國 的 極 大 關 懷 等 相 似 點 之 外, 其 中 筆 者 以 為 最 大 的 差 異 在 於 主 題 意 識 桃 花 源 的 尋 得 與 失 落, 追 究 其 差 異 的 形 成 則 與 李 渝 的 心 源 理 念 息 息 相 關 最 後, 大 U 第 六 章 結 論 部 分, 筆 者 總 結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生 命 和 創 作 的 研 究 為 三 點 : 一 作 家 在 整 個 生 命 歷 程 中 不 斷 介 入 和 退 出 的 行 動, 正 足 以 顯 現 其 崇 高 深 厚 的 人 格 底 蘊 二 不 論 外 在 風 格 差 異, 兩 位 作 家 的 文 本 內 裡 都 具 有 寧 靜 溫 柔 而 抒 情 的 一 致 氣 質 三 對 書 寫 美 的 極 致 追 求, 及 其 堅 毅 高 潔 的 意 志, 不 僅 拔 昇 兩 位 作 家 的 作 品 於 時 代 地 域 民 族 意 識 和 生 命 處 境 之 上, 進 入 世 界 藝 術 的 領 域, 也 使 他 們 化 身 為 鶴 與 鷺 鷥, 超 越 現 實, 真 正 成 為 李 渝 筆 下 永 恆 的 傳 奇 關 鍵 詞 : 李 渝 郭 松 棻 現 代 主 義 保 釣 運 動 心 源

5 目 錄 第 一 章 緒 論 1 第 一 節 研 究 動 機 1 第 二 節 問 題 意 識 3 第 三 節 文 獻 探 討 6 一 李 渝 相 關 研 究 部 分 6 二 郭 松 棻 相 關 研 究 部 分 9 第 四 節 研 究 方 法 10 一 歷 時 性 的 閱 讀 11 二 共 時 性 的 閱 讀 11 第 五 節 章 節 提 要 11 第 二 章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的 出 發 15 國 政 治 第 一 節 溫 州 街 與 大 稻 埕 15 一 溫 州 街 與 李 渝 15 二 家 庭 與 家 人 17 三 大 稻 埕 與 郭 松 棻 18 四 父 親 母 親 與 郭 松 棻 20 第 二 節 戰 爭 與 戒 嚴 下 的 成 長 22 一 二 次 大 戰 與 國 共 內 戰 22 egch 二 二 二 八 事 件 與 戒 嚴 23 第 三 節 實 驗 性 與 離 經 叛 道 : 現 代 主 義 的 洗 禮 25 一 現 代 主 義 的 風 潮 25 二 現 代 主 義 的 特 色 : 實 驗 性 與 離 經 叛 道 26 第 四 節 文 的 啟 蒙 與 初 啼 28 一 李 渝 28 二 郭 松 棻 29 ( 一 ) 早 期 閱 讀 經 驗 : 青 少 年 到 大 時 期 29 ( 二 ) 晚 期 閱 讀 經 驗 : 研 究 所 之 後 29 ( 三 ) 哲 30 第 三 章 出 國 與 革 命 時 期 31 第 一 節 去 國 與 離 家 31 第 二 節 參 與 保 釣 32 一 六 0 年 代 冷 戰 體 系 的 瓦 解 及 兩 岸 地 位 的 消 長 32 二 保 釣 運 動 的 介 入 與 退 出 33 第 三 節 寫 實 與 社 會 主 義 36 第 四 節 藝 術 史 和 哲 研 究 37 1 大 U

6 一 李 渝 藝 術 研 究 的 論 述 37 ( 一 ) 任 伯 年 清 末 的 市 民 畫 家 38 ( 二 ) 族 群 意 識 和 卓 越 風 格 關 於 本 書 和 文 文 本 對 照 42 ( 三 ) 行 動 中 的 藝 術 家 : 美 術 文 集 關 於 本 書 和 文 文 本 對 照 46 ( 四 ) 拾 花 入 夢 記 李 渝 讀 紅 樓 夢 48 二 郭 松 棻 哲 研 究 的 分 期 和 論 述 54 ( 一 ) 前 期 的 哲 研 究 沙 特 存 在 主 義 的 自 我 毀 滅 這 一 代 法 國 的 聲 音 沙 特 56 國 政 治 3. 戰 後 西 方 自 由 主 義 的 分 化 談 卡 繆 和 沙 特 的 思 想 論 戰 五 篇 之 一 egch 2 大 57 ( 二 ) 後 期 的 哲 研 究 談 卡 繆 的 思 想 概 念 三 篇 戰 後 西 方 自 由 主 義 的 分 化 談 卡 繆 和 沙 特 的 思 想 論 戰 五 篇 之 二 ~ 五 59 第 四 章 回 歸 : 未 完 的 鄉 愁 61 第 一 節 回 歸 與 再 出 發 61 第 二 節 回 歸 初 期 的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65 一 李 渝 65 ( 一 ) 返 鄉 再 見 純 子 65 ( 二 ) 煙 花 66 U 二 郭 松 棻 68 ( 一 ) 向 陽 68 ( 二 ) 第 一 課 姑 媽 70 ( 三 ) 月 嘷 73 第 三 節 魯 迅 與 沈 從 文 的 身 影 74 第 五 章 鶴 與 鷺 鷥 的 飛 行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的 文 本 比 較 80 第 一 節 夜 琴 與 月 印 主 題 及 藝 術 形 式 的 比 較 80 第 二 節 號 手 與 今 夜 星 光 燦 爛 主 題 及 藝 術 形 式 的 比 較 93 第 三 節 金 絲 猿 的 故 事 與 母 與 子 主 題 及 藝 術 形 式 的 比 較 96 一 典 範 的 父 親 96 二 奔 跑 的 母 親 98 第 四 節 桃 花 源 的 失 落 與 追 尋 賢 明 時 代 建 築 師 阿 比 與 那 噠 噠 的

7 腳 步 主 題 及 藝 術 形 式 的 比 較 100 一 桃 花 源 的 失 落 與 追 尋 101 二 賢 明 時 代 / 那 噠 噠 的 腳 步 : 古 典 / 現 代 藝 術 形 式 103 ( 一 ) 傳 奇 與 文 言 / 現 代 詩 與 話 劇 103 ( 二 ) 傳 統 / 現 代 敘 事 105 三 夢 境 與 疾 病 106 第 五 節 改 寫 篇 章 : 尋 找 新 娘 ( 一 ) ( 二 ) 與 草 ( 含 羞 草 ) 論 寫 作 ( 寫 作 ) 主 題 及 藝 術 形 式 的 比 較 109 一 尋 找 新 娘 ( 一 ) ( 二 ) 的 比 較 109 二 草 與 含 羞 草 的 比 較 110 三 論 寫 作 與 寫 作 的 比 較 113 ( 一 ) 主 題 範 圍 的 擴 大 : 寫 作 與 其 他 藝 術 形 式 的 辯 證 關 係 113 ( 二 ) 救 贖 的 可 能 : 對 宗 教 的 探 索 115 國 政 治 ( 三 ) 觀 音 與 自 由 神 的 象 徵 116 第 六 節 作 家 身 影 鶴 與 鷺 鷥 118 第 六 章 結 論 123 一 終 點 的 抵 達 : 介 入 和 退 出 124 二 寧 靜 溫 柔 而 抒 情 的 一 致 內 裡 125 三 鶴 至 126 egch 參 考 文 獻 128 附 錄 一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生 平 及 創 作 年 表 139 大 U 3

8 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動機 第一次閱讀到李渝 是在九歌 九十九年小說選 上 待鶴 一篇 作者 以去不丹西北山區看鶴兼拍攝經卷為故事主要骨架 中間穿插嚮導墜谷而亡 醫 預科生跳樓及自己患憂鬱症尋求治療的醫病過程 幾則看似不甚相干的事件 巧 妙地穿插在一起 彼此卻能產生互相照應 詮釋 多義的效果 行走於喜馬拉雅 的山崖不正如我們行經生命的幽谷 稍一不慎就要墜落身亡的 而勇於求死的醫 預科生和掙扎求生的作者 究竟哪一個才是窺見了生命的真相而超脫的 是偶然 無辜墜落的嚮導還是被遺留的年輕愛人更令人同情 閱讀的過程思緒不斷翻轉 糾結 直到文本最後 終於稍稍得到了撫慰 相信鶴會出現 傳奇會化解人世一 切的缺憾不平 我們終於像明淨的藍天一樣對世間種種達到全然的了解與同情 但仍令我好奇的是 鶴 在這篇文本中的意象如此鮮明 作者為何如此鍾情於 鶴 除了華美高潔的形象之外 鶴 在作者心中應還象徵某種特殊的意涵 這象徵的意涵為何 之後陸續讀了許多作者其他的文本 發現 鶴 的身影的確 不時在文本的間隙間飄然出現 悄然飛去 留下一縷耐人尋味的線索 國 李渝 祖籍安徽 1944 年出生於四川重慶南溫泉 1949 年國共內戰戰敗後 跟父母親隨國民黨政府來台 因父親為台大地理系教授 全家住在溫州街台大教 職員宿舍區 李渝在溫州街長大 她的第一本小說集即題名為 溫州街的故事 (1991) 她自己在序 集前 中說道 在溫州街我度過了中和大這一段生活中最敏感的時光 溫州街賦於我 的意義 所挑引起的情思 祈望或幻想 應在下邊諸篇文字間透露 不在 這兒重述 於我 溫州街的故事說不完 若有其他不標明 溫州街的故事 的故事 也都是溫州街故事的延續 1 egch U 溫州街的故事 之後 李渝又出版了小說 應答的鄉岸 (1999) 夏日踟 躇 (2000) 金絲猿的故事 (2002) 賢明時代 (2005) 直到 待鶴 (2010) 及最新的 給明天的芳草 (2012) 若以時間來說 鶴 的身姿最早出現應是在 溫州街的故事 裡 朵雲 一篇 當時它只是女子手腕下布包上的圖案 但 白 鶴一顫一顫閃出灰暗的溫州街 阿玉再也沒見它回來 2的意象 已被作者賦予 特殊深沉的意涵 其後在 菩提樹 夜煦 接著出現 到了 應答的鄉岸 無 岸之河 中甚且以 鶴的意志 作為第三章節的標題 並用了極長的文字婉轉詳 1 3 李渝 溫州街的故事 (台北 洪範 1991) 頁 2 李渝 溫州街的故事 (台北 洪範 1991) 頁 200 1

9 細 述 說 了 漢 代 以 來 在 中 國 藝 術 史 和 文 史 裡 的 鶴 而 金 絲 猿 的 故 事 或 其 他 文 本 中, 鶴 亦 變 身 成 了 台 灣 本 土 的 鷺 鷥 或 某 種 形 似 的 候 鳥 ; 在 待 鶴 中 又 令 人 恍 惚 覺 得 鶴 是 松 棻 的 化 身, 兩 者 一 而 為 二, 二 而 為 一 李 渝 的 小 說 創 作 始 自 大 時 代, 中 途 因 出 國 念 書, 又 參 加 中 國 留 美 生 保 釣 運 動, 停 寫 了 十 多 年, 直 到 返 鄉 再 見 純 子 才 再 回 到 小 說, 再 回 到 台 灣 發 表 3 第 二 本 集 子 應 答 的 鄉 岸 雖 是 後 出, 卻 含 括 了 她 大 時 期 最 早 的 創 作, 從 一 九 六 五 直 到 一 九 九 六 的 十 二 個 短 篇, 時 間 的 跨 度 極 大 三 十 年 歲 月 經 歷 的 人 事 和 期 間 心 情 的 轉 折, 都 呈 現 在 文 本 當 中 關 於 故 鄉 的 追 尋 和 思 索, 作 者 自 己 也 說, 是 在 離 開 台 灣 之 後, 才 愈 加 清 晰 起 來 4 至 於 郭 松 棻 李 渝 的 夫 婿, 從 大 時 代 開 始 的 陪 伴 和 引 領 者, 文 政 治 的 同 好, 更 是 生 命 中 互 相 依 偎 扶 持 的 伴 侶, 又 是 如 何 地 與 李 渝 的 創 作 相 關 呢? 國 政 治 郭 松 棻, 本 名 郭 松 芬 ( 出 國 後 陳 世 驤 教 授 為 之 改 名 郭 松 棻 ),1938 年 出 生 於 台 北 大 稻 埕, 二 戰 完 在 鄉 下 唸 過 一 年 日 本 小, 之 後 回 到 台 北 讀 日 新 國 民 校 5 ( 即 日 殖 時 期 大 稻 埕 第 二 公 校 6 ) 郭 松 棻 之 父 郭 雪 湖, 為 日 治 時 期 膠 彩 畫 畫 家, 光 復 之 後, 因 膠 彩 畫 帶 有 濃 厚 的 殖 民 氣 息, 不 受 重 視 而 轉 往 日 本 及 外 地 發 展, 長 期 不 在 家 中, 甚 且 一 度 失 去 訊 息 因 此 在 郭 松 棻 的 成 長 過 程 中, 父 親 的 角 色 是 缺 席 的, 家 中 有 六 個 子 女, 卻 只 靠 祖 母 和 母 親 撐 持, 這 一 點 影 響 了 他 日 後 的 創 作 甚 鉅 因 此 我 們 不 難 明 瞭 : 為 何 在 他 的 文 本 中, 多 以 女 性 的 視 角 出 發, 努 力 描 摹 並 塑 造 egch 女 性 堅 毅 的 一 面, 而 父 親 則 是 以 負 面 的 形 象 出 現 台 大 時 代, 郭 松 棻 先 入 哲 系, 二 年 級 轉 入 外 文 系, 曾 短 暫 擔 任 現 代 文 編 輯, 並 首 度 發 表 第 一 篇 小 說 王 懷 和 他 的 女 人 於 大 時 代 台 大 外 文 系 畢 業 後, 回 校 擔 任 助 教, 並 從 1963 年 開 始 教 授 英 詩 選 讀, 也 於 此 時 認 識 唸 外 文 系 的 妹 李 渝, 兩 人 並 在 1966 年 一 起 赴 美 加 州 柏 克 萊 大 深 造 7 大 U 3 李 渝 : 應 答 的 鄉 岸 ( 台 北 : 洪 範,1999), 頁 1 4 鄭 穎 : 在 夏 日, 長 長 一 街 的 木 棉 花 記 一 次 訪 談 的 內 容, 鬱 的 容 顏 ( 台 北 : 印 刻,2008), 頁 舞 鶴 : 不 為 何 為 誰 而 寫 在 紐 約 訪 談 郭 松 棻,( 台 北 : 印 刻 雜 誌, 2005:7), 頁 39 6 葉 肅 科 : 日 落 台 北 城 ( 台 北 : 自 晚 報 文 化 出 版 部,1993), 頁 郭 松 棻 原 本 是 去 加 大 聖 塔 芭 芭 拉 分 校 唸 英 文 所, 沒 多 久 發 現 自 己 並 不 適 合, 於 是 後 來 轉 去 柏 克 萊 分 校 唸 比 較 文 ; 李 渝 則 一 直 在 柏 克 萊 攻 讀 藝 術 史, 並 完 成 了 博 士 位 參 見 黃 啟 峰 河 流 裡 的 月 印 ( 中 壢 : 中 央 大 中 文 系 碩 士 論 文,2006), 頁

10 1969 年 郭 松 棻 拿 到 比 較 文 碩 士, 準 備 繼 續 攻 讀 博 士, 但 就 在 此 時, 保 釣 運 動 爆 發, 郭 松 棻 與 李 渝 毅 然 投 入, 郭 因 此 放 棄 了 博 士 位 (1971) 並 成 為 台 灣 政 治 的 黑 名 單 之 一, 被 限 制 回 台 這 段 時 期, 郭 與 唐 文 標 合 創 保 釣 刊 物 大 風 (1970), 並 陸 續 在 香 港 抖 擻 台 北 夏 潮 雜 誌 上 發 表 一 連 串 關 於 政 治 或 哲 的 論 述 ( ), 而 李 渝 則 在 戰 報 東 風 上 發 表 政 治 性 文 章 (1970), 並 為 五 四 運 動 52 週 年 導 戲 ( 日 出 劇 團,1971) 1974 年 兩 人 懷 著 對 中 國 的 熱 情 與 想 像 造 訪 當 地, 卻 失 望 夢 碎 放 棄 了 對 政 治 的 關 注 之 後, 兩 人 逐 漸 重 回 文 創 作 或 藝 術 史 研 究 的 跑 道, 開 始 發 表 新 的 小 說 及 藝 術 評 論 8, 並 重 新 遙 望 台 灣 綜 觀 兩 人 成 長 的 環 境 和 歷 程, 我 們 不 難 發 現, 出 生 於 大 稻 埕 的 郭 松 棻 和 溫 州 街 的 李 渝, 在 家 庭 背 景 生 活 場 域 成 長 中 的 家 庭 氣 氛 各 方 面, 兩 者 都 形 成 了 巧 妙 的 對 照 關 係 本 省 / 外 省 城 北 / 城 南 分 離 / 親 密 的 差 異, 卻 無 法 阻 隔 兩 人 在 文 創 作 上 的 相 似 與 投 合 對 政 治 和 國 族 問 題 的 憂 慮, 對 己 身 的 安 頓, 對 文 化 政 治 中 國 的 嚮 往 和 心 碎, 對 台 灣 故 鄉 的 否 定 和 認 同, 凡 此 種 種 主 題, 都 是 兩 人 小 說 文 本 裡 努 力 探 求 的 範 疇 大 第 二 節 問 題 意 識 桃 花 源 在 何 處? 國 二 十 世 紀 以 來, 台 灣 歷 經 日 治 殖 民 時 代 兩 次 世 界 大 戰, 戰 後 進 入 後 殖 民 時 代, 接 著 發 生 二 二 八 事 件 省 籍 衝 突, 然 後 進 入 長 達 三 十 八 年 的 戒 嚴 時 期 如 此 漫 長 的 一 段 歲 月, 台 灣 不 止 在 內 部 動 盪, 在 國 際 情 勢 上 也 波 折 不 斷 : 退 出 聯 合 國 egch 釣 魚 台 事 件 中 美 斷 交, 並 一 步 步 被 對 岸 的 中 國 在 國 際 社 會 封 殺 直 至 今 日, 儘 管 島 內 的 政 治 經 濟 情 勢 業 已 安 定, 但 台 灣 的 國 家 身 分 仍 是 妾 身 未 明 早 期, 敏 感 細 膩 的 作 家 如 吳 濁 流 以 沉 痛 的 筆 觸 提 出 了 亞 細 亞 的 孤 兒 的 控 訴 ; 八 十 年 代 解 嚴 之 後, 諸 多 感 時 憂 國 之 士 更 紛 紛 藉 由 創 作 抒 發 家 國 之 思 歷 史 之 憤, 政 U 治 文 風 行 一 時, 代 表 作 家 如 : 陳 映 真 黃 凡 張 系 國 平 路 等, 而 長 期 滯 留 海 外 的 陳 若 曦 劉 大 任 郭 松 棻 李 渝 亦 相 當 重 要 若 把 上 述 四 位 海 外 作 家 並 置 觀 察, 會 發 現 彼 此 間 有 相 當 大 的 差 異 : 陳 若 曦 最 早 進 入 中 國 (1966) 並 揭 開 文 革 的 黑 幕 ( 尹 縣 長 1974), 但 對 台 灣 的 政 治 社 會 認 識 不 多 劉 大 任 和 郭 松 棻 李 渝 一 同 加 入 保 釣 運 動, 也 和 郭 松 棻 一 樣 放 棄 了 博 士 位 的 追 求, 並 從 1974 對 文 革 和 中 國 的 理 想 幻 滅 之 後, 經 過 六 七 年 的 痛 苦 懺 悔 時 期 但 從 一 九 八 O 年 代 開 始, 劉 大 任 文 的 生 產 力 即 達 到 爆 發 狀 態, 幾 乎 年 年 都 有 新 作, 且 近 年 除 關 心 政 治 外, 亦 經 營 運 動 及 田 園 文, 超 然 悠 然 的 文 風, 既 入 世 又 脫 俗 相 較 之 下, 李 渝 和 郭 松 棻 所 走 的 心 路 歷 程 則 顯 得 崎 嶇 而 漫 長, 而 他 們 的 小 說 文 本, 也 因 此 更 具 8 李 渝 於 1978 年 返 台,1980 年 發 表 歸 隊 文 的 第 一 個 短 篇 返 鄉 再 見 純 子 現 代 文 ( 復 刊 ), 及 出 版 任 伯 年 清 末 市 民 畫 家 郭 松 棻 則 較 遲 至 1983 年 發 表 青 石 的 守 望 三 個 小 短 篇 於 文 季 3

11 複雜多義的隱喻性 其中 最引起我注意並感到特殊的是 他們雖在創作中置入 歷史 但重點並不在描述那段歷史或重構那段歷史 歷史事件本身並非他們要表 達的重點所在 他們真正要抒發和關懷的是在大歷史下的個人處遇 因此 若想 要簡略地把他們的小說文本歸類於 政治文 恐怕並不適當 這樣的看法 9 陳芳明 唐文標和簡義明都曾提出 或許是國族認同 文化歸屬 多重身分及 被迫滯留海外等外緣內緣因素交互作用之故 雖有家國卻歸不得的郭松棻小說 中 孤兒或浪子的心態尤其顯著 因之范銘如以為他是繼吳濁流之後誕生的 亞 細亞的新孤兒 10 生逢亂世 在亂世中長大的兒女 一輩子的夢想與理想 也許只是追尋那座 失落的桃花源 尋尋覓覓 覓覓尋尋 失而不得 得而復失 向外尋求不得 幾 度夢碎之後 只好反求諸己 向內心世界探求 為自己再造一座桃花源 郭松棻 那噠噠的腳步 中的一對小兄妹 不正是實際生活中他與李渝的翻版 從文本 的開始到結束 兄妹倆不斷追索的腳步聲 不僅是 母親 的象徵 也是 理想 的家與國度 的象徵 李渝的 無岸之河 一開始提到 紅樓夢 中 放雀 的 一個段落 曹雪芹藉由賈寶玉之眼 帶領讀者觀看賈薔和齡官的廝纏折磨 從中 國 向我們揭露愛情的真義 接著她更進一步 藉此向我們宣達她小說美的 多重 渡引 11手法 並示範了一個故事 而我在閱讀這則故事的過程 因被極為熟悉 的景物與情節牽引 使我不斷地聯想到陶淵明的 桃花源記 莫非這也是作 者並未明說的一層渡引 渡引我們進入李渝心中那座理想而隱祕的 桃花源 試看底下的這一段描述 由她帶領 我們穿過大廳 經過幾間人聲喧囂杯盤狼藉的餐室 拐過幾重 彎 進入一條很長的過道 周圍一時安靜下來 熱鬧的酒店竟有這等 曲迷的穿道 我一個人走必定是會迷失的 我們終於停下腳步 站在一間 廳房的門口 這時 眼前的景象怔住了我 特別高的三面牆 顯然是要擋 去可能從任何一面侵來的煩惱 空間全面被圍住了 近乎渺遙的天花板上 卻開著一面天窗 我站在門口的時間 最後的日光如一柱淡金色的泉水 egch U 正照在眾人圍坐的圓桌的上方 12 9 此段論述參考陳芳明 台灣新文史 頁 台北 聯經 2011 唐文標 月印 評 介 無邪的對視 一九八四台灣小說選 台北 前衛 1985 及簡義明博士論文 書寫郭松 棻 一個沒有位置和定義的寫作者 (新竹 清華大中文系博士論文 2006) 10 范銘如 像一盒巧克力 (台北 印刻 2005) 頁 李渝 夏日踟躇 (台北 麥田 2002) 頁 李渝 夏日踟躇 (台北 麥田 2002) 頁 46 4

12 那 很 長 的 過 道 曲 迷 的 穿 道 和 特 別 高 的 三 面 牆 及 渺 遙 天 花 板 上 的 天 窗 和 照 耀 眾 人 的 淡 金 色 的 泉 水 般 的 日 光, 那 前 去 赴 宴 途 經 的 種 種 景 物 和 歷 程, 難 道 不 是 和 桃 花 源 記 中 赴 桃 花 源 所 經 的 緣 溪 行, 忘 路 之 遠 近 林 盡 水 源, 便 得 一 山 山 有 小 口, 彷 彿 若 有 光 初 極 狹, 纔 通 人, 復 行 數 十 步, 豁 然 開 朗 極 為 相 似? 所 有 奇 遇 的 展 演, 不 都 是 經 過 狹 小 曲 折 的 甬 道 方 能 誕 生? 而 在 甬 道 的 盡 頭, 也 定 會 出 現 一 片 讓 人 感 到 愉 悅 美 好 而 不 受 塵 世 侵 擾 的 世 界 這, 便 是 桃 花 源 若 與 李 渝 相 比, 郭 松 棻 再 造 桃 花 源 的 工 程 也 許 更 艱 難 得 多 在 那 噠 噠 的 腳 步 文 本 的 終 結, 兄 妹 倆 所 寄 居 的 家 將 被 拆 毀 重 建, 連 屋 頂 都 坍 塌 了, 他 們 正 準 備 出 走, 光 線 照 見 在 牆 上 母 親 的 遺 像, 原 來 他 們 唯 一 的 情 感 所 繫 早 已 死 去 桃 花 源 的 追 索 不 但 沒 有 完 成, 而 且 似 乎 才 要 真 正 開 始 在 月 印 月 嗥 這 樣 具 有 代 表 性 的 篇 章 中, 文 本 也 不 約 而 同 地 結 束 在 主 角 的 苦 難 或 挑 戰 正 要 國 政 治 開 始 的 時 候 ( 主 角 都 是 女 性, 且 都 跟 家 庭 有 關 ); 在 奔 跑 的 母 親 雪 盲 含 羞 草 及 論 寫 作 中, 男 性 主 角 的 境 遇 也 好 不 到 哪 去, 他 們 窮 其 一 生 的 思 索 和 飄 盪, 最 後 有 的 發 瘋 癲 狂, 有 的 自 棄 於 荒 涼 的 異 域, 有 的 雖 不 致 如 此 悲 慘, 但 終 究 沒 有 一 個 人 可 以 得 到 人 生 的 確 答 或 者 身 心 的 安 頓 行 過 漫 漫 長 路, 郭 松 棻 的 桃 花 源 似 乎 不 曾 到 達 大 為 何 竟 是 如 此? egch 為 何 竟 是 如 此 的 狂 亂 與 不 可 解? 我 不 禁 想 探 究, 這 是 怎 樣 的 環 境 與 時 代 怎 樣 的 生 命 歷 程 與 周 折 所 造 就 的? 而 身 處 相 同 時 代 又 是 親 密 伴 侶 的 李 渝, 小 說 文 本 中 卻 少 見 郭 松 棻 的 孤 兒 或 浪 子 心 態, 原 因 何 在? 這 與 他 們 個 人 的 生 命 歷 程 必 然 息 息 相 關, 因 此, 筆 者 在 本 論 文 中 不 僅 要 追 索 那 個 時 代 的 歷 史, 更 要 追 索 李 渝 與 郭 U 松 棻 的 生 命 史, 及 藉 由 他 們 夫 婦 的 小 說 敘 事 做 最 佳 印 證, 探 究 民 國 史 與 殖 民 史, 是 如 何 產 生 交 會 13 除 了 主 題 意 識 的 討 論 之 外, 再 者, 以 美 表 現 的 形 式 來 說,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兩 人 都 在 六 O 年 代 接 受 現 代 主 義 的 洗 禮, 偏 愛 相 同 的 作 家 和 作 品, 因 此 兩 人 也 有 著 或 多 或 少 的 相 似 之 處, 如 時 空 的 跳 接 分 行 詩 化 的 文 字 實 驗 性 強 意 識 流 的 表 現 手 法 等 等 差 異 之 處 則 在 文 之 外, 李 渝 研 究 藝 術 郭 松 棻 研 究 哲, 兩 人 各 自 的 生 命 體 驗 和 專 業 融 入 小 說 創 作 之 中, 自 然 展 現 出 不 同 面 向 的 風 格 特 色 王 德 威 即 曾 給 予 兩 人 溫 靜 如 玉 和 狂 暴 荒 涼 兩 種 反 差 極 大 的 評 論 14 我 們 可 13 參 考 陳 芳 明 : 台 灣 新 文 史 ( 台 北 : 聯 經,2011), 頁 王 德 威 : 無 岸 之 河 的 渡 引 者 夏 日 踟 躇 ( 台 北 : 麥 田,2002) 5

13 以說 對 桃花源 的追索 可以有不同的過程 透過文相同的手段 卻有不 同的表現形式 如郭松棻喜以和自己性別相反的陰性書寫 李渝則常透過 阿玉 這個自傳性質的角色鋪演敘事 關於他們的美風格和生命史及專業領域的對應 關係 必然還有許多值得細究之處 這也是本論文之後要努力的方向 總之 在這篇論文中 筆者不僅想要探究李渝與郭松棻 試圖解答以上所有 的問題 更想藉此回顧與認識那個時代 那個被戰爭 戒嚴與白色恐怖佔據的時 代 那是李渝與郭松棻的時代 也是我父親與母親的時代 那個時代充滿了戰亂 流離 恐懼與缺乏 也充滿了堅韌 容忍 勇氣與耐力 套句 雙城記 裡的話 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也是一個最好的時代 這是一個最黑暗的季節 也是一 個充滿希望的季節 如果沒有時代與環境砂石般的磨礪 也許我們不能看到李 渝與郭松棻這樣動人充滿生命力的作品 在那樣的一片混亂與黯淡中 如珠貝般 靜靜散發著熠熠的光輝 第三節 文獻探討 李渝和郭松棻的小說文本不多 加上長期待在海外 又有一段時期中斷了文 國 方面的創作 因此在台灣文壇的知名度和能見度並不高 除了少數者及專 家 在閱聽大眾間未引起廣泛的注意 關於研究李渝和郭松棻的散文及論文 專 書加上新聞稿共有約九十多篇 將在下文依發表先後 擇其大要做一介紹 一 李渝相關研究部份 李渝最早受到注目應是以 江行初雪 得到第六屆時報文獎小說首獎之 後 張文翊在中國時報發表 回到廣闊的文天地裡 訪李渝 主要介紹李渝 其人及她創作 江行初雪 的點滴 egch U 接著是 夜琴 一篇被收入爾雅 七十五年短篇小說選 季季寫 夜琴評 介 一文 她肯定這篇小說在二二八歷史事件的文譜系中所佔有的地位 並用 亂針繡萬象 來比喻李渝善用文字營造意象的功力 15 其後黃碧端有兩篇 在迷津中造境 評李渝的 溫州街的故事 (1992) 敘事的矛盾和失落的號聲 我看 號手 (1997) 兩篇對李渝在創作上的優缺 點 都有所指述 前者指出 李渝擅長以文字造境 但在布局上時空錯雜每每失 序 而以晦澀難解為代價 16後者則指出李渝在 號手 一篇中 放棄了一貫 15 季季 夜琴評介 七十五年短篇小說選 (台北 爾雅 1986) 16 黃碧端 敘事的矛盾和失落的號聲 我看 號手 (台北 中外文 ) 頁 104 6

14 偏好的時空跳接的敘事方式 但卻安排了一個 時時故作解人的敘述者 17 結 果反而使李渝的文字造境功力使不出來 故事又因而失去了依賴情節來自我展現 的空間 是一大敗筆 筆者以為 不同敘事方式的效果或許見仁見智 但不可否 認這兩點指陳恰可看出李渝小說濃厚的實驗性風格 直到王德威寫 無岸之河的渡引者 李渝的小說美 揭露了李渝小說 的三個主要特色 即 鶴的意志 一種風格 河與黃昏 一種史觀 多重渡 18 引 一種美 筆者以為此篇論文可說是第一篇完整 全面而精準的李渝小 說文本論述 尤其是多重渡引美 由王德威第一個提出之後 即一再被探討 如林珮瑾 無聲的初雪 由複調理論看李渝的 江行初雪 19 鄭穎 由 多 20 重引渡 論李渝小說中的現代性與歷史書寫 (後收在其專著 鬱的容顏 李 渝小說研究 ) 林幸謙 敘事主體的在場與不在場 李渝 朵雲 的 雙重渡 引 空間 21 三篇都是在多重渡引的基礎上 再做不同面向或更深入的比較與 探討 如林珮瑾借用俄國文理論家巴赫汀複調理論來論述 江行初雪 中的多 重敘事 並從 大型對話 與 微型對話 的複調性質來分析文本的建構 而林 幸謙認為李渝 朵雲 雖以女性阿玉的觀點渡引父輩的歷史 但其實女性並未表 國 達自己的聲音 所以即使作為敘事主體 女性仍是邊緣性的 甚且是不在場的 關於林幸謙的論點 筆者以為李渝刻意選擇這樣的敘事主體和方式 其實正是個 人獨特的寓意所在 即是藉由阿玉從旁觀看夏教授與下女之間的傳聞 轉換視角 (如寶玉從旁觀看賈薔和齡官) 拉遠與故事的距離 使 猥瑣轉化為傳奇 接著鍾玲 霧中花 李渝 朵雲 的敘事方式 22中把 朵雲 和題材相 似的白先勇 冬夜 與 花橋榮記 做比較 認為她是以意象而非傳統的情節來 佈局 因此塑造出淡雅 安靜 沒有道德批判的敘事風格 egch U 17 黃碧端 敘事的矛盾和失落的號聲 我看 號手 (台北 中外文 ) 頁 王德威 無岸之河的渡引者 夏日踟躇 (台北 麥田 2002) 19 林珮瑾 無聲的初雪 由複調理論看李渝的 江行初雪 (台中 興大中文研究生論文集 ) 頁 鄭穎 由 多重引渡 論李渝小說中的現代性與歷史書寫 2005 海峽兩岸華文文術研 討會 (台北 中國現代文會 2005) 21 林幸謙 敘事主體的在場與不在場 李渝 朵雲 的 雙重渡引 空間 (香港 文世紀 5 7= ) 22 鍾玲 霧中花 李渝 朵雲 的敘事方式 (香港 文世紀 5 7= ) 7

15 碩 博 士 論 文 目 前 和 李 渝 相 關 的 有 五 篇 : 楊 佳 嫻 論 戰 後 台 灣 外 省 籍 小 說 家 作 品 中 的 台 北 / 人 (2004), 將 李 渝 與 白 先 勇 朱 天 文 朱 天 心 同 樣 視 為 戰 後 台 灣 外 省 小 說 家, 並 將 他 們 文 本 中 所 呈 現 的 台 北 和 人 加 以 比 較 她 認 為 白 先 勇 筆 下 台 北 人 的 在 台 北 只 是 一 個 不 得 已 的 滯 留 狀 態, 心 中 仍 滿 懷 著 故 國 之 思 ; 朱 天 文 姊 妹 則 擺 脫 了 早 期 對 神 州 大 陸 的 嚮 往, 而 將 書 寫 的 核 心 轉 向 台 北, 展 現 了 對 這 座 城 市 的 認 同 和 喜 愛 至 於 李 渝 介 於 白 先 勇 和 朱 家 姊 妹 間, 她 從 一 九 八 年 代 起 發 表 的 一 系 列 溫 州 街 的 故 事 具 有 承 上 啟 下 的 地 位 在 保 釣 的 激 情 過 後, 李 渝 對 政 治 / 個 人 都 有 更 深 一 層 的 領 悟, 她 的 亂 離 人 書 寫, 著 重 於 台 北 的 人, 雖 然 偶 爾 也 會 懷 念 故 國, 但 著 眼 的 仍 是 腳 下 的 這 片 土 地 和 台 灣 在 地 的 生 活 黃 啟 峰 河 流 裡 的 月 印 郭 松 棻 與 李 渝 小 說 綜 論 (2006) 裡 將 郭 松 棻 與 李 國 政 治 渝 並 置 比 較, 發 現 兩 人 在 文 本 上 的 相 似 處 來 自 他 們 共 同 經 歷 過 台 灣 幾 件 四 年 代 以 後 的 大 事, 促 使 兩 人 不 論 在 創 作 主 題 的 選 擇 外 在 形 式 的 表 現 手 法 從 事 創 作 的 態 度 文 品 味 和 美 感 的 要 求 等 等, 都 有 十 分 近 似 之 處 最 後, 黃 啟 峰 認 為 他 們 的 小 說 文 本 可 說 是 台 灣 中 西 文 化 論 戰 與 鄉 土 文 論 戰 之 後, 將 社 會 大 性 與 個 人 性 妥 貼 結 合 於 文 本 當 中 的 極 佳 例 子 23 紀 姿 菁 論 現 代 主 義 旅 美 女 性 小 說 家 以 歐 陽 子 叢 甦 陳 若 曦 李 渝 為 研 究 對 象 (2007) 則 指 出 李 渝 的 特 色 在 錯 綜 複 雜 的 時 間 脈 絡, 而 時 間 化 也 正 是 現 egch 代 主 義 的 一 大 特 色 再 來 是 李 渝 抒 情 式 的 書 寫 歷 史, 以 女 性 的 個 人 的 聲 音 來 擾 亂 文 本 式 權 威 化 的 歷 史 敘 述 和 九 年 代 的 旅 美 小 說 家 相 比, 李 渝 描 寫 海 外 生 活 的 作 品 不 多, 大 多 表 達 的 是 對 家 園 的 關 懷, 且 以 和 主 題 保 持 距 離 的 方 式, 開 啟 了 更 寬 闊 的 視 野 來 看 待 過 去 審 視 歷 史 林 怡 君 鉅 史 與 私 情 : 李 渝 小 說 研 究 (2007) 主 要 由 李 渝 對 亂 離 人 的 描 述 切 入 她 看 待 歷 史 的 角 度 她 指 出 李 渝 特 別 喜 歡 選 擇 軍 官 做 為 主 角, 主 要 因 素 之 一 是 在 征 戰 的 大 歷 史 中, 具 有 軍 官 身 分 的 個 人, 在 國 家 利 益 和 個 人 良 知 之 間 的 各 種 衝 突, 應 比 一 般 人 更 為 強 烈 U 在 角 色 方 面, 不 論 是 軍 官 或 是 一 般 百 姓, 李 渝 都 特 別 偏 愛 美 少 年 的 形 象, 而 對 女 性 則 較 為 疏 離, 因 之 林 怡 君 認 為 李 渝 有 厭 女 情 節, 並 從 文 本 和 文 化 的 研 究 中 找 到 驗 證 對 於 林 文 的 論 點, 筆 者 認 為 若 說 李 渝 特 別 偏 愛 美 少 年, 應 和 她 鍾 情 紅 樓 夢 有 關, 而 與 文 化 或 厭 女 情 節 無 關 23 黃 啟 峰 : 河 流 裡 的 月 印 郭 松 棻 與 李 渝 小 說 綜 論 ( 中 壢 : 中 央 大 中 文 所 碩 士 論 文,2006), 頁 239 8

16 柯鈞齡 李渝小說的藝術性追尋與實踐 (2008)將李渝的人生歷程分為三期 溫州街時期 保釣時期及文的返航時期 並將她的小說文本與人生歷程做相互 的印證與對照 從溫州街系列到 賢明時代 不論是人物所遭受的暴力或心理 創傷 或是從人情與藝術衍伸出的救贖之道 都是作者自我生活經驗的投射或反 思 鄭穎 鬱的容顏 李渝小說研究 (2008)是第一本從李渝畫論來討論其小 說美及探其 心源 世界的專著 尤以其中兩篇 江行初雪 從傳統山水畫 到余承堯 李渝的小說美與自我救贖 憂鬱且豐饒 從李渝畫論 探其身 為小說創作者的心源世界 為代表 江 篇以 踟躇之谷 和余承堯的生平及 畫作探究作者的美和救贖之道 而 憂 篇則從李渝畫論的三個面向 鬱的容 顏 偏鋒異端 憂鬱且豐饒 分別和她的小說文本對應 筆者也以為 李渝的畫 論和她的創作觀 小說文本一致 就如在 光陰憂鬱 裡她評論趙無極的一段話 何嘗說的不是己身呢 國 憂鬱沒有疆界 它的鄉域在無極的時光中 何其深邈豐郁 何其寬宏安慰 依舊懷抱著對自己的期許 載負著眾人的祝福 畫家持續航行 上昇 24 二 郭松棻相關研究部份 郭松棻真正被注目的時間比李渝更晚 應是在 1993 年推出 郭松棻集 之 時 以吳達芸 齎恨含羞的異鄉人 評郭松棻的小說世界 25和董維良 小說 初讀九則 26為代表 其中吳達芸針對 雪盲 和前後兩篇 含羞草 草 提 出郭松棻的異鄉人情懷 其實是走上一條自我放逐的路 讓心靈的困窘在沉落中 獲得平衡 而董維良則更進一步指出 雪盲 中幸欒的自我放逐 與其說是自棄 不如說是被不義的社會所拋棄 egch U 其後 許素蘭 流亡的父親 奔跑的母親 郭松棻小說中性 別烏托邦的 矛盾與背離 27認為郭松棻以男性的角色書寫女性的內心世界 使得文本中同時 並置男性 他者 眼中的女性議題 與 後殖民 論述中的國族認同 這樣的文 24 李渝 光陰憂鬱 行動中的藝術家 (台北 藝術家出版社 2009) 頁 吳達芸 齎恨含羞的異鄉人 評郭松棻的小說世界 郭松棻集 (台北 前衛 1993) 頁 董維良 小說初讀九則 郭松棻集 (台北 前衛 1993) 頁 許素蘭 流亡的父親 奔跑的母親 郭松棻小說中性 別烏托邦的矛盾與背離 (台北 文 台灣 ) 9

17 本 脈 絡, 和 一 般 女 性 作 家 文 本 中 經 常 出 現 的 女 性 議 題 和 國 族 認 同, 正 好 呈 現 出 反 向 思 考 的 興 味 接 著 陳 明 柔 當 代 小 說 中 歷 史 記 憶 的 書 寫 以 郭 松 棻 為 觀 察 主 軸 則 觀 察 郭 松 棻 個 體 和 集 體 記 憶 之 間 的 交 纏 王 德 威 冷 酷 異 境 裡 的 火 種 不 僅 肯 定 郭 松 棻 作 品 是 在 台 灣 文 版 圖 的 重 要 座 標, 更 認 為 郭 松 棻 是 生 動 體 驗 現 代 主 義 骨 感 美 的 能 手 28, 而 且 郭 的 潔 癖 比 王 文 興 更 有 過 之 而 無 不 及 碩 博 士 論 文 中 最 令 人 印 象 深 刻 的 是 魏 偉 莉 異 鄉 與 夢 土 : 郭 松 棻 思 想 與 文 研 究 (2003), 及 簡 義 明 書 寫 郭 松 棻 : 一 個 沒 有 位 置 和 定 義 的 寫 作 者 (2006) 魏 偉 莉 爬 梳 郭 松 棻 思 想 轉 變 的 歷 程, 從 而 釐 清 其 小 說 中 複 雜 的 思 想 性, 及 文 化 身 份 迎 拒 的 多 面 向 尤 其 拈 出 母 親 意 象 和 離 散 書 寫 作 為 審 視 郭 松 棻 文 本 的 兩 個 主 要 視 角, 頗 有 見 地 簡 義 明 親 赴 紐 約 訪 談 郭 松 棻 六 天, 因 此 獲 得 許 多 珍 貴 的 一 手 資 料, 包 括 年 間 許 多 未 公 諸 台 灣 的 評 論, 十 分 珍 貴 他 認 為, 不 管 在 客 觀 或 主 觀 條 件 上, 郭 松 棻 文 的 意 義 和 精 神, 都 是 不 容 易 也 不 願 意 被 現 國 政 治 有 的 台 灣 文 研 究 劃 入 任 河 流 派 與 社 群 的 最 後, 陳 芳 明 記 憶 是 一 面 鏡 像 讀 郭 松 棻 遺 稿 驚 婚 指 出 郭 松 棻 的 小 說 創 作 是 在 記 憶 裡 從 事 打 撈 工 作, 他 不 斷 回 到 日 據 末 期 與 戰 後 初 期 這 個 台 灣 歷 史 正 要 揭 開 謎 底 卻 又 找 不 到 答 案 的 危 疑 階 段, 企 圖 尋 找 台 灣 的 歷 史 方 位, 並 且 自 我 定 位 只 是, 在 彷 彿 找 到 出 口 的 同 時, 卻 又 遭 到 了 拒 絕 他 在 放 逐 之 後 的 歸 航 中 殞 落, 果 真 成 為 人 間 的 孤 兒, 甚 至 是 歷 史 的 棄 兒 29, 但 他 的 小 說 已 精 確 地 點 出 了 台 灣 社 會 的 宿 命 egch 第 四 節 研 究 方 法 綜 觀 前 人 的 研 究, 李 渝 的 多 重 渡 引 和 現 代 主 義 的 表 現 手 法 一 再 被 拿 出 來 探 討, 政 治 的 歷 史 的 內 涵 外 省 第 二 代 的 亂 離 人 背 景 也 一 向 是 被 注 目 的 焦 點, 但 的 確 如 柯 鈞 齡 所 言, 被 討 論 和 注 目 的 文 本 並 不 是 全 面 性 的, 而 比 較 集 中 在 知 名 的 朵 雲 夜 琴 江 行 初 雪 無 岸 之 河 等 篇 另 外, 畫 論 和 小 說 文 本 的 對 應 雖 有 鄭 穎 的 研 究, 但 也 並 非 全 面 性 的 再 者,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的 比 較, 著 重 在 幾 個 面 向 和 文 本, 也 有 未 竟 之 處 大 U 在 這 篇 論 文 裡, 筆 者 除 了 一 開 始 意 欲 追 索 的 鶴 的 意 象, 也 希 望 能 從 作 家 的 生 命 歷 程 著 手, 去 了 解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小 說 文 本 背 後 的 創 作 意 識 和 內 涵, 及 兩 人 互 動 交 感 所 帶 來 的 影 響 ( 互 文 性 的 討 論 ) 因 此, 筆 者 擬 採 取 傳 記 ( 歷 史 ) 研 究 法 28 王 德 威 : 冷 酷 異 境 裡 的 火 種, 奔 跑 的 母 親 ( 台 北 : 麥 田,2002), 頁 陳 芳 明 : 記 憶 是 一 面 鏡 像 讀 郭 松 棻 遺 稿 驚 婚 ( 台 北 : 印 刻 文 生 活 誌 7:11, ), 頁

18 文 本 分 析 法 比 較 閱 讀 法, 以 歷 時 性 與 共 時 性 的 閱 讀, 將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的 小 說 文 本 從 昔 至 今 並 列, 分 析 比 較 歸 納 在 相 同 的 時 空 下, 兩 人 創 作 上 的 異 同, 也 希 望 能 設 法 梳 理 出 兩 人 作 品 隨 生 命 歷 程 演 變 的 軌 跡 一 歷 時 性 的 閱 讀 建 李 渝 郭 松 棻 生 平 和 創 作 年 表, 將 兩 人 作 品 生 平 和 當 代 大 事 依 年 代 先 後 列 出, 由 此 觀 察 兩 人 生 命 史 大 歷 史 專 業 領 與 與 創 作 文 本 四 者 分 別 演 變 的 軌 跡 為 了 充 分 了 解 作 家 的 小 說 文 本, 作 家 的 相 關 論 述 和 其 他 文 字 都 會 一 併 閱 讀 二 共 時 性 的 閱 讀 依 據 年 表, 將 李 渝 和 郭 松 棻 同 時 期 的 文 本 並 置 閱 讀, 並 參 照 同 時 期 其 他 作 家 政 治 作 品 ( 尤 其 是 對 類 似 主 題 的 創 作 ), 以 盡 量 掌 握 當 時 的 時 代 氛 圍 和 歷 史 事 件 的 全 貌 分 析 李 渝 和 郭 松 棻 文 本 之 間 的 對 應, 及 兩 人 文 本 和 時 代 專 業 領 域 的 對 應, 分 析 其 特 色 與 異 同 大 國 當 然, 因 為 兩 人 大 時 期 身 處 的 六 O 年 代, 正 是 現 代 主 義 及 存 在 主 義 引 介 進 台 灣 並 風 行 的 時 候, 現 代 主 義 所 強 調 的 對 個 人 感 受 的 重 視 內 心 世 界 的 挖 掘 及 人 性 幽 黯 脆 弱 面 的 正 視 語 言 的 創 造 等 理 念 都 影 響 到 兩 人 的 小 說, 從 而 表 現 在 創 egch 作 的 美 形 式 及 內 涵 上, 諸 如 意 識 流 的 寫 法 意 象 的 營 造 個 人 敘 述 風 格 的 建 內 省 性 及 實 驗 性 強 等 等 郭 松 棻 對 存 在 主 義 曾 有 一 系 列 的 研 究 發 表, 存 在 主 義 的 思 想 亦 影 響 其 小 說 創 作, 因 此 這 兩 種 主 義 在 本 論 文 中 亦 將 稍 加 介 紹, 並 藉 以 作 為 分 析 小 說 文 本 的 工 具 最 後, 更 希 望 能 在 論 文 的 終 結, 總 結 兩 人 小 說 文 本 比 較 的 結 果, 並 嘗 試 找 出 它 們 在 時 代 中 的 意 義 與 價 值 第 五 節 章 節 提 要 : U 第 一 章 : 緒 論 包 含 研 究 動 機 問 題 意 識 文 獻 探 討 研 究 方 法 從 閱 讀 李 渝 和 郭 松 棻 的 文 本 產 生 問 題 意 識 開 始, 繼 續 閱 讀 其 餘 的 文 本 並 蒐 集 整 理 前 人 研 究, 擬 訂 自 己 想 要 研 究 的 方 向 第 二 章 :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的 出 發 李 渝 和 郭 松 棻 的 創 作 歷 程, 大 致 上 可 以 依 據 他 們 的 人 生 歷 程 劃 分 成 三 階 段, 即 成 長 時 期 出 國 與 革 命 時 期 回 歸 時 期 本 章 從 李 渝 和 郭 松 棻 的 人 生 歷 程 找 尋 其 創 作 和 評 論 的 源 頭, 針 對 他 們 出 國 之 前 的 成 長 階 段 論 述 一 個 來 自 溫 州 街 一 11

19 個 來 自 大 稻 埕, 一 個 喜 歡 畫 畫 一 個 熱 愛 哲, 但 最 後 都 會 合 在 文 相 同 的 理 念 和 喜 愛 之 下 這 個 時 期 為 他 們 的 文 啟 蒙 階 段, 也 是 他 們 初 次 嘗 試 小 說 創 作 的 時 期 這 個 階 段 小 說 創 作 的 文 本 不 多, 但 此 時 期 的 經 歷 卻 是 小 說 家 一 生 主 要 情 感 與 記 憶 的 泉 源, 在 往 後 的 創 作 裡 不 斷 被 擷 取 為 素 材 就 如 戰 爭 和 戒 嚴 白 色 恐 怖 的 時 代 氛 圍, 雖 未 反 映 在 此 時 的 小 說 中, 但 在 李 渝 之 後 的 溫 州 街 的 故 事 系 列 裡, 卻 是 恆 常 出 現 的 背 景 和 事 件 大 時 期 的 六 十 年 代, 現 代 主 義 被 引 介 到 台 灣, 當 時 台 大 外 文 系 長 白 先 勇 歐 陽 子 所 創 辦 的 現 代 文 是 主 要 的 引 介 平 台, 唸 台 大 外 文 系 的 李 渝 亦 深 受 影 響, 表 現 在 此 時 的 創 作 上, 反 叛 性 很 濃, 實 驗 性 很 強, 充 滿 了 青 春 的 虛 無 感 和 囈 語 這 些 小 說 文 本 雖 是 為 了 當 時 選 修 聶 華 苓 老 師 的 課 程 而 創 作 的, 但 如 今 看 來 卻 標 記 了 那 個 年 代 的 鮮 明 色 彩, 彌 足 珍 貴, 在 本 章 中 都 將 一 一 剖 析 這 段 時 期 郭 松 棻 雖 只 發 表 了 短 篇 小 說 王 懷 和 他 的 女 人 和 哲 散 文 沙 特 存 在 主 義 的 自 我 毀 滅 各 一, 但 已 顯 露 出 個 人 的 志 趣 也 預 告 了 往 後 發 展 的 方 向 六 十 年 代 是 現 代 主 義 和 存 在 主 義 的 年 代, 大 時 代 的 郭 松 棻 已 十 分 醉 心 於 國 政 治 研 究 存 在 主 義, 當 時 和 他 前 後 期 的 台 大 同 如 王 尚 義 (1936) 陳 映 真 (1937) 劉 大 任 (1939) 等, 因 為 對 島 嶼 現 狀 感 到 局 限 禁 閉 與 苦 悶, 也 很 熱 衷 於 存 在 主 義 的 理 念 陳 映 真 屢 屢 在 他 的 文 本 中 透 露 出 絕 望 與 虛 無 的 氣 息, 如 小 說 鄉 村 的 教 師 以 男 主 角 精 神 分 裂, 產 生 吃 人 肉 的 幻 象 作 結 30 劉 大 任 創 辦 劇 場 雜 誌, 並 曾 譯 介 存 在 主 義 的 經 典 等 待 果 陀 於 台 北 耕 莘 文 教 院 演 出, 造 成 極 大 轟 動, 對 台 灣 戲 劇 運 動 有 相 當 影 響 31 再 如 寫 野 鴿 子 的 黃 昏, 代 表 失 落 的 一 代 而 英 年 早 逝 的 王 尚 義, 藉 由 研 讀 卡 繆 異 鄉 人 尋 求 真 理 的 救 贖 32 在 那 個 思 想 控 制 嚴 egch 密 的 時 代, 年 輕 有 理 想 的 知 識 份 子 心 靈 的 苦 悶 與 失 落 感 是 普 遍 性 的, 因 此 對 挖 掘 人 性 深 處 的 現 代 主 義 和 探 討 生 存 意 義 的 存 在 主 義, 所 給 予 的 擁 抱 也 是 廣 泛 而 熱 烈 的 對 於 當 時 這 種 時 代 氣 氛 的 掌 握 與 描 述, 劉 大 任 的 長 篇 小 說 浮 游 群 落 可 說 是 代 表 作, 我 們 可 以 從 中 窺 見 其 樣 貌 第 三 章 : 出 國 與 革 命 時 期 大 U 本 章 探 討 的 階 段 可 分 為 兩 部 分, 一 是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出 國 之 後 ( ), 一 是 年 期 間 第 一 段 期 間 的 主 要 事 件 是 他 們 參 與 了 保 釣 運 動, 並 發 表 了 許 多 關 於 政 治 藝 術 和 哲 的 評 論, 對 於 小 說, 卻 幾 乎 是 停 筆 了 當 初 離 開 台 灣 的 時 候, 對 於 台 灣 政 治 的 不 自 由 和 肅 殺 氣 氛 是 不 滿 的, 之 後 懷 抱 著 對 民 族 和 鄉 土 的 熱 愛 投 入 了 保 釣 運 動, 也 因 為 對 文 化 中 國 以 及 社 會 主 義 烏 托 邦 的 嚮 往, 前 30 參 考 陳 芳 明 : 台 灣 新 文 史 ( 台 北 : 聯 經,2011), 頁 楊 佳 嫻 : 強 悍 而 美 麗 : 訪 劉 大 任 談 他 的 文 歷 程 ( 台 北 : 文 訊 268:19-25,2008) 32 參 考 王 尚 勤 : 王 尚 義 和 他 所 處 的 時 代 ( 台 北 : 水 牛,1995) 12

20 往 中 國, 最 後 當 然 是 認 識 到 了 政 治 和 人 性 的 複 雜, 並 且 對 中 國 的 期 待 徹 底 破 滅 了, 還 好 還 有 藝 術 和 哲 可 以 研 究, 但 要 重 回 小 說 創 作 卻 不 是 那 麼 容 易, 為 誰 創 作? 為 了 什 麼 創 作? 都 曾 經 是 困 擾 過 作 家 的 問 題 第 二 段 時 期 是 慢 慢 回 到 小 說 創 作 的 時 期, 此 時 李 渝 受 到 30 年 代 社 會 寫 實 主 義 和 魯 迅 的 影 響, 所 以 發 表 的 小 說 文 本 如 台 北 故 鄉, 及 稍 晚 些 的 關 河 蕭 索 江 行 初 雪 豪 傑 們 都 是 比 較 社 會 寫 實 和 批 判 性 很 強 的, 和 她 前 後 期 的 風 格 差 異 較 大 本 章 對 其 風 格 轉 變 的 過 程, 將 做 深 入 的 探 討 至 於 郭 松 棻 第 一 階 段 則 專 注 於 哲 的 研 究, 在 香 港 抖 擻 雜 誌 發 表 了 一 連 串 關 於 存 在 主 義 和 社 會 主 義 的 評 論, 他 回 到 文 創 作 的 軌 道 是 稍 晚 的 事, 直 到 1983 年 才 在 文 季 上 發 表 了 青 石 的 守 望 和 三 個 小 短 篇, 這 段 心 情 的 轉 折, 也 是 本 章 所 要 探 討 的 部 分 最 後, 筆 者 欲 研 究 的 是, 在 這 段 漫 長 將 近 二 十 年 的 時 光, 李 渝 和 郭 松 棻 各 自 完 成 的 藝 術 和 哲 評 論, 並 將 之 與 兩 人 的 文 文 本 作 互 文 性 的 閱 讀 與 印 證, 測 量 這 段 從 理 論 到 實 踐 的 距 離 究 竟 是 近 還 是 遠 第 四 章 : 回 歸 : 未 完 的 鄉 愁 政 治 大 本 章 討 論 的 是 1983 年 之 後 兩 人 重 回 文 和 故 鄉 的 階 段 尤 其 著 重 回 歸 初 期 國 的 創 作 ( 大 約 是 , 因 李 渝 有 兩 篇 發 表 較 早, 故 在 時 間 上 和 前 章 有 重 疊 之 處 ), 嘗 試 從 中 追 溯 兩 人 創 作 理 念 和 美 技 巧 的 起 源, 並 藉 以 描 畫 其 後 發 展 的 脈 絡 標 題 未 完 的 鄉 愁, 在 此 處 未 完 應 有 兩 層 意 涵 : 一 是 未 曾 結 束, 一 是 未 曾 完 成 這 段 歸 航 的 旅 程, 李 渝 似 乎 比 郭 松 棻 幸 運 一 些 從 溫 州 街 的 故 事 egch 開 始, 李 渝 邁 入 了 另 一 個 階 段, 她 覺 得 又 找 回 了 自 己 的 文 字, 並 且 在 恍 惚 中 慢 慢 看 到 了 一 些 形 狀 彷 彿 希 臘 神 話 中 的 英 雄 歷 劫 歸 來, 李 渝 在 記 憶 和 文 字 中 不 斷 回 返 自 己 的 鄉 土, 形 塑 自 我 內 心 世 界 的 烏 托 邦 這 段 時 期, 李 渝 除 了 繼 續 家 國 歷 史 的 省 思 之 外, 也 重 拾 現 代 主 義 的 美 技 巧, 並 回 到 中 國 古 典 文, 得 到 更 多 的 挹 U 注 和 啟 發 因 此 成 熟 期 的 李 渝, 能 夠 融 合 視 覺 藝 術 的 訓 練 表 現 在 她 的 小 說 文 本 中, 在 意 境 和 意 象 上 有 獨 到 的 經 營 ; 她 的 多 重 渡 引 技 巧 不 只 使 用 在 小 說 創 作 上, 也 應 用 在 繪 畫 的 鑑 賞 上, 兩 者 可 以 互 相 詮 釋 闡 發 她 對 古 典 文 尤 其 是 紅 樓 夢 的 推 崇 和 用 力, 她 對 沈 從 文 的 心 儀 和 模 擬, 也 影 響 她 創 作 至 深, 紅 樓 夢 對 童 年 的 召 喚 對 美 少 年 的 偏 愛, 沈 從 文 看 待 歷 史 和 人 事 物 的 寬 容, 在 她 的 文 本 中 也 時 有 所 見 本 章 中 將 討 論 這 些 進 入 李 渝 生 命 中 的 人 物 及 經 典, 並 且 發 現 他 們 是 如 何 帶 領 了 她 至 於 此 時 郭 松 棻 的 小 說 文 本 所 展 現 出 來 的, 主 要 是 他 對 文 字 和 文 的 思 索, 以 及 對 中 國 的 瞭 解 和 反 思 關 於 文 字 和 文, 他 亟 欲 掙 脫 牢 籠 尋 求 個 人 風 格 的 心 情 在 寫 作 和 向 陽 中 顯 露 得 十 分 清 楚 而 對 中 國 的 看 法, 在 姑 媽 和 第 一 課 兩 篇 中 則 各 有 不 同 視 角 的 呈 現, 反 差 頗 大, 但 都 具 極 為 尖 銳 的 批 判 性 和 李 渝 相 比, 郭 松 棻 對 自 我 的 要 求 更 高 更 深, 雖 然 重 新 拾 起 了 創 作, 但 文 本 總 是 一 改 再 改 而 遲 遲 不 肯 交 出 1986 年 發 表 草 之 後 到 1997, 十 年 間 只 發 表 了 一 篇 今 夜 星 光 燦 爛 ; 落 九 花 從 1995 年 動 筆, 修 改 了 十 年, 直 到 2005 年 才 面 世 落 九 花 這 篇 文 本 的 產 出 就 正 如 其 題 名 一 般, 傷 盡 了 母 親 的 骨 血, 13

21 文 本 面 世 之 時, 也 是 作 者 辭 世 而 去 之 日, 讓 深 愛 他 的 讀 者 驚 愕 痛 惜 第 五 章 : 鶴 與 鷺 鷥 的 飛 行 誠 如 王 德 威 所 言, 在 對 李 渝 所 有 的 渡 引 中, 未 有 能 比 得 上 郭 松 棻 所 之 於 她 的 來 自 不 同 族 群 土 地 家 庭, 使 用 不 同 母 語 的 兩 人, 彼 此 的 相 異 卻 沒 有 造 成 衝 突, 反 而 由 於 高 低 音 的 交 錯 對 應 譜 成 了 更 為 完 整 而 和 諧 的 樂 章 在 兩 人 的 小 說 文 本 中, 我 們 可 以 找 到 許 多 線 索, 將 兩 人 的 文 本 內 涵 串 連 起 來, 從 中 照 見 整 個 台 灣 從 戰 後 到 戒 嚴 時 期 的 大 歷 史, 及 在 大 歷 史 之 下, 來 自 不 同 族 群 的 知 識 份 子 如 何 漂 流 及 尋 找 認 同, 繼 而 安 身 命 的 過 程 這 個 從 不 了 解 否 定 到 了 解 認 同 的 過 程 漫 長 而 艱 辛, 竟 需 要 用 一 生 來 完 成 本 章 將 從 兩 個 部 份 探 討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的 異 同, 第 一 部 份 是 主 題 內 涵, 第 二 部 國 政 治 份 是 藝 術 形 式 筆 者 認 為 兩 人 的 生 命 史 和 專 業 領 域 的 訓 練 影 響 他 們 的 小 說 創 作 甚 鉅, 生 命 史 的 相 似 和 重 疊 造 就 了 兩 人 的 同, 專 業 領 域 的 不 同 又 造 就 了 兩 人 的 同 中 之 異 ; 成 長 背 景 的 相 異 造 就 了 兩 人 的 不 同, 而 對 存 在 和 現 代 主 義 的 認 可, 更 造 就 了 兩 人 異 中 有 同 若 把 兩 人 的 文 本 依 時 代 先 後 排 列, 我 們 不 但 可 發 現 創 作 時 間 的 相 近, 也 可 發 現 主 題 和 手 法 的 相 近 以 主 題 來 說, 兩 者 對 歷 史 與 家 國 的 省 思 相 當 多, 大 之 後 因 不 認 同 當 權 者 而 被 迫 選 擇 漂 流 與 離 散 的 自 我 放 逐, 為 了 理 想 曾 獻 身 政 治 運 動 並 轉 而 認 同 中 國, 但 最 後 亦 都 回 歸 於 對 故 鄉 與 桃 花 源 的 追 尋, 這 些 思 想 的 轉 折 都 具 體 地 呈 現 在 創 作 中 如 1972 年 李 渝 的 台 北 故 egch 鄉 描 寫 留 美 的 子 返 鄉 所 見, 而 郭 松 棻 1970 年 發 表 的 秋 雨 雖 為 殷 海 光 所 做, 但 主 題 亦 不 離 一 個 返 鄉 的 留 美 子 所 見 所 思 同 樣 是 描 寫 二 二 八 事 件 的 名 篇, 郭 松 棻 的 月 印 寫 於 1984 年, 而 李 渝 的 夜 琴 則 發 表 於 1985 年 更 進 一 步 比 較, 月 印 與 夜 琴 中 的 兩 位 女 主 角 都 以 家 庭 為 全 部 情 感 之 所 繫, 不 大 U 了 解 丈 夫 的 政 治 場 與 行 動, 最 後 對 丈 夫 的 死 亦 都 有 莫 名 所 以 的 悵 惘 郭 松 棻 奔 跑 的 母 親 書 寫 出 對 母 親 若 即 若 離 的 印 象, 而 李 渝 的 金 絲 猿 的 故 事 則 一 心 探 訪 父 親 的 故 鄉, 積 極 介 入 父 親 的 故 事, 成 為 其 中 的 一 部 份 父 親 和 母 親 在 李 渝 與 郭 松 棻 生 命 中 所 象 徵 的 意 涵, 是 同 等 重 要 但 竟 又 是 如 此 不 同 以 藝 術 形 式 而 言, 兩 者 慣 常 以 疾 病 書 寫 出 理 想 主 義 者 身 心 受 創 的 情 狀, 如 郭 松 棻 的 月 印 含 羞 草 草 寫 作 及 論 寫 作, 李 渝 則 有 夜 煦 冬 天 的 故 事 待 鶴 八 傑 公 司 無 岸 之 河 等 凡 此 種 種 具 代 表 性 且 可 相 互 比 較 的 文 本 至 少 有 二 十 幾 篇, 筆 者 將 在 本 章 中 一 一 探 討 最 後, 本 章 亦 欲 就 兩 人 文 本 中 頻 繁 出 現 的 鶴 與 鷺 鷥 的 意 象, 分 析 其 所 蘊 含 的 意 義 為 何 第 六 章 : 結 論 本 章 將 總 結 前 面 數 章 的 討 論, 嘗 試 為 李 渝 和 郭 松 棻 的 小 說 比 較 作 出 結 論, 並 歸 納 出 其 所 具 的 時 代 意 義 與 價 值 14

22 第二章 李渝與郭松棻的出發 第一節 溫州街與大稻埕 一 溫州街與李渝 溫州街 這條位在台北城東南隅 和平東路和羅斯福路間的花草巷弄 是李 渝待了 14 年時光的地方 在第一章第一節的部分 筆者已經提到溫州街對於李 渝具有特殊意義 在這一節裡將進一步具體介紹這條街及探討它對李渝的特殊意 義為何 和大稻埕相比 溫州街在台北城的發展較晚 清末沈葆楨築城時(1875) 南邊只到今日南門 小南門一帶 當時台北城最繁榮的三個區域是艋舺 大稻埕 和城內 但直到 1892 年時 城內尚有百分之七十是水田 遑論城外 日殖中期 (1920~1937)33始將城牆拆除 城區擴大到東 南郊區(當時稱為新興區) 1928 年 台北帝國大(今台灣大)創設 日人隨即便在校區附近建蓋一批教職員宿舍 供大裡的教職員居住 即如今溫州街 青田街一帶的日式傳統庭院建築34 也 是近代以來溫州街獨特建築和人文景觀的肇始 國 李渝 祖籍安徽 1944 年在中日抗戰中生於四川重慶 因此父親以重慶的 簡稱 渝 為之命名 5 歲前生長於重慶 在她中時期發表的散文中 曾提到 過這段在重慶成長的時光 在 金絲猿的故事 自序中再度描寫到這個自小生長 的地方 並以之為故事背景 在李渝心中 這個原鄉開啟了她生命裡所有最單純 美好的想像 在 心中的森林 (2000)這篇序中 她如此地敘寫 素有 天府 樂園 世外 等美稱的金絲猿原生地 冬季山中集雪 夏季則溫暖而濕潤 長年雲霧煙嵐氤氳 多巒岫丘壑湖川森林 多珍禽異 獸奇花異卉 多各類民族 是世界上動 植物和人種最繁茂生聚的地區 戰爭近結束的一年 暮冬二月底 我生在四川重慶的南溫泉 奶奶告訴我 草木蔥茸 水澗晶瑩 人情純樸和善的南溫泉 正是屬於金絲猿的鄉域 egch U 35 一開始就以 天府 樂園 世外 等美稱稱呼 南溫泉 而且是珍禽 異獸奇花異卉繁茂生聚之地 草木蔥茸 水澗晶瑩 人情純樸和善 這些文句 直指出這是李渝心中的 桃花源 所在地 桃花源之美 不僅是外在景物 更在 33 此歷史分期根據 葉肅科 日落台北城 (台北 自晚報社文化出版部 ) 頁 4 34 葉肅科 日落台北城 (台北 自晚報社文化出版部 ) 頁 李渝 金絲猿的故事 (台北 聯合文 2000) 頁 6 15

23 於其間生活的人情之美 相對於作者之後在故事文本中一再批判的政治 人性之 複雜醜陋 此處的人與物 特別的單純洵美 稀有珍貴的金絲猿正是其代表 因 之 這則故事不僅是作者帶(也是代)父返鄉及尋根之旅 更是一趟追尋桃花源的 旅程 在 金 這個故事文本中 是以溫州街為起點開始敘述的 然後主角離開 出發探索 再回到溫州街 但在書前的自序中 順序則恰好相反 先描寫南溫泉 再來是溫州街 從前台北市的南邊曾經是安靜悠閒的住宅區 兩所大之間的巷子裡還有 水稻田 新生南路長著木麻黃和白千層 中間流著清澈的瑠公圳 36 回憶從溫州街啟始 然後羅斯福路 浦城街 慢慢延伸出去 十幾條最熟悉 的街 條條牽動著記憶 最後 漸漸在時間裡 從南邊大區向西門町去的這條路 也開始淡化 開始忘 失了 陸上的路 變成心上的路 然而始終蜿蜒 不負心的引領著 總 國 能領向城市上的昇華的城市 邦國以外的邦國 一個和落日升月同在的 美麗又豐郁的鄉域 37 從這段文字裡我們可以看出溫州街在李渝心中具有的獨特意義 它已經超越 了形而下的存在 而昇華成為精神上的永恆鄉源38 那麼李渝和溫州街的淵源是 如何開始和建的呢 5 歲後因國共內戰 國民黨戰敗 李渝隨父母遷居台灣 父親李陸平曾任中 央氣象局長 初到台灣時定居建國南路一段的一棟日式平房裡 之後父親卸任官 職 轉任台灣大地理系教授 因此全家遷居溫州街 96 巷 5 號 李渝便在那成 長至大畢業負笈美國為止 1950 至 1960 年代的溫州街 是承續日據時代以來 台灣大(前身為台北帝國大)教職員宿舍所在地 文教氣息濃厚 在古樸的日 egch U 式房舍間 錯落有致地生長著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 行走其間 可以感受到一種 幽靜雅致的氛圍 李渝的青少年和大時代 便是在這樣的氛圍中成長的 那看 似沉靜的巷弄中 臥虎藏龍般地隱身著不少民國以來活躍於界或和政界有關的 大人物 如胡適 蔣碧薇 臺靜農 殷海光 郎靜山 他們之中許多人後來 36 李渝 金絲猿的故事 (台北 聯合文 2000) 頁 7 37 李渝 金絲猿的故事 (台北 聯合文 2000) 頁 鄉源 這個字詞李渝也寫作 鄉原 或 心源 或 心原 或 鄉域 筆者以為所指稱的 都是精神上 形而上的 原鄉 因其理想性濃厚 或者也可以視為 桃花源 的另一種代稱 16

24 化身為李渝筆下的人物 重生於小說的章節中 例如 她穿了一件水紅色的衣服 有蔣碧微的影子 朵雲 則是英千里觸發的靈感 人物之外 溫州街的景物 家居生活的點點滴滴 更是李渝筆下取用不竭的素材 她在一篇題為 臺靜農先 生父親和溫州街 (1991)散文中就說到 臺先生的房子一拆除 溫州街大約也不留多少舊日時光 每想到這長我養 我的地方心情自然都比較複雜 少年時把它看作是失意官僚 過氣文人 打敗了的將軍 半調子新女性的窩聚地 痛恨著 一心想離開它 許多年 以後才了解到 這些失敗了的生命卻以它們巨大的身影照耀著導引著我往 前走在生活的路上 希望有一天 溫州街也能成為我的約克那帕托法 我 39 的馬康多 在這段散文裡 李渝坦承自己對溫州街並非一直都喜愛的 而是有一個複雜 的轉折過程 比較前後兩篇自述性的散文 我們可以發現對二個故鄉 重慶南 溫泉 台北溫州街 不同的情感和認知 前者是出生地 也是原鄉 在幼小的 心靈中一直是最美的地方 而對後者 則是由年少時的痛恨 離開後重新回想 了解 接納 再到年長時昇華為心靈上的邦國 至於父親和母親的家鄉 安徽 國 與常州 又有另一番意義了 這兩個通過父母親的血緣而聯繫起來的地方 也出 現在作者的小說文本中 金絲猿的故事 裡主角帶著父親重返安徽 豪傑們 描寫的則是常州的風土與豪傑女子 這些與李渝的生命有著深淺不同交集和淵源 的地方 都成為她文創作上的一片沃土 當然其中滋養她最多的仍是溫州街 前些日子筆者再度實地踏察溫州街 今日的溫州街尚餘有部分昔日的日式庭 院平房及幽靜氣息 但更多的是改建的公寓及大樓 水稻田和清澈貫穿新生南路 的瑠公圳已不復見(瑠公圳只剩不到 50 公尺的一小段) 更看不到在水稻田優雅飛 行棲息的白鷺鷥 唯一可堪告慰的是 巷弄間各式各樣的小咖啡館和書店 仍散 發出屬於文人的沉靜風情 再者殷海光先生的故居也仍保留並開放供演講座談之 用 行走其間 睹物思人 懷想一代自由主義者的風範及生前際遇 令人感慨良 egch U 多 二 家庭與家人 李渝的小說文本中 父親 母親和奶奶都是經常出現的人物 李渝說父親是 個感覺細膩 情感收斂 樣子特別睿秀的文人 但是年少時對父親的認識有限 是在國外讀了中國藝術史 現代史 溫州街在腦海中逐漸浮現之後 才對父親重 新了解 才感到和父親的親近 她終於明白了父親和溫州街的家居生活在耳濡目 39 李渝 溫州街的故事 (台北 洪範 1991) 頁

25 染中一直滋育著她 在文章或訪談中她不只一次地提到 我來到美國以後 重新開始接觸中國近代史 突然發現這裡 那裡的名字 根本就是我家飯桌上常常被提到的 原來我家飯桌上進行的就是中國近代 史 對我來說是很震撼的 因為在歷史上寫得那麼轟轟動動 在我家 只是廚房陰暗的燈下一個飯桌上那麼隨口談起來的名字 這時候 我再來 回想 溫州街就變得光輝燦爛 好像所有的故事都在這裡 40 在年少的李渝心中 還有一個特殊人物是奶奶 李渝從小與祖母同一間房 在祖母的身邊長大 童年和少年的記憶大多和祖母及食物有關 祖孫倆最常待在 廚房裡 例如和奶奶一起在廚房剝豆子 給狗洗澡 看她坐在小板凳上梳頭 修腳 幫她剪頭髮 給她做膳食小工 41 因為這樣的成長經驗和背景 所以在以 阿玉 為視角的文本裡 家人和食 物總是不可或缺的 父親 母親 奶奶圍繞在阿玉身邊 照顧她 給她溫暖 即 使在不以阿玉為視角如 金絲猿的故事 裡 女主角馬懷寧前去美國多年後第一 次回台灣 雖然父母親已經不在 但家庭氣氛留存在記憶裡的那份美好 仍能溫 國 暖甚至拯救她 有時 它是以花草的香氣為形式存在 迴廊的旁邊 玉在鬱暗的庭園前 載負了過去時光 梔子的香氣不 忘記的 熱誠的 不考慮世俗因果利益的迎面貼依過來 一時馬懷寧被提醒 無論現實呈現何種面目 她都能被記憶所拯救 42 更多時候 是以食物的香氣或味道存在 U 另一種香使她從小睡中醒來 這回是食物的香味 任豐準備好晚飯了 幾 樣家常菜吃得熟悉可口 43 勻淨的一碗雞湯 一勺勺不急地飲 廚房裡總是和熙溫馨 44 egch 三 大稻埕與郭松棻 40 廖玉蕙 打開作家的瓶中稿 (台北 九歌 ) 頁 宋雅姿 鄉在文字中 專訪李渝 (台北 文訊 ) 頁 李渝 金絲猿的故事 (台北 聯合文 2000) 頁 李渝 金絲猿的故事 (台北 聯合文 2000) 頁 李渝 金絲猿的故事 (台北 聯合文 2000) 頁 91 18

26 和 溫 州 街 差 不 多 成 斜 角 相 對 的 大 稻 埕, 位 在 台 北 城 西 北 隅, 清 道 光 咸 豐 年 間, 因 此 處 有 一 大 片 曬 穀 場 而 得 名 自 清 末 至 日 殖 時 期 一 直 是 工 商 和 文 化 發 展 興 盛 的 所 在, 也 是 郭 松 棻 出 生 及 成 長 之 地 郭 松 棻 住 家 所 在 之 下 奎 府 町 ( 今 南 京 西 路 一 帶 ), 人 口 密 度 高, 商 業 藝 文 活 動 都 很 興 盛 大 稻 埕 開 發 得 很 早, 在 日 殖 之 前 即 是 台 北 三 市 街 之 一 45 地 處 淡 水 河 岸, 大 稻 埕 因 有 通 商 之 便, 在 1860 年 之 後, 即 逐 漸 取 代 艋 舺 成 為 北 台 灣 的 商 業 貿 易 中 心 1885 年 台 灣 設 省, 於 大 稻 埕 開 始 一 連 串 現 代 化 建 設, 興 建 鐵 路 亦 以 之 為 起 點 至 1897 年, 日 本 總 督 府 調 查, 大 稻 埕 已 有 茶 商 252 家 46, 可 見 商 業 活 動 興 盛 文 化 活 動 方 面, 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戰 之 後, 全 球 各 地 各 種 新 興 思 潮 翻 湧, 日 本 國 內 掀 起 要 求 民 主 的 大 正 民 主 運 動, 台 灣 的 知 識 份 子 也 深 刻 感 受 到 這 股 新 思 潮 的 衝 擊 許 多 新 的 嘗 試 和 活 動, 都 先 在 富 庶 的 大 稻 埕 登 場, 再 向 全 島 擴 散 如 淡 水 戲 館 ( 後 改 稱 台 北 新 舞 臺 ) 港 町 文 化 講 座 都 是 當 時 盛 極 一 時 的 文 化 活 國 政 治 動 地 點 1924 年, 大 稻 埕 當 時 最 負 盛 名 的 戲 院 永 樂 座 落 成, 除 了 傳 統 戲 曲, 也 上 演 現 代 話 劇 過 幾 年, 第 三 世 界 館 ( 今 大 光 明 戲 院 ) 第 一 劇 場 (1935) 相 繼 開 幕, 和 新 舞 台 共 同 開 啟 大 稻 埕 的 娛 樂 新 時 代 47 大 稻 埕 也 是 抗 日 運 動 者 的 據 點, 台 灣 近 代 史 的 胎 動, 沒 有 大 稻 埕, 就 無 從 談 起 領 導 台 灣 文 化 革 新 社 會 改 革 運 動 的 台 灣 文 化 協 會 就 是 在 此 地 成 的, 舊 址 即 今 民 生 西 路 上 的 靜 修 女 中 大 禮 堂 當 日 本 人 在 城 內 的 榮 町 快 樂 散 步 的 同 時, 大 稻 埕 卻 有 兩 千 人 左 右 的 政 治 異 議 份 子 在 組 織 運 作 48 除 此 之 外, 當 時 尚 有 一 些 著 名 的 茶 館 咖 啡 館 egch 西 餐 廳 提 供 了 藝 文 人 士 交 流 及 舉 辦 活 動 的 場 所, 如 波 麗 露 天 馬 茶 室 ( 經 營 者 詹 天 馬 即 台 灣 新 劇 推 動 人 及 電 影 片 商 ) 等, 而 民 國 36 年 的 二 二 八 事 件 的 導 火 線 正 發 生 在 法 主 公 廟 對 面 的 天 馬 茶 室 ( 今 台 北 市 南 京 西 路 344 巷 2 號 ) 前, 也 是 距 離 郭 松 棻 家 ( 太 原 路 一 帶, 日 殖 時 代 稱 下 奎 府 町 ) 不 遠 的 地 方 49 大 U 宗 教 活 動 方 面, 在 今 迪 化 街 一 段 61 號 的 霞 海 城 隍 廟 香 火 最 為 鼎 盛, 即 使 不 是 特 別 的 祭 典 期, 熱 鬧 依 然 冠 絕 全 台 尤 其 是 每 年 農 曆 5 月 13 日 祭 典 當 天, 全 大 稻 埕 地 區, 家 家 戶 戶 張 燈 結 綵, 祀 神 宴 客 熱 鬧 非 凡 迎 神 賽 會 中 有 一 類 活 動 名 為 詩 意 閣, 連 雅 堂 在 詩 薈 第 四 號 中 曾 提 及 1922 年 大 稻 埕 迎 城 隍 裝 詩 意 閣 45 葉 肅 科 : 日 落 台 北 城 ( 台 北 : 自 晚 報 社 文 化 出 版 部,1993), 頁 又 吉 盛 清 : 台 灣 今 昔 之 旅 ( 台 北 : 前 衛,1997), 頁 葉 肅 科 : 日 落 台 北 城 ( 台 北 : 自 晚 報 社 文 化 出 版 部,1993), 頁 又 吉 盛 清 : 台 灣 今 昔 之 旅 ( 台 北 : 前 衛,1997), 頁 廖 瑾 瑗 : 四 季 彩 妍 郭 雪 湖 ( 台 北 : 雄 獅 美 術,2001), 頁

27 之盛事 前年稻江迎賽(即指 1922 年的大稻埕迎神賽會) 江山樓主人矚裝一閣 為取小杜秦淮夜泊之詩 閣上以綢造一遠山 山下為江 自抱琵琶 且彈 且唱 遠山之畔 以電燈飾月 光照水上 夜色宛然 而最巧者則樓額亦 書江山樓三字 一見而知為酒家 是於詩意之中 又寓廣告之意 方不虛 耗金錢 在這段文字中 我們可以想像當年大稻埕迎神賽會的盛況(除了詩意閣外 尚有子弟陣 獅陣 七爺八爺和八將等各種活動) 以及揉合了商業廣告的氣息 文人的智慧和巨商富賈的勾心鬥角的詩意閣活動 呈現的是怎樣的一番面貌 50 除此外 在 呂赫若日記 中也有許多關於大稻埕生活的記錄 翻開 兩年間的日記 字裡行間隨處可見他去 山水亭 吃飯及開 台灣文 編輯會 議 去 天馬茶室 和朋友聚會 去 新舞台 和 永樂座 看戲劇或彩排 到 永樂市場 吃點心 到 第一劇場 看電影 到大稻埕剪髮購物 在 大稻埕 教會 唱歌等的記載51 透過這些敘述彷彿重現了當時大稻埕的生活實況 也讓 國 我們清楚了解到大稻埕為當時的庶民生活所提供的多元機能 正是在大稻埕這樣繁盛的商業 文化和宗教活動 還有之後的戰爭和政治事 件的刺激之下 提供了郭松棻之父郭雪湖無數的創作靈感和素材 也間接促生了 郭松棻的文創作 郭松棻關於二戰和二二八事件的小說 不論人物 情節 場 景都經常取材於這塊土地和他的父母親 四 父親 母親與郭松棻 egch U 郭家世居大稻埕 曾祖父開設布莊 祖父早亡 因此家裡的經濟重擔落到了 祖母肩上 祖母陳氏在茶行忙撿茶梗為生 收入微薄 郭雪湖(原名金火)原本就 讀台北州校土木科 之後因志趣不合輟在家自修繪畫 1925 年 陳氏送 其去蔡雪溪開設之 雪溪畫館 (在永樂市場附近)畫 蔡師多才多藝 為郭氏 命名 雪湖 並教授其描繪觀音 帝君等神像及裱褙的技藝 開啟了郭雪湖走向 藝術之路的大門 葉肅科 日落台北城 (台北 自晚報社文化出版部 1993) 頁 呂赫若 呂赫若日記 (台南 國家台灣文館 2004) 頁 等 52 廖瑾瑗 四季彩妍郭雪湖 (台北 雄獅美術 2001) 頁

28 1927 年 郭雪湖以 松壑飛泉 參加第一屆台灣美術展覽會入選 和陳進 林玉山並稱 台展三少年 一時聲名大噪 年 再以 圓山附近 春 連續獲選 郭雪湖參加台展 年年都想翻出新意 1930 年 他以自幼熟 悉的南街(今迪化街)為題 描繪日殖時代大稻埕霞海城隍廟大拜拜的熱鬧景象 53 名為 南街殷賑 可知大稻埕特殊的人文風情景觀在他幼時的心中留下不能磨 滅的印象 成為他創作的一大靈感泉源 引起筆者注意的是 同年郭雪湖因過於投入創作而出現肺癆徵兆 五年後 (1935)他和老師鄉原古統最疼愛的女生林阿琴結為連理 這些經歷後來都轉化 為長子郭松棻小說創作的素材 如 月印 中的鐵敏和文惠也是因為同是日人佐 良春彥的生而締結姻緣(且鐵敏未直接受業於佐良春彥一如郭雪湖未正式拜師 於鄉原古統) 再如鐵敏亦患有肺病 郭松棻在談論父親畫作時曾說只對父親早 期的畫作較有感覺 想來或許是因為同在大稻埕成長的他 從父親早期描繪故鄉 景物的畫作中找到舊日熟悉的記憶和感覺 國 日殖時期 郭雪湖走遍台灣各地寫生 畫出農家生活 更在畫中注入詩意 將膠彩畫提到更高的層次 他一生獻身藝術 志做一專業畫家 連師大美術系 的教職都加以推辭54 長期專志繪畫的努力造就他不僅成為台灣日殖時期的重要 畫家 也成為台灣膠彩畫的先鋒 正因為在畫壇的地位 所以郭松棻的家境在日殖時期還算不錯 根據郭松棻 的好友李日章回憶 郭雪湖是有名畫家 在日治時代 郭家即屬於社會中文人雅士的上流階 層 他們家住的是一棟三層的透天厝 在當時的台灣人水準中算是中上 55 egch U 但在台灣光復之後 日殖時期頗受重視的膠彩畫因殖民風格強烈轉而被排 斥 趨於沒落 加上二二八事件爆發 國民黨實施白色統治 禁止台灣人使用閩 南語及日語 郭雪湖不願習國語 因此離開台灣去各地畫畫 並且終生只使用 閩南語及日語 父親長期離家 因此在郭松棻的記憶中 從小和父親相處的時間 極少 而且家庭經濟狀況不佳 據述郭松棻大約五 六歲時 郭雪湖即去了大陸 53 廖瑾瑗 四季彩妍郭雪湖 (台北 雄獅美術 2001) 頁 日籍畫家鄉原古統 是郭雪湖夫人畫家林阿琴的老師 和郭雪湖也有亦師亦友的親密關係 他曾力勸郭雪湖要做一位職業畫家 郭氏記取此話 終生都未做任何畫畫以外的工作 見廖瑾瑗 四季彩妍郭雪湖 (台北 雄獅美術 2001) 頁 轉注自魏偉莉 異鄉與夢土 頁 31 註腳 30 魏偉莉 李日章先生訪談紀錄

29 的廣州 廈門一帶開畫展 二次大戰結束(1945 年年底) 才從海外回來 回來不 到一兩年 又去國外開畫展了 父親沒有職業 家裡就靠母親標會週轉 債台高 築 後來賣了房子還還不清 因此 從小到大郭松棻對父親的陌生感一直存在著 直到五十歲以後 郭雪湖晚年定居美國加州 郭松棻才和父親較為親近 能說上 幾句知心話 56 筆者一直感到好奇的是郭松棻在小說中所塑造的女性形象 不論是 奔跑的 母親 中若即若離的母親 或是 那噠噠的腳步 中亦母亦姊的妹妹 還是 月 印 中身代母職的妻子 似乎都是多重角色的存在 許多論者如許素蘭與魏偉莉 都以 陰性書寫 稱呼郭松棻獨特的書寫形式57 從小家中年長的照顧者都是女 性 祖母 母親 姊姊 因此女性角色跟他的互動應是影響他至深的 和李渝不同 郭松棻小說文本中出現的家庭大多是殘缺的 就算形式完整 精神及感情上亦是殘缺的 這份殘缺可以說一部分來自於原生家庭 另一部分則 可能是國族造成的陰影 戰爭與戒嚴下的成長 國 第二節 一 二次大戰與國共內戰 在二次大戰末出生的李渝 一出生即面臨了二次大戰與緊接著的國共內戰 戰爭的經驗深深印刻在她的生命中 在她的小說文本裡 關於戰爭 有相當多翔 實的描述 最顯著的便是在 她穿了一件水紅色的衣服 裡 北碚被炸 磁器口被炸 黃桷樹被炸 沙磁被炸 沙坪壩被炸 你可以列 出一個個地名 然後在後面放上被炸兩個字 後來我們稱這為地毯式轟 炸 轟炸持續進行成為你生活的一部分 每天你在兩個據點 家和防空壕 或者辦公室和防空壕 之間奔跑 要是一天沒聽到警報你就會飯也吃不好 報也看不好 嗒然等待著 58 egch U 再如這一段 同事們警告她暫時別去校 不少教授生都給抓了 你一進校門把你也 56 舞鶴 不為何為誰而寫 在紐約訪談郭松棻 (台北 印刻文生活誌 ) 57 許素蘭 流亡的父親 奔跑的母親 奔跑的母親 (台北 麥田 2002) 頁 魏偉莉 異鄉與夢土 (台南 台南市圖館 2010) 頁 李渝 她穿了一件水紅色的衣服 溫州街的故事 (台北 洪範 1991) 頁 68 22

30 抓去 也別在街上走 若是給當作了嫌疑 在你手裡或口袋裡硬塞進幾張 傳單 當場就能把你按在牆上 你還沒來得及開口或轉身 齊胸就達達達 一排子彈 聽說校後牆齊胸那排血跡總是乾不了 59 出生於 1938 年的郭松棻 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戰 日本偷襲珍珠港之後 美 國亦加入了戰爭 此後美軍經常轟炸台灣 在郭松棻的文本裡 也經常描寫到這 樣的場景 奔跑的母親 裡 郭描述台灣兩個政權在戰爭中轉換的過程 看起 來是輕描淡寫的幾筆 但卻令 中年的我 每次想起來都還會感到悚然 那時 太原路並不叫太原路 它叫下奎府町 戰爭 使我們離開了下 奎府町 再回來時 它就叫太原路 戰爭把等女子校畢業的母親鍛 鍊出一身如蚱蜢般的手腳 即使現在已步入中年的我 每次想起來都還會 感到悚然 聽起來 母親是為了生活而跳卡車的啊 但是 生 活竟會那麼可怕 把一向嫻靜美麗的母親變成一隻蚱蜢似 的 善於跳卡車 60 戰爭的可怕不僅是摧毀人的肉體 而且扭曲你的精神 把你變成另一個人 國 這是作者直到中年仍感恐懼的原因 在 雪盲 中 米娘的父親因受不住轟炸機 的日夜騷擾而上吊自殺 被遺留的病重妻子也在戰後死亡 米娘的家因此荒蕪 在 月印 中 美軍的轟炸愈激烈 鐵敏的病也愈嚴重 戰爭和疾病互相指涉 總之 在郭松棻的文本中 戰爭對人類的傷害是以各式各樣的形式出現 這也無 非是他童年經驗的反射 二 二二八事件與戒嚴 U 在中國 八年抗戰之後緊接的是國共內戰 在台灣 二次大戰之後緊接的是 二二八事件與戒嚴 這樣的童年經驗 在李渝的小說文本中 就是 戰爭永遠也 打不完 的感覺 如 她穿了一件水紅色的衣服 描寫一段在戰爭中進行的愛 情 和張愛玲有幾分相似的是 在戰爭中發展的愛情 更有幾分戰爭的味道 而 egch 且 往往戰爭不但沒有損毀愛情 反而成全了愛情 在描寫二二八的代表作 夜 琴 中 女主角好幾次以為戰爭結束了 結果並沒有 但當戰爭果然中止之後 她以為終於能和丈夫建一個安穩的家 丈夫卻莫名所以地消失了 在這兩篇文 本中 李渝對戰爭提出強烈的質疑和顛覆 但更令人感到衝擊的是 在太平時代 的政治控制所造成的傷害一點也不亞於戰爭 甚至超過了戰爭 59 李渝 她穿了一件水紅色的衣服 溫州街的故事 (台北 洪範 1991) 頁 郭松棻 奔跑的母親 郭松棻集 (台北 前衛 1993) 頁

31 靜聽尖銳的哨聲 沉悶的砲聲 沉重地壓過去路面的車輪聲 爆竹似的槍 聲有時變成清脆的嗒嗒嗒 不採取輕視任何人的原則 報上這樣 說 三月十日 社會版的下角 一對情侶感到前途無望 在河口自殺 期待潮水將自己沖去大海 但是潮漲時兩具人體在港口遲疑 和其他屍身 61 環抱在一起 郭松棻的 雪盲 描寫了台灣二次戰後到二二八事件及戒嚴時期的社會狀 況 及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 知識分子的自處之道 不過 和其他大多數的文本 一樣 知識分子仍是以一種不妥協的 自棄 姿態存活或者不存活於世 關於政 治控制下的白色恐怖 雪盲 中有一幕是這樣影射的 狂犬病流行的台北 每隻狗都戴上口罩 再也不吠了 安靜的午後 狂熱 的夏日 混亂的心 眼前一片扎眼的碎光 河上照上來的 多熱啊 喃喃 不休的沉靜 煩人的髮的氣息 拂擦著 拂擦著 62 還有一幕讓人更為不忍 國 光復後的禮拜天 戒嚴中的台北 為了讓病床上的老母吃到豆腐 校長拿 著一只碗 摸著牆角出門了 小心噢 過馬路 校長踽到亭仔腳 他 想過街 巷口的憲兵喊住了他 這是幹什麼的 校長期期艾艾 只說就去 對面的豆腐店 就過一下街 馬上回來 馬上回來 老母病得太久了 難 得在床上喊著想吃豆腐 就過這條街 到對面的豆腐店 買了就往回走 就過這條街 馬上回來 馬上回來 唰地憲兵一個大巴掌摑在校長的臉上 這是什麼時候了 吃豆腐吃豆腐 迪化街 空曠無人 那清脆的掌聲如記 憶響徹在一街荒涼的空間 喁喁 喁喁 喁喁 63 egch U 戴上口罩 期期艾艾 都暗示了 失語 的處境 失去表達自我和溝通 權利的結果 一是化為 喃喃不休 的 沉靜 (重複四次的 馬上回來 正表 達了何謂 喃喃不休 ) 極為壓抑的景象 或者遭掌摑 被羞辱 那清脆 的掌聲如記憶 (被羞辱 不堪的記憶) 響徹在一街荒涼的空間 本篇中主要的三個知識分子 校長之兄 校長 生幸欒 面對時代處境雖 各有不同的選擇 但都有相同不幸的遭遇 校長之兄選擇死亡 幸欒選擇逃避於 61 李渝 夜琴 溫州街的故事 (台北 洪範 1991) 頁 郭松棻 雪盲 郭松棻集 (台北 前衛 1993) 頁 郭松棻 雪盲 郭松棻集 (台北 前衛 1993) 頁

32 異地沙漠 只有校長勇敢地投入當時的社會 在會一口上等日語之後 又重新 認真習國語 只為了有一天可以達成當校長的夢想 沒想到會國語 才從失 語的困境中爬出 卻刻掉入另一個 失語 的苦境 雖擁有說話的能力 卻 沒有說話的權利 即使只是想幫母親買一塊豆腐 都不能理直氣壯地說出來 因 為膽怯而反覆叨念之餘 竟遭到一個憲兵掌摑加訓斥的待遇 知識分子的精神和 風格被摧殘至此 豈不是比死更為不幸 這便是李渝與郭松棻文本中呈現的二二八與戒嚴時代 第三節 實驗性與離經叛道 現代主義的洗禮 一 現代主義的風潮 1950 年代 國共之間隔著台灣海峽仍處於十分緊張的對狀態(1958 年尚有 八二三砲戰發生) 來自黨國的文化霸權控制仍未鬆綁 整個社會 尤其在知識 份子中 瀰漫著一股肅殺苦悶的氣氛 文壇充斥著一片反共文的論述 不論在 語言或思想上都是一言堂 1954 年 台灣與美國簽訂了共同防禦條約 又造成 國 了一切以美國為標準的美援文化在台灣的強勢影響力 一面倒地傾向從美國傳來 的西方文化 挖掘個人內在精神苦悶的西方現代主義在此時被介紹到台灣 自然 受到知識份子熱烈地歡迎和擁抱 在文化界形成一股銳不可當的風潮 當時的文 人及知名的文作品無不受到現代主義的感染 而正在台大外文系就讀的李渝與 郭松棻亦無例外 台灣的現代主義運動由詩開始 最早為 1953 年紀弦主編 現代詩 譯介歐 洲現代詩人如 波特萊爾 艾略特 里爾克的詩作 尚未顯現美國現代主義的影 響 直到後來覃子豪的 藍星 洛夫的 創世紀 夏濟安的 文雜誌 及白 先勇等人的 現代文 黃華城的 劇場 相繼出現 歐美的現代主義思潮才 全面地被引介至台灣 也擴及到散文 小說 戲劇 舞蹈 電影等各領域 所以 現代主義運動全面性地影響了台灣 現代主義運動開發了台灣作家更為廣闊豐富 egch U 的思考與想像 造就了 1960 年代台灣文的黃金時期 64 在上述這些引介現代主義的刊物當中 現代文 譯介專輯做得最有規模 的 而且也塑造了以下三點特色 第一是存在主義的介紹 透過對都市文明的反思 以及對於西方文化在兩 次大戰後所面臨的心靈危機的再檢討 現代文 顯然有意用來概括當 時台灣作家所處的政治環境 第二 心裡分析論的介紹 使台灣作家終於 64 陳芳明 台灣新文史 (台北 聯經 2011) 頁

33 理解到所謂 意識流 在文創作中所產生的作用 以寫實主義為主流的 五四文 以及反應口號主導下的擬寫實主義小說 都因為意識流技巧的 介紹而受到挑戰 第三 西方現代文理論所強調的知性 透過 現代文 的引進而影響了許多作家的思考 感傷的 濫情的 浪漫的新詩 開 始轉化成為冷靜的 客觀的想像 情緒受到過濾 內心欲望從而被開發出 來 65 由此可知當時現代主義的介紹涵蓋了相關的哲 心理 文批評等範 疇 這些理論都影響了文的創作 而使它們呈現出迥異於 30 年代以來流行的 寫實主義文及 50 年代反共文的樣貌 二 現代主義的特色 實驗性與離經叛道 現代主義產生於現代社會 社會進入現代化之後 個人被迫遠離單純且無拘 束的田園 而被都市繁忙煩瑣的社會規則制約 於是產生不適 不安 壓抑 苦 悶的心理狀態 在這樣的心理基礎上現代主義應運而生 形諸於文 為了能充 分抒發現代人內心的各種狀態 所以必須在文字敘事等表現方式上突破以往固定 國 的模式 多所嘗試及創新 因此表現出一種反叛和實驗的精神 這也是現代主義 的主要特色 而對於現世及人們內心情感的關懷 又使現代主義帶有強烈的現世 和介入精神 關於現代主義的定義和特色 李渝在 2006 年哈佛大燕京堂的一場座談 會上 曾經下過這樣的註解 現代主義實驗文字 對敘事風格特別敏感 但是這種形式的注重並沒有使 它架空於環境 它的現實意識絕對不會比鄉土寫實少 甚至比它還更尖銳 更 此刻 現代主義處理疏離 虛無 荒謬等主題 不僅僅停留在文玄 情奇的表述層次而已 它的核心精神是反省 違抗 行動 它具有強烈的 人本精神和介入志願 甚至可以說 沒有當下意識 沒有前衛性 就不是 egch U 現代主義 66 反映在創作上 是藝術形式上講求實驗性 在主題內涵上離經叛道 比寫實 主義更尖銳 更進入當下 更有批判性 所以小說作者提筆 拿捏出一個個字 一個個標點符號 一行行句子 就像煉石一樣 努力想鋪陳出的 莫非是一條通 65 陳芳明 台灣新文史 (台北 聯經 2011) 頁 引自宋雅姿 鄉在文字中 專訪李渝 (台北 文訊 ) 頁 39 26

34 向鄉原或密園的小徑 67此處李渝揭露自己小說創作的理念 重視語言文字 而且要找到內在的個人語言 正是現代主義精神的表現 印證她在大時期發表的六篇小說 那朵迷路的雲 五月淺色的日子 四個連續的夢 水靈 彩鳥 夏日 一街的木棉花 筆者發現 的確在文字的形式及內容上都具備了現代主義及存在主義的色彩 六個短篇探討 的主題都與個人的生命體驗有關 充滿了對生命的吶喊 渴望 無力感 處處可 見存在主義與理想主義的影子 如 我渴望遊戲和死亡 我總是這樣 像一個瘋子 活著是沒有理由的 因為我們只是上帝的玩物罷了 如果有上帝的話 只 用一個一個騙局來挑逗我們 但是我們又有一萬個理想 這是我們的不幸 68 存在主義的理論認為 人是被上帝隨機拋擲到世界上的 人的生命本來不具 有意義 人對生命所做的任何努力都是徒勞的 看起來這是一種十分悲觀的論 調 但從另一方面來看 在這樣悲觀的論調上還願努力地存活或創造 才更是一 種積極 李渝說 我們只是上帝的玩物 這種對生命無權掌握的感傷 頗符合 國 存在主義的理念 同時她也是一位理想主義者 她說自己 有一萬個理想 從 最早期的作品裡已流露出這樣的理想主義特質 相比之下 大時代的郭松棻雖研究存在主義和現代主義 但他唯一發表的 短篇小說 王懷和他的女人 卻不具現代主義色彩 反而有比較濃厚的魯迅的影 子 寫實主義的批判精神(他對存在主義或現代主義的關注主要表現在他哲 性的散文上面 如他大時期發表的 沙特存在主義的自我毀滅 及助教時期發 表的 這一代法國的聲音 沙特 ) 他批判的是在傳統社會和價值下凌虐女性 的男性 雖然這位男性本身 也是傳統價值的受害者 但是他自己一無所知地成 為更低階層的迫害者 因此 在這篇文本裡 他反對的其實是一種霸權 所有的 悲劇和不幸歸根結柢都是來自於這個霸權 egch U 和魯迅 孔乙己 在主題 人物和敘事手法上都有些相像的本篇 男主角最 後贖罪的方式是雖然有錢卻自甘淪為一個討飯的人 而且他又是討飯中的例外 因為 他沒有伸出污穢的手向香客們乞討 只是坐在角兒上 穿著破爛的衣服 低著頭 閉著眼 只是久久的才聽到一聲香客們擲錢到他的破碗裡的響聲 69這 67 宋雅姿 鄉在文字中 專訪李渝 (台北 文訊 ) 頁 李渝 夏日 69 郭松棻 王懷和他的女人 (台北 大時代 ) 頁 一街的木棉花 夏日踟躇 (台北 麥田 2002) 頁

35 種自我放逐至社會底層 近乎自虐的方式 彰顯出王懷徹底悔悟甚至得道成佛般 的高潔人格 正如筆者所認知的孔乙己 在不堪甚且低賤的外表下 其實保有一 顆比任何人還純真的心靈 但無知的大多數人不理解他甚且嘲弄他 郭松棻以王 懷悲慘的下場和鄉人的猜測不解作為本篇的結束 非常類似魯迅 孔乙己 的結 尾 兩者都對暴虐的霸權提出深沉的控訴 這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 雖然時隔 12 年之後 郭松棻才又發表了 秋雨 (1970) 再又隔 13 年發表 青石的守望 (1983) 此後有一段較密集的創作期 陸續發表的許多文本集結 在 郭松棻集 (1993) 1997 發表 今夜星光燦爛 但之後又隔了 8 年才有新作 落九花 (2005)面世 這段看似不甚連貫但長達 47 年的創作歷程 始終有一個 不變的主題和中心思想一脈相承 即是對霸權的控訴與顛覆 在其最早的小說文 本裡已然昭示 第四節 文的啟蒙與初啼 一 李渝 國 50 年代父親曾任 中國一週 主編 所以李渝在父親的鼓勵下 開始寫文 章發表在 中國一週 的報紙上 當時她唸北二女初中部 這也是她嘗試文創 作的第一步 然後是到了大二 選修聶華苓老師的 創作 課 交作業的小說被 老師拿到 文星 中華日報 副刊 發表 所以如果說到文路上的啟蒙者 李渝都會特別提到並感謝聶華苓老師 談到自己的文閱讀 她認為自己早年是 比較西化的 排斥傳統的東西 愈到年長才愈感到中國文的好 例如 紅樓夢 她曾寫了一本專書評 紅樓夢 叫 拾花入夢記 紅樓夢 對視角的經營和 美的追求 很符合她的審美觀 也影響了她的寫作 她曾說紅樓夢的主角都是少 年 而少年沒有不美的 她自己的文本裡也都是美少年 她認同賈寶玉的觀點(應 該也是曹雪芹的觀點) 少年的美不只在眉目之間 更在一份不沾染世俗的純淨 egch U 除了紅樓夢 李渝在文創作上所追求的美感和藝術領域(尤其是畫)的專業 訓練有很大的關係 她自己說 從小我對視覺就比較敏感 最喜歡拿了一本著 色簿 坐在有光的地方為圖畫上色 70小作文寫 我的志願 她寫的是 畫 家 上大之後 因為台大沒有藝術系 所以父親送她到孫多慈的畫室畫 當時四十多歲的孫多慈 在李渝眼中極有韻味 她描述道 長髮在頭後挽成一個長髻 旗袍的顏色雅致極了 不是鑲邊就是掐邊 兩 70 宋雅姿 鄉在文字中 專訪李渝 (台北 文訊 ) 頁 36 28

36 眉中間有顆菩薩般的朱砂痣 在畫室裡總是笑咪咪的 71 髻 這個髮式在李渝的文本裡經常出現 原型可能就是來自孫多慈 二 郭松棻 (一)早期閱讀經驗 青少年到大時期 郭松棻的閱讀經驗早期也比較偏向西方 他說自己是從十九世紀的舊俄文 一直讀下來的 一開始就是嚴肅文 通俗文幾乎沒有 只有初二時猛看過兩 個暑假的言情小說 連武俠小說都沒讀過 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自剖從青少年到 大時期一直存在著虛無感 覺得一切沒意義 所以比較可以和西方作品裡的虛 無主義 存在主義等應合 念的又是外文系 沒讀什麼中國文 除了魯迅 魯 迅在李渝和郭松棻心中都是第一的中國作家 魯迅對他們不管在思想或創作上都 影響極大 對於看書買書這件事 雖然家裡窮 郭母卻借錢也要讓郭松棻買 到 出國時 留在台灣的書已有五 六千冊 所以對西方文 不論是俄國 法國 或是歐美 都廣泛地閱讀過 推崇的西方作家有福樓拜 杜思妥也夫斯基 契柯 國 夫 福克納 海明威 伍爾芙 梅爾維爾 卡爾維諾等 這些作家都或多或少地 影響他的創作風格或態度 譬如福樓拜 郭松棻認為他最了不起的是 一輩子只 摸幾本書 一本東西處理個十來年 一直不太在意出版不出版 像 聖安東尼 寫寫停停 輟而復始 始而復輟 整整占用了他二十五年 這些話雖是在講福 樓拜 但顯然也是他自身的寫照 再如他評論福克納的長篇傑作 聲音與憤怒 說他 跳接很快 你還以為是在同一場景上講同一件事時 他已經在講另一件事 了 才開場第十段文句 就跳接往事了 筆者在閱讀郭松棻的小說 尤其是最 近期的 驚婚 也有同樣的感受 如果不仔細爬梳文理 循序前進的話 一不 小心就會弄錯了時空而感到茫然失序 egch U (二)晚期閱讀經驗 研究所之後 在美國加大念比較文 由陳世驤老師帶領開始有系統地讀唐詩 唐傳奇 等 郭松棻才感覺中國文很有意思 也選了紅樓夢的課開始看 紅樓夢 後 來自己就會找 古鏡記 三國演義 水滸傳 等古典小說來看 沈從文也是 在差不多此時才明白了他的力道 沒有任何一個中文作家能夠像沈從文那樣 可以這麼不動聲色 這麼溫和又細柔的處理政治風暴 人和歷史的大情況 72這 段對沈從文的評論又讓筆者聯想到郭松棻的 月印 奔跑的母親 這兩篇關於 71 宋雅姿 鄉在文字中 專訪李渝 (台北 文訊 ) 頁 舞鶴 不為何為誰而寫 在紐約訪談郭松棻 (台北 印刻文生活誌 ) 頁 47 29

37 二 二 八 事 件 的 名 篇, 還 有 以 陳 儀 事 件 為 藍 本 的 今 夜 星 光 燦 爛, 不 都 是 在 不 慍 不 火 的 筆 觸 中, 道 出 了 整 個 大 時 代 環 境 下 個 人 的 不 幸? ( 三 ) 哲 郭 松 棻 在 發 表 了 第 一 篇 小 說 之 後, 即 轉 向 哲 的 研 究 及 發 表 大 時 代 即 開 始 研 究 存 在 主 義 並 頗 有 心 得 從 他 的 自 述 和 文 本 中, 我 們 可 以 找 到 他 思 想 轉 變 的 軌 跡, 從 沙 特 到 卡 繆 的 歷 程, 約 略 也 標 幟 著 政 治 態 度 從 極 左 到 向 中 間 修 正 的 過 程 他 的 哲 和 政 治 態 度 基 本 上 是 相 關 聯 的, 對 社 會 主 義 的 理 想 破 滅 之 後, 對 在 哲 思 想 上 主 張 積 極 介 入 的 沙 特 也 不 若 以 往 肯 定, 反 而 重 新 認 可 之 前 所 批 判 的 消 極 的 卡 繆 郭 松 棻 在 研 究 所 時 期 積 極 投 入 保 衛 釣 魚 台 運 動, 跟 他 所 認 同 的 沙 特 思 想 也 不 國 政 治 無 關 係 他 認 為 沙 特 雖 跟 法 共 不 親, 卻 是 共 產 黨 的 同 路 人 郭 松 棻 大 時 代 喜 歡 存 在 主 義 卡 繆 的 荒 謬 主 義, 但 之 後 左 派 思 想 萌 芽, 便 覺 得 沙 特 的 左 派 思 想 更 接 近 他, 所 以 他 研 究 沙 特, 並 發 表 了 一 系 列 和 沙 特 有 關 的 散 文 1974 年 訪 問 中 國 之 後, 雖 對 中 國 的 社 會 主 義 幻 滅, 但 對 社 會 主 義 仍 未 死 心, 反 而 投 注 更 多 心 力 去 研 究 它, 所 以 仍 有 一 系 列 的 散 文 發 表 直 到 年 後 收 心 回 到 文, 對 哲 才 開 始 淡 了 從 1957 年 進 入 台 大 哲 系 到 1982 年, 長 達 二 十 五 年 的 時 間, 郭 松 棻 大 多 的 生 命 都 耗 費 在 哲 上, 其 中 又 有 一 半 耗 費 在 政 治 運 動 上, 雖 然 他 自 認 並 沒 有 什 麼 成 就, 但 這 是 一 段 很 有 意 思 的 經 歷, 他 說 : 左 翼 是 很 美 麗 的 73 egch 筆 者 以 為, 美 麗 就 在 於 那 崇 高 的 理 想 性 吧! 知 其 不 可 而 為 之 人 生 的 確 該 有 這 樣 一 段 過 程 他 晚 年 相 當 欣 賞 卡 繆 的 一 點 即 是 : 卡 繆 的 小 說 絕 對 表 達 了 他 的 思 想, 但 他 也 絕 對 不 在 小 說 中 光 談 思 想, 反 而 充 滿 了 感 性 郭 松 棻 認 為 自 己 的 感 性 還 不 夠 但 筆 者 在 閱 讀 他 的 論 寫 作 及 草 時, 卻 深 深 為 其 感 性 與 理 性 的 交 融 所 大 U 著 迷, 也 深 刻 體 認 到 郭 松 棻 的 哲 旅 程 對 他 的 文 影 響 至 深 至 大 73 舞 鶴 : 不 為 何 為 誰 而 寫 在 紐 約 訪 談 郭 松 棻 ( 台 北 : 印 刻 文 生 活 誌, ), 頁 49 30

38 第三章 出國與革命時期 第一節 去國與離家 1966 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 對小說家來說 李渝大畢業 與郭松棻連袂 出國 家庭內 郭松棻出國的這一年 也是父親郭雪湖離開台灣畫壇 前往日本 發展定居的一年 父親離開之後 母親與弟弟也隨後前往 姊妹則在此年前後或 先或後地前往美國留 郭家可說自此散居各地 在中國 毛澤東發起 文化大 革命 在台灣 則受到中國文化大革命的影響 蔣中正在 1967 年發起 中華文 化復興運動 並在政治上實行更嚴厲的控制手段做為因應 文化界 1966 年起 台大哲系教授殷海光因為 自由中國 的言論觸怒當局 講活動被禁止 也 受到特務監控 李敖與 文星 皆封嘴 到 1967 年 陳映真也因 為匪宣傳 入獄 74 小說家出國的動機除了業上的進修之外 還有對當時如上所述台灣環境的 不滿 在李渝的小說文本中 便不乏這種自傳性的披露 在 從前有一片防風林 中描述兩個青梅竹馬的女孩 年輕時懷抱著相似的夢想及對台北又愛又恨的情 國 感 遠赴他鄉求定居 失去了連絡 某天在人群如流水的紐約偶遇 驟然的 一瞬間 童年就這樣不告地再現 而且在互相的傾訴中 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 自己 逝去的少年又再甦醒 她們一同追憶著過往的種種 關於那座城市的共 同記憶和情感 夢想 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城像台北 這樣纏綿無望地要擁你進入它纏綿無望的 懷裡 她們笑起來 同時記起那很遙遠的全心愛過又全心恨過的城市 75 egch U 年少時對台北愛恨交織的情懷 曾經想要反叛或者擁護的什麼 化為焦慮的 夢想 到了重逢的如今已成過眼雲煙 但透過下文的描寫 我們知道它確實地存 在過 也知道這些焦慮不滿正是促使作家離開台北的因素 她們並不急於作出前面提到的決定 或者其他哪樣的決定 要去改變某種 現狀 變更某種節奏 建某種指標 以至於要去反叛打倒什麼 肯定什 麼 擁護什麼 曾經化著各種型態的夢想的焦慮的時光已經過去 這一時的黑空 當她們 74 魏偉莉 異鄉與夢土 (台南 台南市圖書館 2010) 頁 李渝 從前有一片防風林 應答的鄉岸 (台北 洪範 1999) 頁

39 推開門時 春天快來的夜晚已經溫暖而濕潤 76 在郭松棻的 秋雨 中 對台灣現實的不滿 也有類似但更清楚的描述 然而我們卻不比殷師更好一點點 或許我們更加無助些 繼殷師之後 是 柏楊 繼柏楊之後 將又是一群同樣無鐵的知識人 這樣思想下去 似乎 也就再找不到比這更苦澀的事了 而殷師臉上神經質的抽搐 不斷抽搐 著 但於現實停滯的空氣裡 卻自然攪不起一絲的波動 77 台灣的現實是手無寸鐵的知識人不斷地遭到迫害 年輕一代的子對當局不 再寄以希望 看到殷師自我殉烈的懷抱 覺得 極其徒勞 也 沒有人想繼他 再去做烈士了 雖然 起身和當局對抗的殷海光等人無法被當時的郭松棻認同與效法 但其 餘的知識人更不能得到他的認同 在 秋雨 之中 我們看到許多對自由主義的 批判 但殷海光對於自由主義的堅持和不妥協 最終讓他獲得了尊敬 一件事 我們始終以為的 那便是殷師沒有染上一點成人的厭世主義 從教授們那 國 裡 我們經常感染到 死拖 的氣息 那是不忍滅去 然而又於現實無話可說的 顢頇狀態 相較之下 殷師顯得格外 有話可說 78 關於對自由主義的批判 是李渝與郭松棻相當不同之處 哲性的思考也一 直是郭松棻文本的特色之一 自由主義有何讓郭松棻不以為然 直截地說 自 由主義是空虛的東西 把 真理 自由 人道 當作抽象的理想去宣揚 在現實 的風暴裡幾乎等於沒有主張 79對照郭松棻當時所熱衷的沙特的存在主義 他 所讚揚的積極介入精神和行動 可以看出他逐漸向左派靠攏的軌跡 第二節 參與保釣 egch U 一 六 0 年代冷戰體系的瓦解及兩岸地位的消長 在討論保釣運動之前 筆者認為有必要先回顧一下發生此事件之前的歷史背 景和時代環境 76 李渝 從前有一片防風林 應答的鄉岸 (台北 洪範 1999) 頁 郭松棻 秋雨 郭松棻集 (台北 前衛 1993) 頁 郭松棻 秋雨 郭松棻集 (台北 前衛 1993) 頁 郭松棻 秋雨 郭松棻集 (台北 前衛 1993) 頁

40 二 次 大 戰 後 的 五 0 年 代, 以 美 國 和 蘇 聯 為 首, 分 別 代 表 著 資 本 主 義 與 共 產 主 義 的 兩 大 陣 營, 形 成 緊 張 對 的 冷 戰 結 構 ( 第 一 世 界 與 第 二 世 界 ) 而 在 台 灣 的 中 華 民 國, 與 對 岸 的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也 分 別 屬 於 兩 個 不 同 的 陣 營 這 段 期 間 由 於 美 國 的 支 持, 不 論 在 經 濟 或 政 治 上, 台 灣 都 有 超 越 對 岸 的 發 展 並 在 國 際 上 得 以 成 為 中 國 的 合 法 代 表 者 但 到 了 六 0 年 代, 美 國 內 部 出 現 黑 人 民 權 運 動 及 對 資 本 主 義 的 反 省 聲 浪 到 了 1964 年 美 國 大 規 模 投 入 越 戰 之 後, 原 本 以 為 很 快 即 可 結 束 的 戰 爭 卻 意 外 地 因 中 共 的 加 入 而 拖 延, 造 成 美 國 經 濟 的 衰 退 及 軍 力 的 耗 損, 美 蘇 在 軍 力 上 逐 漸 失 衡, 又 引 起 更 大 的 反 戰 聲 浪, 直 到 六 0 年 代 末 期, 生 的 反 戰 運 動 到 達 巔 峰 而 蘇 聯 方 面, 也 與 中 共 產 生 了 裂 痕, 競 相 發 展 核 武 造 成 兩 方 軍 事 上 的 緊 張, 1968 年 3 月, 蘇 聯 在 中 蘇 邊 境 進 行 武 裝 挑 釁, 並 且 進 軍 捷 克, 更 讓 中 共 驚 覺 到 來 國 政 治 自 蘇 聯 的 威 脅, 喊 出 北 反 蘇 修, 南 抗 美 帝 的 口 號 至 此 原 本 美 蘇 對 峙 的 冷 戰 體 系 開 始 鬆 動 瓦 解, 中 共 逐 漸 成 為 兩 大 陣 營 之 外 的 第 三 勢 力 ( 也 稱 第 三 世 界,1963 年 由 毛 澤 東 所 提 出 ), 更 在 1971 年 獲 得 聯 合 國 承 認, 取 代 台 灣 的 中 華 民 國, 成 為 唯 一 的 中 國 大 正 是 在 這 樣 的 時 代 背 景 下, 形 成 了 左 翼 風 潮 及 毛 澤 東 熱, 也 影 響 了 保 釣 運 動 及 其 後 的 統 運 走 向 egch 二 保 釣 運 動 的 介 入 與 退 出 釣 魚 台 列 嶼 位 在 臺 灣 基 隆 市 東 北 方 約 186 公 里 附 近, 是 釣 魚 島 與 附 近 七 個 小 島 ( 共 計 五 個 無 人 島 與 三 個 岩 礁 ) 的 合 稱, 在 地 質 上 與 臺 灣 東 北 方 花 瓶 嶼 棉 花 U 嶼 彭 佳 嶼 一 脈 相 承, 同 為 臺 灣 的 附 屬 島 嶼 島 上 沒 有 淡 水 也 沒 有 居 民, 附 近 海 域 是 臺 灣 漁 民 的 傳 統 漁 場 1968 年 10 月 聯 合 國 亞 洲 經 濟 開 發 委 員 會 指 出, 釣 魚 台 列 嶼 海 底 大 陸 棚 為 一 大 油 田, 引 起 台 灣 日 本 與 中 國 的 注 意 1970 年 9 月 10 日, 美 日 兩 國 達 成 協 議, 準 備 在 1974 年 把 美 軍 二 次 大 戰 時 所 佔 領 的 琉 球 交 予 日 本, 當 中 尚 包 括 釣 魚 島 雖 然 美 國 沒 有 明 文 提 及 釣 魚 台 的 法 定 地 位, 但 是 由 於 美 國 駐 日 使 館 表 示 釣 魚 台 為 琉 球 群 島 一 部 份, 日 本 開 始 對 釣 魚 台 進 行 管 轄, 也 開 始 驅 逐 來 自 台 灣 的 漁 民, 此 舉 引 發 全 球 各 地 華 人 抗 議, 於 是 展 開 一 連 串 的 保 釣 運 動 參 考 維 基 百 科, 保 釣 運 動,

41 保釣運動最早開始於 1970 年 11 月 17 日 是由美國普林斯頓大的台灣留 生組成 保衛釣魚台行動委員會 以 反對美日私相授受 外抗強權 內 爭主權 為訴求 一方面抨擊美國與日本 一方面要求中華民國政府應該力爭主 權 很快地 保釣運動便從美國東岸延燒到西岸 正在加州柏克萊大攻讀博士 位的李渝和郭松棻便在此時毅然投入保釣行列 除了辦 戰報 辦 東風 雜誌 上演話劇 日出 還有策劃遊行示威活動 一二九 保釣示威大遊行同 時在美國華府 紐約 舊金山 西雅圖 洛杉磯 芝加哥等地舉行 聲勢浩大 李渝曾在文章中回憶到這段策劃過程 1971 年 1 月 15 日 柏城 保衛釣魚台列島行動委員會 和加大中國同 會一同在校舉行第一次討論會 決定 1 月 29 日中午 12 點半 在三藩市 (即舊金山)聖馬利廣場舉行示威 是為釣運的第一個高潮 81 而且柏城釣運更加激進地以 外抗強權 內除國賊 為主要口號 把國民 黨執政的政權視為 國賊 這也是為何後來有國民黨政府編派抹黑的所謂的 三 82 X 黨 出現 國 除了反對日本軍國主義 反帝反資反殖外 柏城釣運和其他地方同時發動 的釣運不同 還以國民黨政權為抗議的重心 這激進的一點 使她在全美 釣運聯盟中脫穎而出 也使中央日報社論專挑出柏城成員 戴上紅帽子 列入 X 匪名單 83 郭松棻也提到 雖然外界都認為釣運向統運發展的里程碑是 1971 年 9 月安 娜堡的國是大會 但其實 中國統一運動 是由他積極參與的 加州柏克萊保衛 釣魚台行動委員會 發起的 egch U 儘管在這之前 美國有些地方已經存在著認識中國(大陸)及呼籲統一的活 動 但正式要求把保釣運動發展為 統一行動委員會 的 是加州柏克萊 1971 年底 柏克萊保釣會寫成書面文件 向各地發動 統運 這就把本 81 李渝 保釣和文革 中國時報 19 版 三 X 黨 即劉大任 郭松棻 董敘霖 三人當時因言論過於激烈 被國民黨特務扭曲為叛亂嫌 疑份子 名字被刊登於中央日報第一版 且名字中間第二個字被以 X 號代替 從此 三 X 黨 之名不脛而走 參考劉大任 我的中國 (台北 皇冠 2000) 頁 李渝 保釣和文革 中國時報 19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