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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 智 慧 类 型 学 1

2 * 论 智 慧 [ 古 希 腊 ] 亚 里 士 多 德 一 求 知 是 所 有 人 的 本 性 对 感 觉 的 喜 爱 就 是 证 明 人 们 甚 至 离 开 实 用 而 喜 爱 感 觉 本 身 喜 爱 视 觉 尤 胜 于 其 它 不 仅 是 在 实 际 活 动 中, 就 在 并 不 打 算 做 什 么 的 时 候, 正 如 人 们 所 说, 和 其 他 相 比, 我 们 也 更 愿 意 观 看 这 是 由 于, 它 最 使 我 们 识 别 事 物, 并 解 释 各 种 各 样 的 区 别 动 物 生 来 自 然 具 有 感 觉, 他 们 中 有 一 些 从 感 觉 得 到 了 记 忆, 有 些 则 没 有 由 于 这 个 缘 故, 那 些 有 记 忆 的 动 物 就 比 不 能 记 忆 的 动 物 更 聪 明, 更 善 于 学 习 那 些 听 不 到 音 响 的 动 物, 虽 然 聪 明 但 不 能 学 习, 例 如 蜜 蜂, 以 及 这 类 的 其 他 动 物 只 有 那 些 不 但 有 记 忆 而 且 有 这 种 感 觉 的 动 物 才 能 学 习 那 些 靠 表 象 和 记 忆 生 活 的 动 物, 很 少 会 有 经 验, 唯 有 人 类 才 凭 技 术 和 推 理 生 活 人 们 从 记 忆 得 到 经 验, 同 一 事 物 的 众 多 记 忆 导 致 单 一 的 经 验 看 来 经 验 大 致 类 似 科 学 和 技 术, 人 们 通 过 经 验 得 到 了 科 学 和 技 术, 包 罗 斯 (Polos) 说 得 好, 经 验 造 成 技 术, 无 经 验 诉 诸 偶 然 但 一 个 对 同 类 事 物 的 普 遍 判 断 从 经 验 的 众 多 观 念 生 成 的 时 候, 技 术 也 就 出 现 了 例 如, 判 断 某 物 对 患 着 某 种 疾 病 的 卡 里 亚 有 效, 对 苏 格 拉 底 以 及 其 他 所 有 这 样 个 别 的 人 有 效, 这 是 经 验 的 而 判 断 对 按 类 来 划 分 的 患 着 某 种 病 的 人, 例 如 对 患 痴 呆 症 的 人, 患 胆 囊 炎 的 人 和 发 烧 的 人 全 都 有 效, 那 就 属 于 技 术 对 实 际 活 动 来 说, 经 验 和 技 术 似 乎 并 无 差 别, 而 我 们 看 到, 那 些 有 经 验 的 人 比 那 些 只 懂 道 理 而 没 有 经 验 的 人 有 更 多 的 成 功 机 会 其 原 因 在 于 经 验 只 知 道 特 殊, 技 术 才 知 道 普 遍 一 切 实 际 活 动 都 与 个 别 相 关, 一 切 生 成 除 非 是 在 巧 合 的 意 义 上, 医 生 所 治 疗 的 并 不 是 人, 他 或 者 是 卡 里 亚, 或 者 是 苏 格 拉 底, 或 者 是 如 此 成 为 的 其 他 人, 他 恰 巧 是 个 人 如 若 一 个 医 生 只 懂 道 理, 而 没 有 经 验, 只 知 道 普 遍 而 不 知 其 中 的 个 别, 行 医 时 就 要 屡 遭 失 败 治 疗 更 主 要 地 是 治 疗 个 人, 尽 管 如 此, 我 们 认 为 知 识 和 技 能 更 多 地 属 于 技 术 而 不 是 经 验, 有 技 术 的 人 必 比 有 经 验 的 人 更 加 智 慧, 因 为 智 慧 总 是 伴 随 着 知 识 其 所 以 如 此, 是 因 为 有 技 术 的 人 知 道 原 因, 有 经 验 的 人 却 不 知 道 有 经 验 的 人 只 知 道 其 然, 而 不 知 道 其 所 以 然 ; 有 技 术 的 人 则 知 道 其 所 以 然, 知 道 原 因 所 以 我 们 说, 各 行 各 业 的 技 师 比 工 匠 更 受 尊 重, 懂 得 更 多, 更 有 智 慧, 他 们 知 道 所 做 事 情 的 原 因 ( 工 匠 们 像 某 些 无 灵 魂 的 东 西, 他 们 做 事 情, 但 不 知 道 其 所 做 的 事 情, 例 如 火 的 燃 烧 ; 不 过 无 灵 魂 的 东 西 按 照 某 种 本 性 来 做 着 每 件 事 情, 工 匠 们 则 通 过 习 惯 ) 技 师 之 所 以 更 加 智 慧, 并 不 在 于 实 际 做 事 情, 而 由 于 懂 得 道 理, 知 道 原 因 总 而 言 之, 知 与 不 知 的 标 志 是 能 否 传 授 所 以, 我 们 主 张 技 术 比 经 验 更 接 近 科 学, 技 术 能 传 授 而 经 验 不 能 传 授 所 以, 我 们 断 言 感 觉 不 是 智 慧, 尽 管 要 知 道 个 别 事 物 主 要 通 过 感 觉, 但 它 们 不 能 告 诉 关 于 任 何 事 物 的 为 什 么, 例 如 或 为 什 么 热, 而 只 知 火 热 那 超 越 人 所 共 有 的 感 觉 而 最 初 发 现 了 技 术 的 人 之 所 以 使 人 们 感 到 惊 奇, 不 仅 由 于 某 一 发 现 而 实 用, 而 是 由 于 其 智 慧 与 众 不 同 在 被 发 现 的 越 来 越 多 的 技 术 中, 有 的 为 生 活 必 需, 有 的 供 消 磨 时 间 与 前 者 相 比 较, 后 者 总 被 当 做 更 加 智 慧 的, 因 为 这 些 技 术 的 科 学, 并 不 是 为 了 实 用 只 有 在 全 部 生 活 必 须 都 已 具 备 的 时 候, 在 那 些 人 们 有 了 闲 暇 的 地 方, 那 些 既 不 提 供 快 乐 也 不 满 足 必 须 为 目 的 的 科 学 才 首 先 被 发 现 由 此, 在 埃 及 地 区, 数 学 技 术 首 先 形 成, * 选 自 形 而 上 学, 中 国 人 民 大 学 出 版 社,2003 年 标 题 为 编 者 所 加 2

3 在 那 里 僧 侣 等 级 被 允 许 有 闲 暇 在 伦 理 学 中 谈 到 过 技 术 和 科 学, 以 及 和 其 他 诸 如 此 类 东 西 的 区 别 我 们 现 在 要 讲 的 这 些 道 理 原 因 在 于, 所 有 的 人 都 主 张, 研 究 最 初 原 因 和 本 原 才 可 称 之 为 智 慧 前 面 已 经 说 过, 有 经 验 的 人 比 具 有 某 些 感 觉 的 人 更 智 慧, 有 技 术 的 与 有 经 验 的 相 比, 技 师 和 工 匠 相 比, 思 辨 科 学 与 创 制 科 学 相 比 均 是 如 此 所 以, 很 清 楚, 智 慧 是 关 于 某 些 本 原 和 原 因 的 科 学 二 由 于 我 们 所 探 求 的 是 这 种 科 学, 就 须 解 决 这 样 的 问 题 : 关 于 什 么 原 因, 什 么 本 原 的 科 学 才 是 智 慧 如 若 有 人 接 受 我 们 对 智 慧 所 作 的 判 断, 事 情 也 许 会 由 此 变 得 更 明 显 些 首 先 我 们 主 张, 一 个 有 智 慧 的 人 要 尽 可 能 地 通 晓 一 切, 且 不 是 就 个 别 而 言 的 知 识 ; 其 次, 有 智 慧 的 人 还 要 能 够 知 道 那 些 困 难 的 不 易 为 人 所 知 的 事 情 ( 感 觉 是 人 皆 尽 有 的, 从 而 是 容 易 的, 算 不 得 智 慧 ) 在 全 部 科 学 中, 那 为 着 自 身, 为 知 识 而 求 取 得 科 学 比 那 位 后 果 而 求 取 的 科 学, 更 加 是 智 慧 一 个 有 智 慧 的 人, 应 该 发 命 令 而 不 被 命 令, 不 是 这 个 有 智 慧 的 人 服 从 别 人, 而 是 智 慧 低 下 的 人 服 从 于 他 以 上 就 是 我 们 关 于 智 慧 和 有 智 慧 的 人 所 作 的 那 些 种 和 那 些 个 判 断 在 这 里, 只 有 具 有 最 高 层 次 的 普 遍 知 识 的 人, 才 必 然 通 晓 一 切 因 为, 他 以 某 种 方 式 知 道 了 事 物 背 后 的 全 部 根 据 最 普 遍 的 东 西 也 是 最 难 知 的, 因 为 它 离 感 觉 最 远 在 最 初 因 的 只 是 种, 最 原 始 的 就 是 最 确 切 的 因 为 内 容 简 练 比 语 言 繁 杂 更 为 确 切, 例 如 数 学 比 几 何 学 确 切 而 对 原 因 的 思 辨 科 学 当 然 更 便 于 传 授, 因 为 传 授 就 是 对 个 别 事 物 原 因 的 谈 论 只 有 那 种 以 最 可 通 晓 的 东 西 为 对 象 的 科 学 才 是 最 是 为 自 身 而 探 求 而 通 晓 为 知 识 自 身 而 求 取 知 识 的 人, 以 其 最 大 的 努 力 求 取 最 高 的 科 学 这 种 科 学 就 是 最 可 通 晓 的 科 学 最 初 原 因 是 最 可 通 晓 的, 其 他 事 物 都 是 通 过 它 们 或 由 于 它 们 而 被 知 道, 而 不 是 它 们 通 过 那 些 作 为 载 体 的 东 西 那 种 懂 得 个 别 事 情 应 该 为 什 么 而 做 的 科 学, 是 诸 科 学 中 最 占 主 导 地 位 的, 和 从 属 的 科 学 相 比, 它 起 着 更 大 的 指 导 作 用 它 是 个 别 事 情 的 善, 总 而 言 之, 在 整 个 自 然 中 它 是 最 高 贵 的 由 此 可 见, 那 所 寻 求 的 名 称 正 是 这 种 知 识, 它 应 该 是 对 最 初 本 原 和 原 因 思 辨 的 科 学, 因 为 善 以 及 何 所 为 或 目 的 是 原 因 的 一 种 很 显 然, 这 种 知 识 一 开 始 就 不 是 创 制 科 学 不 论 现 在, 还 是 最 初, 人 都 是 由 于 好 奇 而 开 始 哲 学 思 考, 开 始 是 对 身 边 所 不 懂 的 东 西 感 到 奇 怪, 继 而 逐 步 前 进, 而 对 更 重 大 的 事 情 发 生 疑 问, 例 如 关 于 月 象 的 变 化, 关 于 太 阳 和 星 辰 的 变 化, 以 及 关 于 万 物 的 生 成 一 个 感 到 疑 难 和 好 奇 的 人, 便 觉 得 自 己 无 知 ( 所 以, 在 某 种 意 义 上, 一 个 爱 智 慧 的 人 也 就 是 爱 奥 秘 的 人, 奥 秘 由 奇 异 构 成 ) 如 若 人 们 为 了 摆 脱 地 知 而 进 行 哲 学 思 考, 那 么, 很 显 然 他 们 是 为 了 知 而 追 求 知 识, 并 不 以 某 种 实 用 为 目 的 当 前 的 事 情 自 身 就 可 作 证, 可 以 说, 只 有 在 生 活 必 需 品 全 部 齐 备 之 后, 人 们 为 了 娱 乐 消 遣 才 开 始 进 行 这 个 为 自 己 并 不 为 他 们 而 存 在 的 人 成 为 自 由 人 一 样, 在 各 种 科 学 中 唯 有 这 种 科 学 才 是 自 由 的, 只 有 它 才 仅 是 为 了 自 身 而 存 在 基 于 这 样 的 理 由, 说 它 非 人 力 所 致, 是 公 正 的 人 的 本 性 在 许 多 方 面 是 奴 性 的 按 照 西 蒙 尼 德 的 说 法, 唯 神 才 有 这 样 的 特 权, 人 没 有 资 格 去 求 取 就 自 身 而 言 的 科 学 如 诗 人 说 什 么 神 性 生 来 是 忌 妒 的, 在 这 里 似 乎 尤 其 如 此, 一 切 才 智 过 人 的 人 总 是 厄 运 重 重 然 而 神 性 是 不 可 能 忌 妒 的, 俗 谚 云, 是 人 多 慌 切 莫 相 信 还 有 比 此 更 高 尚 的 科 学 了, 它 就 是 最 神 圣 最 高 尚 的 神 圣 有 两 层 含 意 : 或 者 它 为 神 所 有 ; 或 者 某 种 对 神 圣 东 西 的 知 识 只 有 这 一 科 学 才 符 合 以 上 两 个 条 件 众 所 周 知, 神 是 宇 宙 万 物 各 种 原 因 的 始 点, 唯 有 神 才 最 大 限 度 地 具 有 这 种 知 识 一 切 科 学 都 比 它 更 为 必 要, 但 却 没 有 一 种 科 学 比 它 更 为 高 尚 这 种 知 识 的 掌 握, 似 乎 要 走 到 开 始 时 探 索 的 反 面 正 如 我 们 所 说 过 的, 一 切 人 都 由 对 事 物 何 以 如 此 的 好 奇 开 始, 例 如 对 奇 巧 的 机 关, 或 者 对 太 阳 的 回 归, 以 及 对 对 角 线 何 以 不 可 约 3

4 分 等 等 对 于 从 不 思 考 原 因 的 人 来 说, 如 果 一 件 东 西 不 能 被 最 小 单 位 所 约 分 是 奇 怪 的 但 正 如 俗 语 所 说, 再 思 更 好 如 果 人 们 对 此 有 所 理 解, 定 会 导 致 相 反 的 但 更 好 的 结 果 如 若 对 角 线 竟 然 被 约 分 了, 一 个 懂 几 何 学 的 人 反 而 会 感 到 无 比 奇 怪 了 以 上 说 的 是, 所 追 求 的 科 学 的 本 性 是 什 么, 以 及 研 究 的 目 标 和 整 个 进 程 ( 苗 力 田 译 ) 4

5 * 智 慧 的 本 性 [ 意 大 利 ]G. 维 科 在 讨 论 诗 性 智 慧 之 前, 我 们 有 必 要 先 看 一 看 一 般 的 智 慧 是 什 么 智 慧 是 一 种 功 能, 它 主 宰 我 们 为 获 得 构 成 人 类 的 一 切 科 学 和 艺 术 所 必 要 的 训 练 柏 拉 图 ( 在 他 的 对 话 亚 尔 西 巴 德 里 替 智 慧 所 下 的 定 义 是 : 智 慧 是 使 人 完 善 化 者 人 作 为 人, 在 他 所 特 有 的 存 在 中 是 由 心 灵 和 精 气 构 成 的 ; 或 者 无 宁 说, 是 由 理 智 和 意 志 构 成 的 智 慧 的 功 能 就 在 于 完 成 或 实 现 人 的 这 两 个 部 分 第 二 部 分 ( 意 志 ) 要 运 用 第 一 部 分 ( 理 智 ), 其 目 的 是 在 使 精 气 凭 借 一 种 由 对 最 高 制 度 的 认 识 所 照 亮 的 心 灵, 可 以 指 引 人 去 选 择 最 好 的 事 去 做 宇 宙 中 一 些 最 高 明 的 制 度 引 导 人 转 向 天 神 而 且 常 和 天 神 交 结 ; 最 好 的 制 度 都 谋 求 全 人 类 的 善 前 一 种 叫 做 神 的 ( 宗 教 ) 制 度, 后 一 种 叫 做 人 的 民 政 制 度 从 此 可 见, 真 正 的 智 慧 应 该 教 导 人 认 识 神 的 制 度, 以 便 把 人 的 制 度 导 向 最 高 的 善 我 们 相 信 法 罗 (Varro) 那 位 在 罗 马 人 中 最 渊 博 的 人 的 巨 著 人 神 制 度 稽 古 录 就 是 按 这 种 原 则 构 成 的 由 于 时 神 不 公 道, 这 部 书 已 不 幸 被 淹 没 了 我 们 在 本 新 科 学 中 将 就 浅 学 薄 才 所 能 做 到 的 来 研 究 人 和 神 这 两 类 制 度 在 诸 异 教 民 族 之 中, 智 慧 是 从 缪 斯 女 神 (Muse) 开 始 的 荷 马 在 奥 德 赛 里 一 段 名 言 中 给 智 慧 下 的 定 义 是 关 于 善 与 恶 的 知 识, 后 来 叫 做 占 卜 术 原 来 就 是 在 把 占 卜 当 作 自 然 不 许 凡 人 掌 握 而 加 以 禁 止 这 个 事 实 的 基 础 上, 天 神 才 创 建 了 犹 太 人 的 真 正 的 旧 教, 从 旧 教 派 生 了 我 们 的 基 督 教 因 此, 缪 斯 的 最 初 的 特 性 一 定 就 是 凭 天 神 预 兆 来 占 卜 的 一 种 学 问 这 就 是 一 切 民 族 的 凡 俗 智 慧, 对 此 下 文 还 要 详 谈 这 种 学 问 就 是 按 照 神 的 预 见 性 这 一 属 性 来 观 照 天 神, 因 此 从 divinari( 占 卜 或 猜 测 ) 这 个 词 派 生 出 的 神 的 本 质 或 神 道 (divinity) 我 们 马 上 就 要 看 到 : 神 学 诗 人 们 ( 必 然 就 是 创 建 希 腊 人 道 的 人 ) 都 精 通 这 种 凡 俗 智 慧 这 就 说 明 了 拉 丁 人 为 什 么 把 明 断 的 星 象 学 家 们 称 为 智 慧 教 授 后 来 智 慧 这 个 词 也 拿 来 表 彰 替 人 类 出 谋 划 策 的 著 名 人 物, 例 如 希 腊 的 七 大 哲 人 这 种 哲 人 称 号 从 此 也 推 广 到 替 人 民 和 国 家 谋 福 利, 明 智 地 治 理 好 政 体 或 政 府 的 那 些 人 再 后 来 智 慧 这 个 词 就 指 对 自 然 界 神 圣 事 物 的 知 识 ; 这 就 是 形 而 上 学 metaphysic 或 玄 学, 因 此 也 叫 做 神 的 学 问, 它 在 神 身 上 寻 求 对 人 类 心 灵 的 认 识, 认 识 到 神 作 为 一 切 真 理 的 泉 源, 必 须 认 识 到 神 是 一 切 善 的 调 节 者 所 以 玄 学 必 须 按 本 质 为 人 类 造 福, 保 存 人 类 就 要 靠 人 们 普 遍 信 仰 一 种 有 预 见 的 神 道 柏 拉 图 曾 证 明 过 这 种 神 的 预 见, 也 许 他 就 因 此 配 得 上 称 为 神 圣 的 ; 任 何 人 否 认 天 神 有 这 种 伟 大 属 性, 他 理 应 获 得 的 称 号 就 不 是 智 慧 而 是 愚 蠢 最 后, 在 希 伯 来 人 当 中, 从 而 也 在 我 们 基 督 徒 当 中, 智 慧 就 叫 做 神 所 启 示 的 关 于 永 恒 事 物 的 科 学 知 识 这 种 科 学 知 识 在 塔 斯 康 地 区 的 人 们 中 间 被 看 作 关 于 真 善 与 善 恶 的 知 识, 也 许 是 因 为 他 们 原 先 就 曾 把 它 称 为 神 道 科 学 ( 朱 光 潜 译 ) * 选 自 新 科 学,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1986 年 标 题 为 编 者 所 加 5

6 智 慧 与 文 化 象 征 * [ 德 国 ]O. 斯 宾 格 勒 世 界 观 从 文 化 原 初 符 号 中 诞 生 孩 子 与 成 人 之 间 的 分 野, 就 在 于 后 者 有 那 些 非 经 自 愿 的 不 可 形 容 的 对 深 度 的 体 认, 这 种 体 认 有 力 地 统 治 了 成 人 的 意 识 领 域 ( 与 此 同 时 的 是 : 内 在 生 命 的 觉 醒 ) 孩 童 所 缺 乏 的, 是 对 深 度 所 具 的 象 征 体 验 ; 孩 童 可 以 感 受 到 距 离 的 存 在, 但 并 未 在 灵 魂 中 有 所 感 受 而 在 灵 魂 觉 醒 的 时 候, 导 向 也 首 度 作 了 活 生 生 的 表 露 古 典 表 现 坚 执 于 切 近 的 当 下 并 且 排 斥 距 离 和 未 来 ; 浮 士 德 式 的 精 神 处 于 一 定 向 的 能 量 中, 它 仅 仅 放 眼 于 最 遥 远 的 疆 域 ; 中 国 文 化 处 在 自 由 的 可 进 可 退 的 从 未 达 到 目 标 的 徜 徉 中 ; 埃 及 文 明 则 在 决 断 中 沿 着 进 入 的 甬 道 前 行 于 是, 命 运 的 概 念, 展 示 在 生 命 中 的 每 一 部 分 中 只 有 这 样, 我 们 才 成 为 了 一 个 特 定 文 化 中 的 一 分 子, 而 这 一 文 化 中 的 各 分 子, 正 是 经 由 命 运 概 念 所 导 出 的 一 种 共 同 的 世 界 感 受 和 共 同 的 世 界 形 式, 才 联 接 起 来 的 一 种 深 刻 的 认 同, 联 系 于 此 文 化 灵 魂 的 觉 醒 之 中, 灵 魂 生 成 为 清 晰 明 朗 的 存 在, 这 便 是 所 谓 的 文 化 了 它 突 然 体 认 到 距 离 和 时 间, 于 是, 经 由 广 延 的 象 征, 而 茁 生 了 它 的 外 在 世 界 ; 于 是, 此 一 象 征, 便 成 为, 而 且 一 直 保 持 为 其 生 命 的 基 本 象 征 基 本 象 征 表 达 了 此 文 化 的 特 殊 风 格 及 历 史 形 成, 而 在 此 等 历 史 形 式 之 中, 文 化 的 灵 魂 便 不 断 在 实 现 它 的 内 在 的 可 能 潜 力 从 文 化 的 特 殊 道 向, 便 导 衍 出 特 殊 的 基 本 象 征 基 本 象 征 表 达 了 此 文 化 的 特 殊 风 格 及 历 史 形 成, 而 在 此 等 历 史 形 式 之 中, 文 化 的 灵 魂 便 不 断 在 实 现 它 的 内 在 的 可 能 潜 力 从 文 化 的 特 殊 道 向, 便 导 衍 出 特 殊 的 基 本 象 征, 举 例 来 说 : 对 古 典 的 世 界 观 而 言, 基 本 象 征 是 接 近 可 见 的 严 格 限 制 的 自 给 自 足 的 实 体 ; 对 西 方 世 界 观 而 言, 基 本 象 征 是 无 限 广 袤 无 限 深 沉 的 三 维 空 间 ; 至 于 阿 拉 伯 的 基 本 象 征, 则 是 洞 穴 的 世 界 感 可 见, 一 个 古 老 的 哲 学 问 题 : 世 界 的 基 本 形 式, 是 一 个 文 化 天 生 具 有 的, 是 文 化 的 灵 魂 原 始 拥 有 的 事 物, 而 文 化 的 灵 魂, 是 我 们 生 命 的 整 体 所 表 露 出 来 的 每 一 个 灵 魂, 为 了 实 现 自 己, 都 不 断 地 从 事 创 造 性 的 活 动, 早 在 童 稚 时 期, 便 展 开 其 深 度 的 象 征, 就 好 象 初 生 的 蝴 蝶 展 开 它 的 翅 膀 一 样, 其 所 以 如 此, 是 命 运 注 定 的 第 一 次 了 解 到 深 度 的 意 蕴, 正 是 代 表 着 诞 生 的 活 动 即 个 体 的 精 神 之 充 盈 完 备 在 这 是, 文 化 自 它 的 母 土 之 中, 跃 生 而 出, 而 这 一 行 动, 也 由 文 化 中 各 个 单 独 的 灵 魂, 在 文 化 的 生 命 历 程 中, 不 断 地 重 复 展 现 这 就 是 柏 拉 图 所 谓 的 前 世 历 程, 他 将 之 与 一 种 早 期 希 腊 的 信 仰, 联 系 在 一 起 这 种 对 每 一 上 升 的 灵 魂 突 然 呈 现 出 来 的 世 界 形 式 的 确 定 性, 其 意 义 来 源 于 生 成 的 过 程 然 而, 康 德 的 体 系, 却 运 用 其 先 验 形 式 的 观 念, 从 僵 死 的 结 局 而 不 是 从 活 生 生 的 方 法 去 达 到 对 这 个 深 奥 的 秘 密 的 理 解 由 此 开 始, 我 们 将 考 察 作 为 一 种 文 化 的 原 初 符 号 的 那 种 广 延 形 式, 由 这 个 原 初 符 号, 我 们 将 推 导 出 它 的 实 在 性 的 整 个 形 式 语 言, 推 导 出 不 同 于 每 一 其 他 文 化 的 观 相 学 的 它 本 身 的 观 相 学, 进 而 推 导 出 原 始 先 民 的 周 遭 世 界 中 观 相 学 几 乎 缺 乏 的 情 形 由 此, 对 深 度 的 解 释 就 升 华 为 行 动, 升 华 为 作 品 中 的 形 式 表 达 升 华 为 对 实 在 的 改 造 现 在 就 不 仅 仅 是 推 动 生 命 的 必 然 性 ( 诸 如 动 物 那 样 ), 而 是 在 根 本 上, 从 所 有 形 式 的 广 延 因 素 ( 物 质 线 条 色 彩 音 调 动 作 ) 中 创 造 出 图 像 这 种 图 像 在 失 落 于 其 他 文 化 的 世 界 图 像 中 多 少 世 纪 之 后, 经 常 着 力 重 现 其 魅 力, 告 诉 后 来 的 人 们 它 的 作 者 理 解 世 界 的 方 式 * 选 译 自 O.Spengler : The Decline of West,Form and Actuality, translated by Charles Francis Ackinson; London, Allen, 1926, 小 标 题 按 德 国 Becker Verlag 版 本 所 加 大 标 题 为 本 书 编 者 所 加 6

7 古 典 与 西 方 的 基 本 象 征 基 本 象 征 并 不 实 现 它 自 己 ; 而 是 透 过 每 一 个 人 每 一 个 社 会 的 形 式 感 觉, 由 时 代 记 录 每 一 个 生 命 表 现 的 风 格 基 本 象 征 内 在 于 国 邦 的 形 式 宗 教 的 神 话 与 意 识 伦 理 的 理 想 绘 画 音 乐 与 诗 的 形 式 每 一 种 科 学 的 基 本 观 念 之 中, 但 它 并 非 由 这 些 事 物 本 身 所 显 示 出 所 以, 基 本 象 征 不 能 用 文 字 来 表 达, 因 为 语 言 和 文 字 本 身 都 是 次 生 的 象 征 每 一 个 分 殊 的 象 征, 都 只 诉 诸 内 在 的 感 受, 而 不 能 诉 诸 于 思 想 的 智 性 当 我 们 说 : 古 典 灵 魂 的 基 本 象 征, 是 实 质 而 单 独 的 实 体, 而 西 方 灵 魂 的 基 本 象 征, 是 纯 粹 而 无 穷 的 空 间 时, 我 们 必 须 有 所 保 留, 因 为 : 概 念 是 不 能 用 来 表 现 根 本 不 可 言 说 的 事 物 的, 所 以, 这 些 基 本 象 征, 其 字 音 之 多 不 过 是 唤 起 了 一 些 有 象 征 意 义 的 感 受 而 已 古 典 人 对 周 遭 世 界 的 透 视, 其 犀 利 敏 锐, 事 实 上 并 不 逊 于 我 们, 那 么, 古 典 人 认 为 什 么 才 是 他 们 生 存 的 基 本 问 题 呢? 这 就 是 他 们 所 谓 的 αpxη 的 问 题, 其 意 义 是 : 所 有 感 觉 上 可 以 觉 知 的 事 物, 其 物 质 起 源 和 基 础 的 问 题 如 果 我 们 掌 握 了 这 个, 我 们 将 会 接 近 到 一 项 重 要 的 事 实 : 不 是 空 间 的 事 实, 而 是 为 什 么 事 实 上, 空 间 的 问 题 会 成 为 西 方 灵 魂 仅 仅 是 西 方 灵 魂 的 重 要 问 题, 为 什 么 事 实 上 这 是 命 运 的 必 然 这 一 个 空 间, 乃 是 我 们 宇 宙 观 之 中, 最 为 真 切 也 最 为 雄 伟 的 元 素, 它 本 身 吸 纳 了 也 引 发 了 所 有 事 物 的 实 质 内 涵, 而 古 典 的 人 们, 却 根 本 不 知 有 空 间 这 个 词, 自 然 也 就 毫 无 空 间 的 概 念 古 典 人 截 然 认 为 空 间 没 有 意 义, 根 本 不 存 在 它 们 这 一 否 定 的 情 感, 绝 不 能 过 分 夸 张 实 质 上 视 觉 上 确 定 的 可 理 解 的 立 即 显 现 的 这 是, 就 是 古 典 的 广 延 之 全 部 特 征 了 古 典 的 宇 宙 ( 所 谓 Cosmos), 或 者 说 所 有 接 近 完 整 可 见 的 事 物 的 秩 序 井 然 的 集 合 体, 都 被 那 具 体 可 见 的 天 穹 所 包 摄 着 我 们 以 为 必 须 的 事 情, 如 : 思 考 那 满 布 在 天 穹 之 前 及 之 后 的 空 间, 在 古 典 的 世 界 感 受 中, 则 是 绝 无 其 事 的 希 腊 的 斯 多 噶 学 派, 甚 至 于 所 有 事 物 的 性 质 和 关 系 都 看 成 是 实 体 克 里 西 波 斯 (Chrysippus) 认 为 圣 灵 就 是 一 个 实 体, 而 德 谟 克 利 特 认 为 : 眼 睛 的 看, 其 实 就 在 于 我 们 被 一 些 可 见 的 物 质 微 粒 所 洞 透 所 致 这 种 实 体 的 感 受, 最 终 极 最 宏 伟 的 表 现, 是 见 于 古 典 庙 殿 中 的 石 像 之 中 古 典 的 建 筑 物, 内 部 无 窗 户, 由 排 列 成 行 的 圆 柱, 细 密 地 加 以 掩 藏, 而 外 面 则 根 本 看 不 到 一 条 真 正 的 直 线 条, 每 一 段 阶 梯, 都 有 一 点 微 微 上 掠 的 倾 向, 每 一 段 都 比 临 近 那 一 段, 上 扬 少 许 三 角 墙 屋 脊 房 边, 都 呈 弧 形, 每 一 条 圆 柱 都 有 一 点 膨 胀 的 外 形, 没 有 一 条 圆 柱 是 真 正 垂 直 的, 也 没 有 任 何 两 条 圆 柱 是 真 正 等 距 离 的 但 是 由 于 从 角 落 到 边 沿 的 中 心 点, 有 精 密 比 例 的 膨 大 倾 斜 和 距 离 的 变 化, 所 以 整 个 建 筑 物 的 主 体, 就 像 针 对 一 个 中 心, 作 神 秘 的 摇 摆 一 般 弧 度 的 曲 率, 非 常 精 密, 精 密 到 肉 眼 看 不 出 来, 而 只 能 感 觉 到 但 是 正 由 于 用 了 这 些 方 法, 深 度 的 导 向, 便 被 消 除 掉 了 古 典 爱 奥 尼 亚 的 建 筑 风 格 是 如 此 的 盘 旋 而 回, 而 我 们 西 方 哥 特 式 的 风 格, 则 高 声 而 飞 腾 我 们 用 运 动 力 与 质 量, 来 相 对 于 古 典 的 位 置 物 质 与 形 式, 我 们 还 把 力 与 加 速 度 的 比 例, 确 定 为 一 常 数 质 量, 不 仅 如 此, 最 后 还 把 这 些 观 念, 尽 情 发 挥 在 纯 粹 空 间 元 素 的 容 量 与 强 度 之 中 由 这 一 途 径 来 思 考 事 实, 另 一 不 可 避 免 的 结 果, 就 是 18 世 纪 音 乐 大 家 们 的 乐 器 音 乐, 终 于 成 了 西 方 的 主 要 艺 术 因 为 乐 器 音 乐 是 所 有 艺 术 之 中, 其 形 式 世 界 能 与 纯 粹 空 间 的 沉 思 冥 见, 有 紧 密 的 关 系 的 唯 一 艺 术 这 种 把 灵 魂 放 松 溶 解 在 无 穷 之 中, 而 从 物 质 的 重 负 之 中, 解 脱 出 来 的 基 本 感 受, 就 是 在 我 们 的 音 乐 中, 所 惊 醒 的 最 高 境 界 它 也 把 浮 士 德 灵 魂 中 的 深 度 力 量, 解 放 出 来 了 ; 可 是 相 对 的, 古 典 艺 术 则 把 其 效 能, 局 限 在 具 体 的 实 体 之 上, 把 眼 光 从 遥 远 处, 拉 回 到 一 种 充 满 美 的 切 近 和 寂 静 之 中 于 是, 现 在 我 可 以 获 得 结 论 了 : 世 上 有 很 多 种 的 基 本 象 征 世 界 的 形 成, 是 透 过 了 深 度 经 验 的 产 物, 感 觉 也 是 经 由 深 度 经 验, 才 能 把 自 己 伸 展 到 世 界 中 去 基 本 象 征 的 意 义, 适 用 于 也 只 适 用 于 它 所 隶 属 的 文 化 灵 魂 每 一 个 高 级 文 化 的 深 度 经 验, 都 实 现 了 该 文 化 生 存 所 7

8 由 依 存 的 形 式 的 可 能 潜 力, 而 这 乃 是 基 于 一 种 深 刻 的 必 然 性 所 致 所 有 的 基 本 词 汇, 例 如 我 们 的 质 量 本 质 物 质 事 物 个 体 广 延 ( 以 及 其 他 的 文 化 的 用 语 中, 大 量 的 词 汇 ) 都 是 一 些 表 征, 都 是 由 命 运 驱 使 的 注 定 的, 而 正 是 由 于 此 等 无 限 丰 富 的 世 界 可 能 潜 力, 才 会 在 个 别 的 文 化 之 中, 各 自 出 现 该 文 化 自 身 的 可 能 潜 力, 对 于 这 些 文 化 而 言, 只 有 这 些 可 能 潜 力, 才 是 重 要 而 必 然 的 这 些 可 能 的 潜 力, 不 能 传 递 到 另 一 个 文 化 的 经 验 生 活 与 知 识 中 去, 因 而, 没 有 一 个 基 本 词 汇 能 够 重 现 当 文 化 的 灵 魂, 在 它 自 己 的 土 地 上, 觉 醒 过 来 而 进 入 自 我 意 识 的 那 一 刻, 即 当 一 个 人 能 看 懂 沧 桑 巨 变 的 世 界 历 史 那 一 刻, 原 初 符 号 的 选 择 就 决 定 一 切 文 化, 是 灵 魂 烘 托 而 出 的 生 成, 是 姿 态 和 著 述 的 体 验, 是 瞬 息 即 逝 的 匆 匆 过 客, 它 厌 弃 戒 律 数 码 和 因 果 它 是 一 出 历 史 剧, 是 世 界 历 史 图 景 中 的 一 幅 图 景 它 是 生 命 情 感 理 智 的 恢 宏 系 统 之 总 和 唯 有 一 次 语 言, 灵 魂 才 能 传 达 出 它 的 生 命 历 程 埃 及 与 中 国 的 基 本 象 征 西 方 的 灵 魂, 以 其 异 常 丰 富 的 表 达 媒 介 文 字 音 调 色 彩 图 像 的 透 视 哲 学 的 系 统 传 奇 的 神 话 哥 特 式 教 堂 的 空 旷, 以 及 函 数 的 公 式 所 表 现 出 的 东 西, 即 所 谓 的 对 世 界 的 感 受, 在 不 着 文 字 和 疏 远 理 论 的 古 埃 及 灵 魂 那 里, 几 乎 只 用 一 种 直 接 的 语 言 石 头, 就 表 达 了 埃 及 的 文 化, 不 是 对 广 延 的 形 式 空 间 以 及 时 间 在 词 语 上 的 精 巧 编 制, 不 是 构 置 出 公 理 和 数 字 体 系 的 假 说, 而 是 遍 布 尼 罗 河 畔 所 有 景 观 中 默 默 无 声 的 恢 宏 象 征 石 头, 是 已 生 成 的 无 时 间 性 的 东 西 的 重 大 标 志, 空 间 和 死 亡 似 乎 被 束 缚 在 它 中 间 死 者 不 再 行 走 了, 它 们 丧 失 了 时 间, 只 有 空 间 它 们 可 以 滞 留 于 其 中 但 却 不 会 生 长 到 未 来 因 此, 正 是 这 些 亘 常 持 久 的 石 头, 表 现 出 死 者 是 怎 样 映 现 于 生 者 觉 醒 的 意 识 之 中 浮 士 德 灵 魂 追 寻 着 接 续 肉 体 之 后 的 不 朽, 是 一 种 同 无 尽 空 间 的 联 姻, 它 在 哥 特 式 建 筑 向 上 升 腾 体 系 中 挣 脱 石 头, 以 至 显 示 出 它 内 在 的 自 我 延 展 之 深 度 和 膂 力 阿 波 罗 灵 魂 把 它 的 死 者 火 化, 让 它 们 消 逝, 因 而 在 它 文 化 的 早 期, 它 一 直 对 石 头 建 筑 不 感 兴 趣 埃 及 的 灵 魂, 把 自 己 看 成 是 在 死 亡 判 决 之 前, 为 达 到 自 身 的 目 的, 在 一 段 狭 隘 而 坚 固 的 预 定 生 命 路 途 上 的 移 动 ( 见 死 书 第 125 章 ) 这 便 是 它 的 命 运 观 念 埃 及 人 的 生 存, 乃 是 一 个 旅 行 者, 遵 循 着 一 条 不 可 改 变 的 方 向 前 进, 而 其 文 化 的 整 个 形 式 语 言, 几 乎 都 是 这 一 单 独 主 题 的 译 述 我 们 已 经 把 无 尽 的 空 间 作 为 北 欧 文 化 的 基 本 象 征 ; 以 有 形 的 实 体 作 为 古 典 文 化 的 基 本 象 征 ; 同 样, 我 们 也 可 以 用 一 个 词 : 路 途, 来 作 为 埃 及 文 化 最 具 理 智 化 的 表 现 很 奇 怪, 而 且 对 西 方 思 想 几 乎 不 可 理 解, 埃 及 人 在 广 延 中 所 强 调 的 因 素, 竟 然 是 向 深 度 的 导 向 埃 及 旧 王 朝 的 墓 殿, 尤 其 是 第 四 王 朝 那 些 宏 大 的 金 字 塔 庙 殿, 所 表 现 出 的 并 非 是 我 们 在 寺 院 和 教 堂 中 所 看 见 的 那 种 空 间 中 的 有 目 的 的 指 向, 而 是 一 种 有 目 的 有 秩 序 的 空 间 延 续 神 圣 的 路 途, 从 尼 罗 河 畔 的 大 殿 出 发, 经 过 甬 道 厅 堂 拱 形 宫 殿 柱 廊 房 间, 越 来 越 狭 窄, 直 通 到 死 者 的 居 室 同 理, 第 五 王 朝 的 太 阳 庙 并 不 是 建 筑 物, 而 只 是 由 庞 大 有 力 的 石 造 物, 所 围 成 的 一 种 通 道 浮 雕 与 绘 画, 永 远 是 排 列 成 行, 给 人 一 种 印 象 上 的 强 制 之 感, 把 观 尝 者 引 向 一 个 确 定 的 方 向 新 王 朝 的 羊 神 像 和 人 面 狮 身 像 所 组 成 的 衢 道, 也 表 现 出 同 样 的 目 的 在 埃 及 人 看 来, 统 治 其 世 界 形 式 的 深 度 经 验, 具 有 强 烈 的 导 向 意 味, 所 以 他 所 了 解 的 空 间, 或 多 或 少 都 带 有 连 续 地 现 实 化 过 程 他 们 绝 不 表 现 僵 持 的 距 离 感 在 他 们 看 来, 人 必 须 不 断 移 动, 以 便 使 他 自 己 成 为 生 命 的 象 征, 以 便 进 入 整 个 象 征 的 石 头 部 分, 并 与 之 发 生 关 系 路 途 既 表 示 了 命 运 又 表 示 了 第 三 维 而 他 所 行 径 的 那 些 坚 固 的 石 墙 表 面, 浮 雕 柱 廊 则 代 表 着 长 度 与 宽 度, 即 仅 只 是 感 官 的 觉 知 而 已 只 有 这 不 断 向 前 进 的 生 命, 才 能 表 这 些 长 度 和 宽 度 予 8

9 以 展 延, 使 之 进 入 世 界 正 因 为 如 此, 埃 及 人 的 艺 术, 即 使 运 用 的 是 质 地 坚 固 的 材 料, 其 目 的 也 必 须 仅 仅 表 达 出 平 面 的 效 果 在 埃 及 人 那 里, 国 王 坟 墓 上 面 的 金 字 塔 是 一 个 三 角 形 ; 这 个 形 体, 无 论 人 们 从 哪 个 方 向 去 趋 近, 它 都 是 一 个 巨 大 而 有 力 的 三 角 形 平 面, 都 会 阻 断 你 的 路 途 而 统 摄 所 有 风 景 同 样, 在 埃 及 人 那 里, 金 字 塔 内 部 通 道 及 宫 殿 中 的 柱 体, 及 其 黑 暗 的 背 景 稠 密 的 排 列 丰 盛 的 装 饰, 都 表 现 为 有 节 奏 地 伴 随 着 僧 侣 们 向 前 行 进 的 笔 直 的 长 条 与 古 典 的 浮 雕 截 然 相 反, 埃 及 的 浮 雕 是 严 格 地 限 定 在 一 个 平 面 上 从 第 三 王 朝 到 第 五 王 朝, 在 浮 雕 艺 术 的 发 展 过 程 中, 从 一 根 手 指 的 厚 度, 一 直 缩 减 到 一 张 纸 那 般 的 厚 度 最 后, 终 于 全 部 缩 压 到 平 面 上 去 了 在 浮 雕 中, 最 明 显 的 是 水 平 线 垂 直 线 及 直 角, 而 完 全 缺 乏 绘 画 中 的 远 近 收 敛 法 垂 直 水 平 直 角, 恰 好 支 持 了 两 度 空 间 的 原 理, 而 助 于 把 导 向 的 深 度 孤 立 起 来, 使 其 与 路 途 ( 和 它 的 终 点 坟 墓 ) 吻 合 这 正 是 那 种 径 直 导 向 使 紧 张 的 灵 魂 得 以 解 脱 的 艺 术 然 而, 另 有 一 种 文 化, 虽 然 它 在 根 本 上 与 埃 及 文 化 全 然 不 同, 但 也 具 有 一 个 密 切 相 关 的 原 初 符 号 这 就 是 中 国 文 化 中 富 于 强 烈 导 向 意 味 的 道 但 是, 埃 及 人 所 须 行 至 终 点 的 路 途, 是 一 预 定 的 路 程, 对 他 来 说 是 必 然 不 可 避 免 之 事 而 中 国 人 则 悠 闲 地 徜 徉 于 这 个 世 界 之 中 ; 因 此 之 故, 中 国 人 与 他 的 神 祗 与 他 的 祖 先 坟 冢 之 间 的 疏 通, 不 是 透 过 石 头 的 沟 壑, 不 是 穿 行 于 平 滑 的 墙 垣 之 间, 而 是 经 由 友 善 的 自 然 本 身 绝 并 没 有 任 何 地 方, 像 中 国 那 样, 如 此 执 着 地 把 风 景 当 成 建 筑 的 素 材 中 国 的 殿 堂, 并 非 一 幢 自 足 的 建 筑 物, 毋 宁 是 一 件 开 放 的 设 置, 在 这 个 设 置 中, 有 确 定 形 式 的 山 水 花 石, 与 大 门 院 墙 桥 梁 房 舍 具 有 同 样 的 重 要 性 中 国 文 化 是 唯 一 把 园 林 艺 术 作 为 主 要 宗 教 性 艺 术 的 文 化 必 须 而 且 只 有 经 过 风 景 的 建 筑, 才 能 解 释 中 国 房 舍 的 建 筑 ; 他 们 扁 平 地 展 开, 其 强 调 的 重 心 是 真 正 作 为 表 现 要 素 的 屋 顶 正 如 建 筑 上 那 些 迂 回 曲 折 的 途 径, 经 过 门 跨 过 了 桥 环 绕 着 小 山 与 院 墙 最 后 才 达 到 终 点 一 样, 中 国 的 绘 画, 也 需 要 观 赏 者 逐 件 逐 件 地 细 细 品 味 埃 及 人 的 建 筑, 统 摄 着 风 景, 而 中 国 人 的 建 筑, 则 吸 纳 了 风 景 但 是, 在 两 者 中, 深 度 的 导 向, 都 制 约 着 空 间 的 生 成 变 化, 使 其 成 为 持 续 呈 现 着 的 经 验 ( 李 小 兵 译 ) 9

10 三 种 智 慧 * [ 美 国 ]J. 马 利 坦 一 这 三 篇 论 文 的 标 题 具 有 重 要 的 意 义 科 学 和 智 慧 是 两 个 意 味 深 长 的 词 汇, 事 实 上, 它 们 唤 起 我 们 对 人 类 起 源 的 回 忆, 并 且 支 配 着 我 们 的 整 个 历 史 十 字 架 的 圣 约 翰 (St.John of the Cross) 说, 当 心 灵 臻 于 智 慧 的 完 满 状 态 即 统 一 状 态 时, 它 能 洞 悉 什 么 是 善, 什 么 是 恶, 但 并 不 能 在 它 所 审 视 的 任 何 事 物 中 发 现 恶 的 意 义, 因 为 它 不 再 用 惯 常 的 眼 光 去 看 待 恶, 可 以 说 它 对 恶 已 闭 合 双 目 另 一 方 面, 科 学 一 词 所 表 明 的 特 殊 事 物 所 具 有 的 界 限 又 引 起 道 德 的 探 求, 在 这 个 界 限 内 灵 魂 能 够 通 过 经 验 的 感 受 或 爱 好, 既 洞 悉 善, 也 洞 悉 恶, 这 种 经 验 的 感 受 或 爱 好 同 样 适 合 于 二 者 这 样 就 假 定 了 罪 和 死 亡 的 经 验 我 们 由 此 可 以 理 解 一 种 深 邃 的 观 念, 按 照 这 种 观 念, 可 以 说 我 们 的 祖 先 爱 科 学 更 甚 于 爱 智 慧 ; 沉 思 是 超 时 间 的 我 们 由 此 还 可 以 理 解, 人 类 历 史 是 由 于 和 谐 状 态 的 堕 落 而 进 入 运 动 的 然 而, 我 无 意 在 此 描 绘 历 史 的 画 卷, 而 只 想 概 括 出 古 代 世 界 基 督 教 世 界 以 及 我 们 当 代 世 界 各 自 对 知 识 和 智 慧 这 两 个 术 语 所 采 取 的 主 要 的 智 慧 的 态 度 我 在 使 用 知 识 一 词 时, 将 不 再 在 前 面 所 说 的 极 端 的 意 义 上 在 圣 经 关 于 辨 别 善 恶 的 智 慧 之 树 这 一 表 达 的 意 义 上 使 用 它, 我 在 前 面 已 经 给 出 了 在 这 种 意 义 上 使 用 知 识 一 词 的 例 子, 并 曾 在 这 种 意 义 上 表 明 了 罪 人 的 知 识 我 将 在 更 为 通 常 和 更 为 纯 粹 的 意 义 上 使 用 它, 在 一 种 古 典 的 意 义 上 使 用 它 在 这 种 意 义 上, 知 识 意 指 某 种 高 贵 的 知 识 本 身 相 关 联 这 种 意 义 上 的 知 识 具 有 某 种 尊 严 因 此, 知 识 一 词 具 有 三 种 意 义 在 一 种 优 先 的 意 义 上, 知 识 意 指 遵 循 严 格 与 稳 定 方 法 的 认 识 当 然, 这 种 知 识 ( 除 了 上 帝 的 知 识 ) 并 不 完 全, 但 它 为 确 定 性 所 武 装, 并 且 能 把 在 把 握 真 理 的 道 路 上 前 进 不 止 在 这 种 意 义 上, 智 慧 包 括 在 知 识 之 内, 并 且 是 知 识 的 最 高 领 域 我 们 在 谈 论 圣 者 的 智 慧 时 也 就 是 在 谈 论 圣 者 的 知 识 在 这 种 最 宽 泛 的 意 义 上, 我 们 可 以 谈 论 知 识 或 理 解 在 一 种 居 间 的 意 义 上, 知 识 一 词 指 与 我 们 理 解 的 最 高 领 域 相 对 立 的 东 西 在 这 种 意 义 上, 知 识 意 指 与 智 慧 相 矛 盾 的 科 学, 它 与 我 们 的 理 解 中 的 那 些 更 少 受 到 称 赞 的 领 域 相 关 联 我 们 并 不 把 植 物 学 或 语 言 学 知 识 视 为 智 慧, 而 是 把 它 们 称 为 科 学 智 慧 是 通 过 最 高 原 因 而 来 的 知 识, 而 且 是 最 深 刻 和 最 纯 粹 意 义 上 的 知 识 但 在 第 二 种 意 义 上 的 知 识 或 科 学 意 指 对 直 接 的 或 外 在 原 因 的 细 节 性 的 认 识 我 们 正 是 在 这 种 意 义 上 谈 论 科 学 或 专 门 科 学 的 最 后, 在 第 三 种 和 最 底 层 的 意 义 上, 即 在 一 种 非 古 典 的 意 义 上, 知 识 一 词 没 有 用 来 也 不 应 该 用 来 指 永 恒 的 哲 学, 尽 管 它 在 人 们 的 日 常 语 言 中 有 其 地 位 在 这 种 意 义 上 知 识 一 词 不 再 意 指 理 解 的 一 种 严 格 的 和 完 善 的 样 式, 而 是 认 知 的 一 种 方 法, 它 力 求 了 解 事 物 的 细 节, 喜 好 研 究 创 造 物 的 特 征, 力 求 了 解 它 们 并 达 到 与 它 们 的 类 的 特 征 的 契 合 在 这 种 意 义 上, 知 识 更 是 处 于 智 慧 的 对 立 面 例 如 : 像 我 前 面 所 提 到 的 那 样, 人 们 可 以 谈 论 罪 人 的 知 识, 也 可 以 谈 论 契 合 的 另 一 种 形 式 的 知 识 : 巫 术 家 的 科 学 由 于 这 个 标 准 比 它 看 上 去 更 富 于 变 化, 而 且 在 意 义 上 并 不 总 是 带 有 偏 见 的, 人 们 还 可 以 谈 论 酒 的 品 味 者 的 科 学 或 知 识, 或 者 谈 论 灵 魂 的 恋 人 或 者 谈 论 魔 术 师 的 科 学 或 知 识 然 而, 谈 论 灵 魂 的 恋 人 的 知 识 或 魔 术 师 的 智 慧, 较 之 谈 论 植 物 学 家 或 语 言 学 家 的 智 慧 更 欠 妥 切 * 选 自 科 学 与 智 慧, 上 海 社 会 科 学 院 出 版 社,1992 年 10

11 一 开 始 就 注 意 这 种 极 端 的 事 例 并 且 不 太 拘 泥 于 知 识 或 科 学 的 方 面 是 有 益 的 我 们 不 必 重 新 回 到 这 个 极 端 的 事 例 上 来 我 们 后 面 要 讨 论 的 是 善 的 和 合 乎 需 要 的 知 识 或 科 学 本 身, 不 管 是 通 常 的 学 术 意 义 上 科 学, 还 是 在 更 狭 隘 的 特 殊 学 科 意 义 上 的 科 学 如 果 我 们 断 言 科 学 低 于 智 慧, 我 们 就 是 在 断 言 一 种 完 满 性 低 于 另 一 种 完 满 性, 一 种 美 德 低 于 另 一 种 美 德, 在 这 种 意 义 上, 一 个 神 秘 和 美 的 世 界 也 低 于 另 一 个 理 智 和 神 秘 的 世 界 二 一 直 把 智 慧 理 解 为 科 学, 理 解 为 知 识 的 一 种 形 式, 理 智 的 一 种 圆 满, 并 且 认 为 智 慧 起 着 理 智 的 最 高 思 辨 能 力 的 作 用, 这 是 世 俗 的 古 代 人 的 信 念 因 为, 如 果 不 是 这 样 的 话, 人 类 本 性 的 秩 序 就 会 倒 转 过 来 在 专 门 科 学 的 意 义 上, 人 们 从 未 丝 毫 梦 想 过, 科 学 能 够 宣 称 自 身 胜 于 智 慧 并 且 与 智 慧 相 冲 突, 这 一 点 也 是 古 代 世 界 的 观 点 古 代 世 界 一 直 认 为, 智 慧 是 人 们 向 往 的 最 高 境 界, 智 慧 是 自 由 的 科 学, 它 使 得 人 与 神 相 联 系 但 这 种 智 慧 是 什 么 呢? 它 由 以 构 成 的 因 素 又 是 什 么 呢? 在 古 代 世 界, 我 们 大 体 上 发 现 了 我 们 可 称 之 为 智 慧 的 竞 争 的 东 西 如 果 不 首 先 试 图 描 绘 出 东 方 思 想 的 基 本 观 念, 尤 其 是 印 度 思 想 的 基 本 观 念, 要 谈 论 前 基 督 教 的 智 慧 形 式 是 不 可 能 的 然 而, 如 果 不 同 时 追 问, 就 其 天 性 而 论, 为 什 么 在 思 想 和 更 优 秀 的 部 分 具 有 如 此 奇 迹 般 天 赋 的 社 会, 竟 离 神 的 话 语 的 明 确 启 示 如 此 的 遥 远, 基 督 徒 又 怎 能 解 决 这 样 的 问 题 也 许 我 们 可 以 这 样 想 : 上 帝 在 此 也 喜 欢 选 择 孱 弱 的 世 界, 他 首 先 在 我 们 西 方 这 些 有 活 力 的 野 蛮 人 ( 罗 马 帝 国 的 摧 毁 者 和 继 承 者 ) 中 间 传 扬 福 音, 而 不 是 首 先 在 那 些 文 明 人 中 间 传 扬 福 音, 这 些 文 明 人 是 如 此 富 有 和 繁 荣, 以 至 于 如 果 得 到 神 圣 启 示 酵 素 的 催 化, 他 们 就 可 能 冒 这 样 的 风 险, 即 使 自 己 超 自 然 的 信 仰 的 财 富 顺 从 于 一 种 过 分 膨 胀 的 和 不 和 谐 的 理 智 主 义 新 柏 拉 图 主 义 者 的 神 秘 直 觉 和 拜 占 庭 神 学 的 经 验 也 许 能 够 支 持 这 种 思 考 东 西 方 问 题 的 方 式 不 论 可 能 是 否 如 此, 有 人 要 说, 在 人 类 堕 落 之 前, 印 度 在 精 神 上 已 具 有 了 对 亚 当 的 沉 思, 并 依 照 自 身 的 能 力 模 仿 它 的 永 恒 的 涅 槃 正 如 圣 保 罗 所 说, 这 种 观 点 在 这 样 的 整 体 下 被 保 留 了 下 来, 在 这 种 政 体 中 公 正 的 人 就 是 律 法 的 化 身 在 一 种 期 待 状 态 中, 印 度 对 人 类 精 神 的 至 高 的 自 然 渴 望 和 固 有 的 脆 弱 提 供 了 有 力 的 证 据 印 度 总 是 把 智 慧 视 为 解 放 和 拯 救 的 智 慧 印 度 杰 出 的 形 而 上 学 从 未 获 得 一 种 被 包 含 在 完 满 和 神 圣 的 实 践 科 学 之 中 的 纯 粹 思 辨 的 形 式 上 帝 选 民 的 先 知 和 弥 赛 亚 (Messiah) 没 有 给 印 度 传 授 这 种 拯 救 的 智 慧 印 度 通 过 一 种 来 自 灵 魂 深 处 的 绝 望 冲 动 以 图 获 得 这 种 智 慧, 这 种 冲 动 是 神 圣 力 量 的 浪 潮, 它 遍 及 宇 宙 并 且 集 中 于 人 的 生 命 之 中 印 度 何 以 能 够 想 象 我 们 那 样 对 超 自 然 的 秩 序 ( 即 参 与 到 上 帝 内 在 生 命 之 中 的 秩 序 ) 和 自 然 的 秩 序 作 出 区 别 呢? 在 印 度 人 看 来, 自 然 本 身 是 超 出 因 果 性 的 幻 象 和 力 量 限 制 之 外 的, 自 然 必 须 在 完 满 之 中 超 越 自 身, 在 另 一 种 意 义 上, 我 们 可 以 称 这 种 完 满 为 一 种 超 自 然 的 完 满 智 慧, 拯 救 的 智 慧 圣 者 的 智 慧, 是 通 过 人 性 的 禁 欲 和 神 秘 的 努 力 而 获 得 的 我 完 全 明 白, 印 度 把 自 己 的 全 部 哲 学 建 立 在 神 圣 拯 救 的 基 础 之 上, 它 的 思 想 并 不 缺 乏 神 圣 恩 惠 的 观 念 我 也 完 全 明 白, 在 未 知 真 理 的 预 想 形 式 中, 启 示 的 热 情 攫 住 了 印 度 怜 悯 和 慈 爱 从 上 界 降 临 到 我 们 身 上 然 而, 有 神 论 和 启 示 的 信 条 还 仅 仅 是 印 度 思 想 的 一 个 方 面, 而 且 是 一 个 并 不 总 是 保 持 其 纯 洁 性 的 方 面 即 使 真 正 从 上 界 接 受 了 神 圣 的 恩 惠, 这 种 恩 惠 的 意 义 却 仍 然 是 内 含 的 和 不 可 解 释 的 至 于 所 有 印 度 思 想 所 依 赖 的 神 圣 启 示, 并 不 是 上 帝 的 活 生 生 的 语 言 上 帝 通 过 他 的 儿 子 把 自 己 的 真 理 带 进 人 类 的 内 心, 这 种 真 理 必 须 永 远 保 持 纯 洁 这 种 神 圣 的 启 示 为 先 知 所 固 有, 并 保 存 于 礼 仪 的 传 统 之 中, 从 这 种 神 圣 的 启 示 中, 每 一 种 礼 仪 人 类 的 每 一 个 思 想 学 派 都 会 获 得 不 同 的 真 理 和 智 慧 之 光 11

12 因 此, 我 们 有 充 分 的 理 由 断 言, 印 度 把 拯 救 和 神 圣 的 智 慧 看 成 最 高 的 善, 这 种 善 应 该 通 过 内 在 与 自 然 的 能 力 的 向 上 努 力 和 我 们 精 神 能 力 的 最 大 程 度 的 发 挥 而 获 得 对 我 来 说, 这 种 借 助 于 运 动 而 实 现 的 具 体 描 述, 比 那 些 涉 及 隐 秘 结 构 分 析 的 描 述 更 为 重 要 我 不 想 在 此 考 察 把 这 种 运 动 归 之 于 自 然 界 或 归 之 于 天 恩 的 问 题 但 我 认 为, 这 种 智 慧 以 及 一 般 意 义 上 的 东 方 智 慧 的 本 质 特 征 包 括 : 它 首 先 是 一 种 上 升, 一 种 向 上 的 运 动, 人 力 图 通 过 这 种 运 动 进 入 超 人 的 状 态 并 进 入 神 圣 的 自 由 之 中 根 据 这 种 观 点, 我 能 够 理 解 苦 行 实 践 严 格 的 禁 欲 主 义 以 及 在 东 方 可 以 经 常 看 到 的 有 关 沉 思 和 达 致 圆 满 的 繁 多 的 手 段 诀 窍 和 方 法 的 真 正 意 义 世 界 主 宰 脚 下 的 芸 芸 众 生 享 受 一 种 特 殊 的 象 征 性 价 值, 因 为 拯 救 的 智 慧 对 我 们 的 成 就 来 说 并 不 是 开 放 的 我 们 并 不 拥 有 启 开 天 国 大 门 的 钥 匙, 天 国 的 大 门 必 须 自 行 开 放 尽 管 人 们 不 知 其 真 名 的 天 恩 可 能 已 经 把 那 些 寻 求 这 种 智 慧 的 带 有 善 良 信 仰 和 善 良 意 志 的 灵 魂 提 升 到 了 很 高 的 境 界, 但 印 度 人 的 智 慧 本 身 终 究 并 非 真 正 的 智 慧 它 一 定 要 在 没 有 达 到 目 标 的 情 况 下 不 断 努 力 以 避 免 一 元 论, 但 若 不 依 仗 一 元 论, 它 就 无 法 思 考 它 总 是 在 积 极 的 至 福 中 渴 求 拯 救, 并 且 只 是 根 据 佛 教 徒 的 经 验, 按 照 越 来 越 接 近 纯 粹 否 定 的 方 式 来 解 释 涅 槃 如 果 印 度 知 道 自 己 的 精 神, 她 就 只 能 吟 诵 : 期 待 者 期 待 着 希 腊 智 慧 则 完 全 不 同 希 腊 智 慧 是 人 的 智 慧, 理 性 的 智 慧 它 不 是 渴 求 达 到 一 种 拯 救 智 慧 的 哲 学 智 慧, 而 是 带 有 它 本 身 秩 序 的 哲 学 智 慧, 它 遵 循 着 自 己 的 一 系 列 完 善 的 理 性 之 作 然 而, 这 里 不 再 有 任 何 关 于 拯 救 和 神 圣 的 智 慧 一 种 永 生 的 智 慧 的 问 题 它 是 一 种 下 界 的 智 慧, 尘 世 的 智 慧 我 并 没 有 说 希 腊 智 慧 是 理 性 主 义 的 智 慧, 而 是 说, 它 是 理 性 的 智 慧, 转 而 创 造 物 的 智 慧 在 此, 我 们 又 必 须 在 一 种 非 现 代 的 意 义 上 ( 在 前 笛 卡 尔 主 义 的 意 义 上 ) 区 分 和 理 解 我 刚 才 使 用 过 的 理 性 的 一 词 我 知 道, 在 希 腊 思 想 的 背 景 中, 神 圣 的 传 统 前 进 不 止 古 代 世 界 的 理 性 自 然 是 宗 教 的 理 性, 它 是 在 为 诸 多 的 恐 怖 所 萦 绕 的 自 然 虔 诚 的 氛 围 中 形 成 的 古 代 的 理 性 察 识 吉 凶, 相 信 神 灵 的 启 示 和 魔 鬼 的 影 响 命 运 的 观 念 对 众 神 的 嫉 妒 由 迷 信 引 起 的 对 接 收 幸 福 的 恐 惧 对 遍 及 自 然 界 的 神 圣 相 似 物 的 崇 拜 等, 为 对 人 生 悲 剧 因 素 的 深 刻 情 感 和 运 行 于 世 界 之 中 的 宗 教 意 义 上 的 超 人 力 量 提 供 了 证 明 尽 管 如 此, 希 腊 智 慧 并 不 像 东 方 智 慧 那 样 是 在 僧 侣 和 教 士 传 统 的 基 础 上 形 成 的, 而 是 在 它 们 之 外, 并 且 有 时 是 在 与 它 们 对 立 的 基 础 上 形 成 的, 希 腊 智 慧 并 不 发 端 于 上 帝 和 绝 对 的 存 在, 它 不 像 吠 檀 多 那 样, 追 问 如 果 没 有 上 帝, 事 物 何 以 能 够 存 在, 并 且 最 终 宣 称 有 希 望 找 到 一 种 并 非 幻 想 的 答 案 希 腊 智 慧 开 始 与 事 物 可 感 触 的 实 在 事 物 的 变 化 和 运 动 以 及 以 令 人 震 惊 的 能 量 表 明 自 身 存 在 的 多 样 性 即 使 这 一 点 站 不 住 脚, 希 腊 智 慧 在 一 个 决 定 性 的 时 刻 也 经 历 了 呈 现 于 我 们 人 类 灵 魂 和 经 验 的 实 在 事 物 的 观 念, 经 历 了 存 在 的 观 念, 而 这 种 存 在 并 非 上 帝 这 就 是 希 腊 智 慧 的 特 殊 功 绩, 它 也 许 可 以 解 释 上 帝 对 这 些 轻 薄 和 浮 躁 的 人 们 所 给 予 的 特 殊 偏 爱 这 并 不 是 对 超 凡 入 圣 境 界 的 喜 好 鄙 视 有 血 有 肉 的 造 物 并 非 好 事 虽 然 对 在 人 和 自 然 中 起 作 用 的 本 体 论 能 量 的 某 种 肯 定 是 肤 浅 无 序 甚 至 是 异 端 的, 但 它 比 对 接 受 死 亡 条 件 的 拒 斥 却 更 少 一 点 傲 慢 与 狂 妄 在 此 显 示 出 历 史 赋 予 希 腊 人 荣 誉 的 意 义 之 所 在, 因 为 他 们 面 对 东 方 压 倒 一 切 的 神 性 提 高 了 人 的 形 象 希 腊 智 慧 具 有 人 类 的 共 同 尺 度 它 是 一 种 严 格 的 哲 学 智 慧, 这 种 智 慧 并 不 宣 称 要 引 导 我 们 达 到 与 上 帝 的 合 一, 而 仅 仅 引 导 我 们 获 得 对 宇 宙 的 理 性 知 识 它 所 获 得 的 最 大 成 就, 就 是 对 自 身 观 念 的 剖 析, 我 想 特 别 强 调 这 一 点 它 对 自 身 和 理 性 的 过 程 拥 有 一 种 令 人 赞 美 的 合 理 观 念, 这 种 观 念 已 经 成 为 人 类 的 永 恒 遗 产 毫 无 疑 问, 由 于 哲 学 上 的 乐 观 主 义, 希 腊 智 慧 曾 误 入 歧 途, 但 它 懂 得 什 么 事 哲 学 思 考 它 令 人 信 服 的 在 理 论 哲 学 和 实 践 哲 学 之 间 客 体 与 形 而 上 学 的 本 质 之 间 物 理 学 和 逻 辑 学 之 间 科 学 的 等 级 和 特 殊 科 学 对 最 为 纯 粹 和 最 为 普 遍 的 科 学 ( 最 富 思 辨 性 的 和 非 功 利 性 的 科 学, 它 说 明 存 在 本 身 和 存 在 的 原 因 ) 的 从 属 关 系 之 间 做 出 了 基 本 的 区 分 12

13 希 腊 人 的 智 慧 不 仅 拥 有 它 自 身 应 该 所 是 是 观 念, 而 且 基 本 上 还 成 功 的 使 自 己 确 立 起 来 并 成 为 现 实 的 存 在 希 腊 智 慧 的 轮 廓 本 身 是 如 此 完 美, 以 至 在 我 们 对 它 的 回 顾 中, 错 觉 可 能 很 容 易 是 我 们 误 以 为 它 是 一 件 已 完 成 的 作 品 希 腊 智 慧 的 独 特 魅 力, 就 在 于 其 轮 廓 或 图 案 的 美, 在 于 它 是 一 种 天 才 的 创 造 物, 我 们 可 以 通 过 完 美 的 艺 术 来 追 溯 这 种 创 造 物 的 轮 廓 和 真 谛 希 腊 智 慧 是 不 会 完 成 的 作 品, 而 且 它 永 远 都 是 未 完 成 的 希 腊 智 慧 在 形 而 上 学 方 面 是 未 完 成 的 我 们 知 道, 面 对 关 于 最 高 精 神 实 在 的 问 题, 亚 里 士 多 德 是 如 何 踌 躇 并 且 闭 上 自 己 的 眼 睛 的 : 我 们 知 道 他 的 错 误, 也 知 道 随 他 在 古 代 世 界 所 取 得 的 伟 大 的 理 论 发 现 后, 我 们 的 努 力 所 得 是 多 么 的 渺 小! 希 腊 智 慧 在 科 学 方 面 也 是 未 完 成 的, 因 为, 尽 管 物 理 学 完 善 的 建 立 了 起 来, 但 就 其 哲 学 原 则 而 论, 它 在 对 现 象 细 节 的 解 释 上 却 会 导 致 严 重 的 错 误 希 腊 智 慧 在 道 德 方 面 也 是 未 完 成 的, 因 为 在 道 德 方 面, 除 了 对 获 得 真 正 的 智 慧 感 到 绝 望 外, 无 论 是 主 张 享 乐 的 哲 学, 还 是 主 张 美 德 的 哲 学, 都 没 有 得 出 任 何 结 论 当 希 腊 智 慧 试 图 单 纯 借 助 自 身 的 努 力 来 完 成 它 自 己 时 候, 它 就 要 倒 霉 了 希 腊 智 慧 不 满 足 于 实 现 自 己 的 使 命, 也 不 满 足 与 证 明 本 体 的 一 致 性 和 创 造 物 的 价 值 希 腊 智 慧 并 不 对 被 创 造 的 存 在 物 的 原 则 表 示 敬 意 ( 像 在 创 造 物 本 身 中 所 表 明 的 那 样 ), 而 是 赋 予 它 们 以 神 性 正 因 为 如 此, 它 才 受 到 圣 保 罗 的 谴 责 它 最 终 徒 劳 的 求 助 于 东 方, 求 助 于 一 种 缺 乏 存 在 之 根 的 不 同 信 仰 的 结 合, 它 在 神 的 宗 教 及 巫 术 中 寻 求 惩 治 异 教 的 极 度 忧 郁 的 方 法 它 摒 弃 实 在 论, 把 思 想 引 向 其 创 造 力 由 之 所 生 的 东 西, 并 使 自 身 满 足 于 一 种 替 代 物, 一 个 辩 证 法 的 世 界, 对 此 世 界 的 探 索 仅 仅 是 为 了 对 本 质 有 一 种 思 想 的 拥 有, 并 且 达 到 一 种 超 越 存 在 的 入 神 境 界 对 个 体 的 忽 视, 更 深 刻 的 对 存 在 物 的 极 度 排 斥, 对 一 般 的 逻 辑 的 推 崇, 人 们 热 衷 于 把 这 种 责 任 归 咎 于 亚 里 士 多 德 ( 这 是 十 分 错 误 的 ), 这 里 真 正 表 现 出 了 对 希 腊 哲 学 的 诱 惑 之 所 在 当 它 不 再 能 够 坚 持 亚 里 士 多 德 的 观 点 时, 就 最 终 导 致 了 希 腊 哲 学 的 失 败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时 期 柏 拉 图 唯 心 主 义 的 复 兴, 是 对 已 经 开 始 堕 落 的 人 类 智 慧 的 惩 罚 我 不 能 确 定, 历 史 上 柏 拉 图 主 义 的 每 一 次 复 活 是 不 是 这 样 然 而, 在 古 代 世 界, 还 有 第 三 种 智 慧, 这 就 是 摩 西 和 先 知 的 智 慧, 旧 约 的 智 慧 它 不 像 希 腊 智 慧 那 样 是 人 的 智 慧 斐 罗 以 前 的 犹 太 世 界 似 乎 忽 视 或 者 厌 恶 对 人 的 智 慧 的 所 有 严 格 的 哲 学 和 形 而 上 学 的 探 讨 这 是 一 种 寻 求 拯 救 和 神 圣 解 放 和 自 由 的 智 慧, 追 求 永 生 的 智 慧 但 犹 太 教 与 印 度 教 不 同, 它 认 为 上 述 目 标 并 不 能 依 靠 人 自 身 的 努 力 而 实 现 谁 能 升 到 天 国 并 寻 找 天 国? 以 色 列 人 懂 得, 苦 行 主 义 和 神 秘 主 义 的 任 何 努 力 都 不 可 能 强 求 达 到 这 种 智 慧 智 慧 必 须 自 生, 它 必 须 自 己 启 开 大 门 从 天 而 降 我 们 在 此 看 到 了 关 于 永 生 的 真 正 智 慧 的 特 征 这 是 一 件 与 上 帝 合 一 的 事 情, 如 果 上 帝 本 身 不 以 自 由 的 恩 赐 而 采 取 主 动 行 动 的 话, 我 们 又 怎 能 设 想 与 上 帝 合 而 为 一 呢? 犹 太 人 长 期 不 倦 的 渴 望, 就 是 寻 求 上 帝 显 现 他 自 身 上 帝 的 唯 一 意 愿 就 是 显 现 他 自 身, 但 上 帝 也 隐 藏 他 自 身 上 帝 甚 至 会 道 成 肉 身 并 进 入 人 性 和 人 的 血 肉 之 中, 并 且 降 生 世 间 以 拯 救 众 生 智 慧 本 身 将 承 受 我 们 的 悲 痛 没 有 比 在 圣 经 中 以 更 为 自 豪 和 更 为 神 秘 的 口 吻 谈 论 上 帝 的 了 它 表 现 为 非 创 造 的, 然 而 又 表 现 为 创 造 的, 它 与 上 帝 同 一 然 而 又 是 第 一 个 创 造 物 : 它 是 事 物 的 形 式, 即 在 其 中 设 计 和 形 成 一 切 事 物 的 形 式 在 我 们 的 时 代, 某 些 正 统 的 俄 国 神 学 家 已 经 试 图 将 智 慧 视 为 介 于 非 创 造 物 和 创 造 物 之 间 的 某 种 本 质 他 们 不 懂 得, 这 种 表 达 从 上 帝 类 推 到 上 帝 的 非 实 体 的 话 语, 道 成 肉 身 使 上 帝 与 万 物 的 形 式 成 为 密 不 可 分 的, 上 帝 表 现 的 像 一 种 纯 粹 的 创 造 一 样 完 满 的 东 西, 这 种 创 造 就 是 上 帝 自 身 也 由 于 这 一 原 因, 他 从 一 开 始 就 能 预 见 到 一 切 旧 约 的 智 慧 是 同 神 的 超 越 性 的 变 动 观 念 联 系 在 一 起 的, 并 与 非 创 造 的 生 命 的 荣 耀 的 深 渊 是 不 可 分 的 这 种 非 创 造 生 命 的 思 想 同 我 们 的 思 想 是 不 同 的, 其 创 造 性 和 激 励 精 神 已 经 永 远 介 入 到 我 们 的 历 史 之 中 了 旧 约 的 智 慧 是 同 上 帝 从 无 中 创 造 世 界 的 观 念 相 联 系 的 13

14 对 我 来 说,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我 们 在 拥 有 一 个 多 多 少 少 同 包 含 着 神 性 人 格 的 任 何 内 在 论 的 一 元 论 截 然 对 立 的 观 念 的 同 时, 还 拥 有 这 样 一 种 创 造 的 观 念, 它 完 全 游 离 于 创 造 物 人 类 实 在 以 及 人 格 和 自 由 之 外 可 消 逝 和 可 败 坏 的 肉 体 将 再 行 出 现 这 是 一 种 在 希 腊 智 慧 中 从 未 消 失 过 的 观 念 历 史 是 一 出 自 由 人 格 永 恒 的 神 圣 人 格 与 我 们 自 己 的 人 格 相 对 立 的 不 可 想 象 的 戏 剧 存 在 物 和 这 些 被 创 造 人 格 的 生 存 是 何 等 真 实! 如 果 我 们 希 望 摆 脱 陈 腐 而 不 定 的 代 名 词 的 存 在, 以 及 用 一 个 人 代 替 我 的 烦 恼, 在 现 代 生 活 中, 我 们 的 一 切 想 象 都 为 这 种 烦 恼 所 压 抑 ; 如 果 我 们 要 唤 醒 对 我 们 自 身 以 及 我 们 的 生 存 意 识, 我 们 固 然 可 以 阅 读 海 德 格 尔 的 著 作, 但 通 过 阅 读 圣 经, 我 们 的 确 能 够 很 好 的 做 到 这 一 点 摩 西 大 卫 约 伯 和 以 西 结 在 上 帝 面 前 的 行 为 将 告 诉 我 们, 什 么 是 同 无 名 的 存 在 相 区 别 的 人 格 的 存 在 ; 这 就 是 自 我 的 存 在 他 们 在 存 在 及 自 己 的 生 存 中 并 不 感 到 羞 愧, 因 为 他 们 处 于 创 造 他 们 的 全 能 的 上 帝 的 掌 控 之 中 圣 经 所 载 全 是 对 话, 这 些 对 话 都 是 围 绕 一 个 您 与 我 的 问 题 展 开 的 旧 约 的 智 慧 表 明, 我 们 的 人 格 最 终 只 能 存 在 于 谦 卑 之 中, 它 只 有 借 助 于 神 的 人 格 才 能 得 救 因 为 神 的 人 格 是 赋 予 的 人 格, 而 其 他 人 的 人 格 则 仅 仅 是 一 种 为 神 所 赋 予 的 人 格 这 是 我 所 要 指 出 的 重 要 之 点 这 种 超 自 然 的 智 慧 是 呈 现 其 自 身 的 智 慧, 它 从 存 在 的 创 造 者 那 里 倾 泻 而 下 拯 救 的 智 慧 神 圣 的 智 慧 不 是 靠 人 所 能 达 到 的, 而 是 由 上 帝 所 恩 赐 的 这 种 智 慧 实 质 上 并 非 来 自 创 造 物 方 面 的 向 上 运 动, 而 是 来 自 造 物 主 ( 创 造 的 神 灵 ) 的 下 降 运 动 这 就 是 这 种 智 慧 之 所 以 在 实 质 上 是 超 哲 学 和 超 形 而 上 学 的, 并 且 是 真 正 神 圣 的 智 慧 的 原 因 所 在 并 进 行 一 切 更 进 一 步 的 细 致 分 析 之 前, 我 们 必 须 按 照 两 种 对 立 的 运 动 ( 上 升 和 下 降 的 运 动 ) 来 理 解 印 度 智 慧 及 西 藏 智 慧 与 犹 太 智 慧 之 间 的 不 同 同 福 音 书 的 智 慧 一 样, 智 慧 书 的 智 慧 来 自 非 创 造 的 爱 的 深 处, 它 从 此 岸 传 扬 彼 岸, 并 降 至 创 造 物 存 在 的 最 深 处 这 就 是 智 慧 所 以 在 大 庭 广 众 之 中, 在 屋 顶 上 欢 呼, 叩 击 众 生 家 门 并 自 由 地 赋 予 众 生 的 理 由 所 在 它 所 宣 示 的 真 正 秘 密 就 是 : 有 人 干 渴, 即 给 他 以 水 饮 一 个 如 此 深 藏 的 秘 密, 隐 藏 在 它 所 洞 悉 的 他 的 内 心 之 中 有 一 个 时 期, 斐 罗 曾 力 图 调 和 这 种 智 慧 和 希 腊 人 的 智 慧 然 而, 这 种 为 圣 朱 斯 丁 和 几 位 早 期 教 父 未 曾 免 除 折 衷 主 义 终 究 是 徒 劳 的 在 哲 学 家 的 智 慧 和 圣 者 的 智 慧 之 间 存 在 着 剧 烈 的 冲 突 正 如 我 已 指 出 的, 哲 学 家 的 智 慧 声 称 自 己 是 一 种 完 成 了 的 智 慧, 它 对 人 类 来 说 是 充 足 的 哲 学 家 的 智 慧 傲 慢 无 比, 它 把 神 秘 知 识 的 异 教 能 力 和 虚 构 的 秘 密 结 合 了 起 来 圣 者 的 智 慧 最 终 展 现 它 自 己 的 面 目, 它 喜 欢 在 自 己 的 头 上 戴 上 荆 棘 的 冠 冕, 这 对 犹 太 人 来 说 是 一 种 耻 辱, 的 异 教 徒 来 说 则 是 一 桩 蠢 举 智 慧 的 这 种 冲 突 标 志 着 古 代 世 界 的 毁 灭, 圣 保 罗 就 是 它 的 伟 大 的 见 证 人 圣 奥 古 斯 丁 已 经 经 历 了 这 种 冲 突, 并 用 自 己 的 方 法 解 决 了 它, 他 是 医 治 和 调 节 这 种 冲 突 的 医 生 和 法 官 奥 古 斯 丁 关 于 智 慧 和 知 识 的 理 论 在 后 来 的 几 个 世 纪 中 传 播 着 奥 古 斯 丁 教 导 说, 智 慧 是 在 神 圣 秩 序 的 光 照 下 借 助 更 高 的 理 智 所 认 知 的, 科 学 则 是 在 创 造 物 的 幽 光 中 借 助 低 等 的 理 性 所 认 知 的, 在 它 们 之 间 存 在 着 一 种 灵 魂 和 文 明 必 须 加 以 选 择 的 偏 好 或 憎 恶 的 层 次 因 为 科 学 是 美 好 的, 并 且 是 值 得 人 们 热 爱 是, 但 科 学 并 不 居 于 智 慧 之 上 即 使 不 是 在 其 本 质 上, 至 少 在 它 的 活 动 力 量 和 它 对 人 的 生 活 关 系 上, 科 学 处 于 功 用 的 层 次, 但 把 功 用 视 为 目 的 则 是 荒 谬 的 目 的 就 是 真 正 终 级 的 和 使 人 愉 快 的 东 西, 智 慧 属 于 完 满 的 层 次 如 果 神 圣 的 三 个 位 格 是 人 的 完 满 的 最 高 目 标, 智 慧 就 是 三 位 一 体 的 预 示 然 而, 圣 奥 古 斯 丁 所 说 的 智 慧, 首 先 而 且 主 要 是 神 赐 的 智 慧, 这 是 显 而 易 见 的 凡 世 的 智 慧 服 从 和 隶 属 于 神 赐 的 智 慧 这 是 一 种 无 论 对 征 服 的 一 方, 还 是 对 被 征 服 的 一 方 来 说 都 没 有 损 失 或 损 害 的 征 服, 因 为 在 摆 脱 了 不 同 信 仰 的 调 和 与 傲 慢 的 混 合 之 后, 哲 学 家 的 智 慧 便 恢 复 了 自 己 的 真 正 本 性 和 自 身 的 真 理 ( 尹 今 黎 王 平 译 ) 14

15 * 三 个 圆 与 中 西 印 思 想 的 差 异 [ 美 国 ]A.J. 巴 姆 关 于 理 性 直 觉 和 领 会 的 理 想 三 种 不 同 的 要 点 所 隐 含 的 意 思, 以 及 它 们 在 方 法 论 形 而 上 学 方 面 所 随 之 而 来 的 含 义 有 一 些 逻 辑 上 的 差 异 部 分 地 由 欧 几 里 德 几 何 学 和 亚 里 士 多 德 逻 辑 学 所 建 构 并 通 过 布 尔 代 数 和 符 号 逻 辑 所 发 展 的 欧 洲 思 想, 通 过 一 种 所 谓 排 中 律 思 想 突 出 了 否 定 的 概 念 在 a 与 非 a 之 间 是 无 ; 或 a 与 非 a 无 共 同 之 处, 这 个 思 想 常 常 表 述 在 排 他 的 选 言 判 断 中 : X 或 者 是 a 或 者 是 非 a, 不 可 能 两 者 都 是 ; 突 出 a 与 非 a 之 间 的 区 别 使 思 想 家 能 够 十 分 精 确 地 限 定 和 阐 明 思 想 推 理 的 体 系, 并 使 科 学 技 术 工 程 的 发 展 成 为 可 能 这 种 发 展 已 举 世 皆 惊 印 度 思 想, 视 终 极 实 在 没 有 差 别 把 无 相 梵 理 想 化 为 对 所 有 否 定 的 否 定 既 然 任 何 区 别 都 包 含 两 个 相 互 区 别 的 因 而 相 互 否 定 的 事 物, 因 此 每 个 区 别 都 包 含 着 否 定 消 除 所 有 的 区 别 就 是 消 除 所 有 的 否 定 从 理 想 角 度 看, 关 于 无 相 梵 不 能 真 正 作 任 何 陈 述, 因 为 任 何 陈 述 都 包 含 着 区 别 但 研 究 者 需 要 有 一 个 准 则 能 够 用 于 比 较 关 于 无 相 梵 ( 以 及 对 任 何 被 当 作 是 终 极 实 在 事 物 的 相 同 把 握 ) 一 个 人 可 以 说 : 它 (X) 既 不 是 a, 也 不 是 非 a, 也 不 是 既 是 a 又 是 非 a, 或 不 是 既 不 是 a 又 不 是 非 a 这 个 可 在 巴 利 文 三 藏 中 看 到 大 量 重 复 的 四 角 否 定 原 则 提 供 了 有 关 印 度 精 神 的 一 些 根 本 东 西 中 国 思 想, 既 接 受 部 分 又 接 受 全 体, 还 有 他 们 的 确 定 与 不 确 定 作 为 领 会 的 东 西, 已 产 生 了 把 既 一 又 逻 辑 理 想 化 每 个 事 物 的 本 性 不 仅 有 其 全 体 ( 道 ) 而 且 每 个 道 都 包 括 其 对 立 的 部 分 阳 与 阴, 他 们 虽 然 可 以 区 别, 但 不 可 分 离, 虽 然 其 中 可 以 区 分, 但 不 是 不 同 既 然 任 何 变 化 周 期 的 可 区 别 的 阶 段 是 渐 变 的, 以 致 它 们 的 界 限 不 清 楚, 我 们 可 说 中 国 人 倾 向 于 把 不 太 清 楚 的 区 分 理 想 化 既 没 有 把 对 立 面 ( 阳 与 阴 ) 理 想 化 为 无 共 同 之 处, 因 为 它 们 共 同 分 有 道, 相 互 间 又 部 分 的 不 确 定, 有 没 有 把 共 同 的 ( 道 ) 对 立 面 本 身 的 区 别 加 以 净 化 这 样 的 观 点 理 想 化, 他 们 发 现 自 己 接 受 了 一 种 既 一 又 逻 辑 : 每 一 事 物 不 仅 仅 存 在, 既 有 阳 又 有 阴 (a 与 非 a), 其 本 身 可 既 区 别 于 它 们, 但 又 没 有 完 全 区 别 于 它 们, 而 且 每 个 对 立 的 部 分 ( 不 论 阳 还 是 阴 ) 都 有 自 己 的 对 立 部 分, 如 八 卦 图 或 如 六 道 线 所 图 示, 形 成 系 列 的 等 级, 其 中 每 一 个 加 上 最 初 的, 再 次 应 用 了 既 一 又 逻 辑 这 些 强 调 重 点 具 体 体 现 在 三 个 公 式 中, 可 由 三 个 园 的 变 化 图 表 示 理 性 主 义 者 排 中 的 理 想 可 由 一 个 平 分 成 两 半 的 园 来 表 示, 一 半 纯 白, 另 一 半 纯 黑 印 度 人 Nirguna Brahman 无 差 别 的 理 想 可 由 十 牧 牛 图 的 第 七 个 来 把 握 十 牧 牛 图 是 禅 宗 的 系 列 绘 画 作 品, 用 来 表 示 一 个 人 在 日 常 生 活 从 事 参 禅 打 坐 之 前 如 何 需 要 取 得 nirvana 中 国 人 包 括 阳 和 阴 的 道 的 理 想 描 绘 在 著 名 的 太 极 图 中 ; 当 画 的 准 确 时, 光 明 ( 阳 ) 与 黑 暗 ( 阴 ) 的 象 征 部 分 是 这 样 安 排 的, 任 何 直 径 线 都 包 括 双 方 的 一 部 分, 所 以 把 直 径 线 移 动 到 任 何 位 置 都 不 可 能 不 包 括 二 者 的 一 部 分 如 果 对 此 有 什 么 怀 疑, 一 些 设 计 者 在 黑 暗 部 分 之 中 加 上 一 亮 点, 在 光 明 部 分 中 加 上 一 黑 点 既 一 又 通 行 于 整 个 符 号 既 不 是 a, 又 不 是 非 a, 又 不 是 既 a 又 非 a 也 不 是 既 a, 又 不 是 非 a 四 角 否 定 净 化 一 切 界 限 * 选 自 比 较 哲 学 与 比 较 宗 教 的 比 较 哲 学, 四 川 人 民 出 版 社,1996 年 标 题 为 编 者 所 加 15

16 或 者 a 或 者 非 a 但 不 能 两 者 都 是 排 中 界 限 分 明 既 一 又 有 区 别 但 不 是 很 清 楚 在 欧 洲 印 度 和 中 国 文 化 中 把 理 性 直 觉 领 会 思 想 化 的 强 调 重 点 差 异 很 形 象 地 表 示 在 前 面 三 个 园 中 本 文 的 部 分 论 题 是 谁 不 能 发 现 这 些 强 调 重 点 的 差 异, 谁 就 不 能 领 会 三 个 文 明 的 哲 学 差 异 中 某 些 根 本 的 东 西 对 这 些 不 同 要 点 的 认 识 为 把 握 有 代 表 性 的 精 神 的 发 展 的 不 同 方 式 提 供 了 重 要 线 索 该 象 征 不 仅 是 理 解 理 想 的 逻 辑 差 异 的 线 索, 而 且 也 是 有 关 实 在 论 知 识 论 价 值 论 美 学 伦 理 学 和 宗 教, 甚 至 社 会 政 治 理 论 的 理 解 线 索 例 如, 有 三 个 八 卦 图 环 绕 的 韩 国 国 旗 就 既 是 一 种 活 泼 有 力 的 政 治 符 号, 又 是 一 种 古 代 的 受 尊 敬 的 宗 教 符 号, 无 论 韩 国 人 是 否 对 此 十 分 担 心, 逻 辑 的, 形 而 上 的, 认 识 论 的, 价 值 论 的 和 美 学 的 问 题 及 解 决 的 趋 势 都 在 他 们 的 旗 子 中 得 到 象 征 ( 巴 姆 比 较 哲 学 研 究 室 编 译 ) 16

17 * 为 智 慧 预 备 居 所 [ 西 班 牙 ] 雷 蒙 潘 尼 卡 智 慧 是 生 活 的 艺 术 这 可 能 是 对 人 的 一 种 基 本 经 验 的 简 单 描 述, 这 种 经 验 为 几 乎 所 有 文 化 的 各 个 民 族 以 种 种 不 同 的 方 式 所 表 达, 被 冠 以 不 同 的 称 谓 智 慧 是 一 种 生 活 之 道, 而 道 不 是 指 关 于 生 活 的 知 识, 而 完 全 是 对 生 活 的 知 识 性 经 验 根 据 许 多 传 统, 智 慧 是 一 个 优 雅 的 女 子, 甚 至 是 一 位 女 王, 她 出 现 在 一 个 神 秘 的 导 向 人 生 完 满 的 三 元 之 中 : 客 观 的 态 度, 真 实 的 洞 见, 以 及 恰 当 的 行 动 基 督 教 学 者 所 说 的 本 质 知 识 潜 能, 或 者 统 一 真 理 慈 爱, 或 其 他 类 似 的 表 达 印 度 传 统 所 说 的 业 爱 智, 或 富 裕 爱 欲 责 任, 甚 至 真 智 乐 耆 那 教 徒 谈 到 的 思 言 行 中 国 人 所 称 的 天 地 人, 均 如 此 东 西 方 的 专 家 们 都 宣 称 这 位 芳 名 叫 智 慧 的 女 子 是 他 们 的 不 管 是 神 学 家 婆 罗 门 哲 学 家 知 识 名 流 祭 司 还 是 博 士 全 都 宣 称 自 己 掌 握 了 智 慧, 有 通 道 可 抵 达 智 慧 居 所 的 特 别 之 门 这 是 有 些 人 屈 尊 告 诉 大 众, 智 慧 向 他 们 说 了 甚 至 启 示 了 什 么 时 不 时 地, 这 些 人 规 定 科 学 应 去 考 察 什 么 以 及 它 的 学 说 必 须 是 怎 样 的 这 位 受 紧 闭 的 美 丽 女 子 尽 管 被 颂 作 科 学 的 女 王, 但 她 的 处 境 比 任 何 一 个 立 宪 女 王 都 要 困 窘, 她 只 能 在 显 示 给 她 的 东 西 上 面 签 名 像 苏 格 拉 底 佛 陀 老 子 和 耶 稣 这 样 的 卓 越 人 物 设 法 解 放 智 慧, 向 人 们 提 供 通 向 她 的 门 径 ; 但 形 形 色 色 的 检 察 官 认 为 他 们 更 懂 得 如 何 对 付 大 众 不 过 那 些 杰 出 人 物 散 发 着 一 种 不 可 思 议 的 魅 力, 几 千 年 来 经 久 不 衰 他 们 也 许 不 再 有 权 力 了, 但 他 们 的 权 威 依 然 不 减 圣 人 不 是 一 种 职 业, 不 想 国 王 祭 司 或 科 学 家 那 样 ; 圣 人 没 有 权 力, 没 有 像 国 家 上 帝 或 科 学 那 样 的 权 力 ; 圣 人 的 权 威 会 是 他 或 她 变 成 一 个 顾 问, 这 权 威 有 一 个 非 常 不 同 的 来 源 大 多 数 宗 教 中, 智 慧 是 自 由 之 座 椅 这 一 观 念 是 众 所 周 知 的 智 慧 为 我 们 提 供 幸 福 和 喜 悦, 他 是 这 样 一 个 居 所, 在 那 里 我 们 无 拘 无 束, 在 那 里 我 们 自 由 自 在 ; 而 这 意 味 着 福 乐 智 慧 的 特 征 是 喜 悦 喜 乐 欢 愉 幸 福 福 乐 这 种 深 沉 而 平 静 的 喜 悦 是 智 慧 所 结 的 首 要 果 实 智 慧 通 向 喜 悦, 而 我 们 对 我 们 的 喜 悦 负 有 责 任 菩 萨 虽 然 放 弃 了 涅 槃, 但 他 不 是 悲 伤 而 是 充 满 喜 悦, 这 一 事 实 单 靠 理 性 无 法 解 释 世 上 有 苦 难, 这 苦 难 与 我 有 关, 也 是 我 的 苦 难 ; 但 我 仍 没 有 被 悲 哀 所 压 倒 喜 悦 与 被 爱 为 何 能 调 和, 这 在 理 性 上 无 法 解 释 为 什 么 我 们 对 我 们 的 喜 悦 负 有 责 任? 一 种 形 而 上 的 人 类 学 有 一 个 简 单 的 回 答 : 人 性 的 目 标, 任 何 本 性 的 目 标 是 幸 福 如 果 我 们 没 有 达 到 这 一 目 标, 那 么 这 就 是 一 个 信 号, 表 明 我 们 方 向 有 误 富 有 悖 论 意 味 的 是, 智 慧 的 王 国 谁 都 可 以 进 入, 因 为 它 超 越 了 感 性 和 可 理 解 性, 它 坐 落 在 神 秘 之 中 使 用 印 度 文 化 的 语 言, 尤 其 是 佛 教 的 语 言, 我 们 可 以 说, 在 道 德 和 对 灵 魂 的 和 平 洞 见 已 经 所 备 之 所, 智 慧 的 王 国 已 降 临 : 智 慧 渗 透 在 道 德 和 洞 见 之 中 智 慧 一 直 是 大 众 的 财 富 即 便 在 今 天, 无 论 智 慧 在 哪 里 找 到 出 口, 它 必 出 现 在 各 个 不 同 民 族 不 论 在 非 洲 亚 洲, 还 是 其 他 地 方 的 谚 语 寓 言 和 故 事 中 智 慧 更 多 地 居 于 口 语 中 而 非 书 面 语 中 大 体 而 言, 智 慧 书 籍 是 口 头 传 说 的 集 结, 它 们 经 过 时 间 的 筛 选 而 得 到 强 化 和 提 炼 所 有 的 传 统 都 以 不 同 的 方 式 用 不 同 的 语 言 从 不 同 的 侧 重 点 赞 美 智 慧, 哲 学 是 其 中 的 * 选 自 智 慧 的 居 所, 江 苏 人 民 出 版 社,2000 年 17

18 一 种 方 式 智 慧 的 理 想 似 乎 是 一 个 人 的 不 变 量 每 个 人 每 个 民 族 都 揣 摩 并 努 力 想 得 到 被 称 为 智 慧 的 东 西 但 当 今 智 慧 的 概 念 与 它 传 统 的 形 式 相 比, 多 少 被 扭 曲 了 智 慧 总 容 易 被 遗 忘, 然 而, 目 前 它 已 得 到 一 个 坏 名 声, 它 已 在 这 个 时 代 的 技 术 统 治 中 被 扭 曲, 并 且 为 科 学 世 界 观 的 巨 大 成 功 所 取 代 今 日 的 生 活 方 式 为 我 们 提 供 了 许 许 多 多 的 便 利, 也 提 供 了 过 剩 的 信 息 现 代 智 慧 看 来 就 像 富 裕 美 丽 有 教 养 的 女 子, 她 施 予 我 们 礼 物, 以 宜 人 周 到 的 方 式 招 待 我 们, 替 我 们 转 播 信 息, 并 让 我 们 富 足 起 来 这 些 好 处 的 代 价 是 使 我 们 的 生 存 复 杂 化 然 而, 这 并 非 这 位 女 子 的 传 统 脸 谱 我 们 必 须 重 新 发 现 揭 示 和 打 量 这 位 女 子 我 们 不 再 熟 悉 智 慧 的 真 面 目 ; 智 慧 的 真 面 目 被 隐 藏 在 智 慧 的 浓 妆 艳 抹 之 下 ( 参 见 约 伯 记 28 21) 不 管 科 学 家 商 人 政 治 家, 还 是 宗 教 专 家 他 们 当 中 几 乎 再 没 有 人 去 努 力 成 为 圣 人 相 反, 他 们 将 智 慧 等 同 于 一 种 实 践 上 的 精 明, 如 果 要 等 同 于 什 么 东 西 的 话 我 智 慧 与 精 明 同 居 ( 箴 言 8:12), 智 慧 说, 但 我 并 不 与 精 明 同 一 智 慧 要 求 有 洞 见 技 能 和 才 智 ; 然 而, 智 慧 是 继 所 有 这 些 东 西 之 后 的 ( 也 许 应 该 说, 智 慧 经 历 它 们 又 超 越 它 们 ), 并 且 抵 达 实 在 的 另 一 不 同 层 次 另 一 深 度 智 慧 一 词 在 词 源 学 上 与 洞 见 知 识 有 关 希 腊 文 和 拉 丁 文 都 指 向 经 验 技 能 和 品 味 尽 管 智 慧 一 词 在 其 他 语 言 中 指 向 不 同 语 境, 但 似 乎 总 包 含 技 能 和 品 味 这 两 方 面 圣 波 拿 文 彻 (St.Bonaventure) 根 据 品 位 和 知 识 推 断 智 慧, 从 而 阐 明 了 这 一 点 由 此 他 表 明 了 智 慧 既 具 有 情 感, 有 与 感 觉 味 觉 相 关 的 一 面 ; 又 具 有 理 智 的 认 知 的 和 科 学 的 一 面 智 慧 既 是 行 动 实 践, 又 是 知 识 理 论 圣 经 上 说 : 智 慧 是 谦 卑, 对 此 奥 古 斯 丁 作 了 注 解, 波 拿 文 彻 则 予 以 重 提 这 意 味 着 智 慧 与 一 切 存 在 之 源 有 一 种 孩 子 般 的 孝 顺 的 关 系 赫 拉 克 利 特 曾 说, 健 全 的 思 想 是 最 大 的 善 ; 智 慧 就 是 言 说 真 理 并 通 过 听 从 本 性 而 按 本 性 行 事 他 在 另 一 处 说 到 : 智 慧 只 在 于 一 件 事, 就 是 认 识 那 通 过 万 物 来 引 导 万 物 的 思 想 这 一 说 法 让 人 想 起 佛 教 中 的 缘 起, 还 有 印 度 教 湿 婆 教 派 中 的 凡 是 彼 此 关 联 所 以, 我 们 所 走 的 第 一 步 将 我 们 引 向 这 样 一 个 洞 见 : 只 会 有 如 意 中 塑 造 我 们 生 活 的 综 合 经 验 我 们 现 在 要 做 的, 不 是 更 加 具 体 地 描 述 智 慧 的 不 同 方 面, 而 是 集 中 论 述 何 谓 不 智 慧, 并 通 过 智 慧 的 对 立 面 学 习 智 慧 在 当 今 对 我 们 有 何 要 求 智 慧 的 对 立 面 不 是 笨 拙 和 无 知, 因 为 智 慧 不 仅 仅 在 行 动 和 知 识 中 拥 有 位 置 此 外, 智 慧 的 对 立 面 也 不 是 愚 蠢, 正 是 愚 人 或 傻 子 是 圣 人, 甚 至 在 西 方 文 学 中 也 都 是 这 样 词 源 上 告 诉 我 们, 愚 蠢 和 缄 默 是 相 互 关 联 的, 就 如 他 们 对 应 的 德 语 单 词 dumn 和 stumn 一 样 从 词 干 看, 愚 蠢 和 口 吃 结 巴 击 推 有 关 圣 人 往 往 是 沉 默 的 听 到 赫 拉 克 利 特 非 常 富 有 传 统 精 神 的 阐 述, 这 对 我 们 这 个 时 代 很 有 启 发, 也 很 重 要 智 慧 的 对 立 面 是 全 知 (Polymathia) 确 切 的 说, 想 要 全 知 的 根 源 是 正 在 的 无 智 慧, 这 一 根 源 是 要 求 认 识 很 多 事 物 的 结 果, 而 这 一 要 求 佛 陀 会 加 上 一 句 又 是 一 切 苦 难 的 根 源 但 如 果 它 存 在 于 个 人 之 中, 那 么 他 无 论 如 何 也 不 应 压 制 它 然 而 在 赫 拉 克 利 特 看 来, 全 知 也 不 会 带 来 理 解 或 获 得 智 慧 赫 拉 克 利 特 的 话 在 当 时, 也 即 公 元 前 5 世 纪, 就 很 富 有 批 判 性, 他 已 将 矛 头 直 接 指 向 色 诺 芬 尼, 甚 至 毕 达 哥 拉 斯 他 的 话 批 评 了 将 专 业 方 法 用 于 获 得 智 慧 的 种 种 做 法 这 一 基 本 的 批 评 从 哲 学 的 近 代 发 展 情 况 来 看 更 是 激 进 在 可 称 之 为 针 对 笛 卡 尔 的 预 先 批 评 的 见 解 中, 赫 拉 克 利 特 强 调 : 无 论 在 什 么 地 方, 如 果 为 了 对 世 界 及 其 构 成 部 分 有 所 认 识 而 必 须 将 知 识 加 以 划 分 的 话, 那 么 真 正 的 智 慧 在 那 里 是 不 可 能 的 赫 拉 克 利 特 明 确 反 对 对 知 识 的 分 割, 反 对 把 分 析 作 为 理 解 的 必 要 手 段 这 使 得 他 和 我 们 当 今 的 关 系 非 常 密 切 不 管 现 代 科 学 会 是 什 么, 也 不 管 它 对 精 英 群 体 有 何 好 处, 这 种 知 识 可 以 被 剁 成 碎 片, 一 个 人 一 旦 朝 那 个 方 向 前 进, 科 学 的 发 展 就 强 迫 他 继 续 从 事 剁 碎 片 的 工 作 这 样 的 知 识 根 本 不 18

19 是 智 慧 我 们 总 发 现 有 更 细 的 划 分, 作 出 更 多 的 发 现, 得 出 更 有 趣 更 吸 引 人 的 结 论 然 而 到 最 后, 我 们 无 法 把 事 物 组 合 在 一 起 犹 如 拆 散 玩 具 的 孩 子 一 般 我 们 再 也 玩 不 了 了, 因 为 我 们 已 将 实 在 分 割 成 不 同 的 部 分, 而 且 太 忙 于 对 这 些 不 同 部 分 的 分 析 整 体 主 义 的 态 度 已 经 丧 失, 因 为 人 已 被 还 原 成 理 性, 理 性 已 被 还 原 成 理 智, 而 理 智 则 已 被 还 原 成 区 分 的 能 力 和 阐 明 事 物 的 运 行 法 则 的 能 力 这 种 知 识 在 生 活 中 无 疑 有 其 位 置, 甚 至 是 有 益 的 问 题 不 在 于 知 识 本 身, 而 在 于 我 们 极 力 主 张 走 这 条 分 析 的 道 路, 从 而 忘 掉 了 事 物 的 整 体 性 我 们 称 之 为 忘 却 自 我 也 即 遗 忘 其 中 心 穿 过 我 们 的 整 全 者 ( 为 了 避 免 在 这 一 点 上 陷 入 哲 学 讨 论, 我 不 提 存 在 的 遗 忘 ; 不 过 我 认 为 海 德 格 尔 也 已 看 到 这 一 问 题 ) 智 慧 的 简 朴 性 不 是 一 种 做 作 的 生 活 简 单 化, 而 是 发 现 我 正 触 及 到 了 整 个 实 在 它 也 意 指 我 能 够 靠 近 实 在, 认 识 实 在, 如 果 我 不 忘 却 自 己, 不 在 这 个 过 程 中 切 割 自 己, 不 将 实 在 对 象 化, 并 因 此 将 我 自 己 转 变 成 一 个 分 离 的 主 体 的 话 只 有 当 理 论 和 实 践 结 合 时, 也 只 有 当 我 对 知 识 的 需 求 不 独 立 于 我 的 生 存 时, 一 种 整 合 的 经 验 才 会 发 生 无 论 如 何, 只 要 我 的 心 保 持 纯 洁, 它 就 会 发 生 许 多 传 统 说, 求 职 ( 关 于 善 恶 的 知 识 ) 是 人 类 的 原 罪 ( 创 世 纪 2:17) 这 里 的 罪 意 指 对 万 物 相 互 关 联 性 的 拒 斥 以 及 它 的 分 离 因 而, 这 一 反 思 的 第 二 步 让 我 们 更 加 接 近 自 己 它 向 我 们 表 明, 智 慧 作 为 一 种 总 的 生 活 态 度, 依 赖 我 们 自 我 的 透 明 性 和 我 们 生 活 的 真 实 性 智 慧 是 个 人 与 实 在 的 和 谐, 与 存 在 道 天 上 帝 无 的 一 致 智 慧 的 真 理 都 不 只 是 一 种 基 本 的 思 想 价 值 已 经 指 出, 智 慧 是 一 种 态 度, 它 根 植 于 经 验, 所 以 它 也 包 含 理 解 和 行 动 智 慧 之 知 甚 至 不 仅 仅 是 一 种 理 性 活 动, 而 且 触 及 到 了 实 在, 这 是 一 种 觉 悟, 可 比 作 一 种 不 知 东 西 方 传 统 都 不 断 提 醒 我 们 这 一 事 实 西 方 的 否 定 传 统 / 知 道 不 知 (docta ignorantia) 传 统 / 无 知 之 云 传 统 已 有 2500 多 年 历 史 法 官 丢 尼 修 斯 (Dionysius) 说 : 今 生 与 上 帝 真 正 联 系 的 人, 是 和 完 全 不 为 人 所 知 的 上 帝 联 结 在 一 起 了 托 马 斯 阿 奎 那 (Thomas Aquinas) 明 确 肯 定 这 一 点 阿 奎 那 确 信 : 人 类 关 于 上 帝 的 终 极 之 知 首 先 在 于 我 们 认 识 到 我 们 不 知 道 上 帝 本 身 伊 娃 格 里 尤 斯 庞 蒂 克 斯 (Evagrius Ponticus) 宣 称 : 到 达 无 尽 的 无 知 的 人 有 福 了 奥 义 书 的 智 慧 告 诉 我 们 : 我 们 应 该 奋 力 以 求 的 不 是 杂 多, 而 是 这 样 的 东 西, 我 们 一 旦 发 现 它 既 可 理 解 它 有 这 样 的 东 西 吗? 我 凭 什 么 理 解 那 使 得 所 有 理 解 发 生 使 得 对 万 物 的 理 解 成 为 可 能 的 东 西? 许 多 传 统 ( 倘 若 不 是 几 乎 所 有 传 统 的 话 ) 都 强 调 理 解 的 主 动 性 和 转 变 性 : 一 个 人 成 为 他 所 理 解 的 东 西 同 时 只 理 解 一 个 人 愿 意 成 为 的 东 西 中 世 纪 经 院 哲 学 这 样 说 道 : 一 个 人 只 理 解 他 所 爱 的 东 西 最 重 要 是 这 种 成 为 使 人 得 以 与 实 在 相 沟 通 既 然 真 理 和 智 慧 皆 含 生 存 论 特 征, 那 么 他 们 是 合 为 一 体 的 罗 摩 衍 那 上 说 : 事 实 上, 古 圣 和 诸 神 皆 崇 尚 真 理 : 无 论 谁 在 这 世 上 谈 论 它, 都 会 进 入 至 高 的 居 所 (Ⅱ,109,11) 再 另 一 个 诗 节 里 又 说 : 智 慧 就 是 世 上 的 神 正 义 总 被 建 立 在 智 慧 之 上 万 物 都 根 植 于 智 慧 在 智 慧 之 上 没 有 更 高 的 层 次 (Ⅱ,109,13) 大 地 以 智 慧 为 基, 因 为 智 慧, 太 阳 普 照, 因 为 智 慧, 风 儿 吹 拂 : 万 物 依 赖 于 智 慧 摩 诃 婆 罗 多 上 有 一 诗 节 这 样 说 : 凭 借 智 慧, 达 磨 (dharma) 得 以 维 护 ; 凭 借 勤 奋 和 实 践, 知 识 得 以 维 持 ; 凭 借 洁 净, 美 丽 得 以 保 持 (Ⅴ, 1132) 基 督 教 经 院 哲 学 相 当 平 实 地 陈 述 道 : 一 个 人 应 该 从 理 智 出 发, 达 到 智 慧 真 理 通 向 智 慧, 但 不 是 自 动 地 或 独 立 地 通 向 智 慧 处 处 可 见 到 人 对 智 慧 的 渴 求, 而 且 这 似 乎 是 人 最 为 独 特 的 渴 求 植 物 喜 欢 阳 光 ; 动 物 要 快 乐 ; 人 类 也 要 快 乐, 但 其 方 式 要 深 沉 和 强 烈 得 多 人 之 为 人, 是 因 为 他 或 她 能 获 取 智 慧 而 且 渴 慕 智 慧 第 三 只 眼 拯 救 觉 悟 开 悟 (satori) 复 活 所 有 这 些 皆 为 智 慧 的 象 征 我 们 确 实 可 以 说, 在 这 意 义 上 智 慧 是 人 的 一 个 不 变 量 智 慧 不 是 通 过 知 道 很 多 事 物 而 是 通 过 不 知 道 而 获 得 一 个 人 必 须 径 直 穿 越 理 智, 因 而 不 是 否 定 理 智 而 是 超 越 理 智 只 有 在 那 时, 知 识 才 不 是 生 活 的 障 碍 有 谁 奥 义 书 严 峻 地 告 19

20 诉 我 们 : 思 此 而 有 得, 其 人 不 知 此 ; 识 者 不 知 此, 不 识 乃 识 此 (Ⅱ,3) 这 一 说 法 甚 至 超 出 了 苏 格 拉 底 所 说 的 它 告 诉 我 们, 那 些 知 道 的 人 并 不 理 解 因 此, 那 些 知 道 他 们 不 知 道 的 人 仍 在 知 这 一 面, 并 不 真 正 理 解 保 罗 (Paul) 称 他 们 是 博 学 者 他 们 是 学 者 教 授, 以 及 其 他 所 有 自 我 标 榜 的 圣 人, 他 们 知 道 他 们 不 知 道 但 如 果 他 们 知 道 他 们 不 知 道, 他 们 就 不 可 能 快 乐 只 有 那 些 非 常 无 知 以 至 意 识 不 到 这 一 事 实 的 人 才 是 圣 人 再 次 绝 无 自 命 的 余 地 这 一 说 法 不 是 一 个 悖 论, 而 是 人 的 一 种 深 沉 经 验, 可 为 任 何 人 所 感 受 到 这 是 对 任 何 精 英 论 智 慧 概 念 的 全 盘 否 定 因 此, 希 伯 来 圣 经 说, 谁 都 可 以 走 向 智 慧, 并 因 智 慧 的 果 实 得 以 强 壮 ( 箴 言 9:3ff.; 便 西 拉 智 训 24:19) 英 文 中 提 及 智 慧 和 真 理 这 两 个 词 时, 我 们 的 分 析 性 思 维 方 式 就 马 上 予 以 区 分 然 而 在 梵 文 中 可 以 用 一 个 词 satyam 表 示, 它 与 存 在 一 致 且 源 自 存 在 我 称 之 为 存 在 性 (Seiendheit) 处 于 每 一 存 在 者 之 中 的 一 切 存 在 之 整 全 在 希 腊 文 中 也 一 样, 理 智 真 理 和 智 慧 是 联 系 一 起 的 例 如 依 据 罗 摩 衍 那 或 摩 诃 婆 罗 多, 在 既 不 生 活 在 真 理 国 又 不 依 真 理 说 话 的 人 那 里 没 有 智 慧 仅 当 一 个 人 生 活 在 真 理 也 就 是 智 慧 中 时, 才 有 可 能 言 说 真 理 希 腊 的 真 理 观 念 并 不 意 味 着 一 个 人 应 该 对 生 活 中 的 种 种 危 险 浑 然 不 觉, 任 其 侵 袭 ; 它 也 不 意 味 着 在 每 个 问 题 面 前 表 演 一 场 思 想 上 的 脱 衣 舞, 不 想 阻 止 任 何 东 西 智 慧 远 非 如 此, 它 绝 非 只 有 一 种 意 义 所 有 活 的 词 都 是 多 义 的 ; 也 即, 他 们 有 许 多 含 义 和 细 微 差 别 一 个 人 不 能 在 坐 标 系 中 确 定 它, 或 者 仅 仅 用 一 种 声 音 描 述 它 因 此 需 要 在 智 慧 一 词 和 智 慧 这 一 象 征 之 间 加 以 区 分, 这 里 的 主 题 是 后 者 例 如, 与 智 慧 真 理, 也 与 正 义 完 全 割 裂 开 来 的 智 慧, 是 一 个 很 好 的 描 述 词, 也 许 可 确 保 一 定 量 的 沟 通, 但 它 不 同 于 真 智 慧, 即 各 民 族 的 智 慧 传 统 中 活 的 象 征 这 些 传 统 没 有 谈 到 一 个 内 容 固 定 的 术 语, 而 是 谈 到 人 们 已 命 名 的 一 种 整 体 经 验 或 许 这 一 过 程 可 以 和 爱 者 对 被 爱 者 的 命 名 相 比 也 许 智 慧 一 词 已 经 令 人 厌 烦, 对 我 们 不 再 有 类 似 于 这 种 爱 的 经 验 的 东 西 例 如, 人 们 可 能 会 以 美 代 替 智 慧 当 达 到 某 一 层 面 的 经 验 和 语 言 时, 人 们 开 始 提 出 不 是 要 扮 演 上 帝 的 角 色 对 立 面 的 会 合 (coincidentia oppositorum) 人 们 发 现 : 没 有 爱 就 不 可 能 有 正 义, 没 有 正 义 就 不 可 能 有 美, 没 有 美 也 就 没 有 智 慧 ; 没 有 精 明, 什 么 都 化 为 乌 有 所 以 智 慧 在 这 里 是 个 活 的 象 征, 受 到 诸 传 统 间 某 种 共 同 看 法 的 支 持 ; 但 它 不 能 还 原 成 一 个 单 纯 的 概 念 ( 王 志 成 思 竹 译 ) 20

21 * 智 慧 是 学 艺 教 育 的 目 标 [ 美 国 ]M. 阿 德 勒 在 通 常 的 语 言 中, 我 们 若 说 某 人 有 智 慧, 也 许 因 为 他 对 实 用 的 生 活 事 项 表 现 出 良 好 的 判 断, 也 许 因 为 他 对 根 本 原 则 和 事 物 成 因 有 着 很 深 的 见 解 今 天, 智 慧 一 词 在 我 们 的 眼 中 仍 然 具 有 道 德 和 知 性 的 双 重 意 义, 这 种 观 点 在 我 们 的 传 统 中 也 一 向 如 此 古 希 腊 人 认 为, 智 慧 具 有 两 种 实 用 智 慧 ( 亦 即 审 慎 ) 及 推 测 或 哲 学 智 慧 如 果 某 人 能 对 事 物 做 出 正 确 判 断, 并 能 选 择 出 最 适 于 达 成 目 标 的 方 法, 我 们 便 认 为 他 拥 有 实 用 的 智 慧 然 而, 亚 里 士 多 德 坚 持 认 为, 智 慧 所 达 到 的 目 标 必 须 是 善 良 的 根 据 他 的 观 点, 实 用 智 慧 与 道 德 优 点 应 该 联 结 在 一 起 如 果 某 人 了 解 到 最 重 要 的 原 则 或 事 物 的 成 因, 希 腊 人 便 觉 得 他 具 有 哲 学 的 智 慧 这 种 智 慧 是 知 识 的 最 高 形 式, 是 人 类 追 求 真 理 的 顶 峰, 可 以 使 其 心 安 理 得 地 实 现 完 美 的 自 我 柏 罗 提 那 认 为, 智 慧 能 带 给 人 们 完 美 的 恬 静, 因 为 我 们 在 运 用 智 慧 时, 是 在 用 心 灵 寻 求 知 识 山 姆 强 森 说, 具 有 哲 学 智 慧 的 人 将 一 无 所 求, 因 为 他 已 一 切 圆 满 我 们 的 宗 教 传 统 非 常 看 重 智 慧 希 腊 人 将 其 视 为 神 圣 的 属 性 苏 格 拉 底 说, 只 有 上 帝 是 智 慧 的, 人 类 可 以 爱 智 慧 或 追 求 智 慧, 但 永 远 不 会 拥 有 它 圣 经 箴 言 篇 颂 扬 智 慧 是 永 恒 的 原 则, 它 维 持 并 指 导 着 外 界 秩 序 与 人 类 的 生 活 圣 经 同 时 称 赞 智 慧 是 日 常 事 件 中 审 慎 而 正 义 的 行 为, 是 统 治 者 机 灵 而 公 正 的 法 令 此 外, 智 慧 一 方 面 给 视 为 一 种 知 识, 另 一 方 面 又 给 视 作 一 种 道 德 品 性 此 处 的 老 师 则 是 上 帝, 人 们 只 有 听 从 他 的 教 导 才 能 得 到 智 慧, 否 则, 人 们 是 不 可 能 经 由 直 接 的 探 求 得 到 它 的 圣 经 上 载 明, 对 主 的 敬 畏 是 智 慧 的 开 始 在 这 本 书 中, 敬 畏 是 聆 听 上 帝 的 话 语 阿 奎 那 解 释 说, 这 是 一 种 子 女 的 畏 惧 而 不 是 奴 隶 的 敬 畏 是 对 神 律 的 真 正 的 尊 敬, 而 不 是 害 怕 惩 罚 这 种 畏 惧 存 在 于 对 上 帝 所 宣 示 的 旨 意 的 信 仰, 并 最 终 在 智 慧 伴 随 完 美 的 爱 而 到 来 的 知 性 的 完 成 的 到 来 之 中 消 逝 依 据 斯 宾 诺 莎 的 观 点, 智 慧 是 爱 的 一 种 形 式 是 上 帝 的 知 性 之 爱 那 么, 我 们 如 何 才 能 得 到 智 慧 呢? 智 慧 是 学 习 的 最 终 目 的 这 种 学 习 是 一 段 漫 长 的 过 程, 可 以 包 含 一 生 的 思 考 探 索 及 广 泛 的 经 验 书 本 学 习 与 良 好 的 学 校 教 育 有 助 于 智 慧 的 发 育, 但 仍 不 足 以 形 成 心 灵 与 性 格 的 高 超 德 性 仅 有 经 验 与 年 龄 并 不 构 成 智 慧 的 独 一 通 路 有 些 人 终 生 都 很 愚 蠢 真 的, 很 少 人 能 维 持 追 求 智 慧 所 需 要 的 努 力 与 热 诚 只 有 少 数 智 者 才 能 教 授 我 们 这 些 芸 芸 众 生 什 么 叫 智 慧, 以 及 成 就 智 者 的 意 义 ( 王 月 瑞 译 ) 韦 政 通 对 东 方 人 来 说, 像 讨 论 知 识 那 样 去 讨 论 智 慧, 就 不 是 智 慧 老 子 说 : 为 学 日 益, 为 道 日 损 后 一 句 提 示 了 人 类 获 得 智 慧 的 一 个 普 遍 法 则 爱 因 斯 坦 是 20 世 纪 有 代 表 性 的 物 理 学 家, 他 的 言 行, 常 常 洋 溢 着 智 慧 一 个 科 学 家 何 以 能 如 此? 我 想 是 因 为 他 能 时 时 忘 掉 自 己 是 一 个 大 科 学 家, 因 为 他 能 忘, 所 以 能 跳 出 物 理 学 的 范 畴, 观 察 物 理 世 界 以 外 的 世 界, 了 解 物 理 学 以 外 的 观 点 一 切 的 知 识, 对 追 求 智 慧 者 知 识 心 灵 磨 坊 里 的 谷, 一 切 概 念 都 只 有 唤 * 选 自 西 方 名 著 的 伟 大 智 慧, 海 南 出 版 社,2002 年 中 国 的 智 慧, 岳 麓 书 社,2003 年 21

22 起 感 悟 引 发 共 鸣 的 作 用 你 必 须 把 所 得 的 知 识 化 成 你 自 己 的 血 肉, 培 养 清 澈 的 心 灵, 才 能 流 露 出 活 泼 的 智 慧 智 慧 最 大 的 敌 人 是 执 着, 不 论 是 执 着 于 知 识, 执 着 于 名, 执 着 于 利, 执 着 于 形 体 之 美, 执 着 于 权 位, 只 要 一 旦 执 着, 智 慧 之 门 就 被 你 自 己 封 闭 了 孟 子 说 : 大 人 者, 不 失 其 赤 子 之 心 者 也, 大 人 即 圣 人, 圣 人 乃 智 慧 的 最 高 结 晶 赤 子 之 心 纯 一 无 伪 无 执 着, 所 以 能 涌 现 智 慧 世 上 没 有 一 个 有 智 慧 的 人 不 具 有 赤 子 之 心 的, 因 此 单 纯 善 良 富 感 受 惊 奇 的 能 力, 成 为 智 慧 任 务 共 有 的 特 征 人 只 要 一 念 向 善, 赤 子 之 心 便 当 下 呈 现, 孟 子 就 是 紧 紧 抓 牢 这 一 点, 教 人 扩 充 四 端, 因 为 他 深 深 了 悟 到, 发 自 内 心 的 善 念, 只 要 能 念 念 相 续, 扩 而 充 之 就 能 使 我 们 挣 脱 小 我 躯 壳 的 限 制, 打 破 观 念 和 范 畴, 直 达 人 生 至 善 的 境 界 人 到 此 境, 则 通 体 是 慧, 生 活 充 实 而 有 光 辉 禅 宗 传 心 法 时, 从 不 用 长 篇 大 论 的 说 教 方 式, 因 这 种 方 式 至 多 只 能 使 你 的 心 灵 充 塞 了 观 念 和 范 畴, 破 除 你 的 一 切 执 着 执 着 一 除, 智 慧 之 门 重 开, 这 时 候, 触 处 皆 可 自 悟 当 除 掉 一 切 执 着 时, 自 会 使 你 感 到 现 实 人 生 一 片 虚 无, 四 无 依 傍, 这 是 一 个 关, 也 是 一 个 考 验, 能 再 跃 一 步, 便 入 智 慧 之 门, 此 刻 才 能 了 解, 失 掉 的 越 多, 得 到 的 也 越 多, 这 这 就 是 智 慧 的 历 程 据 此 经 验, 才 能 解 悟 王 维 的 两 句 诗 : 行 到 水 穷 处, 坐 看 云 起 时 另 一 位 大 诗 人 苏 东 坡 的 诗 : 敲 门 都 不 应, 倚 杖 听 江 声 通 常 人 深 夜 回 来, 心 都 很 急, 盼 望 立 刻 进 门 休 息 如 果 敲 门 没 有 人 来 开, 一 定 会 更 加 急 躁, 甚 至 会 因 此 发 怒, 结 果 和 家 人 弄 得 彼 此 都 很 扫 兴 东 坡 不 然, 他 能 不 执 著 与 当 前 的 情 景, 依 然 空 灵 自 在, 身 后 的 江 水 滔 滔 之 声, 适 时 涌 入, 深 夜 的 江 声 有 异 于 平 日, 新 的 感 受 反 而 能 增 加 内 心 一 份 新 的 喜 悦 这 就 是 智 慧 东 坡 是 否 因 江 声 而 有 悟, 不 得 而 知 被 比 利 神 父 誉 为 亚 洲 精 神 高 峰 的 禅, 因 偶 然 的 机 遇 而 触 悟 的 例 子, 不 胜 枚 举 张 九 成 居 士 有 一 次 正 在 想 一 个 公 案, 苦 参 良 久, 不 得 要 领, 突 然 听 到 青 蛙 的 叫 声, 顿 时 大 悟, 写 了 两 句 偈 子 : 春 天 月 夜 一 声 蛙, 撞 破 乾 坤 共 一 家 并 不 是 蛙 声 有 什 么 神 奇 的 力 量, 而 是 当 一 个 消 除 诸 种 执 着, 在 一 片 天 清 地 宁 的 心 境 中, 蛙 声 成 了 触 悟 的 媒 介, 顿 时 心 光 流 布, 无 物 无 我, 直 达 万 物 与 我 为 一 体 的 境 界 一 个 人 只 要 能 随 时 保 持 光 风 霁 月 的 胸 怀, 就 能 随 处 触 机 而 误, 爆 发 出 智 慧 的 火 花 当 体 独 立, 直 悟 自 性, 飞 跃 地 跳 过 一 切 推 论 的 历 程, 是 涌 现 智 慧 的 一 个 契 机 人 类 获 得 新 知 识, 必 须 以 已 有 知 识 为 基 础, 建 立 假 设, 然 后 遵 循 逻 辑 的 程 序 加 以 推 论, 方 可 有 得, 其 中 的 过 程 是 必 要 的 智 慧 与 知 识 的 不 同 点 之 一, 就 在 超 越 这 些 过 程, 排 除 一 切 思 考 的 规 则, 直 达 目 的 例 如 比 利 说 禅 是 亚 洲 精 神 的 高 峰, 他 不 是 将 亚 洲 各 种 精 神 表 现 的 形 态, 予 以 充 分 的 归 纳 分 析 而 得 的 结 论, 只 是 依 据 部 分 的 经 验, 就 能 触 类 旁 通, 有 此 全 盘 的 悟 解, 这 是 智 慧 的 表 现 它 不 是 天 生 的 原 始 想 象 力, 而 是 知 识 与 实 践 经 由 辩 证 的 发 展 得 到 的 统 一 形 式 和 浑 化 的 境 界 如 果 说 直 觉 就 是 一 种 创 造, 那 么 它 是 经 过 类 似 的 历 程 发 展 出 来 的 心 智 能 力 的 高 度 表 现 具 备 了 这 样 的 能 力, 不 论 是 论 古 或 是 道 今, 都 能 使 它 活 生 生 呈 现 在 眼 前 他 能 从 旧 事 物 中 发 现 新 的 意 义, 也 能 从 新 事 物 中 重 现 旧 的 价 值 他 能 从 平 淡 中 见 神 奇, 再 化 神 奇 为 平 淡 正 像 庄 子 所 说 : 恢 恑 憰 怪, 道 通 为 一 水 为 人 人 所 习 见, 再 平 淡 不 过 的 了, 孔 子 观 水 却 能 从 中 发 现 各 种 德 性, 这 就 是 要 靠 人 类 的 高 度 智 慧 生 死 是 困 扰 人 类 最 深 刻 的 问 题 之 一, 要 解 脱 它 唯 赖 智 慧 据 说 圣 若 望 23 世, 在 1962 年 的 圣 诞 节 曾 说 : 我 已 进 入 82 高 龄, 我 将 走 完 了 人 生 的 旅 程, 日 日 都 是 生 日, 日 日 都 是 死 日, 他 将 庄 子 生 死 如 昼 夜 的 生 死 观, 体 现 在 真 实 生 活 中 是 智 慧 的 具 体 证 验 一 个 人 对 生 死 都 能 如 此 洒 脱, 人 生 还 有 什 么 可 怕 的, 怎 么 能 不 时 时 多 快 活, 日 日 是 好 日?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