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忆 126 期 教 育 专 辑 ( 三 ) 目 录 编 者 按 大 家 来 讨 论, 什 么 是 狼 奶? 专 稿 何 蜀 文 革 时 期 的 重 庆 教 育 评 论 潘 祛 病 红 色 读 物 读 解 ( 一 ) 革 命 新 人 斗 志 昂 : 读 新 来 的 小 石 柱 述 往 李 南 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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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记 忆 126 期 教 育 专 辑 ( 三 ) 目 录 编 者 按 大 家 来 讨 论, 什 么 是 狼 奶? 专 稿 何 蜀 文 革 时 期 的 重 庆 教 育 评 论 潘 祛 病 红 色 读 物 读 解 ( 一 ) 革 命 新 人 斗 志 昂 : 读 新 来 的 小 石 柱 述 往 李 南 央 培 养 有 社 会 主 义 觉 悟 有 文 化 的 劳 动 者 忆 北 京 第 十 女 子 中 学 干 部 子 弟 班 的 生 活 ( 上 ) 怀 人 高 嘉 陵 高 忆 陵 我 们 的 妈 妈 资 料 高 教 部 北 京 公 社 红 岩 战 斗 队 高 教 部 七 一 战 斗 队 向 以 刘 少 奇 为 代 表 的 反 革 命 修 正 主 义 教 育 路 线 猛 烈 开 火 彻 底 清 算 十 七 年 来 高 教 工 作 上 的 修 正 主 义 黑 线 ( 初 稿 )( 续 完 ) 毛 泽 东 思 想 红 卫 兵 第 二 战 斗 队 刘 少 奇 的 黑 手 伸 向 教 材 编 辑 工 作 一 例 北 京 大 学 技 术 物 理 系 小 米 加 步 枪 战 斗 队 中 宣 部 彻 底 摧 毁 阎 王 殿 革 命 联 合 委 员 会 教 育 批 判 小 组 北 京 大 学 文 化 革 命 委 员 会 教 改 资 料 组 : 刘 少 奇 是 反 革 命 修 正 主 义 教 育 路 线 的 总 根 子 刘 少 奇 反 对 毛 主 席 教 育 思 想 l60 例 读 者 来 信 1. 阿 陀 自 我 正 误 2. 庞 国 义 纠 错 3. 予 庆 指 谬 4. 张 晓 良 感 想 版 权 声 明 2

3 编 者 按 大 家 来 讨 论, 什 么 是 狼 奶? 为 什 么 中 学 的 花 季 少 女 突 然 变 成 了 打 杀 凶 手? 为 什 么 高 等 学 府 的 大 学 生 以 折 磨 老 师 同 学 为 乐? 为 什 么 中 国 会 发 生 反 右 派 运 动, 大 跃 进 和 文 化 大 革 命 这 三 大 灾 难? 袁 伟 时 的 回 答 得 到 了 学 界 的 广 泛 认 同 : 这 些 灾 难 的 根 源 之 一 是 : 我 们 是 吃 狼 奶 长 大 的 那 么, 什 么 是 狼 奶? 网 文 说 狼 奶 的 成 分 有 三 : 一 是 美 化 独 裁 愚 昧 民 众, 二 是 民 族 主 义, 三 是 阶 级 斗 争 理 论 我 们 想 知 道, 这 些 经 过 高 度 概 括 的 狼 奶, 在 教 科 书 里, 在 媒 体 和 银 幕 上 是 什 么 样 子? 有 人 说, 狼 奶 就 像 一 棵 树, 有 根 有 干, 有 枝 有 叶 那 么 什 么 是 根? 什 么 是 干? 什 么 是 枝? 什 么 是 叶? 有 人 认 为, 狼 奶 不 是 单 纯 的 东 西, 它 是 多 种 成 分 的 混 合 物 比 如 学 雷 锋 运 动, 有 好 东 西, 也 有 坏 东 西 那 么, 什 么 是 好 的, 什 么 是 坏 的? 我 们 怎 么 分 解 剥 离, 才 能 把 它 们 分 开? 还 有 人 认 为, 十 七 年 的 教 育 基 本 是 好 的, 它 给 了 老 三 届 进 取 心 责 任 感 和 人 生 观 奥 斯 特 洛 夫 斯 基 的 那 段 话 : 人 生 最 宝 贵 的 是 生 命, 生 命 属 于 人 只 有 一 次 一 个 人 的 生 命 应 当 这 样 度 过 : 当 他 回 忆 往 事 的 时 候, 他 不 会 因 为 虚 度 年 华 而 悔 恨, 也 不 会 因 为 碌 碌 无 为 而 羞 愧 ; 在 临 死 的 时 候, 他 能 够 说 : 我 的 整 个 生 命 和 全 部 精 力, 都 已 经 献 给 了 世 界 上 最 壮 丽 的 事 业 -- 为 人 类 的 解 放 而 斗 争 即 使 在 今 天 仍 旧 有 着 巨 大 的 教 育 意 义 这 些 说 法, 哪 些 对? 哪 些 不 对? 为 什 么? 本 刊 希 望 大 家 踊 跃 投 稿, 各 抒 己 见, 三 五 百 字 不 嫌 短, 六 七 千 字 不 嫌 长, 不 求 面 面 俱 到, 只 要 言 之 有 物 来 稿 请 寄 :gxl1946@163.com 3

4 专 稿 何 蜀,1948 年 生 于 重 庆, 祖 籍 河 南 文 革 前 因 所 谓 家 庭 出 身 问 题 ( 父 亲 被 打 成 右 派 分 子 ) 而 被 剥 夺 升 高 中 的 权 利 文 革 爆 发 时 正 在 做 临 时 工, 文 革 中 期 进 工 厂 当 工 人 文 革 结 束 后 调 入 重 庆 人 民 广 播 电 台 做 编 辑, 其 间 以 自 学 视 听 生 身 份 考 取 电 大 语 文 类 专 科 毕 业 文 凭 1989 年 初, 以 无 党 派 身 份 参 与 创 办 由 中 共 重 庆 市 委 党 史 研 究 室 主 办 的 党 史 期 刊 红 岩 春 秋, 一 直 工 作 到 退 休 曾 任 杂 志 社 副 主 编, 职 称 为 编 审 著 有 为 毛 主 席 而 战 文 革 重 庆 大 武 斗 实 录 ( 香 港 三 联 书 店,2010 年 ), 编 有 昨 天 2012 年 昨 天 精 选 ( 香 港 中 国 文 化 传 播 出 版 社,2013 年 ), 真 相 与 反 思 2013 年 昨 天 精 选 ( 香 港 中 国 文 化 传 播 出 版 社,2014 年 ) 现 为 电 子 刊 物 昨 天 主 编 1 文 革 时 期 的 重 庆 教 育 何 蜀 从 1966 年 夏 至 1976 年 秋, 肆 虐 整 整 十 年 的 文 化 大 革 命 运 动, 在 重 庆 市 的 教 育 界 造 成 了 极 大 的 动 乱 自 1949 年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成 立 以 来 的 教 育 被 诬 为 黑 线 专 政, 遭 到 全 盘 否 定, 教 师 队 伍 在 批 判 反 动 权 威 破 四 旧 清 理 阶 级 队 伍 批 判 黑 线 回 潮 反 击 右 倾 翻 案 风 等 一 波 接 一 波 的 运 动 中 遭 到 沉 重 打 击, 一 些 优 秀 教 育 工 作 者 被 迫 害 致 死 大 中 小 学 生 从 停 课 闹 革 命 到 参 与 派 性 冲 突 的 全 面 内 战 和 接 受 再 教 育 的 上 山 下 乡 学 工 学 农 学 军, 致 使 整 整 一 代 青 少 年 失 去 接 受 学 校 教 育 的 机 会, 同 时 受 到 读 书 无 用 和 知 识 越 多 越 反 动 等 歪 理 邪 说 的 蛊 惑 影 响, 大 好 年 华 在 十 年 浩 劫 中 虚 掷 教 育, 成 为 文 化 大 革 命 中 的 重 灾 区 1 本 文 是 2014 年 重 庆 广 益 中 学 ( 民 国 初 年 创 办 的 教 会 学 校, 毛 泽 东 时 代 一 度 更 名 为 重 庆 市 第 五 中 学 ) 百 年 校 庆 时 应 约 为 百 年 广 益 和 百 年 重 庆 教 育 论 坛 所 写 的 专 题 论 文, 后 结 集 出 书 时 被 出 版 社 编 辑 全 文 删 除 4

5 第 一 节 重 庆 大 学 校 长 之 死 成 造 反 导 火 索 文 化 大 革 命 一 开 始, 重 庆 市 的 教 育 界 就 成 了 重 点 1966 年 6 月 25 日, 中 共 重 庆 市 委 第 二 届 二 次 全 体 扩 大 会 议 作 出 关 于 贯 彻 执 行 中 共 中 央 5 月 16 日 通 知 和 西 南 局 5 月 26 日 决 定 和 省 委 6 月 7 日 部 署, 坚 决 开 展 文 化 大 革 命 的 意 见, 指 出 : 文 化 大 革 命 的 重 点 是 文 教 部 门 和 党 政 领 导 机 关 学 校 的 重 点 是 大 专 院 校 和 中 小 学 教 职 员, 高 中 以 上 学 生 也 要 参 加 运 动 决 定 大 专 院 校 一 律 停 课 搞 文 化 大 革 命 ; 中 小 学 教 员 利 用 暑 假 以 区 为 单 位 分 片 集 中 进 行 1 就 在 这 个 文 件 下 发 前 夕, 按 照 中 共 中 央 和 西 南 局 四 川 省 委 的 部 署, 在 人 民 日 报 6 月 2 日 公 开 点 名 批 判 北 京 大 学 陆 平 黑 帮 2 6 月 16 日 公 开 点 名 批 判 南 京 大 学 匡 亚 明 黑 帮 3 之 后, 重 庆 市 委 也 报 经 中 共 中 央 西 南 局 和 四 川 省 委 4 批 准, 于 6 月 21 日 将 重 庆 大 学 党 委 书 记 兼 校 长 郑 思 群 定 性 为 黑 帮, 责 令 其 停 职 检 查, 并 在 22 日 的 重 庆 日 报 上 公 开 点 名 市 委 还 派 出 由 一 名 副 市 长 担 任 组 长 的 300 人 的 庞 大 工 作 组 进 驻 重 庆 大 学, 实 行 了 文 革 中 的 第 一 次 夺 权, 让 校 系 两 级 90% 以 上 的 领 导 干 部 靠 边 站 5, 发 动 师 生 员 工 抓 郑 思 群 黑 帮 市 委 工 作 组 找 不 出 郑 思 群 工 作 和 生 活 作 风 方 面 足 以 用 来 定 罪 的 大 问 题, 便 将 郑 思 群 的 海 外 关 系 6 7 和 与 苏 联 专 家 的 交 往 作 为 突 破 口, 对 其 进 行 逼 供 郑 思 1 中 共 重 庆 市 委 党 史 研 究 室 编, 钟 修 文 主 编 中 国 共 产 党 重 庆 历 史 大 事 记, 重 庆 出 版 社 2001 年 10 月 第 一 版,93 94 页 2 陆 平 ( ), 时 任 中 共 北 京 大 学 委 员 会 书 记 兼 校 长 1966 年 5 月 25 日, 北 大 哲 学 系 党 总 支 书 记 聂 元 梓 等 七 人 写 出 大 字 报 宋 硕 陆 平 彭 珮 云 在 文 化 革 命 中 究 竟 干 些 什 么?, 称 宋 硕 ( 中 共 北 京 市 委 大 学 部 副 部 长 ) 陆 平 彭 珮 云 ( 北 大 党 委 副 书 记 ) 等 压 制 群 众 革 命, 破 坏 文 化 革 命, 是 十 足 的 反 对 党 中 央 反 对 毛 泽 东 思 想 的 修 正 主 义 路 线 毛 泽 东 6 月 1 日 批 示 将 此 大 字 报 由 新 华 社 全 文 播 发, 中 央 人 民 广 播 电 台 广 播, 全 国 各 报 刊 发 表 人 民 日 报 配 发 评 论 员 文 章 欢 呼 北 大 的 一 张 大 字 报, 称 为 陆 平 彭 珮 云 等 人 多 年 把 持 的 北 京 大 学, 是 三 家 村 黑 帮 的 一 个 重 要 据 点, 是 他 们 反 党 反 社 会 主 义 的 顽 固 堡 垒 3 匡 亚 明 ( ), 时 任 中 共 南 京 大 学 委 员 会 第 一 书 记 兼 校 长,1966 年 6 月 2 日, 南 京 大 学 溧 阳 分 校 的 一 些 学 生 听 到 广 播 北 京 大 学 聂 元 梓 等 的 大 字 报, 受 其 鼓 舞, 写 出 了 十 问 匡 校 长 等 大 字 报 匡 亚 明 认 定 这 是 右 派 反 党 的 行 为, 组 织 师 生 反 击 但 其 作 法 背 离 了 毛 泽 东 发 动 文 革 的 初 衷, 中 共 江 苏 省 委 按 照 康 生 批 示 将 其 停 职 并 组 织 群 众 批 判 6 月 16 日, 人 民 日 报 发 表 社 论 放 手 发 动 群 众 彻 底 打 倒 反 革 命 黑 帮, 宣 称 南 京 大 学 革 命 学 生 职 工 和 教 师, 揪 出 了 反 党 反 社 会 主 义 的 反 革 命 分 子 匡 亚 明 4 郑 思 群 ( ), 广 东 海 丰 人,1926 年 参 加 共 青 团,1927 年 转 为 中 共 党 员, 曾 任 共 青 团 中 央 宣 传 部 长 八 路 军 总 部 敌 工 科 长 中 国 人 民 解 放 军 第 二 野 战 军 女 子 大 学 副 校 长 兼 政 委 西 南 军 政 委 员 会 文 教 委 员 西 南 人 民 革 命 大 学 总 校 教 育 长 等,1952 年 起 任 重 庆 大 学 校 长 兼 党 委 书 记 5 重 庆 大 学 校 史 编 委 会 编, 伍 子 玉 主 编 重 庆 大 学 校 史 ( 下 册 ), 重 庆 大 学 出 版 社 1994 年 10 月 第 一 版, 第 127 页 6 海 外 关 系 : 中 共 执 政 特 别 是 在 强 化 阶 级 斗 争 宣 传 之 后, 严 格 限 制 大 陆 居 民 与 海 外 亲 友 的 联 系, 凡 在 海 外 有 亲 友 者, 不 论 其 有 无 联 系, 均 被 视 为 有 通 敌 嫌 疑, 因 此 海 外 关 系 成 了 一 种 可 怕 的 政 治 污 5

6 群 是 当 时 重 庆 市 行 政 级 别 很 高 的 七 级 干 部, 革 命 资 历 远 在 一 般 工 作 组 成 员 之 上, 对 市 委 工 作 组 强 加 给 他 的 罪 名 当 然 不 能 接 受, 对 工 作 组 的 逼 供 迫 害 愤 懑 已 极 8 月 2 日 凌 晨, 郑 思 群 被 发 现 在 工 作 组 监 护 ( 关 押 ) 他 的 重 庆 大 学 松 林 坡 专 家 招 待 所 用 剃 须 刀 片 割 破 颈 动 脉 血 管 自 杀 身 亡, 终 年 55 岁 市 委 闻 讯 后, 匆 忙 宣 布 永 远 开 除 郑 思 群 党 籍 因 郑 思 群 平 时 工 作 作 风 朴 实, 平 易 近 人, 与 学 生 关 系 很 好, 他 在 市 委 工 作 组 迫 害 之 下 的 自 杀 和 市 委 对 其 鞭 尸 式 的 无 情 处 理, 使 重 庆 大 学 广 大 师 生 感 到 震 惊 和 悲 愤 不 平, 由 此 而 站 到 了 反 对 市 委 工 作 组 并 进 而 反 对 市 委 的 立 场 上 在 毛 泽 东 放 手 发 动 群 众 天 下 大 乱 达 到 天 下 大 治 的 既 定 方 针 下, 造 反 之 火 从 重 庆 大 学 开 始 向 四 周 蔓 延 第 二 节 重 庆 文 革 初 期 的 两 大 事 件 都 发 生 在 教 育 界 重 庆 文 化 大 革 命 初 期 具 有 全 局 性 影 响 的 两 大 事 件 : 八 一 五 事 件 和 八 二 八 事 件, 都 发 生 在 教 育 界 因 郑 思 群 之 死, 重 庆 大 学 广 大 师 生 成 了 反 对 市 委 工 作 组 的 造 反 派, 这 在 当 时 全 国 大 专 院 校 中 是 罕 见 的 ( 大 多 院 校 中 的 造 反 派 当 时 都 是 少 数 派 ) 这 时, 与 重 庆 大 学 同 在 沙 坪 坝 区 的 重 庆 师 范 专 科 学 校 ( 今 重 庆 师 范 大 学 ) 学 生 中 出 现 两 派 对 立, 反 工 作 组 一 派 处 于 劣 势 其 轻 骑 排 炮 两 个 小 组 派 出 代 表, 向 反 工 作 组 观 点 占 绝 对 优 势 的 重 庆 大 学 师 生 求 援 8 月 15 日, 重 大 数 千 师 生 前 往 师 专 声 援, 他 们 被 保 工 作 组 一 派 群 众 围 在 暑 气 逼 人 的 师 专 大 操 场 上, 双 方 展 开 激 烈 辩 论, 附 近 的 师 专 附 中 ( 今 第 八 中 学 ) 学 生 及 一 些 工 人 机 关 干 部 和 居 民 也 带 着 不 同 观 点 前 来 加 入 辩 论 或 看 热 闹 当 晚, 前 来 解 决 问 题 的 市 委 领 导 人 与 造 反 派 师 生 严 重 对 立, 形 成 了 重 庆 第 一 次 造 反 派 与 市 委 领 导 当 面 争 执 的 局 面 事 后, 重 庆 造 反 派 便 将 此 日 视 为 造 反 开 始 纪 念 日, 重 庆 大 学 造 反 派 师 生 于 8 月 26 日 成 立 的 群 众 组 织 就 取 名 为 八 一 五 战 斗 团 重 庆 造 反 派 最 初 也 统 称 八 一 五 派 点, 有 海 外 关 系 者 在 许 多 方 面 都 会 受 到 歧 视 和 排 斥 7 中 共 执 政 初 期 实 行 向 苏 联 一 边 倒 的 政 策, 大 批 苏 联 专 家 被 派 到 中 国 的 许 多 部 门 指 导 帮 助 工 作 1957 年 反 右 派 运 动 中, 凡 对 苏 联 专 家 或 对 苏 联 提 出 意 见 者 多 被 以 反 苏 罪 名 打 成 右 派 分 子 然 而 到 了 60 年 代 初 期, 中 苏 两 党 展 开 论 战, 中 共 视 苏 共 为 现 代 修 正 主 义 之 后, 对 苏 联 表 示 友 好 或 与 苏 联 专 家 有 过 交 往 又 成 了 里 通 苏 修 通 敌 叛 国 的 罪 行 6

7 八 一 五 事 件 后, 重 庆 大 学 市 六 中 等 校 学 生 就 已 经 在 市 委 大 门 内 外 贴 出 许 多 批 判 市 委 领 导 人 的 大 字 报 重 庆 大 学 八 一 五 战 斗 团 成 立 后, 分 派 人 员 到 各 地 进 行 宣 传 8 月 28 日 早 上, 重 庆 大 学 八 一 五 战 斗 团 的 32 个 学 生, 来 到 江 北 区 宣 传 十 六 条, 鼓 动 造 反 他 们 在 江 北 区 当 时 的 中 心 区 老 江 北 城 张 贴 标 语 大 字 报, 散 发 传 单, 在 米 亭 子 小 学 校 门 对 面 墙 上 贴 出 的 一 张 大 字 报 题 为 集 中 火 力, 1 炮 轰 市 委 引 起 了 注 意 这 时, 全 江 北 区 230 名 厂 办 社 办 半 工 ( 农 ) 半 读 和 民 办 中 学 教 师 正 在 江 北 下 横 街 小 学 学 习 点 集 训 按 照 市 委 统 一 布 置, 在 区 委 工 作 组 领 导 下, 集 中 进 行 人 人 过 关 背 靠 背 揭 发 的 学 习 教 师 们 普 遍 处 于 人 人 自 危 的 恐 慌 之 中, 以 为 又 一 场 反 右 派 运 动 来 了, 自 己 必 须 辨 清 大 是 大 非, 站 稳 立 场, 与 反 党 反 社 会 主 义 分 子 作 坚 决 斗 争 当 教 师 们 发 现 重 大 八 一 五 贴 出 的 以 集 中 火 力, 炮 轰 市 委 为 题 的 大 字 报 后, 并 不 知 道 这 是 西 南 局 宣 传 部 长 刘 文 珍 在 三 天 前 重 庆 市 委 召 开 的 重 庆 市 大 中 学 校 文 革 积 极 分 子 代 表 大 会 上 发 出 的 号 召, 认 定 这 个 提 法 是 反 党 的 反 动 口 号 于 是, 教 师 们 争 先 恐 后 地 积 极 采 取 革 命 行 动, 果 断 地 用 两 条 毛 主 席 万 岁 中 国 共 产 党 万 岁 的 标 语 将 那 张 大 字 报 覆 盖 了 重 大 学 生 认 为 他 们 覆 盖 大 字 报 的 举 动 是 破 坏 革 命 的 大 字 报 即 破 坏 文 化 大 革 命 的 反 革 命 行 为, 要 求 交 出 反 革 命 和 幕 后 指 挥 双 方 互 不 相 让, 都 说 对 方 是 反 革 命 事 情 越 闹 越 大, 正 放 暑 假 的 一 些 学 生 也 跑 来 介 入, 形 成 了 空 前 混 乱 的 群 体 事 件 重 庆 市 党 政 领 导 为 稳 定 局 势, 便 授 意 江 北 区 的 一 些 干 部 和 群 众 编 写 印 发 传 2 单 大 字 报, 声 称 由 八 一 五 暴 徒 制 造 了 八 二 八 惨 案, 试 图 以 发 动 群 众 对 重 大 八 一 五 进 行 批 判 来 维 持 社 会 稳 定, 使 运 动 健 康 发 展 但 是 这 种 做 法 适 得 其 反, 不 仅 导 致 事 态 扩 大, 激 化 了 两 派 不 同 观 点 群 众 间 的 对 立 情 绪, 而 且 在 反 击 造 反 派 中, 因 沿 袭 了 反 右 派 运 动 和 文 化 大 革 命 初 期 批 三 家 村 时 的 一 些 惯 用 手 法, 牵 强 附 会, 无 限 上 纲, 捕 风 捉 影, 虚 构 编 造, 将 这 个 小 冲 突 夸 张 宣 传 为 所 谓 暴 徒 逞 凶 的 惨 案, 结 果 被 造 反 派 抓 住 了 造 谣 的 把 柄, 反 而 使 围 攻 八 一 五 的 一 方 大 失 人 心, 使 不 少 市 民 站 到 了 同 情 支 持 造 反 派 方 面 来 八 一 五 事 件 使 重 庆 大 学 造 反 派 走 向 了 社 会, 八 二 八 事 件 使 八 一 五 1 指 当 时 的 农 村 人 民 公 社 2 吴 安 宁 江 北 城 八 二 八 事 件 钩 沉, 政 协 重 庆 市 委 学 习 及 文 史 委 员 会 编 重 庆 文 史 资 料 第 一 辑 219 页, 西 南 师 范 大 学 出 版 社 1997 年 12 月 第 一 版 7

8 成 为 全 市 民 众 关 注 的 焦 点 再 加 上 当 时 中 央 传 媒 反 复 宣 讲 并 引 导 民 众 学 习 的 毛 泽 东 湖 南 农 民 运 动 考 察 报 告 中 痞 子 运 动 好 得 很 的 理 论, 八 一 五 好 得 很 遂 成 为 逐 渐 占 据 社 会 舆 论 主 流 的 共 识 与 此 同 时, 一 些 中 学 被 调 到 农 村 参 加 四 清 工 作 的 高 中 学 生 也 纷 纷 要 求 返 回 学 校 参 加 文 化 大 革 命, 有 的 在 了 解 到 文 革 形 势 后 便 自 发 返 回 学 校, 并 纷 纷 开 始 了 造 反 活 动 第 三 节 大 中 学 生 的 两 次 大 规 模 上 访 事 件 1966 年 8 月 18 日 以 后, 得 到 毛 泽 东 和 中 共 中 央 公 开 支 持 的 红 卫 兵 运 动 已 在 全 国 一 哄 而 起 各 大 中 学 校 的 学 生 迅 速 被 卷 入 其 中 重 庆 市 也 效 法 北 京 的 样 板, 由 市 委 授 意, 通 过 市 学 联 出 面, 发 动 一 些 大 中 学 校 组 建 起 了 毛 泽 东 主 义 红 卫 兵 和 赤 卫 军, 按 照 中 央 传 媒 热 情 欢 呼 好 得 很 的 北 京 红 卫 兵 的 做 法, 破 四 旧, 大 串 联, 建 立 各 种 战 斗 队 外 地 串 联 学 生 也 大 批 来 到 重 庆, 与 重 庆 各 学 校 师 生 进 行 串 联 交 流 学 校 完 全 成 了 动 乱 的 集 中 点 和 批 发 城 八 二 八 事 件 后, 因 重 庆 大 学 许 多 造 反 派 学 生 在 校 外 遭 到 有 组 织 的 围 攻 批 斗,9 月 3 日 夜, 重 大 八 一 五 战 斗 团 趁 市 委 领 导 人 在 师 专 开 会 之 机, 前 去 向 市 委 提 出 质 询, 要 求 市 委 出 面 澄 清 八 二 八 事 件 真 相 因 市 委 不 能 满 足 学 生 的 要 求, 以 重 大 师 专 建 工 学 院 学 生 为 主 体 的 大 学 生 造 反 派 于 9 月 4 日 提 出 绝 食, 见 市 委 仍 然 不 为 之 所 动, 又 于 4 日 深 夜 (5 日 凌 晨 ) 决 定 上 京 告 状, 这 就 是 轰 动 一 时 的 重 庆 市 第 一 次 大 规 模 群 体 上 访 事 件 重 庆 市 的 党 政 一 把 手 任 白 戈 因 被 中 央 报 刊 点 名 而 被 迫 靠 边 以 后, 重 庆 党 政 领 导 处 于 群 龙 无 首 的 状 况 为 了 稳 定 重 庆 局 势, 中 共 中 央 西 南 局 第 一 书 记 李 井 泉 多 次 从 成 都 来 到 重 庆 坐 镇, 并 带 来 了 中 共 中 央 西 南 局 宣 传 部 长 刘 文 珍 和 中 共 四 川 省 委 工 交 政 治 部 主 任 燕 汉 民 协 助 重 庆 市 委 工 作 按 照 分 工, 刘 文 珍 在 重 庆 主 要 抓 中 学 生 的 红 卫 兵 组 织 建 设 工 作 1966 年 8 月 31 日, 在 刘 文 珍 的 大 力 促 成 下, 重 庆 五 十 多 所 中 学 的 红 卫 兵 在 重 庆 市 第 七 中 学 召 开 了 代 表 大 会, 筹 备 成 立 中 学 生 红 卫 兵 总 指 挥 部 9 月 1 日, 重 庆 市 中 学 生 红 卫 兵 总 指 挥 部 成 立 刘 文 珍 和 市 委 领 导 到 会 祝 贺 8

9 由 于 受 到 形 势 的 影 响, 中 学 生 红 卫 兵 已 经 不 再 顺 从 上 级 党 委 的 控 制, 其 总 部 成 员 和 许 多 基 层 组 织 都 倾 向 以 重 大 八 一 五 为 代 表 的 造 反 派 市 委 很 快 就 发 现 了 这 一 问 题,9 月 15 日, 重 庆 市 委 决 定 让 毛 泽 东 主 义 红 卫 兵 总 部 与 中 学 生 红 卫 兵 总 部 合 并 1 9 月 21 日, 就 在 重 庆 日 报 按 照 市 委 指 示 刊 登 毛 泽 东 主 义 红 卫 兵 与 中 学 生 红 卫 兵 合 并 改 称 毛 泽 东 思 想 红 卫 兵 的 消 息, 并 宣 布 中 学 生 红 卫 兵 总 指 挥 部 已 经 撤 销 的 时 候, 拒 绝 合 并 的 中 学 生 红 卫 兵 在 第 四 十 一 中 学 ( 今 已 改 还 为 原 名 巴 蜀 中 学 ) 召 开 了 全 体 代 表 大 会 来 自 103 个 学 校 的 代 表 一 致 抗 议 市 委 将 中 学 生 红 卫 兵 强 行 合 并 的 作 法, 选 出 了 新 的 临 时 主 席 团, 随 后 又 集 体 到 人 民 礼 堂 向 市 委 请 愿 因 市 委 迟 迟 不 能 ( 显 然 也 不 可 能 ) 作 出 使 他 们 满 意 的 答 复,9 月 27 日 凌 晨, 中 学 生 红 卫 兵 宣 布 步 行 上 京 告 状 市 委 闻 讯 后, 赶 紧 组 织 许 多 工 作 人 员 并 动 员 各 校 教 师 及 有 关 家 长 到 铁 路 沿 线 一 些 火 车 站 去 拦 截 劝 阻 学 生 但 仍 有 上 千 学 生 去 了 北 京 就 这 样, 一 个 与 重 大 八 一 五 并 肩 作 战 的 中 学 生 造 反 派 组 织 正 式 出 现, 而 且 成 为 重 庆 第 一 个 全 市 性 的 造 反 派 群 众 组 织 紧 接 着, 全 国 开 始 了 对 资 产 阶 级 反 动 路 线 的 批 判 重 庆 党 政 领 导 完 全 陷 入 瘫 痪 状 态, 教 育 界 的 动 乱 自 然 愈 演 愈 烈 第 四 节 全 面 内 战 中 教 育 界 遭 受 重 创 1967 年 1 月 按 毛 泽 东 的 号 召 夺 权 之 后, 重 庆 造 反 派 在 驻 军 支 持 下 建 立 起 了 临 时 权 力 机 构 革 命 造 反 联 合 委 员 会 ( 简 称 革 联 会 ) 围 绕 对 革 联 会 的 态 度, 造 反 派 分 裂 成 为 两 大 派, 一 派 认 定 革 联 会 是 资 本 主 义 复 辟 的 产 物, 应 当 砸 烂, 被 称 为 砸 派, 后 来 更 名 为 反 到 底 派 ; 另 一 派 认 定 革 联 会 是 一 月 革 命 的 伟 大 成 果, 是 新 生 红 色 政 权, 要 坚 决 捍 卫, 这 一 派 仍 称 八 一 五 派 两 大 派 从 1967 年 夏 到 1968 年 秋 展 开 了 一 场 先 动 手 后 动 冷 兵 器 随 后 升 级 到 使 用 枪 炮 的 全 面 内 战, 特 别 是 在 1967 年 8 月 和 1968 年 7 月 达 到 两 次 炮 火 纷 飞 的 大 规 模 武 斗 高 潮 在 这 场 全 面 内 战 中, 重 庆 教 育 界 首 当 其 冲 最 早 有 全 市 两 大 派 卷 入 的 大 1 鲁 大 东 我 的 初 步 检 查 和 揭 发,1967 年 3 月 4 日 ; 重 庆 市 革 命 造 反 联 合 委 员 会 翻 印,1967 年 3 月 11 日 9

10 规 模 武 斗, 是 发 生 在 西 南 师 范 学 院 的 1967 年 六 五 ~ 六 八 事 件 最 先 使 用 枪 支 的 大 规 模 武 斗, 是 发 生 在 重 庆 工 业 学 校 的 1967 年 七 二 五 事 件 许 多 校 舍 变 成 了 战 场, 许 多 学 生 变 成 了 武 士 或 烈 士 当 年 学 生 们 的 盲 目 与 狂 热, 从 下 面 两 首 歌 的 歌 词 可 见 一 斑 重 庆 两 大 派 武 斗 中, 反 到 底 派 的 重 庆 中 学 生 红 卫 兵 九 一 纵 队 下 属 有 一 些 普 通 中 学 和 中 专 学 校 学 生 组 成 的 武 斗 组 织 冲 杀 在 第 一 线, 伤 亡 惨 重 九 一 纵 队 的 重 要 成 员 电 力 学 校 东 方 红 战 斗 队 创 作 了 一 首 中 学 生 红 卫 兵 九 一 纵 队 战 歌 : 炮 声 隆, 枪 声 激, 风 烟 滚 滚 卷 战 旗 啊, 九 一 战 士 浴 血 奋 战, 所 向 披 靡 全 无 敌! 烈 士 血, 染 红 旗, 流 血 牺 牲 志 不 移 九 一 战 士 心 向 党, 誓 死 保 卫 毛 主 席! 前 进, 前 进, 前 进, 前 进! 踏 着 烈 士 的 血 迹 勇 敢 前 进! 踏 着 烈 士 的 血 迹 前 进, 前 进, 前 进! 为 保 卫 毛 主 席 的 革 命 路 线, 我 九 一 纵 队 誓 与 牛 鬼 蛇 神 狐 群 狗 党 决 一 死 战! 决 一 死 战! 决 一 死 战! ( 口 号 ) 下 定 决 心, 不 怕 牺 牲, 排 除 万 难, 去 争 取 胜 利! 当 年 重 庆 大 武 斗 中 与 反 到 底 派 厮 杀 的 八 一 五 派 中 学 生 组 织 里, 有 名 的 西 南 师 范 学 院 附 属 中 学 无 产 者 战 斗 队 也 有 自 己 的 战 歌, 作 者 是 其 主 要 负 责 人 胡 明 富 ( 西 师 附 中 高 六 七 级 二 班 学 生 ), 他 在 1967 年 8 月 4 日 率 队 攻 打 反 到 底 派 占 据 的 845 厂 ( 炸 药 雷 管 厂 ) 时 中 弹 身 亡 他 创 作 的 无 产 者 战 歌 歌 词 为 : 我 属 无 产, 名 为 钢 铁 组 织 如 钢, 纪 律 似 铁 一 举 一 动, 从 不 乱 越 对 己 对 彼, 都 要 严 格 革 命 途 中, 不 停 不 歇 革 命 后 代, 誓 作 钢 铁! 在 这 场 双 方 都 以 誓 死 保 卫 毛 主 席 为 口 号 的 荒 谬 战 争 中, 仅 重 庆 大 学, 就 死 去 27 个 学 生 ( 其 中 八 一 五 派 25 人, 反 到 底 派 2 人 ), 大 约 要 算 全 国 高 校 学 生 死 于 武 斗 最 多 的 一 个 典 型 现 在 已 经 批 准 作 为 市 级 文 物 保 护 单 位 的 沙 坪 公 园 里 那 一 处 安 葬 八 一 五 派 部 分 武 斗 死 者 的 红 卫 兵 墓 园 里, 就 长 眠 着 死 于 武 斗 中 的 四 川 外 语 学 院 重 庆 工 业 学 院 解 放 军 后 勤 工 程 学 院 二 中 三 中 六 中 七 中 10

11 十 二 中 十 八 中 十 九 中 二 十 中 二 十 五 中 二 十 九 中 三 十 二 中 三 十 五 中 四 十 中 四 十 一 中 四 十 七 中 重 师 附 中 红 岩 一 中 红 岩 三 中 三 江 高 中 工 业 校 钢 校 电 技 校 林 校 山 洞 民 中 冶 金 民 中 南 岸 红 星 民 中 等 大 中 学 校 的 学 生 1 在 大 规 模 武 斗 中, 教 育 界 多 年 积 累 的 物 质 基 础 也 遭 到 严 重 毁 坏, 大 量 图 书 仪 器 被 毁 被 盗, 校 舍 建 筑 教 学 设 施 基 本 上 体 无 完 肤, 重 庆 大 学 重 庆 交 通 学 院 六 中 七 中 二 十 中 电 力 学 校 等 校 舍 都 遭 到 了 武 斗 炮 火 的 损 毁, 重 庆 河 运 学 校 校 实 习 工 厂 库 房 和 东 西 学 生 宿 舍 及 西 教 学 楼 等 全 部 建 筑 更 是 被 武 斗 人 员 先 后 炸 毁 烧 毁 在 年 的 大 动 乱 中, 学 校 经 常 处 于 停 课 与 复 课 的 反 复 折 腾 中 1967 年 春 一 度 复 课 闹 革 命, 但 很 快 就 被 两 大 派 群 众 组 织 的 武 斗 冲 突 打 断 1967 年 9 月 中 央 发 布 九 五 命 令, 两 派 群 众 组 织 交 枪 停 火 之 后,10 月 14 日 中 央 发 出 关 于 大 中 小 学 复 课 闹 革 命 的 通 知,11 月 29 日, 重 庆 市 革 命 委 员 会 筹 备 小 组 和 重 庆 警 备 区 发 出 关 于 大 中 小 学 校 复 课 闹 革 命 的 通 知, 提 出 复 课 闹 革 命 的 根 本 任 务, 是 以 斗 私 批 修 为 纲, 把 学 校 办 成 红 彤 彤 的 毛 泽 东 思 想 大 学 校 ; 以 毛 主 席 五 七 指 示 为 最 高 纲 领, 开 展 教 育 革 命 12 月 5 日, 重 庆 市 革 筹 组 和 警 备 区 发 出 关 于 加 强 对 复 课 闹 革 命 工 作 领 导 的 通 知, 要 求 以 斗 私 批 修 为 纲, 复 课 以 后 把 全 校 各 级 各 班 都 办 成 毛 泽 东 思 想 学 习 班 然 而 在 当 时 形 势 下 根 本 无 法 真 正 复 课 学 校 两 派 对 立 严 重, 处 于 弱 势 的 一 派 师 生 返 校 后 往 往 会 遭 到 在 学 校 占 优 势 一 派 的 殴 打 驱 逐, 甚 至 发 生 严 重 流 血 事 件 1968 年 9 月 12 日, 重 庆 工 业 学 校 反 到 底 派 学 生 列 队 返 校, 竟 在 校 门 前 遭 到 占 据 学 校 的 八 一 五 派 机 枪 搜 身, 当 场 打 死 学 生 四 人 因 此 这 段 时 间 的 复 课 闹 革 命 实 际 上 名 存 实 亡, 个 别 学 校 短 时 间 里 的 复 课, 也 只 是 读 读 毛 主 席 语 录 和 报 刊 社 论 文 章, 唱 唱 样 板 戏 之 类, 基 本 上 不 能 正 常 上 课 第 五 节 读 书 无 用 大 气 候 下 的 教 育 革 命 1968 年 秋, 随 着 毛 泽 东 下 令 工 宣 队 进 驻 清 华 大 学 和 北 京 其 他 高 校, 群 众 造 1 这 是 仅 据 现 存 墓 碑 上 还 能 分 辨 的 文 字 作 出 的 统 计, 还 有 不 少 墓 碑 文 字 已 经 风 化 剥 蚀 11

12 反 运 动 终 于 不 再 得 到 中 央 的 支 持 8 月 25 日, 中 共 中 央 国 务 院 中 央 军 委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作 出 关 于 派 工 宣 队 进 学 校 的 通 知 随 后, 重 庆 市 也 按 中 央 部 署 向 各 大 中 小 学 派 驻 了 工 宣 队 8 月 27 日 重 庆 日 报 报 道 : 重 庆 市 革 命 委 员 会 发 出 关 于 初 中 小 学 于 9 月 1 日 开 学 的 决 定 这 时, 重 庆 市 革 命 委 员 会 已 经 成 立, 清 理 阶 级 队 伍 运 动 开 始 在 全 市 展 开 10 月 里, 全 市 两 大 派 群 众 组 织 宣 布 撤 销 总 部, 随 后 各 单 位 群 众 组 织 陆 续 解 散, 近 两 年 的 无 政 府 状 态 终 于 结 束, 开 始 了 在 革 命 委 员 会 一 元 化 领 导 下 的 斗 批 改 正 当 教 育 界 在 逐 渐 安 定 的 形 势 下 考 虑 怎 样 复 课 的 时 候, 一 个 突 如 其 来 的 变 故 骤 然 降 临 :12 月 22 日, 毛 泽 东 关 于 知 识 青 年 到 农 村 去, 接 受 贫 下 中 农 的 再 教 育, 很 有 必 要 的 指 示 经 新 华 社 发 布, 全 国 掀 起 了 初 中 高 中 毕 业 生 上 山 下 乡 当 知 青 的 热 潮 重 庆 市 从 1969 年 2 月 4 日 首 批 知 识 青 年 上 山 下 乡 开 始, 到 1973 年 7 月, 重 庆 全 市 已 有 25 万 多 知 识 青 年 被 安 排 到 涪 陵 万 县 达 县 江 津 宜 1 宾 内 江 南 充 等 地 区 及 云 南 生 产 建 设 兵 团 落 户 自 毛 泽 东 指 示 下 达 之 后, 中 学 毕 业 上 山 下 乡 成 为 雷 打 不 动 的 大 方 向, 每 年 的 中 学 毕 业 生 都 只 能 到 农 村 去 接 受 再 教 育 只 有 很 少 一 部 分 才 能 从 农 村 被 招 工 调 回 城 里 1970 年 7 月 1 日, 重 庆 市 教 育 局 制 定 关 于 重 庆 市 1970 年 中 小 学 教 育 事 业 发 展 规 划 的 意 见 由 于 文 革 开 始 以 来 学 校 停 课, 造 成 连 续 5 年 的 小 学 毕 业 生 共 56 万 人, 均 要 集 中 于 去 年 和 今 年 升 入 中 学 的 严 重 状 况, 决 定 本 年 中 学 招 生 采 取 紧 急 措 施 : 在 国 家 办 学 的 同 时, 大 力 发 展 厂 矿 企 业 和 农 村 社 队 办 学 ; 城 乡 小 学 均 要 附 设 初 中 班 ( 即 后 来 民 间 所 说 的 戴 帽 班 ); 抽 调 一 部 分 小 学 教 师 教 初 中 班 ; 安 排 一 部 分 复 员 军 人 大 专 毕 业 生 作 教 师 由 此, 许 多 小 学 附 设 初 中 班, 小 学 老 师 教 初 中 课 程, 成 为 文 革 中 的 又 一 新 生 事 物 1970 年 9 月, 停 课 多 年 的 重 庆 市 高 等 院 校 开 始 招 收 新 生 按 中 央 批 准 的 北 京 大 学 清 华 大 学 关 于 招 生 ( 试 点 ) 的 请 示 报 告, 规 定 高 等 学 校 招 生 废 除 考 试 制 度, 实 行 群 众 推 荐 领 导 批 准 和 学 校 复 审 相 结 合 的 办 法, 招 收 工 农 兵 学 员 在 教 学 中, 确 定 工 农 兵 学 员 的 任 务 是 所 谓 上 大 学 管 大 学 用 毛 泽 东 思 想 改 造 大 学 当 年 全 市 10 所 高 校 招 收 工 农 兵 学 员 2488 人 1 重 庆 市 志 第 一 卷, 四 川 大 学 出 版 社 1992 年 12 月 第 一 版,439 页 12

13 由 于 中 学 生 不 能 直 接 升 大 学, 大 学 到 底 应 该 怎 样 办 也 面 临 许 多 难 题 而 工 人 则 成 为 当 时 最 有 地 位 的 领 导 阶 级 在 这 样 的 形 势 下, 许 多 教 师 都 希 望 能 改 行 当 工 人 1969 年 7 月 1 日, 重 庆 工 业 学 院 撤 销, 改 建 为 国 营 七 一 仪 表 厂 1970 年 4 月 10 日, 重 庆 邮 电 学 院 撤 销, 改 建 为 电 信 总 局 529 厂 (1973 年 改 建 为 邮 电 部 第 九 研 究 所,1979 年 恢 复 办 学 ) 据 重 庆 市 1971 年 统 计, 当 年 在 渝 高 等 院 校 1 在 校 生 仅 有 1761 人, 是 1949 年 以 来 人 数 最 少 的 一 年 1971 年 4 月 15 日 至 7 月 31 日, 全 国 教 育 工 作 会 议 在 北 京 举 行 在 会 议 通 过 并 经 毛 泽 东 同 意 的 全 国 教 育 工 作 会 议 纪 要 中, 提 出 了 所 谓 两 个 估 计, 即 : 文 革 前 十 七 年 毛 主 席 的 无 产 阶 级 教 育 路 线 基 本 上 没 有 得 到 贯 彻 执 行, 资 产 阶 级 专 了 无 产 阶 级 的 政 ; 大 多 数 教 师 和 文 革 前 十 七 年 培 养 的 大 批 学 生 的 世 界 观 基 本 上 是 资 产 阶 级 的 从 这 两 个 估 计 出 发, 会 议 确 定 和 重 申 了 一 整 套 政 策, 包 括 工 宣 队 长 期 领 导 学 校 ; 让 大 多 数 知 识 分 子 到 工 农 兵 中 接 受 再 教 育 ; 选 拔 工 农 兵 上 大 学 管 大 学 改 造 大 学 ; 缩 短 大 学 学 制, 将 多 数 高 等 院 校 交 由 地 方 领 导 等 等 这 次 会 议 作 出 的 两 个 估 计 和 提 出 的 许 多 左 的 政 策, 成 为 套 在 广 大 教 育 工 作 者 身 上 的 精 神 枷 锁 所 谓 教 育 革 命 实 际 上 成 为 对 教 育 的 摧 残 在 这 样 的 大 背 景 大 气 候 下, 读 书 无 用 成 为 普 遍 的 共 识, 尽 管 官 方 媒 体 不 断 在 批 判 读 书 无 用 论, 但 对 于 广 大 青 少 年 学 生 来 说, 读 书 的 结 果 都 只 有 到 农 村 去 当 知 青 的 命 运, 读 书 又 有 什 么 用? 广 大 教 育 界 工 作 者 在 这 样 的 形 势 下 唯 恐 被 说 成 是 黑 线 回 潮 翻 案 复 辟, 人 人 谨 小 慎 微, 拼 命 表 现 革 命, 于 是, 语 文 课 变 成 了 政 治 课, 主 要 学 习 毛 主 席 语 录 毛 主 席 诗 词 和 毛 主 席 著 作, 音 乐 课 主 要 唱 革 命 样 板 戏 选 段, 中 学 的 物 理 化 学 等 课 程 全 部 取 消, 改 为 工 业 基 础 知 识 农 业 基 础 知 识 课 仅 举 重 庆 市 革 命 委 员 会 中 学 教 材 选 编 小 组 1969 年 7 月 选 编 的 重 庆 市 中 学 试 用 课 本 语 文 ( 一 年 级 用 ) 2 为 例, 其 篇 目 为 : 1. 毛 主 席 诗 词 沁 园 春 长 沙 1 重 庆 市 志 第 一 卷, 四 川 大 学 出 版 社 1992 年 12 月 第 一 版,432 页 2 重 庆 市 革 命 委 员 会 中 学 教 材 选 编 小 组 选 编, 重 庆 市 中 学 试 用 课 本 语 文 ( 一 年 级 用 ), 重 庆 市 印 制 一 厂 印 刷, 重 庆 市 新 华 书 店 发 行,1969 年 7 月 以 下 引 用 均 出 自 该 教 材 13

14 附 录 : 峥 嵘 岁 月 稠 2. 尉 凤 英 同 志 的 发 言 在 一 九 六 九 年 四 月 十 四 日 九 大 全 体 会 议 上 3. 红 太 阳 照 亮 安 源 山 工 农 兵 诗 选 ( 注 : 选 诗 安 源 颂 毛 主 席 去 安 源 放 光 芒 军 舰 上 升 起 红 太 阳 三 首, 无 作 者 署 名 ) 4. 世 界 革 命 人 民 热 爱 毛 主 席 5. 江 西 省 革 命 委 员 会 成 立 和 庆 祝 大 会 给 毛 主 席 的 致 敬 电 6. 访 红 岩 7. 炮 打 司 令 部 我 的 一 张 大 字 报 8. 将 革 命 进 行 到 底 ( 节 选 ) 9. 打 倒 李 井 泉 批 臭 李 井 泉 ( 注 : 节 选 自 1967 年 6 月 21 日 新 重 庆 报 ) 10. 剥 削 有 罪, 罪 该 万 死 11. 红 马 夹 12. 论 打 落 水 狗 ( 注 : 节 选 自 鲁 迅 论 费 厄 泼 赖 应 该 缓 行 ) 13. 毛 泽 东 同 志 的 贺 电 致 阿 尔 巴 尼 亚 劳 动 党 第 五 次 代 表 大 会 14. 毛 主 席 诗 词 二 首 七 律 七 律 冬 云 和 郭 沫 若 同 志 附 : 七 律 冬 云 注 释 七 律 和 郭 沫 若 同 志 注 释 15. 谁 也 救 不 了 谁 16. 孙 玉 国 同 志 的 发 言 在 一 九 六 九 年 四 月 十 四 日 九 大 全 体 会 议 上 17. 工 人 阶 级 必 须 领 导 一 切 ( 节 选 )( 注 : 节 选 自 姚 文 元 文 章 ) 18. 一 月 巨 变 19. 威 镇 长 江 记 参 加 南 京 长 江 大 桥 建 设 的 英 雄 们 20. 介 绍 一 个 合 作 社 21. 毛 主 席 诗 词 七 律 二 首 送 瘟 神 附 : 七 律 二 首 送 瘟 神 注 释 22. 毛 主 席 自 力 更 生 的 光 辉 思 想 给 我 们 无 穷 的 力 量 14

15 23. 青 年 运 动 的 方 向 ( 节 选 ) 24. 农 村 十 年 ( 注 : 邢 燕 子 文 章 ) 25. 坚 决 走 与 工 农 相 结 合 的 道 路 ( 注 : 侯 隽 文 章 ) 26. 彻 底 地 亮 狠 狠 地 斗 坚 决 地 改 李 文 忠 同 志 生 前 思 想 汇 报 提 纲 27. 我 们 的 文 艺 是 为 什 么 人 的 ( 节 选 ) 28. 收 租 院 解 说 词 29. 谈 京 剧 革 命 30. 沙 家 浜 ( 节 选 ) 第 二 场 转 移 31. 应 用 文 几 则 在 这 个 革 命 化 的 教 材 中, 作 者 署 名 也 是 很 有 讲 究 的 除 毛 泽 东 的 诗 词 文 章 节 选 和 江 青 的 谈 京 剧 革 命 有 署 名 外, 鲁 迅 和 姚 文 元 的 文 章 节 选 是 在 题 注 中 说 明, 尉 凤 英 孙 玉 国 的 发 言 在 标 题 中 已 有 作 者 名 字, 邢 燕 子 侯 隽 的 文 章 则 是 在 文 尾 说 明, 其 余 均 无 作 者 署 名 此 外, 除 毛 泽 东 诗 词 著 作 及 其 他 少 数 几 篇 文 章 外, 大 多 数 文 章 ( 包 括 鲁 迅 江 青 的 文 章 ) 在 前 面 均 加 有 毛 主 席 语 录, 有 的 如 收 租 院 解 说 词 前 还 加 有 林 副 主 席 指 示 在 这 个 教 材 最 后 的 编 辑 说 明 中, 编 者 明 确 提 出 : 在 现 在 世 界 上, 一 切 文 化 或 文 学 艺 术 都 是 属 于 一 定 的 阶 级, 属 于 一 定 的 政 治 路 线 的 无 产 阶 级 的 语 文, 是 属 于 无 产 阶 级 的, 属 于 无 产 阶 级 政 治 路 线 的 语 文 教 学, 应 该 成 为 学 习 宣 传 执 行 捍 卫 毛 泽 东 思 想 的 阵 地 培 养 学 生 无 限 忠 于 毛 主 席, 无 限 忠 于 毛 泽 东 思 想, 无 限 忠 于 毛 主 席 的 革 命 路 线, 并 掌 握 好 语 文 这 个 武 器, 为 无 产 阶 级 政 治 服 务 该 教 材 中 的 语 文 知 识 ( 一 ) 工 农 兵 常 用 的 几 种 修 辞 方 法 中 就 有 这 样 的 知 识 灌 输 : 毛 主 席 教 导 我 们 : 人 民 的 语 汇 是 很 丰 富 的, 生 动 活 泼 的, 表 现 实 际 生 活 的 在 轰 轰 烈 烈 的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中, 亿 万 工 农 兵 群 众 写 的 一 首 首 诗 歌, 一 篇 篇 致 敬 电, 用 最 美 好 的 语 汇 最 完 美 的 形 式, 表 达 最 美 好 的 愿 望, 抒 发 了 工 农 兵 对 15

16 伟 大 领 袖 毛 主 席 的 无 限 深 情, 一 字 字, 一 句 句 都 凝 结 着 无 产 阶 级 的 激 情 工 农 兵 的 语 汇 最 丰 富 最 生 动 最 切 实 最 有 力 过 去, 那 些 资 产 阶 级 语 法 学 者, 把 语 法 修 辞 吹 得 非 常 神 秘, 其 实 他 们 只 有 死 板 板 的 几 条 筋, 根 本 不 懂 得 语 言, 真 正 善 于 运 用 语 言 的, 真 正 懂 得 修 辞 的, 是 工 农 兵 群 众 下 面 介 绍 工 农 兵 常 用 的 几 种 修 辞 方 法 例 如 : 1, 敬 爱 的 毛 主 席, 我 们 心 中 的 红 太 阳 2, 舵 手 来 了! 救 星 来 了! 我 们 伟 大 领 袖 毛 主 席 到 安 源 来 了! 工 农 兵 歌 颂 伟 大 领 袖 毛 主 席 是 心 中 的 红 太 阳, 是 大 海 航 行 的 舵 手, 象 ( 像 ) 这 种 写 法, 叫 比 喻 3, 敬 爱 的 毛 主 席! 您 的 革 命 路 线 从 来 没 有 象 ( 像 ) 今 天 这 样 深 入 人 心, 您 的 思 想 从 来 没 有 象 ( 像 ) 今 天 这 样 深 深 扎 根, 人 的 精 神 面 貌 从 来 没 有 象 ( 像 ) 今 天 这 样 焕 发, 无 产 阶 级 专 政 从 来 没 有 象 ( 像 ) 今 天 这 样 巩 固, 工 农 业 生 产 从 来 没 有 象 ( 像 ) 今 天 这 样 热 气 腾 腾 把 句 式 相 同 或 相 近 的 句 子 连 在 一 起, 尽 情 抒 发 无 产 阶 级 的 豪 情 壮 志, 象 ( 像 ) 这 种 写 法, 叫 排 比 4, 井 冈 扬 臂 举 红 旗, 赣 江 奔 腾 来 报 喜 工 农 兵 运 用 革 命 的 想 象, 给 山 水 以 无 产 阶 级 感 情, 象 ( 像 ) 这 种 写 法, 叫 拟 人 5, 毛 主 席 啊, 毛 主 席! 您 开 辟 的 井 冈 山 革 命 道 路 通 天 下, 您 的 枪 杆 子 里 面 出 政 权 的 伟 大 真 理 正 为 全 世 界 革 命 人 民 所 掌 握 6, 从 此, 不 周 山 下 红 旗 乱, 国 际 壮 歌 冲 九 天, 中 国 工 人 运 动 沿 着 您 指 引 的 方 向 胜 利 前 进! 林 彪 副 主 席 说 : 毛 主 席 的 话 水 平 最 高, 威 信 最 高, 威 力 最 大, 句 句 是 真 理, 一 句 顶 一 万 句 在 写 作 时 选 用 毛 主 席 的 语 录 和 诗 词, 采 说 明 问 题, 阐 述 观 点, 表 示 决 心, 就 更 有 战 斗 力, 更 有 说 服 力, 象 ( 像 ) 这 种 写 法, 叫 引 用 这 样 的 教 育 革 命, 完 全 破 坏 了 基 础 知 识 教 育 的 科 学 性 准 确 性, 以 政 治 宣 传 取 代 了 知 识 启 蒙, 实 际 上 让 学 生 根 本 学 不 到 多 少 有 用 的 文 化 知 识, 学 到 的 更 多 是 空 洞 的 革 命 口 号 和 文 革 中 泛 滥 成 灾 的 假 大 空 的 恶 劣 文 风 16

17 在 举 步 维 艰 的 教 育 革 命 中, 教 育 界 还 不 时 遭 到 新 的 冲 击 1974 年 初, 批 林 批 孔 运 动 在 全 国 开 展, 中 央 以 [1974]5 号 文 件 发 出 中 央 转 发 河 南 省 唐 河 县 马 振 扶 公 社 中 学 情 况 简 报 的 通 知, 将 一 个 初 中 女 学 生 因 考 试 不 好 受 到 校 方 批 评 后 自 杀 的 不 幸 事 件 升 级 上 纲 为 修 正 主 义 教 育 路 线 回 潮 复 辟 的 典 型, 该 校 负 责 人 和 学 生 班 主 任 被 逮 捕 判 刑, 并 在 全 国 展 开 批 判, 到 处 查 揪 类 似 人 物 2 月 18 日, 中 共 重 庆 市 委 发 出 关 于 传 达 中 央 [1974]5 号 文 件 的 通 知, 要 求 除 各 级 党 委 和 有 关 部 门 要 认 真 学 习 外, 应 迅 速 向 大 中 小 学 ( 含 中 专 校 ) 的 全 体 师 生 员 工 进 行 传 达 与 此 同 时, 北 京 一 个 小 学 五 年 级 女 学 生 黄 帅 由 家 长 代 笔 写 的 批 判 老 师 搞 修 正 主 义 教 育 路 线 回 潮 的 文 章 被 中 央 媒 体 大 肆 炒 作, 树 立 为 反 潮 流 精 神 的 样 板, 号 召 全 国 学 习, 在 教 育 界 掀 起 批 判 师 道 尊 严 的 高 潮 1974 年 5 月 18 日, 重 庆 市 教 育 局 文 化 局 市 总 工 会 市 贫 协 筹 备 组 市 妇 联 团 市 委 发 出 的 关 于 庆 祝 六 一 国 际 儿 童 节 的 联 合 通 知 中, 也 不 得 不 号 召 少 年 儿 童 以 黄 帅 为 榜 样, 发 扬 反 潮 流 的 革 命 精 神, 争 当 批 林 批 孔 的 小 闯 将, 教 育 革 命 的 积 极 分 子 这 样 一 次 又 一 次 的 冲 击 折 腾, 使 得 广 大 教 育 工 作 者 人 人 自 危, 一 些 原 来 对 教 育 革 命 还 抱 有 一 些 善 良 美 好 愿 望 和 积 极 性 的 教 育 工 作 者 也 感 到 动 辄 得 咎, 不 知 所 措 实 际 上 所 谓 教 育 革 命 已 经 走 入 绝 境 直 到 1976 年 四 人 帮 倒 台 后, 教 育 才 重 新 走 上 正 轨 17

18 评 论 红 色 读 物 读 解 ( 一 ) 革 命 新 人 斗 志 昂 : 读 新 来 的 小 石 柱 潘 祛 病 如 果 说 金 光 大 道 中 的 高 大 泉 是 党 对 20 世 纪 中 叶 中 国 农 民 精 神 形 象 的 期 待, 那 么 小 石 柱 就 是 那 时 少 年 儿 童 的 典 范 形 象, 无 产 阶 级 革 命 新 人 革 命 新 人 是 上 个 世 纪 五 六 十 年 代 非 常 流 行 的 语 汇, 常 见 于 报 章 杂 志 无 论 是 真 人 实 事, 还 是 文 学 创 作, 树 立 革 命 新 人 典 范, 成 为 当 时 一 项 浩 大 的 社 会 工 程 理 想 的 革 命 新 人 显 然 是 相 对 于 旧 人 而 言, 这 里 的 新 旧 当 指 人 的 思 想 是 否 符 合 党 的 培 养 标 准 革 命 新 人 大 多 可 以 理 解 为 那 种 没 有 被 旧 的 思 想 文 化 熏 染 过, 或 者 是 能 够 按 照 党 的 要 求 自 觉 抵 制 旧 的 思 想 文 化 影 响, 确 保 自 己 头 脑 中 对 1949 年 前 中 国 的 认 识, 与 党 的 宣 传 语 境 保 持 一 致, 语 言 行 为 符 合 党 的 要 求 和 期 待 生 在 新 中 国, 长 在 红 旗 下 的 少 年 最 符 合 党 的 育 人 方 针 和 计 划, 最 有 希 望 被 塑 造 成 党 期 待 的 革 命 新 人 他 们 在 文 革 前, 被 日 趋 密 集 的 阶 级 斗 争 教 育 逐 步 洗 脑 ; 文 革 中, 接 受 狂 风 骤 雨 式 的 教 育 革 命 洗 礼 从 语 言 到 行 动, 全 方 位 体 现 出 思 想 新 道 德 新 人 格 新 1 虚 构 人 物 小 石 柱 就 是 这 种 革 命 新 人 的 代 表 之 一 1975 年 出 版 的 少 儿 读 物 新 来 的 小 石 柱, 在 文 革 尾 声 那 一 二 年, 着 实 火 过 一 把 该 书 当 时 不 仅 有 20 万 字 的 长 篇 小 说 版, 还 有 上 下 集 的 连 环 画, 更 有 广 播 电 台 每 日 不 间 断 的 长 篇 小 说 连 播 节 目, 1977 年 上 海 美 术 电 影 制 片 厂 还 拍 摄 过 动 画 片 小 石 柱 在 全 国 放 映 那 个 年 代 出 书 的 特 点 是 : 品 种 少, 思 想 内 涵 趋 同, 数 量 大 一 本 书 印 个 十 几 甚 至 几 十 万 册, 是 常 有 的 事 读 者 选 择 阅 读 的 范 围 受 限 思 想 主 题 鲜 明 内 容 趋 同, 强 调 时 代 主 旋 律 的 作 品, 充 斥 文 化 市 场 使 党 的 教 育 思 想 起 码 能 在 表 面 形 式 上 显 示 出 进 脑 入 心, 教 育 民 众, 统 一 认 识 的 趋 向 小 说 主 角 小 石 柱, 是 个 1970 年 代 初 被 选 拔 进 省 体 校, 进 行 专 业 体 操 集 训 的 农 村 少 年 这 位 被 体 校 党 支 部 委 员 高 教 练 专 门 从 革 命 老 区 挑 选 来 的 孩 子, 在 技 术 1 启 之 : 毛 泽 东 的 新 人 从 雷 锋 到 红 卫 兵, 载 狂 飙 错 乱 的 毛 时 代, 秀 威 资 讯 科 技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出 版,2013 年 4 月, 第 25 页 18

19 至 上 锦 标 主 义 思 想 强 烈 的 老 专 家 李 教 练 眼 里, 根 本 不 是 块 练 体 操 的 材 料 该 书 围 绕 小 石 柱 在 省 体 校 的 训 练 生 活, 讲 述 了 一 连 串 他 与 落 后 思 想, 后 进 人 物, 甚 至 阶 级 敌 人 坚 持 不 妥 协 斗 争 的 故 事 在 三 大 革 命 斗 争 中, 敢 于 同 错 误 思 想 斗, 同 错 误 路 线 斗, 同 阶 级 敌 人 斗, 同 各 种 困 难 斗 1, 伴 随 这 种 斗 来 斗 去 的 故 事 情 节, 完 美 展 现 出 主 人 公 的 斗 争 精 神, 一 代 革 命 新 人 小 石 柱, 在 无 穷 尽 的 斗 争 滋 养 下 茁 壮 成 长 起 来 其 实, 这 个 时 期, 培 养 社 会 主 义 革 命 新 人 最 主 要 的 特 点, 就 是 要 让 年 青 人 具 备 强 烈 的 斗 争 精 神 学 习 伟 大 领 袖 与 天 斗, 其 乐 无 穷! 与 地 斗, 其 乐 无 穷! 与 人 斗, 其 乐 无 穷! 尤 其 是 与 人 斗, 其 乐 无 穷! 小 说 主 人 公, 天 天 听 到 见 到, 被 灌 输 的 都 是 如 何 进 行 与 人 斗 他 的 斗 争 意 识 被 不 断 加 码 提 高, 终 于 成 了 有 高 昂 斗 志 的 革 命 新 人 革 命 新 人 首 先 新 在 语 言 上 小 石 柱 与 人 对 话, 哪 怕 就 是 和 顽 皮 的 小 伙 伴 比 个 儿 头, 也 必 须 带 出 些 革 命 化 的 词 句 : 不 过 光 长 个 不 行, 思 想 也 得 长, 要 不 长 成 个 迷 迷 糊 糊 的 傻 大 个 儿, 那 该 有 多 糟 糕! 面 对 爱 看 硬 皮 大 厚 本 书, 爱 吃 高 级 零 食, 注 重 竞 赛 成 绩, 有 落 后 思 想 的 体 操 队 同 伴, 小 石 柱 大 道 理 的 分 量 重 了 很 多 : 要 是 一 个 同 学 比 赛 得 分 高, 平 时 思 想 孬, 也 算 好 把 式?, 只 管 翻 跟 头, 不 问 别 的 事, 长 大 怎 么 接 好 革 命 班?, 接 班 的 本 事, 是 为 人 民 服 务 的 本 事, 干 社 会 主 义 的 本 事, 咋 能 光 看 比 赛 得 分 高 低?, 技 术 好, 思 想 孬, 跟 头 的 方 向 也 会 歪! 俺 才 不 要 牛 奶 糖 呢, 2 反 正 思 想 不 好 的 人, 方 向 就 要 歪, 路 子 就 要 偏! 听 到 高 教 练 讲 述 文 革 前 出 成 绩 的 体 校 学 员 如 何 追 逐 名 利, 看 不 起 自 己 父 亲 时, 小 石 柱 会 愤 恨 地 吐 出 : 哼, 思 想 变 得 这 么 臭, 这 么 修!, 小 石 柱 象 闻 到 什 么 变 馊 的 食 物, 皱 起 眉 头 往 地 上 啐 了 一 口 针 对 文 革 中 受 过 批 判, 至 今 仍 坚 持 用 技 术 至 上 教 导 学 员, 不 肯 悔 改 的 李 教 练, 小 石 柱 的 原 则 杠 杠 硬 : 宣 传 为 革 命 练 武 术 的 道 理, 怎 么 是 胡 闹? 3 (P169) 语 言 是 人 类 最 重 要 的 交 流 工 具 之 一 革 命 化 的 词 句 明 显 收 窄 了 小 石 柱 的 思 考 1 童 边, 新 来 的 小 石 柱,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 1975 年 5 月 北 京 第 一 版, 扉 页 内 容 说 明 以 下 引 文 均 出 自 此 书, 不 再 另 列 注 释 2 故 事 中 所 谓 思 想 落 后, 获 过 体 操 大 奖 的 同 学 要 给 小 石 柱 高 级 糖 果 吃 3 针 对 体 操 队 的 小 石 柱 率 领 武 术 队 同 学 去 公 园 占 领 阶 级 斗 争 阵 地, 李 教 练 要 求 小 石 柱 写 检 查 小 石 柱 与 李 教 练 展 开 针 锋 相 对 的 激 烈 辩 论 19

20 维 度, 使 斗 争 意 识 在 思 想 空 间 中 的 位 置 相 应 扩 展 一 切 问 题 都 采 用 阶 级 斗 争 的 逻 辑 来 分 析 解 决 那 么, 来 自 山 村 的 小 石 柱 为 什 么 会 张 嘴 闭 嘴 都 是 这 一 套? 他 的 政 治 性 斗 争 性 从 何 而 来 呢? 答 案 只 有 一 个 前 辈 的 传 帮 带 体 校 党 支 部 委 员 高 教 练 的 语 言 套 路, 给 革 命 新 人 的 思 想 成 长 提 供 了 充 足 的 养 料 : 我 们 的 少 年 运 动 员, 不 是 生 活 在 真 空 里 毛 主 席 告 诫 我 们 : 学 校 一 切 工 作 都 是 为 了 转 变 学 生 思 想 政 治 教 育 是 中 心 的 一 环 我 们 担 负 集 训 任 务 的 体 操 教 练, 不 能 只 抓 技 术, 不 抓 思 想 高 教 练 经 常 暗 暗 地 想 : 不 能 忘 记 伟 大 领 袖 毛 主 席 的 教 导 : 全 体 党 员, 全 国 人 民, 不 要 以 为 有 一 二 次 三 四 次 文 化 大 革 命, 就 可 以 太 平 无 事 了 千 万 注 意, 决 不 可 丧 失 警 惕 在 极 权 体 制 下, 统 治 者 的 意 志 就 是 民 众 的 意 志 统 治 者 需 要 斗 争, 整 个 社 会 就 只 好 乌 烟 瘴 气 地 斗 成 一 团 本 小 说 成 书 于 文 革 后 期, 这 时 的 中 国 教 育 界, 正 在 按 照 党 对 学 校 教 育 的 要 求, 突 出 政 治 挂 帅 阶 级 斗 争 为 纲 已 经 处 于 基 本 定 型 状 态 文 革 前 阶 级 斗 争 教 育, 仇 恨 教 育, 已 经 在 文 革 初 期 结 出 累 累 血 染 的 硕 果 红 卫 兵 小 将 不 仅 在 学 校 内 斗 老 师 打 校 长, 甚 至 在 社 会 上 制 造 出 大 面 积 血 腥 躁 动 惶 惶 不 安 的 气 氛 在 停 课 两 年,1968 年 复 课 闹 革 命 后, 学 校 的 教 育 基 本 围 绕 着 两 个 环 节 进 行, 一 是 对 领 袖 和 政 党 的 忠 诚, 二 是 对 五 类 分 子 走 资 派 和 修 正 主 义 的 仇 恨 社 会 主 义 的 幼 苗 要 用 这 两 种 养 料 培 育 小 石 柱 成 长 的 养 分 也 基 本 来 源 于 此 高 教 练 的 训 育 当 然 不 是 小 石 柱 唯 一 的 政 治 语 汇 来 源 和 精 神 支 柱 在 小 主 人 公 告 别 山 乡 来 体 校 前, 他 那 位 为 革 命 立 过 战 功 的 英 雄 爷 爷 严 肃 地 叮 嘱 孙 子 : 你 能 到 省 体 校 学 体 操, 这 真 是 托 了 毛 主 席 的 福 啊!, 要 听 党 的 话, 为 毛 主 席 争 光! 为 贫 下 中 农 争 气! 要 做 社 会 主 义 的 好 苗 苗! 在 社 会 家 庭 影 响 与 学 校 教 育 的 互 动 中, 主 人 公 的 革 命 新 人 品 质 日 趋 完 善 对 高 教 练 和 爷 爷 灌 输 的 正 确 思 想, 小 石 柱 自 觉 服 从 欣 然 接 受 小 石 柱 的 斗 争 新 人 形 象 当 然 不 只 停 留 在 口 头 上, 他 的 行 动 也 在 突 出 着 这 个 风 貌 象 那 个 年 代 的 反 潮 流 学 生 一 样, 小 石 柱 在 校 园 里 给 思 想 落 后 的 李 教 练 贴 了 大 字 报 : 只 管 跟 头 高 和 低, 不 问 思 想 好 和 差 不 看 路 线 只 管 练, 这 种 教 法 问 题 大! 人 民 送 俺 学 体 育, 不 为 人 民 俺 为 啥?! 继 文 革 初 年 接 受 过 革 命 群 众 批 判 洗 礼 的 李 教 练, 再 次 沦 为 省 体 校 大 批 判 对 象 革 命 小 将 小 石 柱 要 帮 他 肃 清 修 正 主 义 路 线 的 流 毒, 同 资 产 阶 级 世 界 观 决 裂! 20

21 其 实 从 书 中 不 难 看 出, 小 石 柱 本 是 个 集 多 种 优 秀 品 质 于 一 身 的 少 年 他 有 爱 心, 能 帮 助 同 学 缝 补 衣 服, 攒 着 体 校 发 的 苹 果, 留 给 远 在 山 区 务 农 的 昔 日 小 伙 伴 ; 他 意 志 坚 强, 刻 苦 训 练, 在 其 他 小 运 动 员 一 次 只 做 100 个 两 头 起 的 时 候, 他 能 咬 牙 做 1000 个, 感 动 了 体 操 房 里 所 有 的 教 练 和 同 学 但 这 些 优 良 品 质 只 是 为 了 衬 托 他 的 斗 争 性 比 起 这 些, 他 的 斗 争 精 神 发 挥 出 的 效 力 更 大, 影 响 也 更 深 刻 他 似 乎 天 生 对 火 眼 金 睛, 能 把 人 的 所 谓 进 步 落 后, 甚 至 反 动 敌 对, 看 得 一 清 二 楚 对 那 个 隐 藏 很 深 的 阶 级 敌 人, 来 自 小 石 柱 家 乡 的 地 主 儿 子 张 大 夫, 小 石 柱 从 一 开 始 见 面 就 对 他 有 非 常 多 疑 问, 保 持 着 极 高 的 革 命 警 惕 性 随 着 故 事 的 发 展, 他 开 始 盯 梢 与 张 大 夫 来 往 密 切 的 平 时 只 注 重 训 练 成 绩 的 学 员, 最 终 在 公 园 发 生 了 一 场 与 张 大 夫 争 夺 阶 级 斗 争 阵 地 的 正 面 交 锋 通 常 一 个 服 从 性 较 强 的 人, 很 少 会 同 时 具 备 坚 定 的 斗 争 性 ; 反 之 斗 争 性 突 出 的, 也 较 少 会 表 现 出 服 从 性 格 但 这 两 种 矛 盾 的 个 性, 却 同 时 存 在 于 小 石 柱 身 上 他 的 个 性 持 守 在 服 从 与 斗 争 这 两 种 品 质 的 两 端, 两 种 矛 盾 的 性 格 汇 集 一 身 1 小 石 柱 一 方 面 始 终 表 现 为 对 革 命 领 袖 正 确 路 线 和 无 产 阶 级 思 想 的 忠 顺 ; 另 一 方 面 又 对 所 谓 落 后 观 念 错 误 思 想 和 阶 级 敌 人 进 行 抵 制 批 判, 甚 至 是 展 开 正 面 交 锋 小 石 柱 被 塑 造 成 忠 顺 与 战 斗 精 神 一 体 的 形 象 2 在 当 时 那 种 思 维 体 系 下, 这 种 忠 顺 和 斗 争 性 并 不 矛 盾 它 们 是 一 个 事 物 的 两 个 方 面, 斗 争 是 为 了 更 好 地 表 达 忠 顺 ; 而 忠 顺 似 乎 又 只 能 用 对 敌 斗 争 才 能 呈 现 出 来 在 文 革 期 间, 专 注 文 化 学 习 已 经 被 定 性 为 白 专 道 路 ; 热 衷 喜 爱 的 体 育 项 目, 也 有 脱 离 群 众 体 育 路 线 甚 至 锦 标 主 义 的 嫌 疑 ; 即 便 是 学 雷 锋 做 好 事, 也 一 定 要 认 清 帮 扶 对 象, 要 准 确 地 做 到 只 能 对 同 志 象 春 天 般 的 温 暖 总 之, 离 开 阶 级 斗 争, 任 何 正 常 的 行 为, 都 有 可 能 成 为 被 批 判 的 对 象 事 情 到 了 此 种 境 界, 革 命 新 人 还 能 做 什 么 呢? 应 当 说, 小 石 柱 的 形 象, 只 是 那 个 时 期 少 年 文 学 读 物 中, 优 秀 少 年 群 像 之 一 由 于 党 对 少 年 儿 童 培 养 模 式 的 单 一 性, 从 1960 年 以 降, 直 到 1970 年 代 中 后 期, 甚 至 是 到 1980 年 代 初, 几 近 20 年, 文 学 作 品 中 少 年 儿 童 的 形 象 都 是 紧 紧 围 绕 对 敌 斗 争 或 对 党 忠 诚, 甚 至 为 党 献 身 这 样 的 元 素 刻 画 刘 文 学 向 阳 院 的 故 1 启 之, 毛 泽 东 的 新 人 从 雷 锋 到 红 卫 兵, 秀 威 资 讯 科 技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出 版,2013 年 4 月 BOD 一 版, 狂 飙 错 乱 的 毛 时 代, 第 33 页 2 启 之, 毛 泽 东 的 新 人 从 雷 锋 到 红 卫 兵, 秀 威 资 讯 科 技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出 版,2013 年 4 月 BOD 一 版, 狂 飙 错 乱 的 毛 时 代, 第 25 页 21

22 事 收 租 院 高 玉 宝, 闪 闪 的 红 星, 以 及 各 种 诉 旧 社 会 的 苦, 思 新 社 会 的 甜, 在 新 中 国 保 持 革 命 警 惕 性, 与 阶 级 敌 人 做 英 勇 斗 争, 甚 至 流 血 牺 牲 这 样 的 少 儿 故 事, 不 胜 枚 举 那 个 年 代 过 来 的 人 们, 至 今 还 对 这 些 作 品 记 忆 犹 新 革 命 新 人 就 是 要 在 成 长 中 凸 显 这 种 忠 顺 与 战 斗 精 神 培 养 革 命 新 人, 把 服 从 性 和 斗 争 性 在 一 个 人 思 想 上 完 美 地 结 合, 这 种 实 验 的 成 功 率 究 竟 有 多 高? 人 的 爱 恨 情 仇, 这 些 复 杂 而 丰 富 的 感 觉 都 按 照 一 种 绝 对 的 尺 度 来 衡 量, 究 竟 会 达 到 什 么 效 果? 把 人 的 思 想 成 长 统 一 成 一 个 模 式, 并 以 此 为 赌 注 设 计 社 会 未 来 的 发 展 方 向, 结 果 又 会 如 何? 现 在 人 们 对 这 些 现 象 终 于 有 了 些 许 思 考, 但 答 案 好 像 又 不 是 那 么 明 确 道 司 赫 胥 黎 在 他 的 乌 托 邦 幻 想 小 说 美 丽 新 世 界 一 书 中 彻 底 解 决 了 这 个 问 题 在 那 个 新 世 界 里, 已 经 可 以 按 照 统 治 者 的 需 要, 预 设 一 种 生 命 体 的 思 维 方 法 行 为 模 式, 包 括 今 后 的 职 业 这 种 被 称 之 为 人 ( 如 果 这 种 从 试 管 中 按 需 批 量 生 产 出 的 生 命 也 可 以 称 为 人 的 话 ) 的 生 物 体 已 经 不 再 是 爹 娘 生 父 母 养, 与 其 他 任 何 人 没 有 亲 缘 血 脉 关 系, 他 们 只 忠 诚 这 个 世 界 的 统 治 者 福 帝 这 差 不 多 有 点 儿 像 爹 亲 娘 亲 不 如 毛 主 席 亲 歌 曲 的 意 境 了 1 赫 胥 黎 笔 下, 人 的 胚 芽 按 照 程 序, 在 工 厂 的 机 械 试 管 中 成 长, 在 机 械 摇 篮 中 昏 睡 数 年, 被 灌 输 对 福 帝 的 忠 诚 意 识, 昏 然 快 乐 地 生 长 这 种 社 会 理 想 如 果 真 能 落 到 实 处, 那 么 培 养 小 石 柱 型 的 革 命 新 人 运 动 恐 怕 也 该 寿 终 正 寝 了 因 为 从 试 管 里 诞 生 的 新 人, 天 生 就 会 按 照 统 治 者 的 意 志 在 社 会 上 工 作 生 活, 表 达 对 统 治 者 的 忠 诚, 这 会 多 么 节 省 培 养 革 命 新 人 的 社 会 教 育 成 本! 但 是 令 人 遗 憾 的 是, 这 也 可 能 会 减 少 统 治 者 通 过 与 人 斗 获 得 的 其 乐 无 穷 的 快 感 对 好 斗 的 统 治 者 来 讲, 这 又 该 是 多 么 乏 味 的 事 情? 除 非, 如 果 统 治 者 一 定 要 进 行 与 人 斗 的 游 戏, 按 照 赫 胥 黎 的 思 路 延 展 下 去, 还 可 以 在 试 管 中 制 造 出 阶 级 敌 人, 如 此 一 来, 阶 级 斗 争 游 戏 就 可 以 永 无 止 境 地 进 行 下 去 ; 同 时 革 命 新 人 也 就 有 理 由 永 远 存 在 下 去 那 种 境 界, 或 许 能 接 近 伟 大 领 袖 所 说 的 其 乐 无 穷 了 2015 年 3 月 4 日 完 稿 于 北 京 1 文 革 前 的 少 儿 歌 曲 爹 亲 娘 亲 不 如 毛 主 席 亲 : 天 大 地 大 不 如 党 的 恩 情 大, 爹 亲 娘 亲 不 如 毛 主 席 亲 千 好 万 好 不 如 社 会 主 义 好, 河 深 海 深 不 如 阶 级 感 情 深 毛 泽 东 思 想 是 革 命 的 宝, 谁 要 反 对 它, 谁 就 是 我 们 的 敌 人 22

23 述 往 培 养 有 社 会 主 义 觉 悟 有 文 化 的 劳 动 者 忆 北 京 第 十 女 子 中 学 干 部 子 弟 班 的 生 活 ( 上 ) 李 南 央 引 言 六 十 年 代 初 期, 中 国 共 产 党 在 中 等 学 校 执 行 的 教 育 方 针 可 以 用 它 的 一 句 口 号 来 概 括 : 培 养 有 社 会 主 义 觉 悟 有 文 化 的 劳 动 者 这 个 口 号 是 适 用 于 一 切 中 学 生 的, 无 论 其 出 身 如 何 一 九 六 三 年, 那 是 我 中 学 生 活 的 第 一 年, 我 不 记 得 有 哪 一 位 学 校 领 导 或 教 师, 强 调 过 学 生 的 家 庭 出 身 至 一 九 六 四 年 四 清 运 动 开 始, 情 况 才 开 始 变 化 了 我 选 择 了 worker 作 为 劳 动 者 的 英 文 译 文 实 际 上, worker 是 不 足 以 精 确 完 整 地 表 达 劳 动 者 这 一 中 文 原 辞 的 全 部 含 义 的 如 果 从 字 面 直 译 的 话, 劳 动 者 的 意 思 是 : 从 事 工 作 的 人 (the people who are working) 我 实 在 是 找 不 出 一 个 英 文 单 词, 能 够 区 别 出 工 作 和 劳 动 在 中 国 共 产 党 辞 典 里 那 种 本 质 性 的 不 同 其 实 劳 动 者 是 一 个 非 常 含 混 的 字 眼 什 么 样 的 工 作, 党 才 视 其 为 劳 动 呢, 这 似 乎 是 正 确 理 解 党 的 这 一 口 号 的 关 键 记 得 我 们 班 曾 开 过 一 个 主 题 班 会 : 劳 动 者 的 定 义 是 什 么 同 学 们 无 法 对 这 一 问 题 取 得 一 致 的 意 见, 但 是 大 多 数 人 都 一 致 同 意 : 家 庭 妇 女, 个 体 经 营 者 和 在 私 有 土 地 上 耕 种 的 农 民, 不 能 算 是 劳 动 者 对 于 西 方 人 来 说, 这 简 单 是 一 个 不 可 思 议 的 论 点 但 是 在 那 个 时 候, 我 们 这 些 年 青 的 学 生 在 这 一 点 上 是 非 常 清 楚 的 : 只 有 那 些 直 接 投 入 到 社 会 主 义 建 设 中 的 人, 才 能 被 称 为 劳 动 者 可 是, 什 么 样 的 工 作 属 于 社 会 主 义 建 设, 什 么 又 不 属 于 社 会 主 义 建 设, 却 无 人 能 做 出 权 威 性 的 回 答 分 数 面 前 人 人 平 等 23

24 六 十 年 代 初 期, 小 学 生 升 入 中 学 之 前 是 要 进 行 升 学 考 试 的 这 一 考 试 在 北 京 是 同 日 同 题 目 进 行 的 所 有 参 加 出 题 的 教 师 集 中 居 住, 考 试 开 卷 前 严 禁 与 外 界 接 触, 以 防 漏 题 考 试 前 一 个 月, 毕 业 班 的 学 生 要 添 写 升 学 志 愿 表, 在 该 表 中 要 添 写 三 个 志 愿 学 校, 依 次 为 第 一 第 二 第 三 志 愿, 每 个 学 生 还 要 在 第 四 栏 中 写 明 : 服 从 分 配 就 是 说, 如 果 你 的 考 分 哪 个 志 愿 学 校 也 够 不 上 的 话, 你 必 须 接 受 市 教 育 局 对 你 的 分 配 一 般 来 说, 这 种 分 配 学 校 的 教 学 质 量 都 不 怎 么 样 添 志 愿 是 一 门 学 问, 老 师 通 常 会 根 据 学 生 平 时 的 学 习 成 绩 提 出 建 议, 应 该 把 哪 些 学 校 添 入 第 一 二 三 志 愿 但 是 有 些 学 生 也 会 冒 险 报 自 己 水 平 难 及 的 学 校, 万 一 考 好 了 呢? 这 一 程 序, 似 乎 为 每 一 个 学 生 提 供 了 平 等 竞 争 的 机 会 学 校 录 取 学 生 唯 一 的 标 准 就 是 分 数, 硬 碰 硬, 谁 也 别 作 非 分 之 想 竞 争 是 十 分 激 烈 的, 是 否 被 某 个 好 学 校 录 取, 有 时 只 在 0.25 分 之 差 ( 百 分 制 ) 那 时 公 开 的 说 法 是, 高 干 子 弟 不 能 走 后 门 这 多 一 半 是 可 信 的, 我 妈 妈 就 曾 碰 过 钉 子 我 在 小 学 的 成 绩 一 直 很 好, 但 是 粗 心 大 意 似 乎 是 克 服 不 了 的 毛 病, 这 对 考 试 无 疑 是 致 命 的 我 妈 去 见 了 当 时 师 大 女 附 中 的 校 长, 她 们 在 延 安 时 是 老 战 友 我 妈 妈 把 我 的 平 常 成 绩 单 及 几 篇 被 学 校 选 为 范 文 的 作 文 拿 给 她 看, 以 期 证 明 我 是 个 好 学 生, 万 一 考 试 失 手, 盼 有 所 照 顾 我 妈 妈 理 所 当 然 地 遭 到 了 校 长 的 断 然 拒 绝 回 家 后, 她 提 起 此 事, 也 觉 自 己 理 屈, 嘱 我 凭 本 事 吧 我 却 偏 不 争 气, 语 文 虽 得 了 100 分, 数 学 只 拿 了 个 90 分, 把 我 直 抛 到 了 第 三 志 愿 : 第 十 女 子 中 学 女 十 中 在 北 京 几 所 女 校 中 排 行 第 七, 我 简 直 丧 气 至 极 那 时 的 女 十 中 名 声 很 糟, 人 称 流 氓 学 校 原 因 是 其 校 址 在 新 街 口 大 街 上, 每 到 放 学 时 间, 总 有 许 多 男 孩 子 等 在 校 门 口 不 过 我 运 气 还 算 不 错, 就 在 我 入 学 的 前 一 年, 女 十 中 取 得 了 极 高 的 大 学 升 学 率, 作 为 奖 励, 北 京 市 教 育 局 为 学 校 盖 了 一 所 新 教 学 大 楼 学 校 因 此 迁 到 位 于 一 个 僻 静 胡 同 的 新 址 内, 我 正 好 赶 上 了 新 校 址, 并 且 也 赶 上 新 的 新 生 录 取 分 数 线, 学 生 的 质 量 大 大 提 高, 流 氓 学 校 的 名 声 算 是 摆 脱 了, 不 再 有 男 生 在 校 门 口 等 女 生 的 事 发 生 那 个 时 候, 要 是 哪 个 女 生 敢 在 中 学 时 交 男 朋 友, 在 学 校 里 是 难 以 容 身 的 就 在 我 入 学 后 不 久, 我 发 现 分 数 面 前 人 人 平 等 并 不 完 全 的 真 实 开 学 一 星 期 后, 两 名 同 学 从 分 配 学 校 转 到 了 我 们 班 上 班 上 的 同 学 们 很 快 就 知 道 了 她 们 的 身 世 将 军 的 女 儿 在 很 长 一 段 时 间 里, 班 上 没 有 人 看 得 起 她 们 六 十 年 24

25 代 初, 走 后 门 是 很 耻 辱 的 事 情 其 中 一 位 同 学 渐 渐 地 被 班 级 所 接 纳, 因 为 她 学 习 成 绩 其 实 不 错, 后 来 还 被 选 为 语 文 课 代 表 另 一 位 就 差 多 了, 似 乎 从 未 有 人 真 正 与 她 成 为 朋 友 进 入 初 中 二 年 级 后, 班 上 一 位 元 帅 的 女 儿 离 开 了 我 们, 转 入 师 大 女 附 中 她 是 一 个 很 不 错 的 学 生, 二 十 年 后, 我 读 到 了 一 篇 写 她 父 亲 的 文 章, 知 道 她 成 了 一 名 军 医, 很 受 同 事 们 的 尊 敬 但 是 在 她 转 学 的 时 候, 整 个 儿 班 级 确 确 实 实 为 这 种 特 权 震 惊 了 师 大 女 附 中 是 女 子 中 学 中 排 行 第 一 的, 它 的 校 长 也 曾 大 义 凌 然 地 拒 绝 过 我 妈 妈 的 错 误 要 求, 可 现 在 是 怎 么 的 了? 我 模 模 糊 糊 地 感 觉 到, 分 数 面 前 人 人 平 等 似 乎 对 军 队 干 部 的 子 女 们 是 不 适 用 的 我 有 些 被 欺 骗 的 感 觉, 我 得 承 认, 葡 萄 对 我 是 酸 的 对 干 部 子 女 的 特 殊 待 遇 在 我 进 入 女 十 中 时, 初 中 一 年 级 共 有 八 个 班, 每 班 大 约 有 四 十 至 五 十 名 学 生 校 领 导 把 入 学 新 生 中 的 所 有 干 部 子 弟 集 中 到 了 初 一 ( 二 ) 班, 我 也 在 其 列 但 是 干 部 子 女 的 人 数 其 实 并 不 足 以 凑 成 一 个 完 整 的 班 级, 因 此 班 上 还 有 不 少 其 他 家 庭 出 身 的 同 学 不 过 同 学 和 老 师 还 是 把 我 们 班 叫 做 干 部 子 弟 集 中 班 在 初 一 年 级 八 个 班 级 中, 只 有 两 个 班 学 英 语, 其 他 六 个 班 的 外 语 课 都 是 学 俄 语 那 时 由 于 中 苏 两 国 关 系 已 恶 化, 同 学 们 对 俄 语 都 没 有 什 么 兴 趣, 认 为 英 语 比 俄 语 好 而 我 在 的 班 是 学 英 语 的 每 个 班 级 都 设 有 班 主 任, 管 理 学 生 的 品 行 思 想 及 与 家 长 的 联 系, 校 领 导 指 定 了 少 先 队 大 队 辅 导 员 做 我 们 班 的 班 主 任 这 两 项 是 我 所 能 记 忆 起 的 对 干 部 子 弟 班 的 特 殊 待 遇 总 地 来 说, 班 内 同 学 交 朋 友 都 是 以 性 格 爱 好 为 主, 没 有 什 么 人 以 家 庭 出 身 为 标 准 的, 我 们 班 与 其 他 班 的 关 系 也 不 错 不 过 校 领 导 给 予 我 们 班 的 并 不 太 多 的 特 殊 关 照, 在 其 他 班 级 还 是 激 起 了 愤 慨 和 嫉 妒, 这 一 点, 我 们 班 的 同 学 开 始 并 没 有 意 识 到, 直 到 有 一 次 在 校 春 季 运 动 会 上, 我 们 输 掉 了 拔 河 比 赛, 其 他 班 级 的 反 应 令 我 们 瞠 目 结 舌, 诧 异 万 分 那 些 同 学 们 欢 呼 雀 跃, 奔 走 相 告 : 初 一 ( 二 ) 班 输 了! 真 是 太 活 该 了! 她 们 一 天 到 晚 吃 大 米 白 面, 让 我 们 吃 粗 粮 的 打 败 了! 太 解 气 了! 我 们 班 所 有 的 同 学 都 不 禁 怒 不 可 遏, 觉 得 这 么 说 我 们 真 是 太 不 公 平 了! 我 们 班 那 时 确 实 事 事 争 先, 不 论 是 歌 咏 比 赛 还 是 舞 蹈 比 赛, 不 论 是 篮 球 联 赛 还 是 军 体 竞 技, 总 是 名 列 前 茅 可 这 些 都 是 我 们 自 己 努 力 的 结 果, 跟 吃 的 什 么 饭 根 本 就 没 有 关 系! 不 过 这 件 事 说 明 了 那 时 学 校 的 气 25

26 氛, 学 生 们 可 以 自 由 充 分 地 表 达 对 特 权 的 不 满, 干 部 子 女 们 则 没 有 一 个 人 敢 以 家 庭 出 身 炫 耀 于 人 我 记 得 那 时 我 最 怕 有 人 知 道 我 妈 妈 是 高 干, 而 对 我 另 眼 相 看 到 了 文 化 大 革 命, 则 完 全 翻 了 个 个 儿 记 得 我 们 班 上 有 一 个 平 常 十 分 腼 腆 内 向 的 女 孩 子, 在 八 月 红 卫 兵 的 集 会 上 大 喊 大 叫 : 有 那 么 些 人 恨 我 们 走 后 门, 恨 我 们 自 来 红, 今 天 我 们 要 正 告 你 们 : 我 们 就 是 自 来 红, 我 们 就 是 有 特 权 走 后 门! 你 们 他 妈 的 狗 崽 子 就 是 自 来 白 自 来 黄 自 来 黑! 她 的 嘴 就 像 一 挺 机 关 枪, 吐 吐 地 不 停 连 射, 大 有 要 把 一 切 胆 敢 反 对 她 观 点 的 人 就 地 枪 决 的 架 势 我 震 惊 无 比, 不 知 她 是 如 何 发 了 疯, 把 我 们 过 去 如 此 不 耻 的 事 情, 这 样 堂 而 皇 之 地 宣 布 成 革 命 的 真 理 的 难 道 她 的 姑 父 吴 德 成 了 北 京 市 新 市 委 的 副 市 长, 就 令 她 如 此 昏 了 头, 完 全 成 了 另 外 一 个 人?! 不 过 心 里 也 觉 得 有 几 分 滑 稽, 那 时 北 京 有 一 种 很 大 众 化 的 点 心 名 叫 自 来 红, 圆 圆 的, 红 糖 夹 核 桃 芯, 皮 上 有 个 红 圆 圈 比 什 么 不 好, 干 嘛 把 自 己 比 成 点 心? 当 然 只 是 在 心 里 偷 偷 发 笑, 脸 上 是 不 敢 作 出 来 的 环 视 周 围 的 同 学, 不 是 一 脸 的 惊 愕, 一 脸 的 恐 惧, 就 是 一 脸 赤 红 的 昂 奋, 似 乎 没 人 觉 得 这 种 比 喻 有 什 么 不 妥 试 图 限 制 特 权 从 六 十 年 代 初 开 始, 城 市 居 民 开 始 使 用 粮 票, 每 月 的 订 量 中, 只 有 很 少 的 一 点 儿 大 米, 白 面 约 占 50%, 其 余 为 粗 粮 只 有 在 国 庆 春 节 这 样 较 大 的 节 日 来 临 时, 才 会 以 家 庭 为 单 位 分 到 一 些 好 大 米, 富 强 粉 不 过, 似 乎 也 只 有 北 京 的 居 民 有 这 个 福 份 供 应 的 数 量 是 很 少 的, 一 般 只 够 几 口 之 家 吃 上 一 至 二 顿 如 果 再 加 上 蔬 菜, 水 果, 肉 蛋 的 严 重 供 应 不 足, 那 些 一 般 家 庭 的 孩 子 对 能 吃 上 足 够 的 大 米 白 面 的 干 部 子 女 的 嫉 妒 甚 至 憎 恶 便 是 很 可 以 理 解 的 了 但 是 对 于 非 军 人 的 干 部 子 弟 们, 其 实 这 种 愤 怒 并 不 公 平 我 清 楚 地 记 得 我 们 家 的 粮 食 是 完 全 按 订 量 供 应 的, 从 不 因 父 母 的 地 位 而 得 到 过 什 么 特 供 的 大 米 白 面 我 哥 哥 在 困 难 时 期, 两 次 因 饥 饿 晕 倒 在 学 校, 被 送 到 校 医 室, 一 杯 白 糖 水 就 是 最 好 的 药 在 那 些 年 里, 我 们 家 得 到 的 仅 有 的 特 殊 供 应 是 : 每 月 两 斤 黄 豆, 两 包 香 烟 因 为 我 妈 妈 是 十 一 级 干 部, 算 高 干 当 然, 当 人 民 在 挨 饿 的 时 候, 对 任 何 一 点 食 品 上 小 小 特 供 的 仇 恨 都 是 应 有 的 权 力 对 于 军 队 的 高 干 子 弟, 大 米 白 面 的 生 活 却 是 事 实 上 中 学 后, 学 校 一 般 都 离 学 生 家 较 远, 大 多 数 同 学 都 中 午 带 饭 到 学 校 我 的 26

27 书 本 总 是 因 此 而 沾 满 了 菜 汁, 因 为 那 时 候 中 国 还 没 有 塑 料 袋 学 校 的 锅 炉 房 里 有 一 个 大 蒸 箱, 每 天 早 晨, 各 班 的 生 活 委 员 用 一 个 大 线 网 兜 把 同 学 们 的 饭 收 集 到 一 起, 送 入 蒸 箱 锅 炉 房 的 工 友 到 时 会 打 开 蒸 屉, 替 我 们 把 饭 热 好 那 三 位 元 帅 和 将 军 的 女 儿 所 带 中 饭 的 质 地 总 是 十 分 的 好 我 还 记 得 她 们 带 的 小 巧 的 富 强 粉 花 卷, 跟 饭 馆 里 卖 的 一 样 菜 的 花 样 也 多, 是 那 种 专 门 厨 师 炒 的 很 讲 究 的 菜 我 从 来 没 有 见 她 们 吃 过 窝 窝 头 之 类 的 粗 粮, 她 们 显 然 是 不 受 粮 食 配 给 的 限 制 另 一 件 给 我 们 印 象 很 深 的 事 情 是, 在 打 开 饭 盒 之 前, 她 们 从 不 知 里 面 装 的 是 什 么 她 们 边 打 饭 盒 边 搓 着 手 说 : 今 天 吃 什 么 呀? 接 着 扑 鼻 的 香 气 弥 散 在 整 个 教 室 这 种 时 候, 我 总 是 拼 命 控 制 住 自 己, 死 死 盯 着 自 己 的 饭 盒 不 知 为 什 么, 总 有 一 种 替 她 们 害 羞 的 感 觉 为 她 们 那 特 殊 的 食 品 感 到 不 好 意 思, 为 她 们 毫 不 为 这 种 特 殊 感 到 尴 尬 而 不 好 意 思 当 然, 如 果 我 自 己 禁 不 住 香 气 的 诱 惑 而 转 过 头 去 看 她 们 的 饭 盒, 我 更 会 为 自 己 感 到 不 好 意 思 军 队 派 给 她 们 父 亲 的 专 职 厨 师 为 她 们 准 备 好 了 一 切, 甚 至 替 她 们 装 好 饭 盒, 放 进 书 包, 她 们 当 然 不 知 道 每 天 都 带 了 些 什 么 了 有 一 个 关 于 那 位 元 帅 女 儿 的 真 实 笑 话 有 一 天, 我 们 的 班 主 任 病 了, 好 多 同 学 去 她 家 看 她, 这 位 老 师 出 身 于 工 人 家 庭, 家 境 不 很 富 裕 元 帅 的 女 儿 在 厨 房 里 看 到 挂 面, 惊 奇 地 叫 了 起 来 : 这 是 什 么 东 西 呀! 样 子 怎 么 这 么 怪? 后 来 又 看 见 了 煤 球, 又 叫 了 起 来 : 这 是 什 么 呀? 怎 么 这 么 黑 呀? 女 孩 儿 们 这 一 下 可 忍 不 住 了, 捧 腹 大 笑, 有 的 笑 出 了 眼 泪, 她 们 简 直 无 法 相 信 这 位 学 习 很 好 的 同 学 怎 么 会 如 此 缺 乏 基 本 的 生 活 常 识, 无 知 的 令 人 难 以 置 信 后 来 班 主 任 找 她 谈 了 话, 推 心 置 腹 地 教 导 她 : 如 果 她 想 成 长 为 一 名 党 所 需 要 的, 她 父 亲 所 从 事 的 革 命 事 业 的 接 班 人, 她 就 应 该 学 会 用 自 己 的 双 手 生 活, 否 则 很 可 能 会 成 为 一 个 资 产 阶 级 的 娇 小 姐 每 一 个 青 年, 不 管 其 家 庭 出 身 如 何, 都 应 该 按 照 党 的 教 导 进 行 自 我 改 造 出 身 于 剥 削 家 庭 的 青 年 通 过 这 种 自 我 改 造 会 成 长 为 无 产 阶 级 接 班 人, 反 之, 出 身 于 无 产 阶 级 家 庭 的 青 年 如 果 不 重 视 自 我 改 革, 也 会 蜕 变 为 资 产 阶 级 接 班 人, 变 质 变 色, 没 有 人 是 锁 在 保 险 箱 里 的, 没 有 人 是 生 来 就 红 的 老 师 对 她 所 说 的 这 番 话, 六 十 年 代 初 在 中 学 里 是 自 然 而 公 认 的 真 理, 但 是 文 化 大 革 命 开 始 之 后, 乾 坤 彻 底 颠 倒 了, 特 权 这 一 恶 魔 自 此 跳 出 了 瓶 子, 至 今 也 无 人 能 把 它 再 装 回 去 我 们 能 觉 出 来, 元 帅 的 女 儿 是 认 真 听 进 了 班 主 任 的 话, 因 为 很 快, 她 父 亲 的 秘 书 就 拜 访 了 校 领 导, 校 领 导 在 这 之 后 做 了 特 殊 安 排 : 允 许 她 中 午 在 学 校 食 堂 就 27

28 餐 说 这 是 一 项 特 殊 安 排, 是 因 为 一 般 中 学 的 食 堂 只 为 教 师 服 务, 学 校 没 有 足 够 的 经 费 办 学 生 大 食 堂, 每 班 只 有 一 两 个 家 庭 确 有 特 殊 困 难 的 学 生 可 在 学 校 食 堂 入 伙 这 位 元 帅 的 女 儿 在 学 校 食 堂 的 经 历 可 谓 运 气 不 佳, 学 校 食 堂 一 个 月 打 一 次 牙 祭, 一 般 都 在 月 末, 用 当 月 伙 食 的 结 余 买 些 好 菜 恰 恰 在 她 入 伙 的 头 一 天, 食 堂 刚 刚 开 过 一 顿 大 米 饭 加 烧 肉 她 入 了 一 个 月 的 伙, 大 约 实 在 忍 受 不 了 清 汤 寡 油, 玉 米 面 窝 头 的 伙 食, 到 月 末 便 退 了 伙 但 恰 恰 就 在 退 伙 的 第 二 天, 食 堂 又 改 善 了 一 次 伙 食 这 一 下, 同 学 们 又 有 了 另 一 个 关 于 她 的 笑 话, 大 家 着 实 为 此 嘲 笑 了 她 几 天 其 实 我 们 如 此 珍 视 的 好 饭, 只 不 过 是 她 的 家 常 便 饭 不 过 同 学 们 并 不 愿 细 想 这 一 事 实, 只 是 一 味 地 沉 浸 在 自 己 造 出 的 对 她 娇 嫩 肠 胃 惩 罚 的 快 乐 中 这 确 实 颇 有 些 小 市 民 心 理, 很 多 干 部 子 弟 十 分 鄙 夷 此 种 心 态, 这 大 概 也 是 不 同 家 庭 的 孩 子 们 很 难 彻 底 沟 通 的 社 会 背 景 不 同 的 生 活, 不 同 的 阶 层, 造 就 了 不 同 的 个 性 和 兴 趣 其 实 除 了 生 活 能 力 太 差 以 外, 公 允 地 说, 这 位 元 帅 的 女 儿 是 一 位 好 学 生, 她 被 同 学 们 选 为 班 委 会 的 学 习 委 员 她 性 格 温 文 随 和, 与 同 学 们 相 处 很 好, 从 不 有 意 识 地 炫 耀 自 己 父 亲 的 地 位 多 年 之 后, 我 在 工 作 的 工 厂 里 遇 到 了 她 在 师 大 女 附 中 的 同 班 同 学, 她 们 说 她 在 文 化 大 革 命 期 间, 不 像 其 他 高 干 子 弟 那 么 疯 狂 地 崇 尚 出 身 的 高 贵, 也 没 有 太 多 地 介 入 运 动, 很 有 些 逍 遥 派 的 味 道 她 后 来 很 快 就 参 了 军, 没 有 像 我 们 一 样 插 队 上 兵 团 或 进 三 线 工 厂 当 我 后 来 读 到 报 上 关 于 她 父 亲 的 文 章, 说 元 帅 对 于 子 女 要 求 非 常 严 格, 不 允 许 子 女 享 受 由 他 带 来 的 任 何 特 权, 他 的 女 儿 后 来 成 了 一 名 军 医, 在 她 所 在 单 位 工 作 了 很 久 以 后, 同 事 们 才 知 道 她 是 元 帅 的 女 儿 我 相 信 文 章 讲 的 是 真 的, 我 也 相 信 她 是 应 列 为 劳 动 者 的 行 列 她 有 幸 遇 到 一 位 好 老 师, 有 幸 在 一 所 普 通 中 学 就 读, 而 没 有 进 军 队 子 女 的 特 殊 学 校, 如 八 一 学 校 之 类, 这 些 无 疑 是 她 能 有 一 条 正 确 人 生 道 路 的 外 在 条 件 1 利 用 特 权 与 元 帅 的 女 儿 相 反, 两 位 将 军 的 女 儿 对 特 权 的 态 度 是 利 用 她 们 总 要 时 时 表 现 出 与 我 们 有 所 不 同, 因 此 在 班 里 大 不 如 元 帅 的 女 儿 受 欢 迎 我 们 觉 得 她 们 少 将 父 亲 的 地 位 远 不 如 元 帅 高, 可 她 们 总 是 用 高 高 在 上 的 眼 光 环 视 我 们 这 些 芸 芸 众 1 后 来 有 很 多 读 过 这 篇 文 章 的 人 问 我 这 位 元 帅 是 谁, 我 想 还 是 应 该 告 诉 读 者, 他 就 是 : 徐 向 前 28

29 生 她 们 不 受 欢 迎 的 另 一 个 原 因 是, 其 中 一 人 是 3 分 生 那 时 在 学 校, 分 数 是 评 价 好 学 生 的 重 要 标 准 一 个 头 脑 不 聪 明, 却 要 摆 出 一 副 挺 瞧 不 起 人 的 架 子 的 学 生, 是 很 难 得 到 同 学 们 认 可 的 到 了 初 中 二 年 级, 班 里 开 始 建 立 共 青 团 组 织, 我 们 班 后 来 发 展 到 十 几 名 团 员, 占 全 班 总 人 数 的 四 分 之 一 强 些 两 位 将 军 的 女 儿 没 有 一 个 能 成 为 团 员 一 天, 一 位 将 军 的 秘 书 到 学 校 见 了 我 们 的 班 主 任, 这 已 经 不 是 我 们 初 一 时 的 那 位 工 人 女 儿 了, 是 学 校 新 任 的 特 别 能 说 的 大 队 辅 导 员 秘 书 访 问 后 的 第 二 天, 班 主 任 就 召 集 了 班 团 支 部 会 议, 让 我 们 讨 论 那 位 将 军 女 儿 ( 以 下 权 且 叫 做 A, 另 一 位 叫 做 B ) 的 入 团 问 题, 理 由 是 A 的 父 亲 将 军 同 志 认 为 他 的 女 儿 是 革 命 的 后 代, 应 该 成 为 共 青 团 员, 团 支 部 应 无 条 件 地 接 纳 她 这 一 下 可 犯 了 众 怒, 大 家 被 这 种 赤 裸 裸 的 特 权 思 想 所 激 愤 了 本 来 我 们 就 对 A 没 有 好 感, 这 么 一 来, 老 师 的 努 力 适 得 其 反, 大 家 一 致 认 为 绝 不 能 屈 服 于 权 贵, 要 捍 卫 共 青 团 的 纯 洁 性, 有 这 种 肮 脏 思 想 的 人 是 不 够 标 准 加 入 共 青 团 的 如 果 A 真 地 想 成 为 一 名 共 青 团 员, 她 最 好 首 先 改 一 下 自 己 的 行 为, 学 会 尊 重 同 学, 提 高 学 习 成 绩, 特 别 是 要 端 正 对 劳 动 的 态 度 我 们 真 是 想 不 出 来, 她 怎 么 敢 搬 出 自 己 的 父 亲 来 压 团 支 部 在 这 之 后, 班 主 任 在 团 支 部 会 上 又 多 次 提 出 A 的 入 团 问 题, 不 断 地 对 我 们 施 加 压 力, 但 一 直 未 获 成 功 要 知 道 我 们 中 的 大 多 数 也 都 是 干 部 子 弟, 这 种 名 目 张 胆 地 用 父 亲 的 官 位 压 人, 只 能 使 我 们 觉 得 她 思 想 的 丑 恶 我 们 才 不 会 只 因 为 谁 父 亲 的 官 比 我 们 父 母 的 官 大 就 怕 谁 A 由 此 而 对 反 对 她 入 团 的 人 结 了 仇, 我 却 一 点 儿 也 未 觉 察, 直 至 文 化 大 革 命, 我 才 领 悟 到 这 种 恨 有 多 深, 她 狠 狠 地 实 施 了 她 的 报 复 我 记 得 文 化 大 革 命 开 始 不 久, 老 子 英 雄 儿 好 汉, 老 子 反 动 儿 混 动 对 联 甚 嚣 尘 上 时, 班 里 组 织 了 一 次 专 对 我 的 斗 争 班 会 在 会 上 她 尖 声 冲 着 我 叫 : 说! 你 为 什 么 反 对 我 入 团?! 你 爸 爸 是 反 党 分 子, 所 以 你 对 我 有 仇, 因 为 我 是 革 命 子 女 她 边 说, 边 哭, 泣 不 成 声, 显 示 了 她 个 革 命 军 人 的 女 儿, 是 多 么 深 深 地 被 我 这 个 狗 崽 子 所 伤 害 了 我 不 知 何 以 对 答, 一 来 我 是 没 有 权 力 为 自 己 辩 护 的, 二 来 我 也 确 实 不 知 怎 么 跟 这 种 与 我 持 完 全 不 同 道 德 观 念 的 人 理 对 我 只 简 单 但 充 满 倔 强 地 说 : 我 觉 得 你 不 够 团 员 标 准 后 来 我 们 上 山 下 厂 时, 她 参 了 军 我 们 班 上 另 一 名 团 员, 上 校 的 女 儿 与 她 同 分 在 一 个 野 战 医 院, 都 做 卫 生 员 的 工 作 多 年 后 我 听 说,A 对 这 位 上 校 的 女 儿 欺 辱 之 极 在 医 院 里 没 有 人 直 称 A 的 名 字, 总 是 冠 以 29

30 的 女 儿 她 未 经 入 团 便 直 接 入 了 党, 并 很 快 不 再 干 卫 生 员 进 了 军 医 大 学, 毕 业 后 成 了 五 官 科 大 夫 我 觉 得 她 终 于 找 到 了 可 以 心 情 舒 畅, 快 快 活 活 地 享 受 特 权 的 地 方 了 但 是 这 恰 是 她 自 己 的 悲 哀 和 这 个 社 会 的 悲 哀, 良 心 和 公 正 已 荡 然 无 存 她 之 所 以 会 成 为 这 种 偏 执 的 特 权 狂, 我 觉 得 她 妈 妈 有 一 些 责 任 文 革 初 期, 我 们 班 有 位 同 学 偶 然 路 过 A 的 家 门, 看 到 了 她 爸 爸 的 警 卫 员 给 她 妈 妈 贴 的 大 字 报, 大 字 报 说 : 将 军 的 老 婆 出 身 资 本 家, 在 嫁 给 将 军 前 不 过 是 个 大 学 生 资 产 阶 级 小 姐 习 气 不 改, 强 迫 警 卫 员 做 家 务 事 不 说, 月 经 带 也 让 警 卫 员 给 洗 警 卫 员 气 愤 地 写 道 : 我 们 拿 军 队 的 津 贴 是 为 将 军 服 务 的, 不 是 侍 候 他 老 婆 的 大 字 报 的 内 容 是 否 属 实, 无 法 考 证 但 是 A 在 学 校 的 表 现, 使 我 们 都 相 信 大 字 报 的 内 容 确 有 出 处, 说 不 定 当 初 根 本 就 是 将 军 的 老 婆 派 遣 秘 书, 假 冒 将 军 名 义 提 出 A 的 入 团 问 题, 将 军 本 人 完 全 不 知 晓 这 些 动 作, 他 没 时 间 过 问 子 女 的 教 育 另 一 位 将 军 的 女 儿 B, 文 革 中 的 命 运 却 不 大 顺 利 她 开 始 也 参 了 军, 但 因 为 妈 妈 是 地 方 干 部, 不 久 也 挨 了 单 位 的 批 斗, 她 在 军 队 没 能 青 云 直 上 她 后 来 跟 一 个 普 通 人 家 的 儿 子 结 了 婚, 受 到 家 里 的 反 对, 不 允 许 再 进 自 己 的 家 门, 这 使 她 真 正 成 了 老 百 姓 家 的 儿 媳 妇 我 们 班 有 个 同 学 多 年 后 偶 然 在 街 上 碰 见 了 她 B 谈 及 自 己 的 生 活 唏 嘘 慨 叹, 说 婚 后 懂 得 了 很 多 过 去 不 曾 知 晓 的 事 理, 后 悔 自 己 当 年 在 学 校 的 很 多 行 为 干 部 子 女 不 仅 受 家 庭 影 响, 自 身 所 处 的 社 会 环 境 也 在 不 断 地 改 变 他 们 ( 未 完 待 续 ) 1993 年 5 月 30

31 怀 人 我 们 的 妈 妈 高 嘉 陵 高 忆 陵 家 庭 妈 妈 庞 曾 漱,1918 年 11 月 ( 阴 历 十 月 初 三 ) 出 生 在 苏 州 一 个 书 香 门 第 家 庭 她 出 生 和 居 住 过 的 老 宅 子, 现 在 被 划 在 苏 州 市 中 心 的 古 城 保 护 区 内, 原 为 海 宁 陈 世 倌 的 旧 宅 宅 子 的 门 前 和 门 后 各 有 一 条 河 据 说, 在 她 小 时 候, 这 河 里 是 有 鱼 虾 的 妈 妈 说 她 特 别 爱 坐 在 后 门 外 的 石 阶 上, 看 着 流 水 和 河 对 面 的 人 家 妈 妈 一 生 中, 从 来 不 提 她 家 庭 昔 日 的 荣 华 富 贵 她 有 自 己 的 价 值 观, 选 择 了 自 己 的 生 活 道 路 并 一 直 走 到 底 这 条 心 路 历 程 起 源 于 这 小 桥 流 水 的 优 雅 环 境, 根 植 于 她 的 善 良 天 性 和 对 真 理 的 追 寻, 也 得 益 于 父 母 的 影 响 和 学 校 的 启 蒙 回 忆 我 们 的 妈 妈 不 能 不 从 她 的 父 母 说 起 说 起 我 们 的 外 公 庞 京 周, 应 当 感 谢 我 们 的 大 舅 和 上 海 的 小 阿 姨, 他 俩 为 外 公 撰 写 了 一 本 小 小 的 传 记, 从 那 里 我 们 知 道 外 公 一 辈 子 能 做 官 而 未 做 官, 能 发 财 而 未 发 财, 一 辈 子 奔 波 不 休, 好 做 事 也 做 成 了 事, 乃 是 一 个 性 情 中 人 他 是 德 国 留 学 的 医 学 博 士, 既 是 上 海 名 医, 又 终 身 热 心 医 学 教 育 抗 战 期 间, 他 临 危 受 命, 代 表 红 十 字 会 亲 自 驾 车 穿 越 战 区, 运 送 医 疗 器 械 和 食 品, 曾 赴 延 安, 受 到 毛 主 席 和 朱 总 司 令 的 接 见 他 有 突 出 的 应 急 组 织 才 能, 八 一 三 后, 曾 在 几 天 之 内, 组 织 起 有 三 千 床 位 的 伤 兵 医 院, 规 模 之 大 与 组 成 之 速, 世 所 罕 见 他 说 : 人 命 有 长 短, 我 唯 期 能 日 做 倍 人 之 事, 则 虽 寿 五 十, 等 活 百 岁 也 这 种 被 称 为 生 命 浓 缩 论 的 自 处 之 道, 对 妈 妈 有 着 极 深 的 影 响 忆 陵 : 我 外 公 热 情, 健 谈, 好 交 友, 好 做 事, 也 好 得 意 这 是 我 们 家 传 的 一 种 得 意, 就 是 做 成 功 了 什 么 事 后, 喜 欢 说 出 来, 既 非 炫 耀, 也 非 忘 形, 只 是 一 种 真 实 的 高 兴 情 绪 的 流 露 外 公 的 形 象 很 特 别 在 我 的 眼 里, 五 十 年 代 他 走 在 北 京 的 破 旧 的 胡 同 里, 与 解 放 后 的 社 会 环 境 很 不 协 调 他 穿 一 身 白 西 装, 而 且 是 背 带 在 外 面 提 着 裤 子 的 那 种, 系 着 领 带, 胸 前 吊 着 怀 表 的 链 子, 嘴 里 叼 着 古 巴 雪 31

32 茄, 手 提 一 根 手 杖, 一 米 八 几 的 个 子, 又 高 又 瘦, 一 副 绅 士 派 头 六 十 年 代, 外 公 拖 着 多 病 之 躯 来 京 住 在 我 家 据 我 小 阿 姨 说, 外 公 心 里 是 很 爱 我 妈 妈 这 个 大 女 儿 的, 因 此 回 上 海 后 还 说 在 北 京 和 我 们 同 住 的 日 子 是 多 么 令 他 愉 快 外 公 极 爱 聚 友 聊 天 章 士 钊 顾 颉 刚 叶 圣 陶 等 幼 年 的 同 学 挚 友 到 我 家 来, 这 一 群 老 人 围 炉 而 坐, 吃 着 外 公 亲 自 烤 制 的 点 心, 兴 高 采 烈 聊 天 的 样 子 给 我 记 忆 犹 深 外 公 教 我 给 他 打 针 我 从 来 没 想 过 我 能 给 别 人 打 针, 心 里 有 点 怕 外 公 用 简 洁 清 楚 的 语 言 告 诉 我 要 做 些 什 么, 怎 么 做, 注 意 什 么 我 照 他 说 的, 第 一 针 扎 下 去, 针 头 弯 了 第 二 针 扎 下 去, 按 照 要 领 回 抽 时, 又 抽 出 好 多 血, 他 叫 我 拔 出 来, 换 个 地 方 再 扎 下 去 这 一 次 教 我 打 针, 他 虽 然 连 挨 三 针 但 高 兴 得 要 命, 连 声 地 说 : 好, 好, 各 种 情 况 都 让 你 碰 上 了, 这 就 全 记 住 了, 这 样 学 习 最 好 这 件 事 给 我 留 下 外 公 是 个 非 常 好 的 老 师 的 印 象 我 认 真 地 说, 我 妈 妈 的 性 格 有 很 大 部 分 是 从 我 外 公 那 里 遗 传 来 的, 就 是 说, 妈 妈 颇 具 乃 父 之 风 妈 妈 曾 说 她 的 母 亲 是 一 个 刚 强 沉 着 的 人 妈 妈 念 中 学 时, 蒋 介 石 的 毛 夫 人 到 苏 州 选 美, 在 打 听 妈 妈 的 情 况 时, 外 婆 断 然 回 绝 说 : 我 是 要 让 我 女 儿 念 大 学 的 外 婆 活 到 九 十 六 岁, 无 疾 而 终, 头 脑 始 终 清 楚, 时 有 惊 人 之 语 文 革 中 红 卫 兵 给 她 剃 了 阴 阳 头, 打 倒 在 地, 她 说 当 时 她 想 : 我 得 活 着, 我 倒 要 看 看 这 一 切 到 时 候 怎 么 收 场 在 她 八 十 多 岁 时 我 们 问 她 : 你 现 在 活 着 是 为 什 么 呢? 她 马 上 回 答 : 我 要 看 看 世 界 的 变 化 她 在 遇 到 病 痛, 处 于 弱 势 时, 常 用 自 我 解 嘲 来 对 付, 爱 开 玩 笑 她 的 生 命 力 很 强, 在 九 十 四 岁 高 龄 时, 还 在 床 上 做 诗, 内 容 是 回 忆 童 年 想 念 母 亲 ( 她 是 独 生 女, 其 母 守 寡 很 早 ) 外 婆 是 高 中 毕 业, 她 说 过, 如 果 没 有 五 个 孩 子 的 拖 累, 她 出 国 留 学, 也 会 和 吴 健 雄 一 样 妈 妈 从 外 婆 那 里 受 到 了 不 少 好 的 教 育 妈 妈 在 跟 小 外 孙 子 高 猛 聊 天 时 说 : 苏 州 振 华 女 中 的 王 季 玉 校 长 是 个 留 美 归 国 为 事 业 献 身 的 女 性, 一 生 未 婚, 妈 妈 在 学 校 里 和 大 家 一 样 崇 敬 这 位 校 长 外 婆 曾 对 妈 妈 说 : 如 果 你 能 做 个 王 校 长 那 样 的 人, 我 就 满 意 了 妈 妈 说, 这 话 她 记 了 一 辈 子 因 此 她 从 小 就 树 立 了 王 校 长 这 样 的 人 生 楷 模, 而 且 一 心 要 实 现 自 己 母 亲 的 期 望 : 作 为 女 性, 要 独 立, 要 自 强 这 件 事 说 明 外 婆 在 某 些 方 面 对 妈 妈 的 影 响 是 深 远 的 妈 妈 兄 弟 姐 妹 五 人, 关 系 友 善, 据 说 这 也 是 家 传 中 美 关 系 正 常 化 之 后, 我 们 的 二 舅 二 姨 热 情 邀 请 妈 妈 和 大 舅 到 美 国 去 观 光 特 别 是 大 舅, 是 坐 着 轮 椅 32

33 去 的, 一 下 飞 机, 二 舅 就 来 推 着 自 己 的 哥 哥 出 机 场, 这 一 幕 是 很 感 人 的 国 外 的 弟 妹 们 都 为 哥 哥 姐 姐 上 了 医 疗 保 险, 自 始 至 终 关 心 备 至 二 姨 对 妈 妈 感 情 尤 深, 妈 妈 去 世 后 她 说 : 我 从 小 就 佩 服 她, 到 今 天 我 更 佩 服 她 她 一 辈 子 好 强, 这 一 次 她 以 能 战 胜 病 魔 为 快, 最 后 的 表 现 也 很 出 色 你 们 看 她 四 月 一 日 来 信, 充 满 着 信 心 和 希 望 还 寄 来 美 通 宁 和 其 它 冲 剂 的 说 明 给 我 们, 她 总 是 想 到 别 人 之 后 才 想 到 自 己, 所 以 大 家 都 爱 她 我 们 的 小 阿 姨 说, 妈 妈 对 人 充 满 同 情 心, 对 小 阿 姨 的 亲 生 母 亲 ( 即 我 外 公 的 第 二 任 夫 人 ) 很 好 那 是 个 旧 社 会 的 不 幸 女 人, 妈 妈 毫 不 歧 视 她 40 年 代 在 重 庆 还 跟 她 谈 心, 鼓 励 她 作 为 女 人 不 要 全 依 赖 男 人, 要 自 立 自 强 小 阿 姨 说, 她 的 母 亲 一 直 很 感 谢 妈 妈 后 来 她 积 极 参 加 街 道 工 作, 积 极 学 习, 也 不 无 妈 妈 的 影 响 振 华 妈 妈 从 小 学 就 开 始 住 校 独 立 生 活, 这 使 她 摆 脱 了 封 建 大 家 庭 的 影 响, 获 得 了 几 方 面 的 优 点 和 优 势 : 一 是 形 成 了 靠 自 己 奋 斗 的 坚 强 个 性, 在 女 性 中 这 点 犹 为 可 贵 ; 二 是 形 成 了 关 心 人 民 疾 苦 的 博 爱 精 神 和 爱 国 思 想 ; 三 是 形 成 了 高 尚 的 精 神 境 界, 鄙 薄 物 质 享 受, 追 求 真 理 和 正 义 ; 四 是 在 集 体 生 活 中, 形 成 了 办 事 效 率 高, 计 划 性 强, 待 人 友 善, 善 于 协 调 配 合 的 能 力 她 在 病 重 期 间, 常 常 回 忆 自 己 小 学 中 学 的 生 活, 全 部 都 是 愉 快 的 记 忆 她 说 : 我 这 人 一 辈 子 到 处 受 宠, 在 哪 个 地 方 大 家 都 喜 欢 我, 对 我 都 很 好, 简 直 是 得 天 独 厚 她 小 学 时, 杨 绛 何 泽 慧 王 回 珠 等 高 年 级 的 大 姐 姐 都 很 疼 爱 她 妈 妈 在 学 校 里 像 个 男 孩 子, 胆 子 特 别 大 她 曾 和 同 学 一 起 捉 蛇, 煮 熟 后 剔 除 肉, 把 蛇 骨 洗 干 净, 重 新 拼 成 一 条 蛇 的 骨 骼 标 本, 据 说 这 作 品 还 得 了 奖 她 十 分 活 跃, 组 织 唱 歌 跳 舞 演 戏 都 少 不 了 她, 大 家 印 象 深 刻 的 是 她 什 么 都 敢 做 也 总 能 想 办 法 做 在 演 莎 士 比 亚 的 戏 剧 时, 没 有 服 装, 她 就 买 了 一 大 块 布, 几 下 子 就 做 成 大 斗 蓬, 使 演 员 们 穿 上 后 立 即 变 得 栩 栩 如 生 了 在 演 戏 中 她 常 常 演 男 孩 子 ; 有 了 自 行 车, 也 是 她 和 几 个 泼 辣 的 女 孩 子 先 学 会 骑 妈 妈 虽 然 生 在 仆 人 成 群 的 高 门 大 院, 是 当 地 颇 有 名 望 的 庞 家 的 大 小 姐, 可 她 身 上 没 有 一 点 儿 骄 横 造 作 的 影 子, 相 反 倒 是 恭 谨 让 人 和 节 俭 朴 素, 这 和 她 在 学 校 所 受 的 教 育 是 分 不 开 的 33

34 妈 妈 极 重 同 学 情 谊, 与 振 华 女 中 的 老 同 学 一 直 保 持 往 来 她 曾 带 我 们 去 看 望 何 泽 慧 王 回 珠 这 几 位 八 十 多 岁 的 老 大 姐 一 直 惦 记 苏 州 陈 定 瑞 阿 姨 喜 欢 喝 茶, 一 有 好 茶 叶 她 就 为 陈 阿 姨 留 着, 最 后 一 包 茶 叶 是 妈 妈 去 世 后 到 苏 州 安 葬 时 由 忆 陵 交 给 陈 阿 姨 的 叶 吉 益 阿 姨 是 中 学 里 跟 妈 妈 最 为 亲 密 情 同 手 足 的 好 友 妈 妈 病 重 时 对 叶 阿 姨 的 回 忆 也 最 多 生 病 后 期 她 没 有 力 气 看 信, 不 让 我 们 白 天 给 她 念 叶 阿 姨 的 来 信, 要 留 到 晚 上 再 念, 说 : 不 然 一 天 都 要 难 过 了 这 是 妈 妈 在 生 命 最 后 一 段 时 间 中 极 少 流 露 的 情 感 上 的 悲 伤, 几 乎 是 绝 无 仅 有 的 她 说 当 年 她 和 叶 阿 姨 老 到 图 书 馆 去 温 书, 她 俩 穿 一 样 的 衣 服, 拿 一 样 的 手 绢, 她 俩 还 有 一 种 特 殊 的 用 手 绢 包 书 的 方 法 忆 陵 : 我 送 妈 妈 的 骨 灰 回 苏 州 时, 到 振 华 女 中, 走 遍 了 校 园 的 每 一 个 角 落 我 觉 得 这 里 充 满 了 一 股 灵 秀 之 气 旧 时 的 长 达 图 书 馆 仍 静 静 地 立 在 那 里, 正 对 着 像 龙 一 样 腾 跃 欲 出 的 江 南 第 二 太 湖 石 瑞 云 峰 奇 石 小 径 栏 杆, 静 谧 优 美 深 邃 两 位 女 校 长 王 谢 长 达 和 王 季 玉 两 代 传 奇 式 的 女 教 育 家 的 纪 念 碑 和 胸 像 体 现 着 振 华 的 精 神 走 在 这 里, 我 的 眼 里 老 闪 现 出 两 个 秀 丽 朴 素 的 少 女 身 影, 与 周 围 的 景 色 融 合 在 一 起, 无 法 分 离 莫 辜 负 冰 雪 聪 明! 这 是 妈 妈 从 振 华 毕 业 时 严 师 的 告 诫, 这 冰 雪 聪 明 在 振 华 这 块 土 地 上 得 到 孕 育 我 的 母 亲 没 有 辜 负 母 校 给 予 她 的 滋 养, 以 冰 雪 般 纯 洁 的 心 灵 一 直 走 到 人 生 的 终 点 从 这 点 来 说, 苏 州 确 实 是 妈 妈 的 灵 魂 的 最 恰 当 的 安 息 之 地 浙 大 妈 妈 高 中 毕 业 正 值 八 一 三 事 变, 她 的 同 学 留 言 簿 上 画 着 一 幅 东 三 省 地 图, 旁 边 写 着 : 当 你 对 着 她, 觉 得 有 何 责 任, 在 你 的 身 上? 这 正 是 她 们 国 家 兴 亡, 匹 夫 有 责 的 爱 国 热 情 的 写 照 她 随 家 庭 去 牯 岭 汉 口 长 沙 香 港 等 地 逃 难 后,1938 年 7 月 去 江 西 泰 和, 到 浙 大 报 到 在 浙 大, 妈 妈 确 定 了 一 生 的 道 路 她 对 劳 苦 大 众 的 深 切 同 情 和 不 愿 作 亡 国 奴 的 爱 国 思 想 使 她 在 进 步 同 学 和 进 步 书 刊 的 影 响 下, 接 受 了 马 列 主 义 的 思 想 体 系 她 积 极 参 加 黑 白 文 艺 社 和 马 列 主 义 小 组 的 活 动, 为 了 工 作 的 需 要 而 从 物 理 系 转 到 外 文 系, 她 从 参 加 进 步 活 动 的 一 开 始 就 充 满 了 牺 牲 精 神 与 实 干 精 神 一 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