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卷 第 4 期 暨 南 学 报 (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31 下 科 永 乐 二 年 甲 申 (1404) 曾 蓕 榜, 江 西 人 又 占 据 三 鼎 甲, 全 国 考 取 进 士 共 470 人, 江 西 一 省 即 占 111 人, 比 排 名 第 二 的 浙 江 多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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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5 年 第 4 期 暨 南 学 报 (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总 第 195 期 No JinanJournal(PhilosophyandSocialSciences) SumNo.195 论 科 举 视 野 下 的 明 代 江 西 小 说 赖 晓 君 ( 暨 南 大 学 文 学 院, 广 东 广 州 ) [ 摘 要 ] 明 代 江 西 科 举 之 风 兴 盛, 受 其 影 响, 不 同 功 名 的 江 西 小 说 作 者 在 小 说 创 作 倾 向 上 出 现 明 显 差 异 文 言 小 说 作 者 大 多 为 取 得 功 名 的 科 举 得 意 士 人, 其 官 宦 经 历 作 品 多 为 笔 记 小 说 ; 白 话 小 说 作 者 则 因 科 举 失 意, 转 而 编 写 宗 教 宣 验 小 说 类 书 体 小 说 及 历 史 演 义 小 说 等 科 举 还 进 一 步 对 小 说 文 本 的 生 成 及 传 播 产 生 影 响, 剪 灯 馀 话 的 评 点 及 禁 毁 事 件 国 色 天 香 的 叙 事 与 体 例 都 与 科 举 文 化 密 切 相 关 [ 关 键 词 ] 明 代 江 西 小 说 ; 科 举 ; 剪 灯 馀 话 ; 国 色 天 香 [ 中 图 分 类 号 ] I206.2 [ 文 献 标 识 码 ] A [ 文 章 编 号 ] (2015) 明 代 江 西 小 说 作 品 创 作 出 现 繁 盛 局 面, 据 笔 者 统 计, 全 明 江 西 小 说 作 者 近 30 人, 小 说 作 品 55 部, 1 其 中 文 言 小 说 作 品 诸 如 剪 灯 馀 话 国 色 天 香 等 流 传 既 广 影 响 极 深 ; 白 话 小 说 则 以 邓 志 谟 朱 鼎 臣 等 旅 闽 作 者 为 代 表, 他 们 受 雇 于 邻 省 福 建 建 阳 的 私 人 书 坊, 以 编 写 小 说 为 生, 成 为 中 国 古 代 小 说 史 上 较 早 出 现 的 一 批 职 业 小 说 作 者 在 对 明 代 江 西 小 说 作 者 及 作 品 的 考 察 当 中, 我 们 发 现, 科 举 对 明 代 江 西 小 说 的 影 响 不 容 忽 视 科 举 不 仅 左 右 着 小 说 作 者 的 命 运, 还 进 一 步 影 响 于 小 说 文 本 的 生 成 将 小 说 作 者 作 品 重 置 于 明 代 江 西 社 会 特 定 的 科 举 文 化 情 境 当 中 作 一 番 深 入 系 统 地 梳 理, 实 属 必 要 一 冠 裳 文 物 之 盛 明 代 江 西 科 举 之 盛 况 明 代 江 西 科 举 之 风 极 为 兴 盛, 据 新 知 录 摘 抄 记 载 : 江 西 一 省, 可 谓 冠 裳 文 物 之 盛, 而 吉 安 一 府 为 尤 最 自 洪 武 辛 亥 至 嘉 靖 己 未 凡 六 十 科, 吉 安 进 士 七 百 八 十 八 人, 状 元 十 一 人, 榜 眼 十 一 人, 探 花 十 人, 会 元 八 人, 解 元 三 十 九 人 ( 登 第 者 二 十 八 人 ) 官 至 内 阁 九 人 ; 一 品 六 人, 赠 三 人 ; 尚 书 二 十 二 人, 赠 四 人 ; 左 右 都 御 史 六 人 ; 得 谥 二 十 五 人 2 对 此, 何 炳 棣 在 东 南 进 士 与 人 才 分 布 一 文 中 提 到 : 最 不 易 解 释 的 现 象 是 明 初 百 年 之 中, 科 第 以 江 西 省 为 最 盛, 江 西 省 中 尤 以 吉 安 一 府 为 最 此 期 间 吉 安 一 府 两 度 包 办 三 名 一 甲 进 士, 更 是 空 前 绝 后 的 记 录 3 何 炳 棣 所 指 即 建 文 二 年 庚 辰 (1400) 胡 靖 榜, 状 元 榜 眼 探 花 传 胪 全 是 江 西 人 ; [ 收 稿 日 期 ] [ 作 者 简 介 ] 赖 晓 君 (1983 ), 女, 江 西 赣 州 人, 暨 南 大 学 文 学 院 博 士 生, 研 究 方 向 : 元 明 清 小 说 1 本 文 所 指 明 代 江 西 小 说 作 者, 包 括 明 代 江 西 籍 小 说 作 者 及 部 分 方 志 所 载 原 籍 江 西 小 说 作 者 江 西 地 域 以 明 代 行 政 区 划 为 准, 凡 涉 及 相 关 州 府 县 名, 皆 据 明 史 地 理 志 所 载 2 [ 明 ] 刘 仕 义 : 新 知 录 摘 抄 吉 安 文 物 之 盛 条, 丛 书 集 成 初 编,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 1985 年 版, 据 纪 录 汇 编 本 影 印, 第 2928 册, 第 页 3 何 炳 棣 : 明 清 进 士 与 东 南 人 文, 收 入 缪 进 鸿 郑 云 山 编 : 中 国 东 南 地 区 人 才 问 题 国 际 研 讨 会 论 文 集, 杭 州 : 浙 江 大 学 出 版 社 1993 年 版, 第 页

2 第 37 卷 第 4 期 暨 南 学 报 (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31 下 科 永 乐 二 年 甲 申 (1404) 曾 蓕 榜, 江 西 人 又 占 据 三 鼎 甲, 全 国 考 取 进 士 共 470 人, 江 西 一 省 即 占 111 人, 比 排 名 第 二 的 浙 江 多 出 25 人 剪 灯 馀 话 作 者 李 昌 祺 即 于 当 科 取 二 甲 29 名 其 实 江 西 科 举 兴 盛 之 势 不 仅 仅 显 赫 于 明 初, 终 有 明 一 代, 无 论 是 质 量 抑 或 是 数 量, 都 不 愧 是 科 举 发 达 地 区 之 盛 名 首 先 从 解 额 制 度 和 分 卷 制 度 来 看 解 额 是 乡 试 的 录 取 名 额, 即 中 央 政 府 分 配 的 各 地 参 加 会 试 的 举 人 人 数 明 代 主 要 实 施 限 定 解 额 制 度, 其 中 间 隔 一 些 未 限 定 科 年, 各 主 要 地 区 情 况 见 下 表 : 1 表 1 明 代 限 定 解 额 科 年 各 主 要 地 区 解 额 总 数 南 直 隶 北 直 隶 江 西 浙 江 福 建 全 国 合 计 注 : 表 1 中 全 国 各 地 包 括 南 直 隶 北 直 隶 江 西 浙 江 福 建 湖 广 河 南 广 东 山 东 四 川 山 西 陕 西 广 西 云 南 贵 州 辽 东 表 2 明 代 不 限 定 解 额 科 年 各 主 要 地 区 举 人 数 量 南 直 隶 北 直 隶 江 西 浙 江 福 建 全 国 合 计 注 : 表 2 中 除 辽 东 外, 其 他 同 表 1 洪 武 三 十 年 (1397) 会 试 发 生 的 南 榜 北 榜 事 件, 拉 开 了 会 试 分 卷 制 度 的 序 幕 分 卷 制 于 宣 德 元 年 (1426) 开 始 正 式 实 施, 有 南 北 中 卷 之 分 区 具 体 分 卷 及 各 卷 区 乡 试 录 取 额 分 配 见 下 表 : 表 3 明 代 科 举 分 区 录 取 配 额 表 分 卷 所 辖 区 域 录 取 额 % 浙 江 江 西 福 建 湖 广 广 东 以 及 南 直 隶 的 应 天 府 松 江 府 苏 州 府 常 州 府 镇 江 府 徽 州 府 宁 国 南 卷 55 府 池 州 府 太 平 府 淮 安 府 扬 州 府 广 德 府 北 卷 山 东 山 西 河 南 陕 西 北 直 隶 辽 东 都 司 大 宁 都 司 万 全 都 司 35 中 卷 四 川 广 西 云 南 贵 州 以 及 南 直 隶 的 凤 阳 府 庐 州 府 安 庆 府 滁 州 徐 州 和 州 10 无 论 是 解 额 制 还 是 分 卷 制, 都 是 中 央 权 衡 各 地 情 况 后, 出 于 一 定 政 治 目 的, 对 科 举 取 士 所 采 取 的 行 政 干 预 手 段 从 以 上 表 格 可 以 看 出, 江 西 在 执 行 限 定 解 额 制 度 科 年 中, 分 配 到 的 解 额 总 数 仅 次 于 南 直 隶 北 直 隶, 卷 区 归 属 也 划 入 科 举 竞 争 最 激 烈 的 南 区 阵 营 明 代 江 西 科 举 成 绩 之 斐 然, 至 少 在 明 人 心 中, 尤 其 是 明 代 政 府 制 度 制 定 执 行 者 的 认 知 中, 应 是 无 可 争 议 的 事 实 其 次 从 明 代 江 西 进 士 人 数 的 统 计 分 析 来 看 比 照 此 类 研 究 一 些 重 要 著 作 统 计 数 据, 如 何 炳 棣 明 清 社 会 史 论 吴 宣 德 明 代 进 士 的 地 理 分 布 认 为 江 西 在 全 明 各 政 区 进 士 总 数 中 名 列 第 三, 仅 次 于 南 直 隶 和 浙 江 而 具 体 的 江 西 进 士 人 数 则 见 邱 进 春 明 代 江 西 进 士 考 证 一 文 : 一, 依 照 户 籍 统 计, 明 代 江 西 进 士 总 数 为 2719 人 ( 包 括 原 籍 在 外 省 的 13 人 ); 二, 依 照 乡 贯 统 计 ( 减 去 原 籍 在 外 省 的 13 人 ), 则 总 数 为 3067 人, 其 中 于 外 省 中 试 者 361 人 2 邱 文 还 进 一 步 指 出, 如 将 明 代 全 国 进 士 总 数 人, 均 分 至 明 代 的 全 部 15 个 直 省, 则 每 省 应 有 1639 名, 按 照 百 分 比, 各 省 平 均 水 平 应 为 6 7% 无 论 是 从 考 籍 还 是 原 籍 的 角 度 来 看, 江 西 的 进 士 人 数 都 较 全 国 多 出 1000 余 人, 占 全 国 总 数 的 11% 以 上 3 对 于 如 此 庞 大 的 进 士 数 量, 时 任 户 部 尚 书 兼 大 学 士 的 陈 循 指 出 : 臣 原 籍 江 西 及 浙 江 福 建 等 处, 自 昔 四 民 之 中, 其 为 士 者 有 人, 而 臣 江 西 颇 多 盖 因 地 狭 1 数 据 整 理 参 照 吴 宣 德 著 明 代 进 士 的 地 理 分 布, 香 港 : 中 文 大 学 出 版 社 2009 年 版, 第 页 另, 对 于 明 代 科 举 相 关 数 据 的 统 计 分 析 论 著 较 多, 成 果 各 有 差 异 本 文 江 西 部 分 数 据 参 照 邱 进 春 著 明 代 江 西 进 士 考 证, 浙 江 大 学 博 士 学 位 论 文,2006 年 2 邱 进 春 : 明 代 江 西 进 士 考 证, 浙 江 大 学 博 士 学 位 论 文,2006 年, 第 33 页 3 邱 进 春 : 明 代 江 西 进 士 考 证, 浙 江 大 学 博 士 学 位 论 文,2006 年, 第 36 页

3 32 赖 晓 君 : 论 科 举 视 野 下 的 明 代 江 西 小 说 2015 年 4 月 人 众, 为 农 则 无 田, 为 商 则 无 资, 为 工 则 耻 卑 其 门 地, 是 以 世 代 务 习 经 史, 父 子 叔 侄 兄 弟 族 姻 自 相 为 师 友 其 风 俗 如 此, 其 心 初 皆 望 由 科 举 出 仕 1 陈 循 对 家 乡 科 举 风 潮 的 深 入 剖 析 应 属 实 情, 由 此 可 见 明 代 江 西 人 对 于 科 举 所 持 的 心 态 及 观 念, 科 举 入 仕 作 为 他 们 衡 量 人 生 成 功 与 否 的 最 重 要 的 价 值 观 二 科 举 对 小 说 作 者 的 影 响 生 活 在 明 代 的 江 西 小 说 作 者 的 命 运, 不 可 避 免 地 受 到 科 举 风 潮 的 影 响 文 言 小 说 作 者 几 乎 都 有 参 加 科 考 的 经 历, 且 大 都 为 科 举 成 功 人 士, 取 得 举 人 进 士 等 功 名 ; 对 于 白 话 小 说 作 者 来 说, 举 业 失 意, 沉 沦 下 僚, 则 是 促 成 他 们 受 雇 书 坊 以 编 写 小 说 谋 生 的 重 要 推 力 进 一 步 而 言, 因 科 举 际 遇 不 同 而 走 上 不 同 人 生 道 路 的 小 说 作 者, 在 小 说 类 型 题 材 的 创 作 上, 也 出 现 相 当 明 显 的 差 异 ( 一 ) 科 举 得 意 之 士 : 文 言 小 说 作 者 和 他 们 的 创 作 倾 向 据 笔 者 统 计, 全 明 江 西 文 言 小 说 作 者 22 人, 取 得 进 士 功 名 者 11 人, 举 人 4 人, 除 去 1 名 贡 生 1 名 应 文 学 材 行 科 后 廷 试,1 名 以 诸 生 承 父 荫,1 名 宗 室 以 学 行 荐 于 朝, 只 有 3 人 未 获 得 功 名 具 体 作 者 科 举 经 历 见 下 表 ( 下 页 表 4): 作 为 科 举 成 功 人 士 的 这 些 文 言 作 者 在 小 说 创 作 类 型 上, 倾 向 于 创 作 笔 记 小 说, 包 括 神 仙 鬼 怪 如 涉 异 志 等, 仿 世 说 类 志 人 如 清 言 贤 奕 编 等, 逸 事 琐 闻 如 可 斋 笔 记 謇 斋 琐 缀 录 等, 杂 俎 如 孤 竹 宾 谈 词 海 遗 珠 等 一 般 采 用 条 录 式, 内 容 驳 杂, 篇 幅 短 小, 这 大 概 与 他 们 其 后 的 官 宦 生 涯 有 很 大 关 系 以 朱 孟 震 河 上 楮 谈 汾 上 续 谈 浣 水 续 谈 游 宦 馀 谈 等 为 例, 朱 孟 震 为 隆 庆 二 年 进 士, 历 任 南 京 刑 部 主 事 出 守 重 庆 河 南 按 察 副 使 潼 关 兵 备 副 使 四 川 按 察 使 贵 州 左 辖 宣 慰 顺 天 尹 山 西 巡 抚 据 河 上 楮 谈 汾 上 续 谈 浣 水 续 谈 三 书 前 自 撰 叙 引, 相 应 为 其 在 南 京 潼 关 四 川 等 地 时 所 著 其 游 宦 馀 谈 小 引 中 自 述 : 孟 震 不 敏, 筮 仕 戊 辰 于 兹, 二 十 有 五 年 矣 生 平 官 辙 所 至, 殆 遍 九 州, 所 未 游 目 者, 经 闽 粤 滇 云 辽 海 而 已 2 四 库 全 书 总 目 提 要 称 : 多 述 旧 闻 轶 事, 间 或 评 论 诗 文, 考 证 典 籍, 亦 颇 喜 谈 神 怪, 并 指 明 因 扩 耳 目 所 及, 撰 成 此 书 3 又 如 尹 直 謇 斋 琐 缀 录, 所 载 多 正 统 景 泰 天 顺 成 化 内 阁 掌 故, 卷 首 謇 斋 琐 缀 引 称 : 予 自 入 仕 至 归 田, 五 十 余 年 来 所 得 于 耳 目 者, 不 可 胜 纪 每 见 楮 笔 在 前, 辙 录 一 二 词 无 藻 绘 事, 无 类 次 积 久 成 帙, 命 之 曰 琐 缀 4 江 西 科 举 的 兴 盛 为 明 代 政 坛 输 送 了 大 量 官 员, 时 人 即 有 翰 林 多 吉 水, 朝 士 半 江 西 之 谚 5 从 科 举 备 考 到 中 式 入 仕, 科 举 对 小 说 作 者 的 影 响 无 所 不 在 科 举 备 考 阶 段, 文 人 深 入 日 常 典 籍 的 学 习 以 具 备 一 定 的 文 化 素 养 及 写 作 能 力 ; 选 官 以 后, 他 们 将 身 居 庙 堂 的 见 识 闻 说 记 载 于 小 说 作 品 之 中 这 样 的 创 作 情 况, 与 同 期 白 话 小 说 作 者 截 然 不 同 ( 二 ) 科 举 失 意 之 士 : 白 话 小 说 作 者 的 无 奈 转 型 据 中 国 善 本 书 提 要 周 尚 文 小 传 记 载 : 周 尚 文, 字 载 道, 号 中 洲, 江 西 安 仁 人 早 岁 颖 悟 异 常, 聪 明 特 达, 闾 里 奇 之 既 因 屡 试 不 达, 遂 忿 志 游 闽 书 市, 日 以 著 述 为 事 6 周 尚 文 仅 是 明 代 江 西 科 举 应 试 群 体 中 有 屡 试 不 达 经 历 的 一 个 代 表 而 已 由 于 受 限 制 性 的 解 额 制 约, 明 代 江 西 科 举 竞 争 十 分 激 烈 自 景 泰 七 年 以 后, 江 西 的 解 额 稳 定 在 95 人, 但 与 他 省 相 比, 应 试 人 数 却 高 出 不 少, 所 1 明 英 宗 实 录 卷 268, 景 泰 七 年 七 月 丙 申, 第 页 2 [ 明 ] 朱 孟 震 : 游 宦 馀 谈, 四 库 全 书 存 目 丛 书, 济 南 : 齐 鲁 书 社,1995 年, 据 北 京 图 书 馆 藏 明 万 历 刻 朱 秉 器 全 集 本 影 印, 子 部, 第 104 册, 第 739 页 3 [ 明 ] 朱 孟 震 : 游 宦 馀 谈, 四 库 全 书 存 目 丛 书, 济 南 : 齐 鲁 书 社,1995 年, 据 北 京 图 书 馆 藏 明 万 历 刻 朱 秉 器 全 集 本 影 印, 子 部, 第 104 册, 第 页 4 [ 明 ] 尹 直 : 謇 斋 琐 缀 录, 四 库 全 书 存 目 丛 书, 据 北 京 图 书 馆 藏 明 钞 国 朝 典 故 本 影 印, 子 部, 第 239 册, 第 357 页 5 [ 清 ] 钱 谦 益 : 列 朝 诗 集 小 传 周 讲 学 叙 条,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1959 年 版, 第 172 页 6 皇 明 人 文 周 尚 文 小 传, 转 引 自 王 重 民 : 中 国 善 本 书 提 要,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1983 年 版, 第 366 页

4 第 37 卷 第 4 期 暨 南 学 报 (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33 表 4 明 代 江 西 文 言 小 说 作 者 科 举 经 历 一 览 表 序 号 小 说 作 者 字 号 籍 贯 作 品 科 举 经 历 或 其 他 1 李 昌 祺 名 祯, 以 字 行, 别 号 侨 永 乐 元 年 乡 试 永 乐 二 年 甲 申 曾 蓕 榜, 二 甲 吉 安 府 庐 陵 县 剪 灯 馀 话 ( ) 庵 29 名 2 刘 定 之 宣 德 十 年 乡 试 正 统 元 年 丙 辰 周 旋 榜, 会 试 字 主 静, 号 呆 斋 吉 安 府 永 新 县 否 泰 录 ( ) 第 一, 一 甲 探 花 3 黎 久 一 作 黎 近, 字 之 大, 号 黎 子 杂 释 未 斋 抚 州 府 临 川 县 未 斋 杂 言 宣 德 间 应 文 学 材 行 科, 廷 试 优 等 4 单 宇 字 时 泰, 自 号 菊 坡 抚 州 府 临 川 县 菊 坡 丛 话 正 统 四 年 己 未 施? 榜, 三 甲 21 名 5 彭 时 字 纯 道, 又 字 宏 道, 号 正 统 六 年 乡 试 正 统 十 三 年 戊 辰 榜, 会 试 2 吉 安 府 安 福 县 可 斋 杂 记 ( ) 可 斋 名, 一 甲 状 元 6 尹 直 字 正 言, 号 謇 斋, 晚 号 景 泰 四 年 癸 酉 举 人 景 泰 五 年 甲 戌 孙 贤 榜, 吉 安 府 泰 和 县 謇 斋 琐 缀 录 ( ) 澄 江 会 试 2 名, 二 甲 94 名 7 刘 玉 弘 治 五 年 乡 试 62 名 弘 治 九 年 丙 辰 朱 希 周 字 咸 栗, 号 执 斋 吉 安 府 万 安 县 已 疟 编 ( 约 ) 榜, 会 试 25 名, 三 甲 140 名 8 罗 凤 字 子 文 汝 文, 号 印 冈 弘 治 二 年 应 天 乡 试 47 名 弘 治 九 年 丙 辰 朱 吉 安 府 泰 和 县 延 休 堂 漫 录 (1465-?) 简 翁 希 周 榜, 会 试 181 名, 三 甲 132 名 9 游 潜 字 用 之 南 昌 府 丰 城 县 博 物 志 补 弘 治 十 四 年 举 人 10 章 衮 字 汝 明, 号 介 庵 抚 州 府 临 川 县 随 笔 琐 言 嘉 靖 元 年 壬 午 乡 试 魁 嘉 靖 二 年 癸 未 姚 涞 榜 会 试 371 名, 二 甲 50 名 11 陈 德 文 号 石 阳 山 人 吉 安 府 泰 和 县 孤 竹 宾 谈 嘉 靖 四 年 乙 酉 乡 试 12 闵 文 振 字 道 充, 号 兰 庄 饶 州 府 浮 梁 县 涉 异 志 异 物 汇 苑 嘉 靖 十 二 年 以 贡 生 任 宁 德 训 导 13 劳 堪 (1529-?) 14 朱 孟 震 ( ) 15 郭 子 章 ( ) 16 刘 元 卿 ( ) 字 君 任, 一 字 庐 岳, 号 嘉 靖 三 十 四 年 乙 卯 乡 试 93 名 嘉 靖 三 十 五 九 江 府 德 化 县 词 海 遗 珠 道 亭 年 丙 辰 诸 大 绶 榜, 会 试 129 名, 二 甲 77 名 河 上 楮 谈 汾 上 嘉 靖 三 十 七 年 乡 试 4 名 隆 庆 二 年 戊 辰 罗 万 字 秉 器, 号 郁 木 山 人 临 江 府 新 淦 县 续 谈 浣 水 续 化 榜, 会 试 140 名, 二 甲 12 名 谈 游 宦 馀 谈 字 相 奎, 号 青 螺, 自 号 隆 庆 四 年 乡 试 18 名 隆 庆 五 年 辛 未 张 元 忭 吉 安 府 泰 和 县 六 语 頒 衣 生 榜, 会 试 19 名, 三 甲 24 名 字 调 甫, 号 旋 宇, 一 号 贤 奕 编 应 谐 隆 庆 四 年 乡 试 第 一 万 历 中, 因 荐 举 授 国 子 吉 安 府 安 福 县 泸 潇 录 监 博 士 清 言 耳 新 17 郑 仲 夔 字 龙 如, 一 字 胄 师 广 信 府 玉 山 县 隽 区 偶 记 天 启 七 年 丁 卯 举 人 1 冷 赏 等 18 游 日 升 字 于 高, 号 钟 城 居 士 南 昌 府 丰 城 县 臆 见 汇 考 无 19 吴 敬 所 抚 州 府 金 溪 县 国 色 天 香 无 20 朱 谋 宁 献 王 朱 权 七 世 孙 万 历 十 九 年, 以 学 行 荐 字 明 父, 一 字 郁 仪 南 昌 府 南 昌 县 异 林 ( ) 于 朝, 授 理 石 城 王 府 事 21 何 大 抡 字 元 士, 号 琴 涧 居 士 抚 州 府 东 乡 县 重 刻 增 补 燕 居 笔 记 无 22 陈 弘 绪 ( ) 字 士 业, 号 石 庄 南 昌 府 新 建 县 寒 夜 录 无 资 料 来 源 : 各 朝 登 科 录 碑 录 文 渊 阁 本 四 库 全 书 江 西 通 志 等 相 关 人 物 传 记 资 料 1 按, 此 条 仅 见 于 千 顷 堂 书 目 小 字 注, 查 其 他 资 料 俱 无 见 载 [ 清 ] 黄 虞 稷 撰, 瞿 凤 起 潘 景 郑 整 理 : 千 顷 堂 书 目,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2001 年 版, 卷 十 二 小 说 类, 第 345 页

5 34 赖 晓 君 : 论 科 举 视 野 下 的 明 代 江 西 小 说 2015 年 4 月 以 录 取 率 一 直 偏 低 如 天 启 七 年 乡 试, 江 西 的 应 试 人 数 高 达 5300 人, 为 现 存 明 代 乡 试 录 中 看 到 的 最 高 就 试 人 数, 录 取 率 却 是 全 国 历 科 中 最 低, 也 超 过 了 素 称 竞 争 激 烈 的 南 直 隶 1 关 于 明 代 乡 试 竞 争 度 的 地 域 差 异 或 者 说 地 域 失 衡 问 题, 林 丽 月 科 场 竞 争 与 天 下 之 公 : 明 代 科 举 区 域 配 额 问 题 的 一 些 思 考 钱 茂 伟 国 家 科 举 与 社 会 以 明 代 为 中 心 的 考 察 以 及 吴 宣 德 明 代 进 士 的 地 理 分 布 等 论 著 都 进 行 了 专 门 论 述, 大 量 数 据 统 计 分 析 的 结 果 显 示 江 西 乡 试 的 录 取 率 远 远 低 于 全 国 各 地 平 均 值, 竞 争 度 又 远 远 高 于 全 国 平 均 值 如 吴 宣 德 在 钱 著 基 础 上 所 作 景 泰 七 年 后 各 地 录 取 率 和 竞 争 度 总 状 况 表 认 为 : 江 西 乡 试 的 录 取 率 为 2.5, 竞 争 度 为 39.6; 浙 江 乡 试 录 取 率 为 3.3, 竞 争 度 为 30.1; 南 直 隶 乡 试 录 取 率 为 3.5, 竞 争 度 为 28.2; 全 国 乡 试 平 均 录 取 率 为 3.4, 竞 争 度 为 以 上 数 据 对 比 突 显 明 代 江 西 科 举 竞 争 状 况 之 惨 烈, 和 周 尚 文 一 样 屡 试 不 达 者 应 是 应 试 中 的 大 多 数 本 文 所 关 注 的 明 代 江 西 白 话 小 说 作 者 也 属 其 中, 几 无 功 名 在 身 3 面 对 科 举 竞 争 的 区 域 失 衡 现 象, 钱 茂 伟 提 出 士 子 分 流, 并 指 出 东 南 地 区 的 人 们 向 来 较 务 实, 觉 醒 时 间 也 较 早, 不 少 科 举 弃 儿 走 上 了 自 我 谋 生 之 路, 即 其 所 谓 分 流 4 这 也 许 是 明 代 建 阳 成 为 全 国 性 刻 书 中 心 的 原 因 之 一, 因 为 有 明 一 代 福 建 科 举 之 风 也 极 为 兴 盛 福 建 与 江 西 同 属 分 卷 制 中 竞 争 最 激 烈 的 南 卷 阵 营 万 历 十 一 年 后, 福 建 江 西 等 地 主 考 官 皆 由 京 派 翰 林 院 编 修 检 讨 所 任, 相 比 之 下, 他 省 则 仅 用 科 部 官 员 5 据 中 国 科 学 院 藏 万 历 十 九 年 刻 本 新 锓 朱 状 元 芸 窗 汇 辑 百 大 家 评 注 史 记 品 粹 十 卷 卷 首 录 : 辛 卯 之 秋, 不 佞 斗 始 辍 儒 家 业 家 世 书 坊, 锓 笈 为 事 遂 广 聘 缙 绅 诸 先 生, 凡 讲 说 文 笈 之 裨 业 举 者, 悉 付 之 梓 余 重 刻 金 陵 等 版 及 诸 书 杂 传, 无 关 于 举 业 者, 不 敢 赘 录 双 峰 堂 余 象 斗 谨 识 6 文 中 自 称 辍 儒 家 业 的 余 象 斗, 是 建 阳 著 名 的 余 氏 刻 书 家 族 重 要 成 员 之 一, 现 存 朱 鼎 臣 邓 志 谟 等 江 西 小 说 作 者 的 作 品 即 多 由 建 阳 余 氏 书 坊 承 印 明 代 商 业 的 发 展 无 疑 为 这 些 科 举 失 意 士 人 提 供 了 谋 生 机 会 科 举 备 考 阶 段 的 学 习 为 他 们 积 累 了 丰 富 的 知 识 ; 科 场 失 意 则 推 动 了 他 们 身 份 的 转 变 在 他 们 的 笔 下, 举 业 不 第 带 来 的 潦 倒 穷 困 的 失 意 心 态, 溢 出 于 字 里 行 间 翰 林 院 编 修 豫 章 济 寰 邓 士 龙 为 锲 旁 注 事 类 捷 录 撰 事 类 捷 录 引, 对 该 书 作 者 评 曰 : 维 余 族 季 明 甫, 幼 称 颖 敏, 长 擅 博 物 丁 年 屈 首, 暂 戢 翼 于 云 程 7 邓 士 龙 的 族 弟 即 该 书 作 者 邓 志 谟, 与 周 尚 文 同 为 饶 州 府 安 仁 县 人, 由 上 文 可 知 也 应 是 科 举 失 意 士 人, 后 游 闽 至 建 阳 余 氏 家 族 坐 馆, 为 建 阳 余 氏 塾 师, 故 其 作 品 多 由 余 氏 书 坊 刻 印 8 邓 志 谟 在 答 余 君 继 泉 中 提 到 仆 亟 离 西 席, 登 堂 而 诵 南 山 9 私 塾 坐 馆 是 落 魄 文 人 常 见 的 谋 生 之 道 邓 氏 在 其 书 信 集 中, 对 科 举 顺 利 人 士 不 无 艳 羡, 如 陈 国 纪 二 酉 塞 胸, 屡 试 高 等, 樵 阳 士 咸 推 为 儒 林 冠 ; 瑏 瑠 对 自 身 舌 织 而 衣, 笔 耕 而 食, 瑏 瑡 即 靠 1 林 丽 月 : 科 场 竞 争 与 天 下 之 公 : 明 代 科 举 区 域 配 额 问 题 的 一 些 思 考, 收 入 邢 义 田 林 丽 月 主 编 : 社 会 变 迁, 北 京 : 中 国 大 百 科 全 书 出 版 社 2005 年 版, 第 335 页 2 吴 宣 德 : 明 代 进 士 地 理 分 布, 香 港 : 中 文 大 学 出 版 社 2009 年 版, 第 页 3 有 一 例 除 外, 即 岳 武 穆 精 忠 传 ( 六 卷 六 十 八 回 本 ) 的 订 著 者 邹 元 标, 吉 安 府 吉 水 县 人, 万 历 五 年 (1577) 丁 丑 榜 列 三 甲 129 名 4 钱 茂 伟 : 国 家 科 举 与 社 会 以 明 代 为 中 心 的 考 察, 北 京 : 北 京 图 书 馆 出 版 社 2004 年 版, 第 208 页 5 明 史 卷 70,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 1974 年 版, 第 1699 页 6 转 引 自 肖 东 发 : 建 阳 余 氏 刻 书 考 略 ( 中 ), 载 文 献 1984 年 第 4 期 7 [ 明 ] 邓 志 谟 : 锲 旁 注 事 类 捷 录, 四 库 禁 毁 书 丛 刊 补 编, 北 京 : 北 京 出 版 社 2005 年 版, 南 京 大 学 图 书 馆 藏 明 万 历 书 林 萃 庆 堂 余 彰 德 刻 本, 第 40 册, 第 174 页 8 孙 楷 第 : 中 国 通 俗 小 说 书 目,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 2012 年 版, 第 124 页 另, 赵 益 明 代 通 俗 文 学 的 商 业 化 编 刊 与 世 俗 宗 教 生 活 以 邓 志 谟 神 魔 小 说 为 中 心 的 探 讨 一 文 亦 见 引 孙 文 此 结 论, 并 指 出 这 一 结 论 为 现 当 代 研 究 者 普 遍 接 受, 但 并 无 明 确 的 根 据 事 实 上 孙 楷 第 先 生 的 观 点 为 现 当 代 研 究 者 普 遍 接 受 是 有 其 根 据 的, 下 文 引 用 邓 志 谟 书 信 集 中 自 述 内 容 即 可 为 证 赵 文 见 载 安 徽 大 学 学 报 2012 年 第 5 期 9 [ 明 ] 邓 志 谟 : 锲 注 释 得 愚 集, 明 清 善 本 小 说 丛 书 初 编, 台 北 : 天 一 出 版 社 1985 年 版, 第 七 辑 邓 志 谟 专 辑, 上 册, 卷 3 瑏 瑠 锲 注 释 得 愚 集 上 册, 卷 3, 与 桂 君 月 培 瑏 瑡 锲 注 释 得 愚 集 上 册, 卷 1, 与 谢 君 元 宇

6 第 37 卷 第 4 期 暨 南 学 报 (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35 坐 馆 和 编 写 小 说 为 生 的 境 遇 则 一 力 贬 晦, 知 足 下 飘 然 有 选 举 志, 此 丈 夫 一 奇 矣 丈 夫 不 奇, 如 不 辈 寓 书 林 已 十 霜 空 遗 须 鬓 皤 然 若 区 区 从 此 地 事 铅 錾, 途 亦 穷 矣! 1 此 语 诚 为 心 声 袒 露 邓 志 谟 在 建 阳 编 撰 的 通 俗 类 作 品 近 二 十 部, 其 中 最 为 研 究 者 所 关 注 的 三 部 道 教 小 说 铁 树 记 飞 剑 记 咒 枣 记 却 在 他 的 两 部 书 信 集 得 愚 集 续 得 愚 集 中 并 未 提 到 据 得 愚 集 卷 五 答 邓 君 如 印, 邓 志 谟 自 述 生 平 坎 坷 经 历 所 提 及 的 甲 辰 夏 且 为 族 人 讼 2 事 件, 甲 辰 年 即 万 历 三 十 二 年, 铁 树 记 等 三 部 小 说 现 存 最 早 刊 本 皆 为 万 历 三 十 一 年 余 氏 萃 庆 堂 刊 本, 则 邓 氏 书 信 集 部 分 内 容 的 编 写 及 全 集 出 版 必 在 其 后 在 书 信 集 里, 邓 志 谟 多 次 与 友 人 提 到 其 诗 集 蝉 吟 稿, 3 对 其 他 通 俗 类 小 说 作 品 几 乎 不 提, 唯 古 事 镜 故 事 白 眉 故 事 黄 眉 三 部 类 书 体 小 说 偶 然 提 到, 其 态 度 颇 堪 玩 味 如 此 再 重 读 前 文 信 中 提 到 丈 夫 奇 与 不 奇 的 论 断, 应 不 仅 仅 是 对 友 人 志 向 科 举 的 溢 美 之 词, 更 多 是 对 比 自 身 科 举 不 第 之 后, 流 寓 书 坊 编 写 小 说 遭 遇 的 落 寞 自 嘲 另 据 鼎 镌 徽 池 雅 调 南 北 官 腔 乐 府 点 板 曲 响 大 明 春 所 题 后 学 庠 生 朱 鼎 臣 集, 可 知 西 游 释 厄 传 及 新 刻 音 释 旁 训 评 林 演 义 三 国 志 史 传 的 作 者 朱 鼎 臣 考 中 秀 才 现 存 朱 鼎 臣 编 辑 的 作 品 还 有 南 海 观 世 音 菩 萨 出 身 修 行 传, 并 同 时 署 名 西 大 午 辰 走 人 ( 即 吴 还 初 ) 订 著 据 李 阳 阳 硕 士 学 位 论 文 朱 鼎 臣 编 撰 小 说 研 究 考 证, 朱 鼎 臣 是 江 西 抚 州 府 临 川 县 人 4 朱 鼎 臣 应 与 周 尚 文 邓 志 谟 一 样, 也 是 受 雇 建 阳 书 坊 靠 编 写 通 俗 类 作 品 为 生 的 科 举 失 意 文 人 虽 此 类 作 者 群 体 生 平 及 创 作 多 无 法 细 考, 但 仍 可 从 小 说 史 中 其 他 方 面 佐 证 一 二 陈 大 康 明 代 小 说 史 在 论 述 万 历 后 期 的 神 魔 小 说 时, 将 万 历 二 十 年 世 德 堂 西 游 记 刊 出 后, 出 版 的 其 他 各 种 神 魔 小 说 作 了 罗 列, 共 有 19 部 作 品, 陈 大 康 认 为 : 面 对 这 十 九 部 作 品, 应 该 承 认 神 魔 小 说 已 经 成 为 重 要 的 创 作 流 派, 其 规 模 超 过 了 公 案 小 说, 而 与 原 先 最 为 风 行 的 讲 史 演 义 并 立 5 再 看 这 19 部 神 魔 小 说, 有 8 部 为 江 西 籍 作 者 所 作, 包 括 邓 志 谟 铁 树 记 咒 枣 记 飞 剑 记, 朱 星 祚 二 十 四 尊 得 道 罗 汉 传, 朱 鼎 臣 唐 三 藏 西 游 释 厄 传 南 海 观 音 菩 萨 出 身 修 行 传, 吴 还 初 天 妃 济 世 出 身 传, 朱 名 世 6 新 刻 全 像 牛 郎 织 女 传 另 外, 再 加 上 潘 建 国 海 内 孤 本 明 刊 新 刻 全 像 五 鼠 闹 东 京 小 说 考 提 到 的 明 文 萃 堂 万 历 刊 本 新 刻 全 像 五 鼠 闹 东 京, 7 则 万 历 后 期 神 魔 小 说 创 作 的 鼎 盛 期 中, 江 西 籍 作 者 作 品 占 极 大 比 例, 是 此 期 书 坊 作 者 中 不 可 忽 视 的 重 要 小 说 编 写 队 伍 他 们 的 作 品 大 都 由 建 阳 书 坊 刊 印 出 版, 小 说 文 本 的 创 作 主 题 写 作 风 格 极 为 相 似, 皆 以 宣 传 佛 道 及 其 他 民 间 宗 教 信 仰 为 主 题, 以 宗 教 人 物 的 修 行 斗 法 灵 验 事 迹 为 主 要 内 容 等, 或 可 称 之 宗 教 宣 验 类 小 说 除 去 这 部 分 作 品 外, 江 西 籍 作 者 编 撰 的 小 说 类 型 主 要 还 有 类 书 体 小 说 和 历 史 演 义, 后 者 如 抚 州 府 宜 黄 县 人 黄 化 宇 的 两 汉 开 国 中 兴 传 志 等 对 此, 王 玉 超 在 其 博 士 学 位 论 文 基 础 上 出 版 的 明 清 科 举 与 小 说 一 书 中 也 有 论 及 王 文 将 江 西 福 建 两 省 的 小 说 作 者 与 江 苏 浙 江 等 地 对 比, 认 为 不 同 地 域 不 同 科 举 身 份 的 小 说 作 者 对 小 说 类 型 选 择 存 在 差 异, 江 西 福 建 籍 的 作 者 仍 倾 向 于 历 史 演 义 和 文 言 杂 俎, 有 所 依 本, 具 有 很 强 的 史 实 性, 完 全 虚 构 的 内 容 很 少 8 如 前 文 所 述, 相 较 而 言, 江 西 籍 科 举 失 意 的 小 说 作 者 如 邓 志 谟 朱 鼎 臣 等 人 在 建 阳 编 写 的 小 说, 有 很 大 一 部 分 都 是 宗 教 宣 验 类 作 品, 王 文 于 此 则 有 所 遗 佚 1 锲 注 释 得 愚 集 下 册, 卷 1, 复 王 凤 云 君 2 锲 注 释 得 愚 集 上 册, 卷 5 3 详 见 潘 建 国 : 加 拿 大 英 属 哥 伦 比 亚 大 学 亚 洲 图 书 馆 藏 明 刊 孤 本 蝉 吟 稿 考 略, 载 文 献 2012 年 第 2 期 4 李 阳 阳 朱 鼎 臣 编 撰 小 说 研 究, 暨 南 大 学 硕 士 学 位 论 文,2011 年 另, 邓 志 谟 锲 注 释 得 愚 集 下 册, 卷 4, 序 永 镇 阁 中 有 西 界 羊 城 句, 并 旁 附 小 字 注 抚 州 号 羊 城, 可 添 佐 证 5 陈 大 康 : 明 代 小 说 史, 北 京 :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 2007 年 版, 第 页 6 详 见 冯 善 保 : 论 明 清 江 南 通 俗 小 说 中 心 圈 的 形 成, 载 明 清 小 说 研 究 2014 年 第 4 期 7 潘 建 国 : 海 内 孤 本 明 刊 新 刻 全 像 五 鼠 闹 东 京 小 说 考, 载 文 学 遗 产 2008 年 第 5 期 8 王 玉 超 : 明 清 科 举 与 小 说, 上 海 : 商 务 印 书 馆 2013 年 版, 第 页

7 36 赖 晓 君 : 论 科 举 视 野 下 的 明 代 江 西 小 说 2015 年 4 月 三 科 举 对 小 说 文 本 的 影 响 : 以 剪 灯 馀 话 国 色 天 香 为 例 科 举 对 小 说 文 本 较 为 直 接 的 影 响 首 先 体 现 在 科 举 同 年 间 的 交 往 与 小 说 评 点 方 面 科 举 社 会 中, 同 年 的 关 系 向 为 人 所 重 视 每 榜 廷 试 后, 官 方 按 成 绩 编 撰 登 科 录, 民 间 则 按 年 龄 编 定 同 年 序 齿 录 同 年 即 是 同 榜 录 取 人 之 互 称, 是 传 统 社 会 中 较 为 重 要 的 社 会 资 源 编 撰 同 年 序 齿 录 既 意 同 谱 牒 般 明 细 世 系 及 传 承, 也 相 当 于 论 长 幼 排 行 结 兄 弟 之 情 谊 明 初 李 昌 祺 著 传 奇 小 说 集 剪 灯 馀 话, 卷 首 6 篇 序 除 去 其 自 序 和 刻 印 者 张 光 启 序 外,4 篇 序 文 作 者 署 名 分 别 为 : 翰 林 伺 读 学 士 奉 训 大 夫 兼 修 国 史 永 丰 曾 蓕 书 翰 林 伺 讲 临 川 王 英 书 翰 林 修 撰 行 在 工 部 右 侍 郎 同 年 罗 汝 敬 书 前 翰 林 庶 吉 士 承 直 郎 秋 官 主 事 文 江 刘 子 钦 书 不 仅 是 自 署 同 年 的 罗 汝 敬, 王 英 曾 蓕 刘 子 钦 也 在 序 中 语 及 同 年 之 好 1 李 昌 祺 与 罗 汝 敬 王 英 曾 蓕 刘 子 钦 5 人 皆 为 永 乐 二 年 的 江 西 籍 进 士, 既 是 同 年 又 是 同 乡 单 篇 至 正 妓 人 行 还 附 11 篇, 作 者 也 不 外 乎 同 年 同 乡 之 属 表 5 剪 灯 馀 话 中 序 作 者 详 细 表 : 科 举 榜 次 作 者 籍 贯 科 举 成 绩 序 或 时 间 署 职 官 名 或 号 等 建 文 二 年 庚 辰 吉 安 府 乡 试 53 名, 会 试 43 名, 二 甲 邓 时 俊 胡 靖 榜 永 丰 县 10 名 考 功 主 事 曾 蓕 吉 安 府 永 乐 庚 子 春 闰 正 月 下 翰 林 侍 读 学 士 奉 训 大 夫 兼 一 甲 状 元 序 各 1 篇 永 丰 县 浣 / 永 乐 庚 子 修 国 史 / 书 周 孟 简 吉 安 府 永 乐 元 年 癸 卯 乡 试 一 甲 吉 水 县 探 花 永 乐 庚 子 春 正 月 翰 林 编 修 周 述 吉 安 府 永 乐 元 年 癸 卯 乡 试 一 甲 吉 水 县 榜 眼 翰 林 修 撰 赐 永 乐 甲 申 进 士, 前 翰 林 庶 刘 子 钦 吉 安 府 永 乐 元 年 癸 卯 乡 试 解 元 是 岁 七 月 朔 旦 / 时 永 乐 吉 士 承 直 郎 秋 官 主 事 文 江 / 序 各 1 篇 永 乐 二 年 (1404) 吉 水 县 会 试 2 名, 二 甲 12 名 岁 甲 申 进 士 翰 林 庶 吉 士 授 承 直 郎 甲 申 曾 蓕 榜 秋 官 主 事 李 昌 祺 吉 安 府 永 乐 元 年 癸 卯 乡 试 永 乐 二 永 乐 庚 子 夏 五 初 吉 / 永 自 序 2 篇 庐 陵 县 年 甲 申 曾 蓕 榜, 二 甲 29 名 乐 庚 子 闰 正 月 朔 日 庐 陵 / 庐 陵 罗 汝 敬 吉 安 府 永 乐 元 年 癸 卯 乡 试 二 甲 翰 林 修 撰 行 在 工 部 右 侍 郎 序 各 1 篇 永 乐 十 八 年 正 月 朔 吉 吉 水 县 30 名 同 年 / 翰 林 修 撰 王 英 抚 州 府 永 乐 元 年 癸 卯 乡 试 二 甲 金 溪 县 46 名 序 各 1 篇 永 乐 十 八 年 春 正 月 既 望 翰 林 侍 讲 临 川 / 翰 林 侍 读 李 时 勉 吉 安 府 永 乐 元 年 癸 卯 乡 试 三 甲 安 福 县 34 名 翰 林 侍 讲 吉 安 府 乡 试 2 名, 会 试 6 名, 一 甲 永 乐 九 年 辛 卯 萧 时 中 赐 进 士 及 第 翰 林 修 撰 庐 陵 县 状 元 (1411) 萧 时 中 吉 安 府 乡 试 解 元, 会 试 10 名, 二 甲 榜 钱 习 礼 翰 林 检 讨 吉 水 县 28 名 无 张 光 启 建 昌 府 南 城 县 序 晚 生 高 廷 礼 福 建 长 乐 府 木 天 老 人 1 [ 明 ] 瞿 等 著, 周 楞 伽 校 注, 剪 灯 新 话,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1981 年 版, 第 页

8 第 37 卷 第 4 期 暨 南 学 报 (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37 从 序 撰 写 情 况 来 看, 除 高 廷 礼 外, 其 余 作 者 皆 为 江 西 籍 人 士 数 量 又 以 曾 蓕 王 英 刘 子 钦 罗 汝 敬 为 最 多, 既 为 李 昌 祺 剪 灯 馀 话 全 书 写 序, 也 为 单 篇 至 正 妓 人 行 作 前 文 曾 提 到, 建 文 二 年 与 永 乐 二 年 俱 是 江 西 科 举 成 绩 极 为 辉 煌 之 科 年, 有 包 揽 前 三 甲 之 盛 事 为 李 文 作 序 者, 大 多 与 其 同 出 永 乐 二 年 榜, 曾 蓕 即 为 当 科 状 元, 而 侍 读 侍 讲 修 撰 编 修 检 讨 庶 吉 士 又 同 为 翰 林 属 官, 1 有 同 年 同 僚 同 乡 多 重 关 系 于 此 唯 其 余 二 人, 张 光 启 序 中 自 称 我 师 文 江 子 钦 刘 先 生, 2 则 张 氏 为 刘 子 钦 学 生 兼 同 乡 ; 高 廷 礼 则 据 明 史 文 苑 传 载, 高, 字 彦 恢, 更 名 廷 礼, 别 号 漫 士 永 乐 初 以 布 衣 召 入 翰 林 为 待 诏, 迁 典 籍, 3 高 是 序 作 者 中 唯 一 一 位 非 江 西 籍 仕 人, 为 福 建 长 乐 人, 但 仍 属 同 僚 这 11 篇 同 年 序 是 考 察 明 初 文 人 小 说 观 念 的 重 要 材 料, 追 而 索 之, 甚 至 牵 出 明 代 小 说 史 里 一 段 极 为 有 名 的 公 案 诸 公 评 点 中, 以 曾 蓕 态 度 最 为 开 明 他 认 为 夫 圣 贤 之 大 经 大 法, 载 之 于 书 者, 盖 已 家 传 人 诵 ; 有 不 可 思 议, 有 足 以 广 材 识 资 谈 论 者, 亦 所 不 废 4 有 秉 于 此, 其 后 的 至 正 妓 人 行, 他 也 随 即 附 上 旧 作 蓟 门 老 妇 歌 相 类 以 和, 并 未 纠 缠 于 昌 祺 作 品 的 主 旨 大 义 王 英 罗 汝 敬 则 倾 向 将 昌 祺 所 作 归 为 游 戏 一 说, 二 人 在 全 书 序 中 都 以 设 定 辩 难 的 形 式 为 剪 灯 馀 话 正 名, 主 张 在 事 核 而 其 言 不 诬 证 诸 事 则 有 验 的 基 础 上, 小 说 可 以 有 关 于 世 教 者 录 之 足 为 世 劝 5 书 中 序 里 这 类 劝 世 说 是 文 言 小 说 理 学 说 教 益 渐 浓 厚 的 表 现, 但 仍 是 明 初 科 举 社 会 中 相 对 温 和 的 小 说 观 念, 因 为 他 们 也 并 未 忽 略 作 品 本 身 的 文 学 价 值, 且 不 吝 表 达 喜 爱 之 情 如 王 英 于 辩 诘 之 中 所 言 : 余 于 是 编, 盖 亦 有 所 取 也 其 间 所 述, 若 唐 诸 王 之 骄 淫, 谭 妇 之 死 节, 赵 鸾 琼 奴 之 守 义, 使 人 读 之, 有 所 惩 劝 ; 至 于 他 篇 之 作, 措 辞 命 意, 开 阖 抑 扬, 亦 多 有 可 取 者, 此 余 之 所 以 喜 也 6 罗 汝 敬 也 在 序 中 称 之 吾 党 所 喜 闻 者 也, 其 后 引 昌 祺 语 云, 且 余 闻 之 : 昌 黎 韩 公 传 毛 颖 革 华, 先 正 谓 其 珍 果 中 之 查 梨, 特 以 备 品 味 尔 ; 余 于 是 编 亦 云 7 虽 如 此, 应 当 也 能 看 出 主 流 正 统 士 大 夫 观 念 中 对 于 李 昌 祺 作 剪 灯 馀 话 的 訾 议, 不 然 王 英 罗 汝 敬 二 人 也 无 须 在 序 中 以 辩 诘 形 式 为 其 正 言, 前 置 概 念 自 然 是 有 不 容 忽 视 的 诘 难 其 作 的 异 议 在 李 时 勉 的 态 度 即 是 典 型, 并 直 接 影 响 到 剪 灯 馀 话 在 后 世 的 传 播 李 时 勉 并 未 为 全 书 作 序, 只 为 单 篇 至 正 妓 人 行 作 文 中 指 责 之 意 极 为 明 显 : 公 为 方 面 大 臣, 固 当 以 功 名 事 业 自 期, 宣 上 恩 德, 以 施 惠 政, 使 环 数 千 里 之 地, 熏 陶 于 春 风 和 气 之 中 乃 以 其 文 章 黼 黻 至 治, 而 歌 咏 太 平, 挫 之 金 石, 传 之 无 穷, 然 后 足 以 见 公 之 大 予 故 书 其 后, 使 观 者 知 求 公 于 其 大, 而 不 在 此 也 8 李 时 勉 的 态 度 显 然 是 极 不 赞 同 的 二 十 年 后, 他 在 国 子 监 祭 酒 任 上, 上 书 奏 请 禁 毁 剪 灯 新 话 之 类 小 说 对 此, 胡 海 义 科 举 文 化 与 明 清 小 说 研 究 认 为 既 具 有 偶 然 性, 也 有 必 然 性 但 无 论 是 偶 然 性 还 是 必 然 性, 都 与 科 举 因 素 密 切 相 关 9 胡 文 结 合 当 时 背 景, 分 析 了 李 时 勉 上 任 国 子 监 祭 酒 后, 面 临 的 诸 种 由 科 举 带 来 的 困 境, 如 科 举 入 仕 严 重 挤 压 了 国 子 监 生 的 出 路 科 举 考 试 抢 夺 国 子 监 的 优 秀 生 源 国 子 监 生 在 科 举 考 试 中 成 绩 每 况 愈 下 等, 认 为 李 时 勉 上 书 请 奏 禁 毁 剪 灯 新 话 1 据 明 史 卷 70, 志 第 46, 选 举 二 载, 庶 吉 士 之 选 自 永 乐 二 年 始 专 属 翰 林, 第 1700 页 2 [ 明 ] 瞿 佑 著, 周 楞 伽 校 注 : 剪 灯 新 话, 第 120 页 3 明 史 卷 286, 列 传 卷 174, 文 苑 二, 附 林 鸿 后, 第 7336 页 4 [ 明 ] 瞿 佑 著, 周 楞 伽 校 注 : 剪 灯 新 话, 曾 蓕 书 序 一, 第 117 页 5 [ 明 ] 瞿 佑 著, 周 楞 伽 校 注 : 剪 灯 新 话, 王 英 序 二, 罗 汝 敬 序 三, 第 页 6 [ 明 ] 瞿 佑 著, 周 楞 伽 校 注 : 剪 灯 新 话, 王 英 序 二, 第 117 页 7 [ 明 ] 瞿 佑 著, 周 楞 伽 校 注 : 剪 灯 新 话, 罗 汝 敬 序 三, 第 119 页 8 [ 明 ] 瞿 佑 著, 周 楞 伽 校 注 : 剪 灯 新 话, 李 时 勉 五, 第 页 9 胡 海 义 : 科 举 文 化 与 明 清 小 说 研 究, 暨 南 大 学 博 士 学 位 论 文,2009 年, 第 343 页

9 38 赖 晓 君 : 论 科 举 视 野 下 的 明 代 江 西 小 说 2015 年 4 月 并 波 及 剪 灯 馀 话 一 事 有 其 必 然 性 此 判 断 不 无 道 理 从 二 人 科 举 经 历 来 看, 李 时 勉 与 李 昌 祺 一 同 参 加 了 永 乐 元 年 癸 卯 (1403) 江 西 乡 试, 随 后 又 于 第 二 年 会 试, 同 登 当 年 进 士 榜, 双 重 同 年 情 谊 理 当 十 分 亲 厚, 是 以 李 昌 祺 才 会 请 他 作 时 人 极 看 重 同 年 同 乡 之 谊, 李 时 勉 也 不 例 外, 李 时 勉 请 禁 剪 灯 新 话 的 奏 章 中, 并 未 提 及 剪 灯 馀 话 一 书, 但 客 观 上 造 成 了 剪 灯 馀 话 被 禁 的 命 运 这 一 事 件 在 景 泰 中 达 到 高 潮, 时 任 右 佥 都 御 史 巡 抚 江 西 的 韩 雍 因 剪 灯 馀 话 而 拒 绝 将 李 昌 祺 列 入 乡 贤 祠 此 事 见 载 于 叶 盛 水 东 日 记 陆 容 菽 园 杂 记 等 多 部 明 人 笔 记 从 这 些 野 史 笔 记 甚 至 官 修 正 史 方 志 等 材 料 中, 可 爬 梳 出 李 昌 祺 为 官 做 人 皆 获 时 人 一 致 好 评, 独 于 其 作 剪 灯 馀 话, 如 后 人 所 议 : 李 公 素 著 耿 介 廉 慎 之 称, 特 以 此 书 见 黜 清 议 之 严, 亦 可 畏 矣 1 上 述 事 件 较 为 完 整 地 反 映 了 明 初 文 人 对 如 剪 灯 馀 话 之 类 小 说 的 评 价 与 态 度 原 本 如 此 规 模 和 情 状 的 小 说 评 点 应 属 文 学 盛 事 当 事 人 俱 为 一 时 俊 彦, 携 手 创 下 江 西 连 续 几 榜 独 占 科 举 鳌 头 的 佳 绩, 其 后 仕 宦 也 多 居 显 位, 集 体 评 点 本 应 给 小 说 剪 灯 馀 话 的 传 播 增 色 不 少 事 实 却 恰 恰 相 反 这 些 伴 随 小 说 文 本 的 序 评 点 是 考 察 明 初 文 人 小 说 观 念 的 珍 贵 资 料 前 文 提 到 文 言 小 说 作 者 多 为 科 考 得 志 士 人, 作 品 以 笔 记 类 小 说 为 主, 其 实 也 有 例 外 以 金 溪 人 吴 敬 所 编 著 的 国 色 天 香 为 例, 现 存 资 料 显 示 吴 敬 所 极 有 可 能 也 是 受 书 坊 雇 佣 的 下 层 文 人, 并 无 功 名 在 身 2 小 说 主 人 公 的 设 定 与 故 事 情 节 的 铺 展 俱 笼 罩 于 科 举 文 化 之 下 书 中 所 收 中 篇 传 奇 有 龙 会 兰 池 录 刘 生 觅 莲 记 寻 芳 雅 集 双 卿 笔 记 花 神 双 妙 传 天 缘 奇 遇 钟 情 丽 集 等 7 篇, 男 主 人 公 蒋 世 隆 刘 一 春 吴 廷 章 华 国 文 白 景 云 祁 羽 狄 辜 辂 俱 为 科 举 取 得 功 名 的 文 士 据 明 史 载, 洪 武 三 年 明 太 祖 朱 元 璋 即 下 诏 曰 : 使 中 外 文 臣 皆 由 科 举 而 进, 非 科 举 者 毋 得 与 官 3 天 顺 后, 则 有 非 进 士 不 入 翰 林, 非 翰 林 不 入 内 阁 之 称 4 科 举 成 为 晋 身 明 代 社 会 权 力 阶 层 的 最 重 要 途 径 在 如 此 的 社 会 背 景 下, 国 色 天 香 所 收 的 7 篇 中 篇 传 奇 男 主 人 公 身 份 家 世 设 定 也 就 具 有 其 必 然 性 了 现 将 七 篇 中 篇 传 奇 与 科 举 有 关 情 况 列 表 如 下 : 表 6 国 色 天 香 中 7 篇 中 篇 传 奇 科 举 情 况 表 : 作 品 主 要 人 物 出 场 设 定 提 及 科 举 推 动 小 说 情 节 发 展 取 得 功 名 情 况 才 学 或 官 职 男 主 女 主 双 方 作 为 叙 事 与 冲 突 考 前 谶 验 科 考 男 主 人 公 家 人 及 后 代 人 公 人 公 家 长 线 索 解 决 相 关 及 次 数 舞 弊 龙 会 兰 池 录 文 魁 天 下 刘 生 觅 莲 记,4 次 以 诗 经 中 式 第 十 四 名 弟 同 登 进 士 寻 芳 雅 集 中 左 榜 二 子 七 岁 能 明 经, 欲 赴 举 业 之 科, 逢 张 士 诚 变 双 卿 笔 记,1 次 复 登 甲 第 花 神 三 妙 传 擢 巍 科 三 子 皆 擢 进 士 天 缘 奇 遇,2 次 探 花 钟 情 丽 集 掇 巍 科 以 上 将 文 本 中 与 科 举 有 关 之 情 况 作 一 番 简 单 梳 理 无 论 是 主 要 人 物 设 定 还 是 叙 事 节 奏 情 节 推 进 都 紧 紧 围 绕 科 举 的 主 题 其 他 如 科 考 舞 弊 考 前 谶 验 等, 也 都 是 明 代 中 后 期 科 举 社 会 的 真 实 写 照 1 [ 明 ] 陆 容 : 菽 园 杂 记 卷 十 三,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 1985 年 版, 第 159 页 2 例 外 情 况 还 有 署 名 何 大 抡 的 重 刻 增 补 燕 居 笔 记, 该 书 作 者 情 况 较 为 复 杂, 拟 另 撰 文 详 叙 3 明 史 卷 70, 志 第 46, 选 举 二, 第 1696 页 4 明 史 卷 70, 志 第 46, 选 举 二, 第 1702 页

10 第 37 卷 第 4 期 暨 南 学 报 (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39 在 万 历 朝 流 传 最 广 的 国 色 天 香, 因 其 小 说 体 例 而 备 受 研 究 者 关 注 孙 楷 第 称 之 为 通 俗 类 书 1, 宋 莉 华 明 清 时 期 的 小 说 传 播 2 刘 天 振 类 书 体 例 与 明 代 类 书 体 文 言 小 说 集 均 称 之 为 类 书 体 小 说 3, 程 国 赋 论 明 代 坊 刊 小 说 选 本 的 类 型 及 兴 盛 原 因 称 之 为 杂 志 型 小 说 选 本, 亦 称 类 书 型 选 本 4 万 历 十 五 年 金 陵 周 曰 校 万 卷 楼 刊 本 国 色 天 香 版 式 分 上 下 两 层 上 层 收 录 多 种 应 用 文 体 包 括 诰 制 诏 启 状 判 疏 本 等, 以 及 诗 词 歌 赋 和 短 篇 传 奇 等 ; 下 层 收 录 7 篇 中 篇 传 奇 其 书 卷 一 珠 渊 玉 圃 下 小 字 注 是 集 大 益 举 业, 君 子 慎 毋 忽 焉 5 此 语 固 然 有 广 告 之 嫌, 但 诏 诰 等 应 用 文 体 确 是 科 举 考 试 内 容 之 一 孙 楷 第 日 本 东 京 所 见 中 国 小 说 书 目 提 到 : 此 等 读 物, 在 明 时 盖 极 普 通 诸 体 小 说 之 外, 间 以 书 函 诗 话 琐 记 笑 林, 用 意 在 雅 俗 共 赏 6 可 见, 此 书 传 播 对 象 的 定 位 极 为 广 泛, 而 科 举 士 人 无 疑 也 是 其 高 张 旗 帜 努 力 争 取 的 读 者 群 之 一, 因 此 此 类 书 籍 内 容 体 例 的 编 撰, 必 然 要 将 其 阅 读 倾 向 列 入 考 量 当 中 同 为 江 西 作 者 所 著 的 类 书 体 小 说, 还 有 建 阳 书 坊 刻 印 的 重 刻 增 补 故 事 白 眉 精 选 故 事 黄 眉 新 刻 洒 洒 篇 丰 韵 情 书 等 这 些 书 所 选 内 容 十 分 庞 杂, 包 罗 名 物 事 迹 信 札 传 奇 以 及 各 类 应 用 文 体 明 代 万 历 前 后 是 公 认 的 类 书 体 小 说 鼎 盛 期, 福 建 建 阳 书 坊 就 是 此 类 书 籍 刊 印 重 镇 之 一 从 地 缘 上 看, 江 西 福 建 浙 江 三 省 接 壤, 也 同 样 是 文 风 鼎 盛 的 科 举 重 地 这 一 点 仍 可 以 解 额 分 配 中, 三 省 同 处 竞 争 最 激 烈 之 南 卷 区 为 佐 证 钱 穆 谈 到 宋 代 以 降 的 社 会, 有 科 举 社 会 进 士 社 会 一 说, 7 背 处 这 样 的 时 代, 尤 其 在 江 西 本 土 科 举 氛 围 浓 厚 的 环 境 里, 脱 离 科 举 所 带 来 的 社 会 文 化 诸 方 面 种 种 影 响 去 研 究 置 身 其 中 的 小 说 作 者 小 说 文 本, 殊 为 片 面 空 洞 有 鉴 于 此, 本 文 着 力 阐 述 梳 理 明 代 江 西 社 会 的 科 举 情 状 及 其 对 小 说 作 者 小 说 文 本 所 带 来 的 显 著 影 响 [ 责 任 编 辑 吴 奕 责 任 校 对 王 桃 ] 1 孙 楷 第 : 中 国 通 俗 小 说 书 目, 北 京 :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 1982 年 版, 第 306 页 2 宋 莉 华 : 明 清 时 期 的 小 说 传 播, 北 京 :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出 版 社 2004 年 版, 第 242 页 3 刘 天 振 : 类 书 体 例 与 明 代 类 书 体 文 言 小 说 集, 载 明 清 小 说 研 究 2010 年 第 3 期 4 程 国 赋 : 论 明 代 坊 刊 小 说 选 本 的 类 型 及 兴 盛 原 因, 载 文 艺 理 论 研 究 2008 年 第 3 期 5 [ 明 ] 吴 敬 所 编 辑 : 国 色 天 香 上, 古 本 小 说 集 成,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1994 年 版, 据 万 历 丁 酉 金 陵 书 林 周 氏 万 卷 楼 本 影 印, 第 1 页 6 孙 楷 第 : 中 国 通 俗 小 说 书 目, 北 京 :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 1982 年 版, 第 306 页 7 钱 穆 : 中 国 历 史 研 究 法, 北 京 : 生 活 读 书 新 知 三 联 书 店 2001 年 版, 第 46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