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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国际安全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 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陈 永 内容提要 作者在既有研究的基础上指出, 美国不是经典的现状国家, 而是 精准修正主义国家 美国基于国家利益需求精准修正国际海洋秩序中的一些制度 和规则, 推行其主张的海上安全秩序 在海上安全竞争中, 美国对中国采取叙事战 争 议题联系 民事介入 自由航行 前沿存在和军事联盟等六类 灰色地带 策略 美国主要基于对中国军事实力的认知而选择 灰色地带 策略, 主要目标是剥夺中国 的 灰色地带 优势 美国在南海对中国采取了几乎 全光谱 的 灰色地带 策略, 在印太区域主要采取非军事的 灰色地带 策略 中美海上 灰色地带 竞争的维持 不会越过直接使用武力的门槛, 但 灰色地带 竞争仍有引发中美军事冲突的危险, 需要加以管控 关键词 精准修正主义国家 ; 灰色地带 ; 南海 ; 航行自由行动 ; 中美海上安全 竞争 作者简介 陈永, 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 上海 邮 编 :200020) 中图分类号 D815.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19) 本文是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 中美海上安全矛盾与 灰色地带 风险管控研究 ( 项目编号 :19CGJ008) 的 阶段性成果 感谢 世界经济与政治 匿名评审专家的修改意见, 文中疏漏由笔者负责 41

2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一 引言 随着国家安全战略的重心重回大国安全竞争, 美国更加关注传统大国的挑战 2015 年 4 月, 时任美国国防部常务副部长罗伯特 沃克 (Robert Work) 在美国陆军战争学院举办的战略会议上声称俄罗斯等 非线性对手 正在使用代理人 准军事和欺骗等所谓难以察觉的 灰色地带 (gray zone) 方式对美国发动混合战争 (hybrid war), 他指出军队应熟练应对这种非传统挑战 1 这是美国国防部首次使用 灰色地带 一词来强调国家安全面临的新威胁, 对美军提出了新要求 2015 年 9 月, 美国特种作战司令部发布的 灰色地带白皮书 对 灰色地带 进行了界定和分析, 认为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干涉和中国谋求控制南海是典型的 灰色地带 行为 这份白皮书将 灰色地带 界定为 国家间或国家与非国家行为体间介于传统战争与和平的两分法之间的竞争性互动, 其特征在于冲突性质模糊 参与者不透明和相关政策与法律不确定 2 白皮书对俄罗斯和中国的强调反映了美国国家安全的重点关切 大国的 灰色地带 行为在美国看来是修正主义国家 (revisionist) 对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的挑战 修正主义国家是与现状国家 (status quo) 相对应的概念, 一般指对国际体系的现状不满, 致力于改变国际秩序和相应国际制度和国际机制, 提高自身地位的国家 3 然而, 关于修正主义国家对现状不满的认知以及对修正主义国家的分类都不符合中国和俄罗斯的情形 如兰德尔 施韦勒 (Randall Schweller) 提出的 机会主义掠夺者 (opportunistic predator) 和 无节制的掠夺者 (reckless predator) 都难以解释中俄在国际体系中的地位和行为 江忆恩 (Alastair Iain Johnston) 则认为中国不是一个典型的修正主义国家, 而且在向现状国家方向发展 4 针对既有修正主义国家概念的解释力不足, 美国陆军学者迈克尔 马扎尔 (Micheal Mazzar) 按照修正主义意识形态的强度和军事力量的作用这两个标准把现状国家和修正主义国家重新分类, 指出 1 Robert Work, Deputy Secretary of Defense Speech, https: / / www. defense. gov / Newsroom / Speeches / Speech / Article / / army-war-college-strategy-conference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 日 2 United States Special Operation Command, The White Paper: Gray Zone, pp.1-8, https: / / publicintel ligence.net / ussocom-gray-zones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 日 3 Micheal J. Mazarr, Mastering the Gray Zone Understanding a Changing Era of Conflict, PA: Carlisle Bar racks: Strategic Studies Institute and U.S Army War College Press, 2015, p.14; 韦宗友 : 解读修正主义国家 : 概念 指标及涵义, 载 国际论坛,2006 年第 3 期, 第 页 4 Randall Schweller, Bandwagoning for Profit: Bringing the Revisionist State Back In, International Secu rity, Vol.19, No.1, 1994, pp ; Alastair Iain Johnston, Is China a Status Quo Power? International Se curity, Vol.27, No.4, 2003, pp

3 中国和俄罗斯是对现状总体满意 用 灰色地带 手法提升自身地位的 审慎修正主义国家 (measured revisionist) 1 在战略界的积极推动下, 特朗普政府随后将中国和俄罗斯界定为塑造 与美国的价值观和利益相悖的世界 的修正主义国家, 指责中国 在南海建立前哨并军事化 意图挑战美国主导的印太秩序 2 不过, 灰色地带 并不是一个新概念, 美国也并非经典的现状国家 虽然名称有所不同, 但是采用介于战争与和平之间的 灰色地带 策略是国家间的惯常做法 美国政治学者托马斯 芬莱特 (Thomas Finletter) 最早用 灰色地区 (gray area) 指代中国和苏联在边缘地带进行的有别于传统战争的攻势 3 他的说法不仅引起了战略界的热议, 甚至约瑟夫 肯尼迪 ( Joseph F. Kennedy) 也提醒军方要应对 另一种新的 低烈度却起源古老的战争 年年初, 时任美国特种作战司令部司令约瑟夫 福特尔 (Joseph Votel) 陆军上将撰文指出, 冷战是一场长达 45 年的 灰色地带 斗争 该司令部发布的 灰色地带白皮书 更是认为过去一百年间 灰色地带 竞争未曾中断 5 虽然美国是这些 非传统战争 的参与者, 惯用 灰色地带 手段实现战略目标, 但是为了占据道德制高点, 美国政府和学界一般用 灰色地带 指责 修正主义对手 的行为, 而避免用这个词形容美国的行为 用 修正主义国家 指称中国等战略竞争对手既暗示谁的行为有悖于美国的价值观和利益就是对现状不满, 也将美国置于 现行秩序维护者 和 被动应对者 的有利道义位置 6 对于美国的所作所为, 马扎尔从学理上认为美国并不是经典的现状国家, 而是有选择地改变国际秩序的 精准修正主义国家 (targeted revisionist) 7 1 Micheal J. Mazarr, Mastering the Gray Zone Understanding a Changing Era of Conflict, pp.18-22; 戴正 洪邮生 : 美国学界对 灰色地带 挑战的认知, 载 国际展望,2019 年第 4 期, 第 84 页 2 The White House,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p. 25, p. 46, https: / / www. white house.gov / wp-content / uploads / 2017 / 12 / NSS-Final 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 日 ; 李岩 : 特朗普安全战略的调整与限度, 载 国际安全研究,2018 年第 5 期, 第 71 页 3 Thomas K. Finletter, Power and Policy: US Foreign Policy and Military Power in the Hydrogen Age,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 Company, 1954, p 参见 Henry A. Kissinger, Military Policy and Defense of the Gray Areas, Foreign Affairs, Vol. 33, No.3, 1955, pp ; John F. Kennedy, Remarks at West Point to the Graduating Class of the U.S. Military Academy, https: / / / documents / remarks-west-point-the-graduating-class-the-us-military- academy,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5 日 5 Joseph L. Votel, et al., Unconventional Warfare in the Gray Zone, Joint Force Quarterly, Vol. 80, No.1, 2016, p.102; United States Special Operation Command, The White Paper: Gray Zone, pp. 1-3, ht tps: / / publicintelligence.net / ussocom-gray-zones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 日 6 沈志雄 : 灰色地带 与中美战略竞争, 载 世界知识,2019 年第 11 期, 第 8 页 ; 岳圣淞 : 特朗普政府对华政策的话语战略分析, 载 战略决策研究,2019 年第 2 期, 第 页 7 Micheal J. Mazarr, Mastering the Gray Zone Understanding a Changing Era of Conflict, pp

4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当前, 美国政府和学界几乎一边倒地指责中国是 修正主义国家, 在南海乃至印 太地区以军事化和其他 灰色地带 手法挑战美国主导的海洋和地区秩序 欺凌 他 国, 试图建立中国主导的印太秩序 1 事实上, 灰色地带 既是大国竞争的通常形态, 也是常见的竞争策略 美国参与国际海洋制度性合作的程度较低, 运用 灰色地带 手法维护海上主导地位的色彩相当浓厚, 在海洋秩序问题上并不具有道德优势 为了 客观理解当前中美海上 灰色地带 竞争, 本文将从精准修正主义角度分析美国在海 上安全问题上针对中国采取的 灰色地带 竞争策略 具体而言, 本文将结合修正主 义国家的一般情形揭示美国精准修正主义的特征和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然后 分析美国在南海和更大范围的印太地区对中国采取的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最后总 结美国作为精准修正国家及其针对中国的海上 灰色地带 行为的特征 二 既有研究回顾与评析 美国是当前国际海洋秩序的主导者, 却对海洋秩序持精准修正主义态度 美国一方面试图塑造竞争对手的修正主义身份, 指责其用 灰色地带 方式谋求海上优势 ; 另一方面发挥自身优势, 积极采用 灰色地带 策略参与大国海上安全竞争 由于修正主义国家和 灰色地带 一向是美国用来占据道德制高点 指责竞争对手的词汇, 我们只能从术语的基本意义入手, 结合讨论美国行为及其特征的文献进行考察 ( 一 ) 作为精准修正主义国家的美国正在进行的大国竞争启发了关于修正主义国家的新认知 施韦勒认为国际体系中现状国家与修正主义的两分法存在不足, 江忆恩认为中国有现状国家的倾向, 冯惠 云也强调儒家的和平思想可以抑制中国可能的修正主义进攻偏好 2 他们认为中国 不是经典的修正主义国家, 但却忽视了中国同美国一样是许多重大国际制度 机制和 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 迅速发展的中国致力于塑造对自己有利的国际秩序, 却无意 1 例如 Department of Defense, Indo Pacific Strategy Report: Preparedness, Partnerships, and Promoting a Networked Region, pp.8-10, https: / / media.defense.gov / 2019 / Jul / 01 / / -1 / -1 / 1 / DEPARTMENT-OF- DEFENSE-INDO-PACIFIC - STRATEGY - REPORT 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7 日 ; Ronald O Rourke, China s Actions in South & East China Seas: Implications for U.S. Interests Background & Issues for Congress, pp.2-5, https: / / /? abstract&did =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7 日 ;Andrew S. Erickson and Ryan D. Martinson, eds., China s Maritime Gray Zone Operations, Annapolis: Naval Institute Press, 2019; James R. Holmes and Toshi Yoshihara, Deterring China in the Gray Zone : Lessons of the South China Sea for U.S. Alli ances, Orbis, Vol.61, No.3, 2017, pp Micheal J. Mazarr, Mastering the Gray Zone Understanding a Changing Era of Conflict, pp.20-22; Feng Huiyun, Is China a Revisionist Power? Chines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 Vol.2, 2009, pp

5 称霸世界, 更不愿意用激烈的方式改变现状 1 中国和美国都是现状的受益者, 都想渐进而温和地调整国际秩序, 而非予以颠覆 对此, 马扎尔认为中美都接受国际体系的基本规则, 但也在寻求对全球秩序做出改变, 甚至都愿意为实现目标而冒险的修正主义国家 审慎修正主义与精准修正主义的区别更多在于改变秩序的程度 提升自身地位的欲望 国家在国际制度中的作用 风险承受力和基于身份的动机等方面的差异 2 虽然他对精准修正主义语焉不详, 但是对审慎修正主义却有详细论述 这为理解美国精准修正主义的相关情况提供了参照 在与大国的竞争中, 美国既有修正主义的辨识性特征, 也有精准修正主义的特点 在乔治 沃克 布什 ( George Walker Bush) 执政时期, 国际秩序基本由美国单极主导, 但是美国仍然有很强的修正主义倾向 相蓝欣批评布什政府的新单边主义与国际关系的多极化和全球化趋势背道而驰, 美国是修正主义国家 ; 韦宗友认为美国对国际准则和国际组织持功利态度, 扩充军力并以武力推行单边主义外交政策, 有很强的修正主义倾向 3 马扎尔认为意图且愿意冒险调整一部分议题的国际制度 以单边主义方式达成特定的修正主义目标和不惜使用武力是美国作为精准修正主义的显著特征 不过, 他辩解道, 美国对现状总体满意, 对国际规则的认知和修改需求是基于 理性信仰和道德认同, 冒险使用武力也是出于防御目的 4 可见, 马扎尔虽然承认美国是修正主义国家, 但是也反映了美国政府和学界的一贯立场, 即将国际秩序与制度天然地等同于美国的价值 利益与需求, 正当化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 并将崛起国家置于挑战者的不利地位 5 唐纳德 特朗普 ( Donald John Trump) 执政后, 美国优先 的外交政策更是重创了现行国际秩序 约翰 伊肯伯里 (G. John Ikenberry) 严厉地批评道 : 美国正在蓄意破坏自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创立的国际秩序, 一位恶意的修正主义者已经登场, 并且正端坐在椭圆形办公室里 6 特朗普主政下的美国正在具备精准修正主义国家的典型特征 第一, 根据美国的利益和偏好修改国际制度和国际机制, 甚至不惜破坏国际秩序 特朗普政府以 退出 1 杨洁勉 : 新时代中国外交的战略思维和谋划, 载 外交评论,2018 年第 1 期, 第 2 5 页 ;Xuetong Yan, Leadership and the Rise of Great Powers, Princeton and Oxford: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19, pp Micheal J. Mazarr, Mastering the Gray Zone Understanding a Changing Era of Conflict, pp Lanxin Xiang, Washington s Misguided China Policy, Survival, Vol.43, No.3, 2001, pp.21-22; 韦宗友 : 解读修正主义国家: 概念 指标及涵义, 载 国际论坛,2006 年第 3 期, 第 页 4 Micheal J. Mazarr, Mastering the Gray Zone Understanding a Changing Era of Conflict, pp 安刚 : 真正的 国际秩序修正主义国家, 不在太平洋西岸, 载 世界知识,2018 年第 6 期, 第 页 6 G. John Ikenberry, The Plot Against American Foreign Policy: Can the Liberal Order Survive? Foreign Affairs, Vol.96, No.3, 2017, p.2. 45

6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外交 的方式精准地改变国际经济和全球气候治理等领域的国际制度安排, 以获得大 国竞争优势 1 这表明美国对现状的不满显著增强, 调整国际制度的范围和程度空 前 第二, 特朗普政府在对外事务中的单边主义色彩浓厚 许多学者认为, 特朗普不 但受单边主义外交传统影响, 而且正在将 经济民族主义 美国优先 等个人价值观 和对世界的认识转化为美国的外交政策, 重塑或退出特定的国际机制只是一种表现形 式 2 可见, 单边主义不仅是美国精准修正主义的显著特征, 也是特朗普外交政策的本 质 第三, 特朗普政府更加关注具体议题而非战略布局, 在特定议题上风险承受能力较 强, 在多边和双边议程中推行强制外交和威胁 达巍指出, 特朗普执政后, 美国的外交理 念从自由主义转向现实主义, 从国际主义转向本土主义, 将经济议题安全化, 对待对手和 盟友都信奉 零和博弈 的实力外交, 把外交视为交易, 通过言语和外交行动 极限施 压 3 不过, 虽然特朗普频频对对手施加军事威胁, 但是对于海外用兵却非常谨慎 在国际海洋秩序问题上, 美国的精准修正主义色彩尤为明显 海洋秩序是国际秩 序的重要组成部分, 主导海上安全秩序也是美国全球领导地位的支柱 马德懿等认 为, 美国为了避免受到国际制度和规则的约束, 不但没有加入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 而且指责他国享有公约规定的权益为 过度海洋主张, 并自创 国际水域 国际空 域 等概念, 推动基于符合美国利益的国际习惯法原则和源于其国内政策的 航行自 由行动 (FONOPs) 4 这是典型的精准修正主义行为 不仅如此, 美国还以修正过的 1 任琳 : 退出外交 与全球治理秩序 一种制度现实主义的分析, 载 国际政治科学,2019 年第 1 期, 第 页 ;G. John Ikenberry, The Plot Against American Foreign Policy: Can the Liberal Order Sur vive? pp.2-8; Joseph E. Stiglitz, Facing Trump s Rogue America, https: / / / Opinion / Com mentary / 2017 / Jun-07 / facing-trumps-rogue-america.ashx,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2 日 2 William J. Burns, The Lost Art of American Diplomacy: Can the State Department Be Saved? Foreign Affairs, Vol.98, No.3, 2019, pp ; Daniel Druckman, Unilateral Diplomacy: Trump and the Sovereign State, Negotiation Journal, Vol.35, No.1, 2019, pp ; 安刚 : 真正的 国际秩序修正主义国家, 不在太平洋西岸, 载 世界知识,2018 年第 6 期, 第 47 页 ; 邢瑞利 : 特朗普政府的 退出主义 外交探析, 载 和平与发展,2019 年第 4 期, 第 页 ;Ashley Parker, Going It Alone: Trump Increasingly Relies on Unilateral Ac tion to Wield Power, https: / / / politics / going-it-alone-trump-increasingly-relies-on-uni lateral-action-to-wield-power / 2018 / 06 / 11 / a- 6a80-11e8-bbc5-dc9f3634fa0a_story.html,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2 日 3 达巍 : 特朗普政府 美国优先 外交政策 : 初步观察与分析, 载王缉思主编 : 中国国际战略评论 2017, 北京 : 世界知识出版社 2017 年版, 第 页 ; 沈国兵 : 霸权的操作技术 : 特朗普政府 极限施压 策略剖析, 载 人民论坛 学术前沿,2019 年第 10 期, 第 页 ;Eugene B. Kogan, Art of the Power Deal: The Four Negotiation Roles of Donald J. Trump, Negotiation Journal, Vol.35, No.1, 2019, pp 马得懿 : 美国 航行自由行动 的逻辑实质和应对策略, 载 人民论坛 学术前沿,2019 年第 1 期, 第 页 ; 包毅楠 : 美国 过度海洋主张 理论及实践的批判性分析, 载 国际问题研究,2017 年第 5 期, 第 页 ;J. Ashley Roach and Robert W. Smith, Excessive Maritime Claims, Leiden: Martinus Nijhoff Publish ers, 2012, pp

7 海洋制度和规则的保护者自居, 指责他国挑战现行海洋秩序, 威胁海上安全 一些学者认为, 美国正是基于进入南海和确保航道稳定的国家利益而将南海视为 国际水域, 并视南海为防止中国 挑战世界海洋秩序 实行 航行自由行动 的关键水域 1 虽然美国将中国和俄罗斯视为全球性的修正主义竞争对手, 但是只有迅速推进军事现代化 有能力发展出所谓 反介入 / 区域拒止 (A2 / AD) 能力, 可能在西太平洋取得军事优势的中国才被美国视为最大海上威胁 2 可见, 维护美国主张的海上安全秩序而非国际海洋秩序才是美国政府和学界一直关注中国在南海的行为 强调 航行自由 的重要原因 美国认定主要对手的依据是竞争对手的能力, 而非其现实威胁 ( 二 ) 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学术界在描述性界定上对 灰色地带 的基本特征有着较为一致的认识 但是许多学者从学理上界定 灰色地带 的努力却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定义 3 目前, 广受认可的还是 灰色地带白皮书 对这一概念的界定 不过, 人们在研究 灰色地带 的过程中围绕其特征形成了一些基本共识 第一, 灰色地带 是没有迈过传统战争门槛的竞争及策略, 但是竞争者并不拒绝使用武力 一些学者认为 灰色地带 侧重于民事力量的使用 非暴力性与强制外交, 事实上 灰色地带 只是弱于传统战争, 特种战争 混合战争和代理人战争等直接使用军事力量的情景相当常见 4 第二, 灰色地带 竞争追求传统目标, 但是策略更为灵活多样 正如哈尔 布兰德斯 ( Hal Brands) 等人认为, 灰色地带 追求传统的政策目标, 是外交行为的延伸, 既是 未来的趋势, 1 傅泰林 : 美国对南海争议的有关政策: , 载 当代美国评论,2017 年第 1 期, 第 页 ; 左希迎 : 南海秩序的新常态及其未来走向, 载 现代国际关系,2017 年第 6 期, 第 页 ;Ronald O Rourke, China s Actions in South & East China Seas: Implications for U.S. Interests Background & Issues for Congress, pp.3-6, https: / / /? abstract&did =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2 日 2 Ronald O Rourke, Navy Force Structure and Shipbuilding Plans: Background and Issues for Congress, pp.32-33, https: / / fas.org / sgp / crs / weapons / RL32665.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2 日 ;Thomas G. Mahnken, et al., Tightening the Chain: Implementing a Strategy of Maritime Pressure in the Western Pacific, p.1, https: / / csbaonline.org / research / publications / implementing-a-strategy-of-maritime-pressure-in-the-western-pacific,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2 日 3 在学术上界定 灰色地带 的努力, 参见归泳涛 : 灰色地带 之争 : 美日对华博弈的新态势, 载 日本学刊,2019 年第 1 期, 第 47 52; 戴正 洪邮生 : 美国学界对 灰色地带 挑战的认知, 载 国际展望,2019 年第 4 期, 第 页 ;Kathleen H. Hicks, et al., Zone Defense: Countering Competition in the Space Between War and Peace, p.2, https: / / / features / zone-defense,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2 日 4 Ketian Zhang, Cautious Bully: Reputation, Resolve, and Beijing s Use of Coercion in the South China Sea, International Security, Vol.44, No.1, 2019, pp ; Frank G. Hoffman, Examining Complex Forms of Conflict: Gray Zone and Hybrid Challenges, Prism, Vol.7, No.4, 2018, pp

8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也是 过去的返照 ; 1 张帆和马扎尔等也指出用于 灰色地带 竞争的非战争强制手段 非常宽泛 极具开放性, 并具有复合性和交叉性 2 第三, 灰色地带 竞争具有非对 称性, 竞争者均寻求发挥自身优势 一般认为 灰色地带 具有意图 利益和能力上的 非对称性, 强者和弱者均可能以其为策略, 以自己的强项攻击对手的弱点 3 第四, 灰色地带 竞争具有渐进性和模糊性 竞争者不求 毕其功于一役, 而是渐进地推 动目标实现 在此过程中保持意图 能力和手段的模糊性, 既能表明其仍是现状满意 者, 也能防止事态失控 意外升级 4 灰色地带 竞争策略多样且复杂多变, 其烈度从低到高渐次上升 马扎尔认为, 灰色地带 竞争是 以渐进主义寻求优势的运动, 竞争者以有限的 既成事实 ( faits accompli) 的 切香肠 (salami slicing) 策略实现政策目标 5 他认为外交 经济 政治 和军事的 非传统工具 构成了 灰色地带 竞争策略的 光谱 在这个烈度渐次上 升的光谱上, 有六类 灰色地带 竞争策略 : 叙事战争 (narrative war) 剥夺繁荣 (denial prosperity) 民事介入 (civilian intervention) 积极渗透 (active infiltration) 强制性发信 号 (coercive signaling) 和代理人破坏 (proxy disruption) 6 不过, 灰色地带 竞争的烈 度因参与者的禀赋不同而有所差别 例如, 美俄竞争侧重低于战争 直接使用军事力 量的混合战争, 中美竞争则更多是低于军事冲突 间接使用军事力量 7 灰色地带 的非对称性和模糊性可能使得大国竞争及策略 跃升, 甚至突破双方的预期门槛 例如, 张可天和威廉 皮尔斯 (William G. Pierce) 等指出, 灰色地带 竞争本质上是 1 Hal Brands, Paradoxes of the Gray Zone, https: / / / article / 2016 / 02 / paradoxes-gray-zone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7 日 ; Kathleen H. Hicks, et al., Zone Defense: Countering Competition in the Space Between War and Peace, pp.2-3, https: / / / features / zone-defense,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7 日 2 张帆 : 诉诸灰色区域 特朗普政府伊朗新战略透视, 载 世界经济与政治,2018 年第 5 期, 第 页 ;Micheal J. Mazarr, Mastering the Gray Zone Understanding a Changing Era of Conflict, pp Micheal Green, et al., Countering Coercion in Maritime Asia: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Gray Zone De terrence, Lamham: Rowman and Little Field, 2015, pp.29-31; Hal Brands, Paradoxes of the Gray Zone, ht tps: / / / article / 2016 / 02 / paradoxes-gray-zone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7 日 ; 张帆 : 诉诸灰色区域 特朗普政府伊朗新战略透视, 载 世界经济与政治,2018 年第 5 期, 第 89 页 4 Micheal Green, et al., Countering Coercion in Maritime Asia: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Gray Zone De terrence, pp.31-34; 戴正 洪邮生 : 美国学界对 灰色地带 挑战的认知, 载 国际展望,2019 年第 4 期, 第 页 5 Micheal J. Mazarr, Mastering the Gray Zone Understanding a Changing Era of Conflict, pp Micheal J. Mazarr, Mastering the Gray Zone Understanding a Changing Era of Conflict, pp.58-61; 归泳涛 : 灰色地带 之争 : 美日对华博弈的新态势, 载 日本学刊,2019 年第 1 期, 第 页 7 归泳涛 : 灰色地带 之争 : 美日对华博弈的新态势, 载 日本学刊,2019 年第 1 期, 第 页 ;Wil liam G. Pierce, et al., Counter Gray Zone Wars: Understanding Coercive Gradualism, Paramaters, Vol. 45, No.3, 2015, pp

9 一种将意志强加于人 经常使用军事或准军事手段改变现有地区与国际制度安排的强制 竞争者利用擅长的策略压迫对手, 对方也可能用非对称和激进的军事手段回应 灰色地带 的强制效果的模糊性和对方的承受力与反应的不可预测性都有诱发军事冲突甚至战争的危险 1 美国在对外战略中会规避 灰色地带 的说法, 但是却有丰富的 灰色地带 竞争经验和相应的策略储备 艾赛亚 威尔逊 ( Isaiah Wilson III) 和斯科特 斯密特森 (Scott Smitson) 指出, 美国只是一个有限满意的现状国家, 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特别是冷战后一直精准而渐进地修改其主导的国际秩序, 是 原初的 灰色地带 破坏者 (original gray zone disruptor) 2 不同于修正主义的议题广泛性, 灰色地带 本质上是一个关于战争与和平的安全议题 美国政府 军方和战略界对美国如何应对 灰色地带 安全挑战的探讨为我们了解美国的 灰色地带 行为提供了丰富材料 除了提升美国国力和军力之外, 这些探讨所揭示的美国 灰色地带 策略大体上也属于马扎尔所归纳的六种类型, 且又可以分为三部分 第一, 制定并实施 灰色地带 战略 格雷 哈特 (Gray Hart) 领衔的国家安全咨询委员会认为, 美国应针对 灰色地带 挑战制定战略, 整合舆论 情报和教育资源加快战略实施 3 第二, 采用军事手段回应 灰色地带 挑战 有军方背景的机构及学者倾向于以直接或间接使用武力的特种战争 网络战争和混合战争等策略应对 灰色地带 挑战, 并为美军应对军事冲突献计献策 4 第三, 采用非军事手段应对 灰色地带 挑战 夏伟 (Orville Schell) 和凯瑟琳 希克斯 (Kathleen H. Hicks) 分别领衔撰写的研究报告建议美国采取舆论攻势 经济制 1 Ketian Zhang, Cautious Bully: Reputation, Resolve, and Beijing s Use of Coercion in the South China Sea, p.121; Hal Brands, Paradoxes of the Gray Zone, https: / / / article / 2016 / 02 / paradoxes-gray- zone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7 日 ; William G. Pierce, et al., Counter Gray Zone Wars: Understanding Coercive Gradualism, pp Isaiah Wilson III and Scott Smitson, Are Our Strategic Models Flawed? Solving America s Gray Zone Puzzle, Parameters, Vol.46, No.4, 2016, pp Gray Hart, Report on Gray Zone Conflict, International Security Advisory Board, pp.5-12, https: / / state.gov / t / avc / isab / htm,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7 日 4 Frank G. Hoffman, Examining Complex Forms of Conflict: Gray Zone and Hybrid Challenges, pp.36-41; John Chambers, Countering Gray Zone Hybrid Threats: An Analysis of Russia s New Generation Warfare and Implications for the US Army, pp.8-43, https: / / mwi. usma. edu / wp - content / uploads / 2016 / 10 / Countering - Gray-Zone-Hybrid-Threats.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7 日 ;Nathan P. Freier, et al., Outplayed: Regaining Stra tegic Initiative in the Gray Zone, Carlisle Barracks: Strategic Studies Institute and U.S Army War College Press, 2016, pp.81-83; Ryan D. Martinson and Andrew S. Erickson, Options for the Definitive Use of U.S. Sea Power in the Gray Zone, in Andrew S. Erickson and Ryan D. Martinson, eds., China s Maritime Gray Zone Operations, pp

10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裁 利益捆绑和争取盟友与安全伙伴支持等非军事策略实现政策目标 1 值得注意的是, 美国现在只有军方主导的 灰色地带 策略而无 灰色地带 战略 美国国务院和军方在谁是 国家队 谁负责制定和推动 灰色地带 战略实施方面意 见不一 国务院质疑国防部的作用, 企图掌握安全议题的主导权, 而军方基本上无视 国务院在应对 灰色地带 挑战方面的作用 这些机构在具体策略上也缺乏协调, 行 为更多停留在战术层面 2 目前, 特朗普政府出现系统性紊乱, 已不存在井然有序的 决策过程 这加剧了美国在 灰色地带 竞争中的政策和行为混乱 3 不过, 由于 灰 色地带 竞争的安全属性, 美国军方正在主导 灰色地带 竞争议题 有军方背景的机构 和研究人员在 灰色地带 议题上掌握话语权, 政府部门和智库中受到军方青睐的 灰色 地带 策略往往更具军事色彩, 而主张采用非军事策略应对 灰色地带 挑战的研究则并 不多 鉴于美国在政策层面尚不存在 灰色地带 战略, 本文仅研究 灰色地带 策略 与指责中国是谋求海上优势的修正主义国家相应, 美国正在全面应对中国的海上 灰色地带 挑战 美国战略界的一些人士固执地认为, 随着军事能力提升, 中国不但 会将美国挤出南海, 而且要取代美国在西太平洋的主导地位, 甚至成为印太地区政治 经济和军事秩序的新主导国家 4 这类学者强调, 中国正在以 灰色地带 方式在南 海 西太平洋乃至更远的印度洋挑战美国的海上优势, 寻求改变现行秩序 美国需要 针锋相对地进行灵活应对并强化针对中国的前沿军事压力 5 由于美国占据战略优 1 Orville Schell and Susan L. Shirk, Chairs, Course Correction: Toward an Effective and Sustainable China Poli cy, Asia Society, February 2019, pp.28-30; Kathleen H. Hicks, et al., Zone Defense: Countering Competition in the Space Between War and Peace, pp.8-9, / features/ zone-defense,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7 日 2 Kathleen H. Hicks, et al., Zone Defense: Countering Competition in the Space Between War and Peace, pp.8-9, https: / / / features / zone-defense,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8 日 ; Gray Hart, Report on Gray Zone Conflict, pp.6-8, https: / / state.gov / t / avc / isab / htm,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8 日 ; Nathan P. Freier, et al., Outplayed: Regaining Strategic Initiative in the Gray Zone, pp Chas W. Freeman, Jr., On Hostile Coexistence with China, https: / / chasfreeman.net / on-hostile-coexis tence-with-china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8 日 4 Toshi Yoshihara and James R. Holmes, Red Star over the Pacific: China s Rise and the Challenge to U.S. Mar itime Strategy, Annapolis: Naval Institute Press, 2018, pp ; Thomas G. Mahnken, et al., Tightening the Chain: Implementing a Strategy of Maritime Pressure in the Western Pacific, pp.3-4, / csbaonline.org/ research / publications/ implementing-a-strategy-of-maritime-pressure-in-the-western-pacific,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8 日 5 James R. Holmes and Toshi Yoshihara, Deterring China in the Gray Zone Lessons of the South China Sea for U.S. Alliances, pp ; Dale C. Rielage and Austin M. Strange, Is the Maritime Militia Prosecu ting a People s War at Sea? in Andrew S. Erickson and Ryan D. Martinson, eds., China s Maritime Gray Zone Operations, p.45; Orville Schell and Susan L. Shirk, Chairs, Course Correction: Toward an Effective and Sustain able China Policy, pp.7-8; Thomas G. Mahnken, et al., Tightening the Chain: Implementing a Strategy of Mari time Pressure in the Western Pacific, pp.3-7, https: / / csbaonline.org / research / publications / implementing-a-strat egy-of-maritime-pressure-in-the-western-pacific,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8 日 50

11 势, 灰色地带 工具丰富, 其 灰色地带 策略难以被详细归纳 不过, 美国海军学者詹姆斯 霍尔姆斯 (James R. Holmes) 和吉原恒淑 (Toshi Yoshihara) 认为, 中国运用军事和非军事力量在自身主张的海域挑战美国的海上优势, 但是没有越过使用武力的 红线, 因而美国及盟友也不应该用武力 推回 中国 1 这也是美国战略界的基本共识 在不直接使用武力的门槛下, 美国军方侧重于进行 航行自由行动 以 航行自由行动 为名的前沿活动和为应对中美军事冲突而进行的战略 兵力调整以及其他战备活动 2 美国战略界也有观点认为, 美国应 占据道德高地 揭批中国的海上 侵略 行为, 运用经济和外交等非军事手段, 联合盟友和安全伙伴共同应对中国的 灰色地带 挑战 3 面对军事力量不足以应对中国海上 灰色地带 挑战的问题, 美国军方和战略界也基本达成了投入海岸警卫队和其他民事力量与中国对抗的共识 4 值得注意的是, 美国战略界大都关注中美在以南海为核心的西太平洋的 灰色地带 竞争, 中国军事现代化和军事能力的提升也是其中的焦点 综上所述, 美国是一个按照自己意图改造国际秩序的精准修正主义国家 美国要维护的并不是以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 等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海洋秩序, 而是符合其利益和意愿的海洋秩序 为了维护其精准修正的海上安全秩序, 美国指责中国是以 灰色地带 策略挑战海上安全秩序的 修正主义国家 美国在当前的中美海上竞争中并不具有道德优势 为了维护海上安全秩序的主导权, 美国正在关注中国军事能力的提高, 从舆论 外交和军事等各个方面提出并实施针对中国的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1 James R Holmes and Toshi Yoshihara, Deterring China in the Gray Zone : Lessons of the South China Sea for U.S. Alliances, p.323, p Ryan D. Martinson and Andrew S. Erickson, Options for the Definitive Use of U.S. Sea Power in the Gray Zone, in Andrew S. Erickson and Ryan D. Martinson, eds., China s Maritime Gray Zone Operations, pp ; Randy Pugh, Contest the Gray Zone, Proceedings of United States Naval Institute, Vol. 142, No.11, 2016, pp.57-59; 胡波 : 美国海上战略转型: 由海向陆 到 重返制海, 载 国际安全研究,2018 年第 5 期, 第 页 ; 陈永 : 强化外围基地 加强前沿威慑 美军近期南海军事行动的分析和展望, 第 1 11 页,http: / / scspi.pku.edu.cn / yjbg / htm,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9 日 3 James R. Holmes and Toshi Yoshihara, Deterring China in the Gray Zone : Lessons of the South Chi na Sea for U.S. Alliances, pp ; Kapil Bhatia, Coercive Gradualism Through Gray Zone: China s Strate gy and Potential U.S. Options, Joint Force Quarterly, Vol.91, No.4, 2018, pp Shawn Lansing, The Coast Guard Can Reduce Risk in the South China Sea, Proceedings of United States Naval Institute, Vol.143, No.8, 2017, pp.27-30; Phillip Orchard, Will the US Coast Guard Enter the South China Sea Grey Zone? https: / / geopoliticalfutures.com / will-us-coast-guard-enter-south-china-sea-grey- zone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1 日 ;Jay Tristan Tarriela, What Is the US Coast Guard s Role in the Indo Pacific Strategy? https: / / thediplomat.com / 2019 / 06 / what-is-the-us-coast-guards-role-in-the-indo-pacific-strategy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1 日 51

12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三 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竞争的策略选择 美国以应对修正主义对手威胁的名义积极调整国际海洋秩序, 并以 灰色地带 方式维护海上安全主导地位 本文将揭示美国精准修正国际海洋秩序的行为特征, 然后在类型化美国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的基础上归纳出美国针对中国的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的基本原则 ( 一 ) 美国精准修正国际海洋秩序的特征美国大体上维护现行海洋秩序, 只是精准修正一些与其利益不符的部分制度安排 美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国际海洋秩序的主要构建者和主导者, 也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虽然美国对国际海洋秩序的一些具体制度和机制不满, 但却不是要颠覆现行海洋秩序, 而是要修改或绕开这些制度和机制中不符合美国需要的部分 因此, 美国精准修正国际海洋制度和机制的色彩明显 其一, 参与国际海洋制度的程度较低 美国没有加入作为现代海洋权利与义务基础的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 不受其约束, 也不承认中国等缔约国享有公约规定的海洋权益 美国甚至拒不参加全球 180 多个国家一致推动的 可以有效减少海洋垃圾的 限制塑料垃圾贸易 议程 1 其二, 主张海洋自由的习惯法精神 美国坚持与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 相抵触的 公海 领海 二元海洋秩序, 利用公约对 航行自由 规定的模糊性, 以 海洋自由 的国际惯例和国际法精神为其 航行自由行动 辩护 2 其三, 以国内法律和政策为基础, 对国际海洋问题实施长臂管辖 美国不但自创 国际水域 国际空域 等概念, 而且在全球范围内贯彻基于其国内 航行自由计划 政策的 航行自由行动, 甚至派遣海岸警卫队到中国沿海 执法 美国会基于相对实力确定海上竞争的修正主义对手, 并迫使其接受美国主张的国际海洋秩序 美国不是依据意识形态和现实威胁而是根据相对实力差距来确定海上安全竞争的主要对手 虽然美国认为中国 俄罗斯等军事强国都有可能威胁美国的海上主导权, 但是只把中国作为主要海上对手 这主要不是基于不可调和的意识形态矛盾或者中国的行为真正威胁了美国的利益, 而是美国认为中国迅速推进军事现代化后, 以 反介入 / 区域拒止 能力提升为特征的中国军队可能取得针对美军的局部优 1 Thomson Reuters, Most of the World s Countries Agree to Sharply Reduce Plastic in Oceans, https: / / / news / world / plastic-oceans-basel-convention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3 日 2 马得懿 : 美国 航行自由行动 的逻辑实质和应对策略, 载 人民论坛 学术前沿,2019 年第 1 期, 第 页 ; 齐皓 : 东亚海洋争端与海洋秩序的演变, 载 国际政治科学,2018 年第 3 期, 第 页 52

13 势 不仅如此, 中国一向遵守以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 为基础的国际海洋制度, 维护 各国根据国际法享有的航行自由和飞越自由, 与相关国家努力和平解决海洋争端, 更是与东盟一起磋商 南海行为准则 1 而美国却一再指责中国破坏国际海上安全秩序, 要求中国遵守公约和其他国际海洋制度 以上情况说明 : 第一, 美国要维护并要求中国遵守的海洋秩序是经过其修正的海洋秩序 第二, 美国维护国际海洋秩序的实质是确保其海上主导地位不受挑战 不过, 美国认为中国在不同区域的军事能力不同, 其在不同区域的海上安全主导地位面临的挑战也有所差异 美国在精准修正国际海洋秩序时有很高的风险承受力, 甚至不拒绝使用武力 特定的国际机制和制度在各自调节的领域具有约束力, 即便是国际秩序的缔造者在修正这些机制和制度时也面临遭受损失的风险 例如, 美国参与国际海洋制度的程度较低, 一直受到舆论质疑, 中国也强烈批评其选择性地利用国际海洋法追逐自身利益 2 美国维护精准修正后的国际海洋制度和机制也面临着相当高的风险 一些国家如果不能享有国际海洋法制度规定的海洋权益, 就有可能挑战美国主张的海洋秩序 而美国一旦认为对现状持不满态度的国家有能力使用军事手段挑战美国修正的海洋秩序就会将之塑造为修正主义国家并加以打压 历史上, 美国维护自己主导的海上秩序时, 屡次不同程度地使用武力 3 因而, 虽然美国对与中国的海上竞争有不直接使用武力的基本战略共识, 但是美国对中国的海上遏制也没有排除直接使用武力的选项 ( 二 ) 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的基本类型为了应对中国的挑战, 美国针锋相对地运用了 灰色地带 策略 美国认为中国是最有能力挑战其主导的国际海洋秩序的修正主义国家 美国政府 军方和战略界提出了应对中国海上 灰色地带 挑战的各种名目的对策和建议 不过, 虽然美国有灵活多样的 灰色地带 工具, 但是在与中国的海上竞争中还是有不直接使用武力的基本共识, 即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应该在直接使用武力的门槛之下, 不包含特种战争 混合战争和代理人战争等做法 1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 : 中国坚持通过谈判解决中国与菲律宾在南海的有关争议, 北京 : 人民出版社 2016 年版, 第 页 2 Hannah Beec, China Will Never Respect the U.S. over the South China Sea. Here s Why, https: / / time.com / / south-china-sea-us-unclos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3 日 ; 李林 : 美国未签署海洋法公约却以此指责中国, 于法无据, 载 中国青年报,2014 年 6 月 3 日 ; 外交部发言人陆慷就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有关菲律宾南海仲裁案裁决声明答记者问,https: / / / web / fyrbt_ / t shtml,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3 日 3 马得懿 : 俄罗斯应对美国 航行自由行动 对策的得失及其国际法解析, 载 国际论坛,2018 年第 5 期, 第 49 页 53

14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基于以上认识, 我们结合美国政府与军方的政策与行为及相关研究成果, 以马扎 尔提出的 灰色地带 光谱为蓝本, 勾勒出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的轮廓 ( 如图 1 所示 ) 1 美国的众多 灰色地带 策略工具可以被归类为以下六种基本类型 第一, 叙事战争 美国利用话语优势塑造中国在海洋秩序乃至更广泛议题上的修 正主义国家身份, 指责中国正在以军事现代化 侵略性的军事活动和岛礁建设等 灰 色地带 方式破坏国际海洋秩序 同时, 美国也在强调其精准修正的国际海洋秩序的 正当性, 强化自己现状维护者的身份, 为美国运用 灰色地带 策略辩护 第二, 议题联系 美国可能将贸易 海外投资和台湾问题等议题与海上安全议题 进行联系 这样美国就可以降低竞争成本, 同时增加中国所承担的风险 不过, 灰 色地带 竞争具有模糊性, 议题联系的效果难以检验, 中国如何回应也存在很大的不 确定性 第三, 民事介入 美国的军事力量受功能和数量所限不足以应对与中国的 灰色 地带 竞争 于是, 美国可以通过民事力量或采取某些民事行为来弥补 其中, 美国 以海上执法的名义派遣海岸警卫队来南海活动和派遣属于海军的科学研究船访问台 湾地区最为典型 此外, 美国对中国的实体和个人进行制裁也应引起关注 第四, 自由航行 美国的船只和航空器根据国际法享有航行自由和飞越自由, 但 是美国的 航行自由行动 却是依照其精准修正后的海洋规则, 在关键而敏感的海域 利用海空优势挑战他国海洋权益, 维护美国主导的海上秩序的常用军事手段 目前, 美国针对中国的 航行自由行动 主要在南海和台湾海峡 第五, 前沿存在 为了遏制迅速增强的中国军事力量, 美国增加了前沿军事存在 美国加强了在南海 台湾海峡等前沿地带的军事航行 训练 侦察和演习, 甚至做出挑 衅性动作 同时, 美军也在以中国为主要假想敌, 增加在西太平洋地区的军事力量部 署, 并针对前沿事态变化调整军事战略和作战概念, 进行战争准备 第六, 军事联盟 美国拉拢盟友和安全伙伴共同应对中国挑战 美国尤其注意怂 恿与中国有海洋争端的国家对中国采取强硬政策, 更希望能在一些国家取得支持其军 事活动的前进基地 目前, 美国也正在整合域内外的盟友和安全伙伴, 构建军事遏制 中国的新军事同盟 以上 灰色地带 策略的基本类型在光谱上按从低烈度到高烈度分布 位于 经 典的外交和地缘政治博弈 与 直接使用武力及冲突升级 之间的六类 灰色地带 策 略的强制性渐进增强 其中, 叙事战争 议题联系和民事介入大体上属于非军事 灰 1 Micheal J. Mazarr, Mastering the Gray Zone Understanding a Changing Era of Conflict, p

15 图 1 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的光谱 资料来源 : 笔者自制 色地带 策略, 自由航行 前沿存在和军事联盟则属于军事性 灰色地带 策略 需要指出的是, 这些军事性 灰色地带 行为也是战争准备行为, 可能引起中国激烈的军事回应 怂恿一些国家挑战中国的行为更有可能将中美卷入军事冲突, 这也是中美海上 灰色地带 竞争最危险的类型 此外, 灰色地带 策略具有非对称性和模糊性, 灰色地带 竞争也有可能非线性升级 如果美国策略运用失当, 中美海上安全竞争就有可能脱离 灰色地带 的范围 ( 三 ) 选择 灰色地带 策略的基本原则美国在海洋秩序竞争中对中国运用 灰色地带 策略的主要目标是维护其精准修正的海上安全秩序 在中美印太海上 灰色地带 竞争中, 美国政府 军方和战略界主要关注南海 不过, 美国也在印太范围内发挥自身优势和动员潜力, 采取有差别的 灰色地带 策略 为此, 结合美国精准修正国际海洋秩序的特点和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的基本类型, 本文提出美国选择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的若干基本原则 第一, 精准修正国际海洋秩序的美国专注于维护其主导的海上安全秩序 虽然海洋污染 气候变化和海盗袭扰等诸多问题是热门的海洋治理议题, 但是美国更关心其主导的海上安全秩序所面临的挑战 这也是美国界定海上修正主义国家及威胁次序的主要依据 主导海上安全秩序是美国海洋霸权的基础, 更是美国全球霸权地位的重要支柱 一旦美国失去海上安全秩序的主导地位, 其主导的海洋秩序可能崩溃, 美国的霸权地位也可能随之衰落 美国有全力回应修正主义对手对海上安全秩序挑战的 55

16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强烈意愿 第二, 中国的军事能力是美国衡量中国海上 灰色地带 挑战的主要依据 随着 综合国力迅速提升, 中国已经崛起为海洋大国, 对美国主张的国际海洋秩序造成巨大 压力 不过, 相较于经济和政治影响力, 美国主要关注中国的军事能力尤其是快速现 代化的海军的作战能力 如果中国以海军为主的军事能力超过美国在区域中的军事 力量, 美国主导的海上安全秩序乃至整个地区安全秩序都会动摇 因此, 美国尤其是 军方主要依据其认知的中国军事能力的发展而非实际挑战采取相应的 灰色地带 策略 第三, 美国评估中国军事能力的限度以确定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选择 美国在 印太范围内与中国展开海上竞争, 其在不同海域采用的 灰色地带 策略是有差异的 美国认为中国的军事力量即将动摇美国在南海的海空优势, 便采用军事手段为主 全 光谱的 灰色地带 手段与中国进行海上安全竞争 相比之下, 美国在外围地区面临 的中国军事压力较小, 便采用以非军事手段为主的 灰色地带 策略 第四, 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的目标是剥夺中国的 灰色地带 优势 美 国对中国采取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的目标是全面剥夺中国的 灰色地带 优势, 迫使 中国接受美国精准修正的国际海洋秩序 如果中国拒不接受美国主张的国际海洋秩 序, 美国将挑战失去 灰色地带 优势的中国 美国是国际海洋秩序的精准修正主义者, 正在对中国运用多种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美国认为中国在南海和印太地区具有不同的军事能力, 进而采取差异性的 灰 色地带 策略 美国的目标是迫使中国接受其主张的海洋秩序, 并挫败中国可能的武 力挑战 接下来, 本文将分别探讨美国在南海和印太地区对中国采取的海上 灰色地 带 策略, 分析美国对中国采取的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选择和中美海上安全竞争 四 美国在南海的 灰色地带 策略 南海是影响美国全球霸权地位的关键海域, 美国将中国在南海的岛礁建设作为指责中国是 修正主义国家 的主要证据 美国政府 军方和战略界聚焦于中美在南海的 灰色地带 竞争 同时, 南海也是美国遏制中国军事崛起的指标性海域, 美国采取以军事手段为主的多种类型的 灰色地带 策略应对中国的挑战 美国尤其认为中国军事能力正在迅速提高, 可能在南海动摇美国的军事优势, 因而不断加强美军在南海的前沿存在 56

17 ( 一 ) 关乎霸权之基的南海秩序南海是关系到美国海上霸权基础的关键海域 美国一直坚持在南海 有重大的政治 军事 经济和航运利益, 但是对南海地区的领土归属 持中立态度 不支持任何一方的要求 1 这个态度表明美国对于南海的关切在于海上秩序 在美国的南海利益中, 尤其重要的是确保不受阻碍地进入南海地区的海域 2 第一, 南海是全球最重要的海域之一 南海连接西太平洋 印度洋和波斯湾, 是多条世界主要航线的必经之路, 在国际航运中的地位极其重要 世界海上原油运输量的 30% 以上, 中国 日本和韩国海上原油运输的 90% 以上都要途经南海 3 不受限制地进入并掌控南海是美国海上霸权地位的重要表现 第二, 连接两洋的南海是美国印太兵力调动的海上通道 美国在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的海上兵力输送必经南海 如果一个国家在南海海域军事崛起, 无论它是敌是友都有可能阻断美国的兵力调动, 并在交恶时占据中央位置, 掌握针对美军的内线优势 这就直接威胁了美国海上霸权的军事基础 因此, 美国必须主导南海海上安全秩序, 防止军事力量在南海崛起 美国也将南海视为维护修正的海上航行秩序 实施 航行自由行动 的指标性海域 美国的船只和飞行器在南海享有国际法规定的航行自由权益, 但是美国的 航行自由行动 却一直是维护其精准修正后的国际秩序的工具 近年来, 中国在南海的活动能力迅速增强, 美国认定中国是 头号修正主义国家, 便像历史上对付其他对手一样在南海高调实施 航行自由行动 海军专家罗纳德 欧莱克 (Ronald O Rourke) 在给国会的年度报告中指出, 美国在南海的 航行自由行动 对于在 国际水域 执行国际法具有广泛意义, 因为如果美国在南海接受了中国对 航行自由 原则的挑战, 对剩下的世界来说就算创造了一个 先例 4 可见, 美国在南海维护的不是以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 为基础的海上航行秩序, 而是以其自创的 国际水域 为基础 曲解公约精神的航行秩序 5 中国在南海的维权行动与美国的海上利益发生冲突, 美国便高调在南海进行 航行自由行动, 并将南海视为强制中国接受其航行秩序主张的指标性海域 1 吴士存 : 南沙争端的起源与发展, 北京 : 中国经济出版社 2013 年版, 第 186 页 2 傅泰林 : 美国对南海争议的有关政策: , 载 当代美国评论,2017 年第 1 期, 第 页 3 More than 30% of Global Maritime Crude Oil Trade Moves Through the South China Sea, https: / / / todayinenergy / detail.php? id = 36952, 访问时间 :2019 年 7 月 25 日 4 Ronald O Rourke, China s Actions in South & East China Seas: Implications for U.S. Interests-Back ground & Issues for Congress, p.4, https: / / /? abstract&did =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2 日 5 包毅楠 : 美国 过度海洋主张 理论及实践的批判性分析, 载 国际问题研究,2017 年第 5 期, 第 页 57

18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美国主导的南海地区安全秩序也有赖于海上安全秩序的稳固 菲律宾和越南等 南海沿岸五国均为美国的盟友或安全伙伴, 且同中国在南海存在不同程度的海洋权益 甚至领土与主权争端 它们一直在利用美国制衡中国, 以在南海权益声索中获得优 势 然而, 无论是从双边贸易还是从投资来衡量, 中国对南海沿岸国家的经济影响都 已远大于美国 除了紧密的经济联系, 中美在南海的实力变化和特朗普政府安全承诺 的不可信也使得南海沿岸国家越来越不愿意在中美之间 选边站 虽然这些国家仍 然坚持在南海争端中的立场, 但是大多放弃了联美制华的策略, 转而选择与中国通过 和平协商解决争端 1 可以说, 美国主导的南海地区秩序的基础正在受到中美实力消 长和南海沿岸国家态度转变的影响 在南海沿岸几乎没有常驻军队的情况下, 美国在 南海海域的优势海空军事存在便成了美国主导的地区秩序的支柱 美国必须通过巩 固和扩大军事优势稳固海上安全优势, 维护其主导的地区安全秩序 美国在南海的军事优势也正在流失 在迅速增长的综合国力的支持下, 中国军队 的现代化建设成效显著 南海既是中国本土防御前沿, 又是主要出海通道, 并且中国 在南海的领土与主权完整正在遭受严重侵蚀 中国的军事建设尤其是海空力量建设 自然会向南海方向倾斜 在短时间内, 空军实现了在南海的常态化战斗巡航, 海军也 成为南海海域屈指可数的海上力量 此外, 中国还通过南海岛礁建设及后续的机场修 建 防空和反舰导弹部署占据并巩固了反制美国印太军事力量的中央位置 2 相比之 下, 虽然美军仍然是印太地区最强大的军事力量, 但是美国在南海沿岸缺乏前进基地, 美军无法在南海常驻 而且战时可供美军使用的综合补给基地都距南海 1000 海里以 上 因此, 美国印太司令部司令菲利普 戴维森 (Philip Davidson) 海军上将在参加国 会质询时历数中国 军事化南海 的行为后表示, 除非与美国发生战争, 中国已经具有 了 在任何情况下控制南海的能力 3 态下在南海的军事优势正在流失 可见, 随着中国军事实力的增强, 美国和平状 1 陈永 : 美国在南海周边的军事基地建设, 载 现代舰船,, 第 41 页 ; 刘琳 : 东盟国家: 合作与冲突, 载胡波等 : 南海局势: 回顾与展望, 第 9 16 页,http: / / scspi. pku. edu. cn / yjbg / htm,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2 日 2 左希迎 : 南海秩序的新常态及其未来走向, 载 现代国际关系,2017 年第 6 期, 第 36 页 ;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Annual Report to Congress: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s Involving the People s Re public of China 2019, p.73, https: / / media.defense.gov / 2019 / May / 02 / / -1 / -1 / 1 / 2019_CHINA_MILI TARY_POWER_REPORT.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2 日 3 Ronald O Rourke, China s Actions in South & East China Seas: Implications for U. S. Interests Back ground & Issues for Congress, pp.24-25, https: / / /? abstract&did =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5 日 ;Hannah Beech, China s Sea Control Is a Done Deal, Short of War with the U.S., https: / / times.com / 2018 / 09 / 20 / world / asia / south-china-sea-navy.html, 访问时间 :2019 年 7 月 30 日 58

19 ( 二 ) 中国的 灰色地带 挑战在美国看来, 中国 灰色地带 竞争的实质是挑战美国主导的南海秩序 美国政府 军方和战略界认为中国无意向美国开战, 但是在用 不战而屈人之兵 的 灰色地带 方式挑战南海现行秩序 他们认为, 中国在南海至少追求三个目标, 而 灰色地带 只是新的战术策略 第一, 岛礁建设和 军事化 中国大规模的填海造岛和 防御性 力量的部署强化了领土主权和海洋权益, 也有助于改变南海军事格局 1 第二, 拒绝美国主张的 航行自由 原则, 进而否定美国主张的南海海上秩序 美国国防部明确指出, 航行自由 代表着一切船只和飞行器在国际法下穿越海洋的权利和自由, 关乎美国和盟友与伙伴的利益 中国对抗美国在南海的 航行自由行动, 就是要挑战这一行动所代表的美国主导的海上秩序 2 第三, 重塑南海地区秩序 排挤美国后, 中国将利用经济和军事优势, 重塑南海和亚洲地区安全秩序 3 他们认为中国的上述目标挑战了美国主导的海上秩序和地区秩序, 从而更加关注中国在何种情况下会赢得这场 灰色地带 竞争 美国战略界对中国改变南海现状的行为和策略充满兴趣 提出中国是审慎修正主义国家的马扎尔将中国的 灰色地带 策略归纳为三种 第一, 切香肠 式的渐进行动 中国不追求 毕其功于一役, 而是将改变南海现状的目标分为若干步, 渐进实现 第二, 制造 既成事实 例如抓住时机, 果断控制黄岩岛和填海造岛, 不给美国及其盟友和安全伙伴反应时间 第三, 灵活运用多种 灰色地带 工具 中国经常利用不对称优势, 打破军民界限, 与美国打 超限战 (unrestricted war) 4 他的看法代表了美国政府 军方和战略界对中国在南海的 灰色地带 行动的普遍观点 5 需要指出的是, 灰色地带 竞争及策略具有复合性 早在美国指责中国在南海搞 灰色地带 活动之前, 霍尔姆斯就开始炒作中国海军 海上执法力量与渔民相互配合对邻国采取 1 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Annual Report to Congress: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s Invol ving the People s Republic of China 2019, pp.73-75, https: / / media.defense.gov / 2019 / May / 02 / / -1 / - 1 / 1 / 2019_CHINA_MILITARY_POWER_REPORT.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2 日 2 Department of Defense, The Asia Pacific Maritime Security Strategy: Achieving U.S. National Security in a Changing Environment, p.2, pp.23-24, https: / / dod. defense. gov / Portals / 1 / Documents / pubs / NDAA% 20A - P _ Maritime_SecuritY_Strategy FINALFORMAT.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2 日 ; 齐皓 : 东亚海洋争端与海洋秩序的演变, 载 国际政治科学,2018 年第 3 期, 第 页 3 James Clad, et al., Chinese Expansion and the South China Sea: Beijing s Strategic Ambition and the Asian Order, https: / / / event / chinese-expansion-and-the-south-china-sea-beijings-strategic- ambition-and-the-asian-order,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2 日 4 Micheal J. Mazarr, Mastering the Gray Zone Understanding a Changing Era of Conflict, pp 参见戴正 洪邮生 : 美国学界对 灰色地带 挑战的认知, 载 国际展望,2019 年第 4 期, 第 页 59

20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的 小棒外交 (small stick diplomacy) 1 此后, 中国如何运用优势的经济力量和 无 处不在 的海上力量始终是美国关注的重点 不过, 他们较少关注中国的领土与主权 声明和海洋权益声索等舆论宣传 这是因为美国缺乏有效办法应对中国采取的 经 济强制 和海上活动, 但是由于主导现行秩序和掌握国际话语权, 美国并不担心中国 的舆论攻势会产生威胁 具体而言, 在中国的 灰色地带 行为中, 美国尤为关注所谓 海上灰色地带行动 (maritime gray zone operation), 即中国运用海军 海警和人民武装力量海上民兵等 三个海上力量 对美国及其盟友和安全伙伴采取渐进和压迫性的 灰色地带 行动, 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 2 具体到与美国海上 灰色地带 的竞争上, 中国用仅次于美国 的海军力量正面对抗, 同时由海警协同海军行动, 海上民兵提供信息 补给和为主力部 队输送兵员 ; 三个军事力量在统一指挥下对美开展 海上人民战争 3 美国学者经常 以 2009 年 无瑕 ( Impeccable) 号事件和 2014 年 霍华德 劳伦兹 ( Howard O. Lorenzen) 号事件为例, 批评中国利用不对称优势, 使用身份模糊的准军事力量 海警和海上民兵与美国海军对抗, 并批评美国海军无法有效应对中国的 海上灰色地带行动 对此, 美国海军表示要提高应对 灰色地带 活动的能力 时任海军作战部部长约翰 理查德森 (John M. Richardson) 则威胁, 美军在南海将不再区分中国的海军 海警与海上民兵, 因为它们都在实现 北京的军事野心 4 然而, 美国对中国的海军 海警和海上民兵的认知存在偏差 中国海军在南海基本具备对抗美国海军的能力, 但是中国奉行积极防御的防务政策, 海军在南海的主要职责是维护领土主权和海洋权益 中国海军一直坚持 不打第一枪 的原则, 不仅没有在南海主动挑起过武装冲突, 更是在积极维护国际法规定的航行自由原则 美国认 1 James R. Holmes, China s Small Stick Diplomacy, https: / / thediplomat. com / 2012 / 05 / chinas - small - stick-diplomacy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5 日 2 Andrew S. Erickson and Ryan D. Martinson, War Without Gun Smoke : China s Paranaval Challenge in the Maritime Gray Operation, in Andrew S. Erickson and Ryan D. Martinson, eds., China s Maritime Gray Zone Operations, pp Conor M. Kennedy and Andrew S. Erickson, China s Third Sea Force, the People s Armed Forces Mari time Militia: Tethered to the PLA, pp.2-9, http: / / / wp-content / uploads / 2017 / 03 / Naval- War-College_CMSI_China-Maritime-Report_No-1_People%E2%80%99s-Armed-Forces-Maritime-Militia-Tethered- to-the-pla_kennedy-erickson_ 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5 日 ; Dale C. Rielage and Austin M. Strange, Is the Maritime Militia Prosecuting a People s War at Sea? in Andrew S. Erickson and Ryan D. Martinson, eds., China s Maritime Gray Zone Operations, pp Demetri Sevastopulo and Kathrin Hille, US Warns China on Aggressive Acts by Fishing Boats and Coast Guard, https: / / / content / ab4b a-11e9-80c7-60ee53e6681d,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5 日 60

21 为, 军改 后现代化和正规化的海警已成为辅助海军军事行动的准海军力量 但是, 军改 的一个指导原则是 军是军 警是警 民是民, 武警不列入解放军序列, 转隶武警后海警的职能也没有发生变化 1 不脱离生产的海上民兵不仅不可能跨过军民之间的界限, 在当前环境下维持一支精干的海上民兵队伍也很困难 因而, 美国认为中国在南海全民皆兵 美国将陷入人民战争的说法显然不了解海军 海警和海上民兵的功能差异, 夸大了中国在南海的海上力量 美国基于这种偏颇认识在南海对中国采取激烈的 灰色地带 策略是有害的 ( 三 ) 美国的 灰色地带 策略美国认为自己主导的南海海上秩序和地区安全秩序正在受到中国的修正主义挑战 美国指责中国用经济强制迫使南海沿岸国家屈服, 而且美国对这些国家的经济影响力已不如中国 除了领土主权与海洋争端, 中国与这些国家也基本上没有可供美国用来联系的议题 美国既没有经济实力也没有合适杠杆来进行议题联系 因而, 美国在南海主要运用舆论 军事和联盟优势与中国进行 灰色地带 竞争 美国利用身份和舆论优势对中国发起塑造中国以 灰色地带 挑战南海现状 美国是现状维护者的叙事战争 美国掌握国际话语塑造权, 具有强大的议题塑造能力 中国与南海沿岸国家存在海洋争端, 而美国则是后者的同情者和支持者, 美国的话语显然更易于被这些国家接受 第一, 美国强化国家利益中的南海议题表达 美国不但用基于其利益的 航行自由 主张混淆国际法规定的航行自由权益, 而且在国家利益表达中强调南海 比如, 美国明言, 美国有强烈的利益确保 南海声索各方 没有冲突和强制 地和平解决主权与领土争端 2 第二, 渲染中国 威胁, 塑造中国现状挑战者和秩序破坏者的形象 美国不承认中国的领土与主权诉求, 对中国的海洋权益诉求持不同意见, 渲染中国的军事现代化及在南海的军事活动能力, 指责中国破坏南海秩序 欺凌弱小 3 第三, 美国将自己塑造成南海秩序和沿岸国家的保护者 美国将自 1 军改后, 习近平向哪些部队机构授予军旗, http: / / military. people. com. cn / n1 / 2018 / 0115 / c html,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5 日 ;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 : 新时代的中国国防, 北京 : 人民出版社 2019 年版, 第 31 页 2 Department of Defense, The Asia Pacific Maritime Security Strategy: Achieving U.S. National Security in a Changing Environment, pp.5-8, https: / / dod.defense.gov / Portals / 1 / Documents / pubs / NDAA%20A-P_Maritime_ SecuritY_Strategy FINALFORMAT.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5 日 3 Department of Defense, The Asia Pacific Maritime Security Strategy: Achieving U.S. National Security in a Changing Environment, pp.10-17, https: / / dod. defense. gov / Portals / 1 / Documents / pubs / NDAA%20A-P _Maritime_ SecuritY_Strategy FINALFORMAT. 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5 日 ; Kay Johnson, Pompeo Blasts Chinese Coercion in South China Sea, https: / / www. reuters. com / article / us - asean - thailand - pompeo - iduskcn1ur4d2,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5 日 61

22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身利益融入南海秩序, 并在涉华争端中支持其他声索国 在此情况下, 除了中国, 其他 南海沿岸国家不但不会质疑美国的做法是否正当和偏颇, 而且会支持美国的叙事战 争 例如, 美国国防部指责中国在万安滩 欺凌 越南就获得了越南的响应 1 除了舆论攻势, 美国还以派遣海岸警卫队到南海活动等民事介入策略应对中国海 警和海上民兵在南海的活动 美国认为, 海警和海上民兵既可以单独进行 灰色地 带 骚扰和对抗, 也可以协助海军行动 美国海军碍于身份和功能限制, 无法有效应 对中国的这种非对称手段 于是, 为了弥补美国海军的不足和以灵活方式应对中国的 海上 灰色地带 挑战, 美国政府决定派遣海岸警卫队赴南海活动 海岸警卫队是一 个独立军种, 平时隶属国土安全部, 负责海上执法, 被征召后归海军指挥, 执行或者辅 助海军进行军事活动, 是典型的 灰色地带 力量 不过, 有美国海军军官认为, 海岸 警卫队过于弱小, 无法扭转美国在南海的不利局面 2 面对质疑, 美国海岸警卫队司 令强调, 我们的船是战舰, 只是因白色的船体配上橙色的条纹而 ( 与海军的舰船 ) 看 起来不同 年 1 月以来, 美国已经先后派遣两批三艘海岸警卫队舰只在西太 平洋地区轮驻 它们不但协同美国海军行动, 而且与南海沿岸国家进行了联合训练和 演习 4 值得高度关注 美国接下来如何克服障碍, 用海岸警卫队在南海与中国进行 灰色地带 竞争 在美国的南海 灰色地带 策略中, 最引人注目的是军事性 常态化的 航行自由 行动 美国舰只和飞行器享有国际法规定的航行自由权益, 但是美国在南海进行的 却是旨在维护其海上安全主导权 带有军事强制性质的 航行自由行动 美国将南 海视为指标性海域, 高调否定中国在南海的领土主权与海洋权益诉求 2015 年 10 月, 美国重新恢复在南海的 航行自由行动, 频频进入中国南海岛礁 12 海里范围之 内 特朗普上台后, 美国的 航行自由行动 呈现出新特点 : 第一, 频率更高, 呈常态化 趋势 美国几乎每两个月公开进行一次 航行自由行动 2018 年, 美国仅在南沙就 1 Linh Pham, Pentagon Joins Chorus to Protest Chinese Coercion of Vietnam s Oil Operations, http: / / / news / defend-the-sovereignty / 2019 / 08 / 81e0db19 / pentagon-joins-chorus-to-protest-chinese-co ercion-of-vietnam-s-oil-operations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7 日 2 Dale Rielage, Coast Guard: Wrong Tool for the South China Sea, https: / / www. usni. org / magazines / proceedings / 2017 / september / coast-guardwrong-tool-south-china-sea, 访问时间 :2019 年 7 月 27 日 3 Dan Lamothe, To Help Counter China, U.S. Turns to the Coast Guard, https: / / com / national-security / 2019 / 04 / 20 / help-counter-china-us-turns-coast-guard /? utm_term =.362c1a023fac,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3 日 4 美国海岸警卫队近期在西太地区的兵力运用及意图, 第 1 10 页, http: / / scspi. pku. edu. cn / yjbg / htm, 访问时间 :2019 年 9 月 2 日 62

23 进行了至少 5 次公开的 航行自由行动 1 目前, 美国海军自行进行常态化的 航行自由行动, 已不像奥巴马时期每次需要总统批准 第二, 范围更广, 强度更大 美国的 航行自由行动 的重点由南沙扩展到西沙, 并进入中建岛 赵述岛和永兴岛等周围 12 海里内 2018 年 5 月后, 美国通常由双舰进行 航行自由行动, 并有侦察机配合 第三, 美国联合域外国家一起行动 在美国的怂恿下,2018 年仅英国就单独或伙同美国进行了 5 次 航行自由行动 需要指出的是, 美国近年来所谓的 航行自由行动 几乎都是针对中国 尤其是美国军舰未经允许进入西沙岛屿领海范围内, 在南沙岛礁 12 海里内进行战术挑衅, 这些做法均超出了国际法规定的航行自由权益 比 航行自由行动 更具强制色彩的是美军强化在南海的前沿存在 这包括在南海的前沿活动和寻求在南海沿岸常驻军队的努力 目前, 美国在南海每天至少有 3 艘军舰, 维持不低于 900 个舰日的水面力量存在和每天 2 3 架次 每年上千架次的空中力量存在 除了宣示性的 航行自由行动, 如此强大的美军还在南海针对中国采取存在性行动 军事侦察和情报搜集活动 训练和演习 战场建设及作战概念验证和威慑行动等五种 灰色地带 行为 这些军事活动经常围绕中国实际控制的南沙岛礁展开, 挑衅性和火药味越来越浓 2 即使美国公开进行的训练活动也时有违反国际法的情况 例如,2019 年 6 月 1 日, 美军在距永署礁 40 海里航道处进行实弹演习 美舰只进行了临时航向管制和通知船舶绕行, 却没有按照国际海事组织的有关规定提前发布禁航公告 3 此外, 美军不但强化对中国的海上军事威慑和作战准备活动, 而且努力寻求在菲律宾重建军事基地, 寻求在战时使用越南 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海空军基地, 以在南海为美军提供战时前进基地 为了增强行为的正当性和自身的力量, 美国还竭力拉拢盟友和安全伙伴, 试图构建遏制中国的新军事同盟 美国反复强调中国在南海的 灰色地带 行动不仅挑战了南海的区域秩序和美国利益, 也挑战了盟友和安全伙伴的共同利益 美国政府 军方和战略界一直表示要带领盟友和安全伙伴共同对抗中国的 灰色地带 活动 得到区域内外国家的支持, 美国就增强了其主导的南海秩序的正当性 ; 而在遥远的南海与占 1 朱锋 : 特朗普政府的南海政策及中美海上安全挑战, 载 当代美国评论,2018 年第 3 期, 第 页 ; 北京大学海洋研究院南海态势感知计划 : 2018 年美军南海军事活动不完全报告,2019 年 5 月 31 日, 第 2 页,http: / / scspi.pku.edu.cn / yjbg / htm,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9 日 2 陈永 : 强化外围基地 加强前沿威慑 美军近期南海军事行动的分析和展望, 第 页,http: / / scspi.pku.edu.cn / yjbg / htm,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9 日 ; 胡波 : 美国在南海用六类军事行动压制中国, 载 世界知识,2019 年第 16 期, 第 页 3 陈永 : 强化外围基地 加强前沿威慑 美军近期南海军事行动的分析和展望, 第 11 页,http: / / scspi. pku.edu.cn / yjbg / htm,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9 日 63

24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据地利的中国进行 灰色地带 竞争, 得到沿岸国家的支持至关重要 美国尤其需要 一些国家允许其建立军事基地或使用军事设施, 弥补无法在南海常驻军队的短板, 巩 固对华军事优势 不仅如此, 美国还希望域外军事大国在南海进行 航行自由行动 需要指出的是, 美国国际化中美南海 灰色地带 竞争会使得南海形势更为复杂, 而怂 恿其他声索国对抗中国的做法则更加危险, 可能将中美拖入军事冲突 例如, 美国国 务卿迈克 蓬佩奥 (Mike Pompeo) 公然声称, 菲律宾的任何船只和飞机遭到攻击都将 触发 美菲共同防御条约 (MDT) 中的共同防御责任 1 对此, 菲律宾的对华强硬派深 受鼓舞 总之, 美国将南海视为与中国进行 灰色地带 竞争 遏制中国崛起的关键海域 除了渲染中国 威胁 的叙事战争, 美国采取的主要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都是军事性的或者以压制中国在南海的军事活动能力为目的 随着美国的 航行自由行动 和前沿存在的常态化, 中美海上安全竞争趋于更加激烈, 甚至有超出 灰色地带 的风险 原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 哈里斯 (Harry Binkley Harris) 海军上将和现任印太司令部司令菲利普 戴维森 (Philip Scot Davidson) 海军上将都针对南海安全竞争对中国 发出过战争威胁 2 美国拉拢盟友和安全伙伴共同遏制中国的行为也极其危险, 因为 这会进一步推动南海形势的国际化 军事化和复杂化 美国给予南海沿岸国家过高的安全承诺, 可能使其不顾后果地挑衅中国 这样, 南海的和平局面将会被打破, 中美两国也有可能被卷入意外的军事冲突 不过, 南海只是中美海上 灰色地带 竞争的焦点, 如果要全面理解两国的海上安全竞争, 还需要放眼整个印太 五 美国的印太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当前, 美国将中国视为 头号修正主义对手, 印太是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主要方 向 美国不仅重点在南海与中国竞争, 还正在整个印太范围内推行对华地缘遏制战 略 不过, 由于中国的常规军事力量主要活跃于第一岛链以内, 美国在更广泛的区域 1 Patricia Lourdes Viray, US Assures Philippines: Any Armed Attack in South China Sea Will Trigger MDT, / / headlines / 2019 / 03 / 01 / / us-assures-philippines-any-armed -attack -south - china-sea-will-trigger-mdt,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9 日 2 Ben Doherty, Admiral Warns US Must Prepare for Possibility of War with China, https: / / www. the guardian.com / world / 2018 / feb / 16 / admiral-warns-us-must-prepare-for-possibility-of-war-with -china, 访问时间 : 2019 年 8 月 5 日 ; Advance Policy Questions for Admiral Philip Davidson, USN Expected Nominee for Commander, U.S. Pacific Command, p.18, https: / / / imo / media / doc / Davidson_APQs_ 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2 日 64

25 中没有感受到很大的 灰色地带 压力 因而, 美国在南海对中国采取多种军事强制 灰色地带 行为, 而在其他印太地区对中国主要采取的是非军事的 灰色地带 策略, 旨在预防中国进一步威胁美国的印太领导地位 ( 一 ) 美国主导的印太海洋秩序当前, 美国正针对中国精准修正印太秩序, 巩固地区领导地位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 美国主持建立并长期主导太平洋 亚洲 印度洋地区的秩序 为维护主导地位, 美国一直提防并遏制可能的挑战者在西太平洋和亚洲大陆的陆缘崛起 反恐战争结束后, 美国发现其长期防范的中国已经发展为地区主要的经济力量, 政治和军事影响力也与日俱增 面对地区环境的新变化, 美国将中国确立为挑战美国印太领导地位的头号竞争对手, 指责中国寻求建立印太霸权, 并历数中国的 灰色地带 手法 1 为了与中国进行地缘政治竞争, 美国提出构建 自由与开放 的印太新秩序的主张 其中, 自由 开放 的若干原则完全针对中国的 一带一路 和军事发展 ; 美国倡建的新秩序不但建立在价值观的基础上, 而且包含着美国自创的 国际水域 公平和互惠贸易 等内容 2 因此, 自由与开放 的印太本质上就是美国修正地区秩序中不能满足其利益后提出的针对中国的排他性秩序倡议 在印太战略的指导下, 美国国防部将印太作为美军维护国家安全的优先战区 美国要维护印太秩序, 必须主导印太海洋秩序尤其是海上安全秩序 虽然同时面临中国 俄罗斯 朝鲜 伊朗和跨国威胁的挑战, 美国依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美国仍拥有击败任何挑战者的政治 经济和军事实力 然而, 美国要参加的地缘政治竞争位于西太平洋第一岛链以西甚至更为遥远的印度洋区域 海洋的巨大水体限制了美国优势力量的投送 例如, 从圣迭戈到横须贺超过 6500 海里, 一艘 尼米兹级 航空母舰以 30 节的最高时速需要一周多才能到达 3 显然, 地理空间的阻隔不仅限制 1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Summary of the 2018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Sharp ening the American Military s Competitive Edge, p.2, https: / / dod.defense.gov / Portals / 1 / Documents / pubs / National-Defense-Strategy-Summary.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 日 ; 美新防长埃斯珀: 中国是国防部第一要务, http: / / / cngov / / html, 访问时间 :2019 年 9 月 2 日 ; 韦宗友 : 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构想及其对地区秩序的影响, 载 当代世界,2018 年第 12 期, 第 20 页 2 韦宗友 : 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构想及其对地区秩序的影响, 载 当代世界,2018 年第 12 期, 第 页 ;Alex N. Wong, Briefing on the Indo Pacific Strategy, / / briefing-on-the-indo-pacific-strat egy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0 日 ;Department of Defense, Indo Pacific Strategy Report: Preparedness, Partnerships, and Promoting a Networked Region, pp. 3-6, / media. defense. gov / 2019/ Jul / 01 / / - 1 / - 1 / 1 / DE PARTMENT-OF-DEFENSE-INDO-PACIFIC-STRATEGY-REPORT-2019.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0 日 3 Thomas G. Mahnken, et al., Tightening the Chain: Implementing a Strategy of Maritime Pressure in the Western Pacific, p.13, / csbaonline.org / research / publications / implementing-a-strategy-of-maritime-pressure- in-the-western-pacific,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0 日 65

26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了美国的军力投送, 也会拉开印太盟友和安全伙伴与美国的心理距离 一旦有海上强 国拥有拒绝美军进入第一岛链以西全部或部分地区的能力, 美国的地区军事 经济和 政治影响力都有可能瓦解 因此, 美国要继续主导印太秩序, 就必须用 航行自由 等 原则修正印太海洋秩序, 掌握海上安全秩序的主导权 这也是美国关注中国的军事现 代化 渲染中国海军威胁并誓言维护 航行自由 原则的重要原因 不过, 美国在印太部署重兵, 维护地区海上安全主导地位, 却未能构筑起对华海上 包围圈 虽然美国在 2018 年 5 月 30 日才将 太平洋司令部 更名为 印太司令 部, 但是其在地缘战略上向来将太平洋 亚洲 印度洋作为一个整体 作为美国最 大的战区, 原太平洋司令部的责任区即为从美国西海岸外海到印度西海岸的广大区 域, 其下辖的太平洋舰队也是印太海上安全秩序的主导者 随着将中国确定为主要假 想敌, 美国已经将超过 2000 架飞机和 200 艘舰艇部署在印太地区, 且美军的总兵力还 在朝着 两个 60% 的目标加强 1 第七舰队处于部署状态的舰艇更是长期占美国处 于部署状态的总海军舰艇的 50% 以上 不过, 强大的美国军事力量却未能按照遏制中国的谋划进行部署 美国的兵力主要部署在第二岛链以东的美国领土和海外领地 第一岛链的日本和韩国, 而在冲绳以南 第一岛链以西的印太司令部责任区内, 美国几乎没有常驻作战力量, 也只有迭戈加西亚基地可供战时使用 对美国来说, 这意味着其构筑的岛链包围圈并不完整, 迅速现代化的中国海空力量可以通过从冲绳以南到南海的薄弱地带走向远海 不仅如此, 美国更担心其主导的印太海上安全秩序受到中国挑战 当然, 美国也有一些战略人士认为中国海军走向远海保护海上航道与海外利益是正当的也是必然的, 中美未必会直接发生对抗 例如, 中国将以东南亚和印度洋方向为主要的海上力 量投送方向 2 不过, 美国政府 军方和战略界却经常用 零和思维 看待中国的军事 现代化尤其是军队作战能力的提升, 关注中国对美国印太海上安全秩序的可能挑战 他们的担忧主要有两个方面 : 第一, 中国军队利用地理优势, 在东海和南海采取进取姿 态, 剥夺美国的海空优势, 否定美国主张的 航行自由 等原则 对此, 美国一直指责 1 即美军于 2020 年前在印太的海军兵力达到占海军总兵力 60%, 空军兵力占空军总海外兵力 60% 的目标 胡波 : 美国海上战略转型: 由海向陆 到 重返制海, 载 国际安全研究,2018 年第 5 期, 第 页 ; Department of Defense, Indo Pacific Strategy Report: Preparedness, Partnerships, and Promoting a Networked Re gion, pp.17-20, https: / / media.defense.gov / 2019 / Jul / 01 / / -1 / -1 / 1 / DEPARTMENT-OF-DEFENSE- INDO-PACIFIC-STRATEGY-REPORT-2019.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0 日 2 Timothy R. Heath, China s Pursuit of Overseas Security, pp.39-42, https: / / www. rand. org / content / dam / rand / pubs / research_reports / RR2200 / RR2271 / RAND_RR2271.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1 日 ; 詹姆斯 R. 霍尔姆斯 吉原俊井著, 闫峰译 : 21 世纪中国海军战略, 上海 : 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 2015 年版, 第 页 66

27 中国在东海和南海破坏 航行自由, 威胁海上安全秩序, 并不断采取强硬姿态回应 第二, 中国军队通过军事现代化形成对美非对称军事优势, 具有拒绝美军进入特定地区的 反介入 / 区域拒止 能力 这将动摇美国主导的印太海上安全秩序的军事基础 因而, 美国十分关心中国军队 反介入 / 区域拒止 能力的建设情况, 并不断强化在西太平洋针对中国的前沿部署 1 不过, 美军认为中国还不具备在第二岛链以内和印度洋地区与美军进行常规对抗的军事能力, 目前还只是关注中国军队的发展情况, 如是否寻求在印度洋地区建立军事基地 2 ( 二 ) 中美前沿 灰色地带 竞争在当前形势下, 第一岛链以内的东海和南海区域是中美海上安全竞争的前沿地带 印太地区贡献了全球生产总值的 60%, 拥有全球七大常备军中的 6 支, 全球十大港口中的 9 个都在印太地区 全球海上贸易的 60% 都要经过亚洲海域 这是 最能影响美国未来的单一地区, 美国无法接受印太主导权尤其是海洋秩序的主导权旁落 3 相比之下, 虽然中国没有强调整个印太的重要性, 但是中国也在印太拥有广泛利益, 如印太的大部分地区都是中国 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 倡议的腹地和必经之路 此外, 东海和南海既是中国国土防御的前沿, 也是中国的主要出海方向 美国希望利用第二岛链和第一岛链限制中国海空军的活动, 遏制中国军事崛起 ; 中国则需要将国家安全威胁挡在第一岛链之外, 并确保海上通道安全 因此, 中美就围绕第一岛链展开了激烈的海上 灰色地带 竞争 具体而言, 美国分别与韩国和日本结为军事盟友, 在两国驻有重兵, 美国在西太平洋的水面舰艇大都部署在日本本土和冲绳 因而, 冲绳以南的东海和南海的前沿地带是中美在西太平洋海上安全竞争最为激烈的区域 不过, 与南海不同, 美国指责中国在东海采取 灰色地带 攻势的调门明显偏低 目前, 美国政府 军方和战略界认为中国在东海方向有三个典型的 灰色地带 行为 第一, 中国动用海军 海警与海上民兵与日本 争夺 钓鱼岛 美国认为中国综合运用 1 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Annual Report to Congress: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s Invol ving the People s Republic of China 2019, pp.54-58, / media.defense.gov / 2019 / May / 02 / / -1 / -1 / 1 / 2019_CHINA_MILITARY_POWER_REPORT.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1 日 ; 陈永 : 强化外围基地 加强前沿威慑 美军近期南海军事行动的分析和展望, 第 2 6 页, / scspi.pku.edu.cn / yjbg / htm,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19 日 2 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Annual Report to Congress: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s Invol ving the People s Republic of China 2019, pp.58-62, / media.defense.gov / 2019 / May / 02 / / -1 / -1 / 1 / 2019_CHINA_MILITARY_POWER_REPORT.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1 日 3 Department of Defense, Indo Pacific Strategy Report: Preparedness, Partnerships, and Promoting a Net worked Region, pp.1-2, https: / / media.defense.gov / 2019 / Jul / 01 / / -1 / -1 / 1 / DEPARTMENT-OF-DE FENSE-INDO-PACIFIC-STRATEGY-REPORT-2019.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1 日 67

28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海上力量, 逐步控制钓鱼岛的行为是典型的 灰色地带 行为, 但是美国不想过度鼓励 日本, 使得中日发生军事冲突, 钓鱼岛问题也不是美国的优先事项, 所以它一直拒绝对 日本关注的钓鱼岛 灰色地带事态 表态 1 第二, 美国在 印太战略报告 中正式把台 湾地区列为安全伙伴, 认为中国军队为遏制 台独 而在台湾海峡进行的军事施压和 军舰与军机 绕台 巡航是 灰色地带 行为, 声称美国视为核心利益的 以规则为基础 的国际秩序包括台湾地区 2 第三, 中国军队前出西太平洋进行的演习和训练活动 美国认为中国军队前出岛链进行的训练和侦察活动有助于提升中国的 反介入 / 区域拒止 能力和在全球范围内威胁美国的能力 但是, 中国的舰艇和飞机是在公海活动, 中国也没有提出可供美国否定的权益诉求 即便按照美国主张的 航行自由 原则, 中国前出西太平洋的军事活动也是正当的 除了在前沿地带, 美国政府 军方和战略人士还认为中国也在第二岛链内和印度洋地区对美国发起了 灰色地带 挑战 第一, 发展阻断美国前沿活动的 反介入 / 区域拒止 能力 美国认为, 中国军队具有在东海和南海活动的地理优势, 不仅在加强前沿活动, 也在发展威胁甚至阻断美军进入前沿地带的 反介入 / 区域拒止 能力 例如, 中国正在发展 关岛杀手 和 航母杀手, 3 这将实质性地剥夺美国在前沿地带的军事优势 第二, 中国军队试图跳出岛链封锁, 进入美军存在相对薄弱的印度洋地区 一些人认为, 中国在印度洋地区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是 印太战略 的一部分, 是要以 灰色地带 的方式建立在印度洋的前沿基地 中国将来还会派遣海军 海警和海上 民兵在印度洋挑战国际秩序, 损害美国及其盟友和安全伙伴的利益 4 美国军方一直 高度关注中国的 反介入 / 区域拒止 能力, 并从对华战争准备的高度加以应对 对于 1 Adm P. Liff, China s Maritime Gray Zone Operations in the East China Sea and Japan s Response, in Andrew S. Erickson and Ryan D. Martinson, eds., China Maritime Gray Zone Operations, pp ; 归泳涛 : 灰色地带 之争 : 美日对华博弈的新态势, 载 日本学刊,2019 年第 1 期, 第 页 2 Department of Defense, Indo Pacific Strategy Report: Preparedness, Partnerships, and Promoting a Net worked Region, p. 31, https: / / media. defense. gov / 2019 / Jul / 01 / / - 1 / - 1 / 1 / DEPARTMENT - OF - DE FENSE-INDO-PACIFIC-STRATEGY-REPORT-2019.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1 日 3 Wallace C. Gregson, How to Prepare for Gray Zone Competition, https: / / nationalinterest. org / feature / how-prepare-gray-zone-competition-76251,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9 日 ;Thomas G. Mahnken, et al., Tightening the Chain: Implementing a Strategy of Maritime Pressure in the Western Pacific, pp.11-14, https: / / csbaonline. org / research / publications / implementing-a-strategy-of-maritime-pressure-in-the-western-pacific,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9 日 4 Zack Cooper and Andrew Shearer, Thinking Clearly About China s Layered Indo Pacific Strategy, Bulle tin of the Atomic Scientists, Vol.3, No.5, 2017, pp ; Joshua Hickey, et al., China Maritime Law En forcement Surface Platforms: Order of Battle, Capabilities and Trends, in Andrew S. Erickson and Ryan D. Mar tinson, eds., China Maritime Gray Zone Operations, pp

29 中国进入印度洋的前景, 美国政府和军方尚未认真评估 这主要是因为它们还不认为中国有在印度洋与美国进行海上安全竞争的能力 综上所述, 美国所说的中国海上 灰色地带 挑战是以美国 优先原则 来认定的 美国臆测中国的快速发展尤其是军事能力的提升会动摇其主导的印太秩序, 并以 零和思维 看待中国提升地区影响力的行为 美国不但紧盯中国的军事现代化建设, 而且一旦感觉中国的军事活动威胁到美国的海上主导地位, 便指责中国是 修正主义国家 在以 灰色地带 方式挑战国际秩序 哪怕中国在印度洋等自身海上力量无法有效投送的地区的商业活动也被认为带有 灰色地带 的企图 然而, 事实上, 美国不是要维护以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 为基础的国际海洋法制度, 而是维护其精准修正的 以 航行自由 为特征的海洋法原则 美国为了维护海上安全主导地位, 甚至指责中国处理关乎核心利益的台海问题为 灰色地带 挑战 此外, 虽然美国一再向盟友和安全伙伴提供安全保证, 但是在中日围绕钓鱼岛的海上博弈中并没有给予日本足够的帮助 美国的这种做法再次表明其以国家利益为依据对国际制度进行选择性维护的精准修正主义本质 这一完全基于自己利益 不顾盟友需求的回应 灰色地带 挑战的自利做法也使得美国努力拉拢盟友和安全伙伴共同遏制中国的效果大打折扣 ( 三 ) 有差别的 灰色地带 策略在中美印太海上 灰色地带 竞争中, 美国能够凭借舆论优势主动发起叙事战争 第一, 明确指责中国挑战印太秩序, 塑造中国 修正主义国家 的身份 美国几乎所有谈及印太的官方文件都明确指出中国正在用经济和军事手段挑战印太秩序, 损害美国及其盟友的利益, 并试图以中国模式建立新的印太秩序 第二, 将美国塑造成印太秩序的维护者, 以印太成员的保护者自居 美国提及中国 威胁 时总是强调这是对印太成员的共同挑战, 呼吁共同应对中国 例如 印太战略报告 不但回顾了美国在印太的历史与贡献, 历数与区域内外盟友和安全伙伴在印太问题上的合作, 还提出带领盟友和亲密伙伴依托美国的军事存在和联盟网络实现共同安全 1 第三, 有针对性地渲染 中国威胁论 美国向来都不吝笔墨地渲染中国的野心和对海上安全秩序的威胁 美国经常针对中国远海投送能力不足的弱点, 释放中国将在巴基斯坦 柬埔寨乃 1 Department of Defense, Indo Pacific Strategy Report: Preparedness, Partnerships, and Promoting a Net worked Region, pp.44-51, https: / / media.defense.gov / 2019 / Jul / 01 / / - 1 / - 1 / 1 / DEPARTMENT-OF- DEFENSE-INDO-PACIFIC-STRATEGY-REPORT-2019.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1 日 69

30 精准修正主义与美国对华海上 灰色地带 策略 至非洲建设军事基地的信息, 以引导塑造渲染中国 威胁 的国际舆论 1 中美印太海上竞争区域宽广, 中国存在明显弱点, 美国有进行议题联系的很大空 间 目前, 海上秩序不是中美竞争的主要议题, 特朗普政府也还没有将贸易战与海上 安全竞争相联系的迹象 不过, 美国已经开始将中国十分敏感的议题与中美海上 灰 色地带 竞争相联系 其中, 以下两个议题最值得关注 : 第一, 将台湾问题与东海 灰 色地带 竞争相联系 美国公然声称其要维护的国际秩序包括两岸 维持现状, 并派 遣海空军加强在台湾海峡的宣示性活动, 以对抗解放军的军事压力 第二, 将缺乏有 效保护的中国海外利益与中美海上安全竞争相联系 中国的海外利益遍及全球, 但是 中国却缺乏有效的保护手段 对此, 灰色地带白皮书 建议, 与其艰难地与中国在南 海对抗, 理论上 美国可以 使中国在非洲的利益处于危险之中, 以换取在前沿地带 与中国进行海上安全竞争的更好结果 2 为了补齐与中国进行前沿海上安全竞争的短板, 美国还运用了多种民事介入手 段 第一, 为可能参与遏制中国的国家提供援助 不同于在 印太战略 框架下与中 国的经济竞争, 这种援助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美国在前沿地带军事存在不足的难 题 美国一直在通过各种援助项目提升包括东盟在内的部分印太国家的执法力量的 海上执法能力, 并从 2011 年开始为与中国在南海有海洋争端的国家培养海岸警卫 队的骨干人才 3 第二, 派遣具有军籍的科研船只访问台湾地区 2018 年 10 月 15 日, 托马斯 汤普森 (Thomas G. Thompson) 号科学研究船访问高雄 2019 年 8 月 22 日, 莎莉 莱德 (Sally Ride) 号科学研究船又访问基隆 4 它们都是海军租借给 1 Neou Vannarin, US Military Official Confirms China Deal to Use Cambodian Naval Base, https: / / www. voanews.com / east-asia-pacific / us-military-official-confirms-china-deal-use-cambodian-naval-base,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30 日 ;John Vandiver, AFRICOM Chief: Expect More Chinese Bases in Africa, https: / / / news/ africom-chief-expect-more-chinese-bases-in-africa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30 日 ; Report: Paki stan Wants Chinese to Have Naval Base, https: / / / news / report-pakistan-wants-chinese-to-have- naval-base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30 日 2 United States Special Operation Command, The White Paper: Gray Zone, p.8, https: / / publicintelli gence.net / ussocom-gray-zones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1 日 3 Department of Defense, Indo Pacific Strategy Report: Preparedness, Partnerships, and Promoting a Net worked Region, pp.35-42, / media.defense.gov / 2019 / Jul / 01 / / -1/ -1 / 1 / DEPARTMENT-OF-DE FENSE-INDO-PACIFIC-STRATEGY-REPORT-2019.PDF,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1 日 ; Jay Tristan Tarriela, What Is the US Coast Guard s Role in the Indo Pacific Strategy? / thediplomat.com / 2019/ 06/ what-is-the-us-coast- guards-role-in-the-indo-pacific-strategy /,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1 日 4 刘晓博 : 停靠台湾的美国调查船究竟算不算军舰?,http: / / / review_c / 319.html,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3 日 ; 叶臻 游凯翔 : 美军研究船莎莉莱德号首访基隆港拟 9 / 2 离港,https: / / tw / news / firstnews / aspx, 访问时间 :2019 年 8 月 23 日 70